一夜無夢。
睜開眼睛,微亮的光線映入眼簾,顧子衿翻了個身對上男人狹長的眸子,一下就清醒了。
她眨了幾下眼睛,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下意識看了眼窗口處發現天色微亮,飢腸轆轆她下意識覺得可能是天快黑了。
動了動,子衿發現自己枕在某人的胳膊上面,她突然想起之前他抱住她,立即給了他一個笑臉:「殿下輸了,對吧?」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臉:「你輸了。」
她挑眉:「不不不,我幫殿下想一下,之前我都躺好了,殿下突然抱住我是你輸了。」
李元燁無恥地接著她說道:「從我抱住你開始算,之後才算懂嗎?」
她看了他片刻,重申了一遍:「你這是在耍無賴知道麼?」
他大義凜然地嗯了聲。
顧子衿瞪他:「我真是瘋了要相信你說的話!不管我這就要出去……」
她坐起身來這就要下床,卻被他一把鉗住手腕:「才剛亮天,你要哪裡去?」
她更是冷笑:「笑話,這還沒黑天呢……」
他即刻鬆開了她的手:「好吧你自己出去看看,這才剛亮天,你睡了一個晚上,去吧去吧去看看。」
她兩腳伸出來,這才發現襪子被脫掉了,回頭去找又找不到,一伸胳膊發現自己衣服也脫了,就像是故意解釋一樣,元燁哼哼道:「要本王一個傷重之人伺候你,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他能有這麼好心?
更何況自己怎麼睡得這麼沉?
顧子衿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後知後覺地又掀開衣領往身上看,果然就在自己的右-乳和鎖骨旁邊發現有可疑的紅印子。
驀然瞪大雙眼,前兩日的印子才剛剛消下去,這又起了,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見她檢查身上了,元燁索性大大方方地坦誠了:「現在本王這身子骨能做到這樣也算不易,就摸了摸親了親沒幹別的,不過你也放心,用不了幾個月就什麼都能幹了。」
她憤恨地剜了他一眼,也顧不上穿衣服了,直接下床奔了外面去,屋內靜悄悄的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院子裡面也沒有一點聲音,這一切都安靜得不像話,顧子衿在門口將房門打開了一個邊,外間立即有個人披著外衫出來了。
老孫還揉著眼睛:「王妃怎麼起這麼早啊?才剛亮天。」
剛好清晨的風冷颼颼地吹進來,她捂緊了領口趕緊把房門關上了。
再回頭,正對上某人得意的臉。
恨得直跺腳:「我怎麼就上了你這條賊船!」
他更是捂著胸口痛處笑:「上了本王的賊船還想下去?門都沒有!」
氣得她直咬牙,一甩袖子就到外間去了,她的衣衫在外間櫃子裡面,老孫還給她使了眼色想叫她再陪陪他家殿下,可她正是惱著,哪裡還肯,幾步就衝出去了。
老孫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趕緊到了床前給元燁做思想工作:「殿下啊,別總是這樣啊,女人都是要靠哄著的,你要多多的說好聽的話她愛聽的,多做她喜歡的事情她才能高興啊!」
元燁已經疼得不想說話了,可他還是忍不住笑。
老孫回頭看了眼,沒發現顧子衿在近處,再回頭已經一張苦臉:「殿下啊,能不能別總是惹她生氣啊,你就讓著她些,她愛說什麼說什麼還不成麼。」
元燁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
他就繼續勸:「再說總是這樣攔著不叫出去也不行啊,早晚得知道,這口舌之事是最難堵住的,悠悠之口流言難防啊!」
元燁這才用正眼看著他:「本王就不喜歡那些人亂嚼舌根,本王的女人愛上哪去上哪去,就算給本王戴了綠帽子也是本王自己的事,跟他們有屁關係,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到我這就打住,以後誰再傳嚴懲不貸!」
老孫淚眼汪汪:「殿下喲,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當著王妃的面說,她要是聽著了保管高興,何苦兩個人天天對咒似得呢!」
元燁卻已經不耐起來:「說什麼?本王好要哄著她?笑話!」
老孫已經習慣他這樣的口是心非了,只是低笑,給他生著炭火。
而在這裡間的門口屏風後面,顧子衿抱著雙臂,卻是垂眸不語,她原本是想回床上拿自己的內衫的,誰想到剛走了門口卻聽見他主僕二人的這一通話,再結合元燁無理取鬧偏不叫她出去,心裡已經明白了一點。
她不傻,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有人傳她的流言蜚語,還能說得有鼻有眼的。
恐怕也是在挑撥她夫妻關係,置她於險地當中。
這事瞞不住,可要是到了王皇后耳朵裡面去,怕也不好交代,也更是說不清楚,要再牽扯出顧子青來,那欺君之罪,可大可小。
悄悄地退到外間,故意將開櫃門的聲音弄得叮噹三響,心思卻已經飄遠了。
卻說顧子青,在太子府仗著自己大腹便便,可是好一頓折騰,她自己也不吃不喝,等了晚上說是三番五次去請的人也沒來,這可就急了。
好容易挨了到一天早上,抓著太子鳳時早朝的功夫,趕緊□□竹和小石頭伺候著穿了厚厚實實的,又叫人準備了馬車。
因為有太子殿下的口諭,要看護好太子妃娘娘,自然受阻。
還好顧子青早有準備,從懷裡拿出太子鳳時隨身腰牌扔在了他們的面前,這些人誠惶誠恐立即接住了,趕緊準備車馬。
當然了,即使這樣也絕對不敢掉以輕心,一行人護著這一輛馬車這就到了齊王府。
早春,寒風還很刺骨,一輛華貴的馬車就停在了齊王府的大門口,一邊個小姑娘伸手掀起了車簾,從裡面下來兩個嬤嬤攙扶著顧子青這幾下了馬車。
小石頭拿著太子腰牌上前舉起:「還不開門!」
齊王府的大門吱呀呀地就打開了,顧子青在兩個老嬤嬤的攙扶下走得很慢,她穿了寬鬆的棉裙,外面還披著大斗篷,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臃腫。
才剛一進院子,顧子衿就已經迎了出來,春竹早早就跑了過去,撲騰一下跪下了,她趕緊叫起,又到了姐姐的面前。
顧子青肚子已經圓滾滾的了,此時穿得也多,臉也圓潤了不少,兩手一甩開嬤嬤的攙扶,自己走路也是絆絆磕磕,趕緊伸手扶住了。
「顧子衿你這是還生我的氣嗎?」子青扁嘴:「都不肯見我還得叫我親自來見你,你這是不打算要我了麼?」
「胡說什麼呢!」
顧子衿趕緊叫人去燒炭火,扶著她往屋裡走:「我什麼時候不見你了?這不是才回來嗎。」
子青抓緊她的手腕,滿心的愧疚,一想到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更是難過:「昨天請了你那麼多次,那你怎麼不肯去見我?」
老孫也迎出來了,正聽見這句話連忙打哈哈:「那什麼,昨個王妃太累了,回來就睡下了。」
顧子青腳步沉,子衿小心扶著,打眼一看也知道有好幾個月了,無緣無故的元燁不可能攔著不叫她出去,聯想到昨個他的那些表現,心裡已經有了數。
顧子青眼睛通紅,死命抓著她的手,姐妹二人這就去了西廂房,一干人等都被關在了門外,老孫叫人備茶,心裡急得火燒火燎的,殿下不願意她和太子府的人走得太親近,可人家是親生姐妹,又怎麼能不親近,這屋裡是誰也不叫誰進,可怎麼打探消息……
房門一關,顧子青就哇啦哇啦地大哭起來,她抱著肚子坐著哭,看著她就一直地哭,子衿想抱一抱她,中間又隔著肚子,只得挨得緊了,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哭。
她出去這一次,折折騰騰的清瘦不少。
更顯得顧子衿像個球。
「好了好了別哭了,」眼淚流下來抹一把,全靠在她的身上。
「我沒想過會這樣啊,」她懊惱地看著自己的肚子:「現在你沒送走,還多個孩子……」
「……」
「現在怎麼辦啊,以後你和我也要對立嗎?」
「不會的,」顧子衿攬住她的肩頭:「放心,我永遠也不會與你對立,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真的?」子青淚眼汪汪:「可你現在……」
「噓……」顧子衿點在唇上,低聲說道:「知道□□為什麼願意讓你來找我麼?知道齊王為什麼不願意叫我見你麼?」
顧子青含淚搖頭:「為什麼?」
顧子衿貼著她的耳朵更是低聲:「元燁出征在即,現在不好怎樣,你自己回去想,我要是反了他去你們那邊,且不說厚道不厚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她心裡明白,低頭沉默。
子衿抹去她臉上淚痕,是語重心長:「當務之急,是站穩了腳,你有孩子在前自保沒有問題,我也沒事,你不用惦記,平了他那邊給爹娘全府上下報了仇,我自然會走我自己的道。」
「那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不,你什麼都不用做,回京城就好辦了,現在你妹妹別的沒有,卻有一樣拿出來,能叫他們眼紅的,元燁要是夠聰明,就知道我想要什麼。」
姐妹二人一直在屋裡說著話。
老孫在新房裡是心神不寧,元燁翻著遊記是仿若未聞。
這老傢伙可是真的急了:「殿下啊,王妃跟咱們到底是不是一條心的啊,再過幾個月咱們一出征,她要是想走,那可怎麼辦,好容易有了個對心情的王妃,你下點心哄著點成不成?」
元燁嘩嘩翻著書頁:「你急的什麼?日後就給她拴在本王的褲腰上,看她往哪去,至於她跟誰一條心,想跟誰一條心跟本王有什麼關係,瞎家雀還能飛出本王的手掌心不成?」
老孫:「……」
他家殿下狂妄自大,也時常說也不找邊際的話。
當時聽了這一席話老孫也是聽不明白,不過春暖花開之後,他就明白了。
三個月之後,顧子青一舉得男,孩子呱呱落地之時,南朝來犯,李元燁身上傷痛未痊癒,卻也提馬上陣,出征之即,讓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將堂堂的齊王妃帶上了戰場。
聽說,還是打暈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