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嘟嘟嘟

孩子哭啼的聲音從房門傳了出來,門外一干人等屏息半晌不過就等這一刻,太子鳳時也是面露喜色,一個嬤嬤從裡面探頭出來,對著他激動得已經語無倫次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娘娘母子平安,是位小殿下啊!」

「啊……」

太子黨的最大心願,就是有位小殿下。

他們更喜歡男孩兒,所以當真的得知這一消息時候,更是激動不已,鳳時卻還惦記著裡面的那個女人,不出片刻,孩子便被人從裡面抱了出來,他扒開襁褓看了眼,柔嫩的小臉白白淨淨,這孩子小得不像話。

一奶娘抱著這小傢伙垂眸:「求殿下賜名!」

他輕撫著孩子的小臉,看著他砸吧著小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其實說起來,他未滿二十,也真是年輕,這個時候看著自己的骨血更多的是新奇和悸動。

可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叫什麼,正名還需要父皇母后來定,小名的話……他忽然想起顧子青有一次吃不下飯時候嚷嚷著吃魚,結果那幾天她頓頓吃魚,直說肚子裡面的孩子鐵定是喜歡,吃滑肚子了,鬧了場病懨懨地半個多月才好。

這孩子也不是早產,可一看就是身體羸弱的,他看了眼房門,終是說道:「就叫長安吧。」

屋內的污穢血跡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了,他顧不得孩子立即上前,屋內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道,顧子青產子的時候喊的嗓子都啞了,他在門口眼角抽了無數次,更是有十幾次都想衝進來,又被人攔下了。

大步走近,這會兒眼看著她近在咫尺,雖然臉色白了些,好似並無大礙,這心才放下了一點。

顧子青原本是閉著眼睛的,她也沒想到生個孩子會這麼的難這麼的疼,此時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可心心唸唸的還有一件大事未了。

太子鳳時剛一撩袍坐下,她就睜開了雙眼,啞聲道:「那件事安排得怎麼樣了?是今天吧。」

他執起她的手,只淡淡一笑:「放心。」

而與此同時,齊王殿下是整裝待發,南朝來犯,李元燁親自帶軍出征,太子府今日產子,他一早上沒聽等著個准信,卻也大方的叫人去道了聲恭喜,提前送上了大禮,對於顧子衿卻是隻字未提。

一早上那太子妃娘娘有生產的跡象時候,就有人來請了,可惜顧子衿兩腳一動,就立即被人攔腰抱住,她蹬了半天的腿,元燁還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叫了聲:「籲!」

氣得她回頭捶他,他比她高出不少,一手按在她腦門上,想打又打不到。

這個瘋子,她腰酸背痛手腳抽筋,因為出征在即,這幾日晚上都用這個理由纏著她那什麼,連續幾日誰也吃不消,可算是挨到了他要走的日子,一早說人家來請說顧子青可能要生了,她心急火燎地想去,結果這人還有心思逗弄她玩!

氣死個人了!

老孫在外面敲門:「殿下,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顧子衿眼前一亮,退後三步站定了,再看著元燁的時候已經笑咪咪的了:「這情景何等的眼熟,殿下出征在即,這次子衿親自送殿下出城!」

意外的是他,並未收起笑臉,臉上笑意甚至是更濃了些:「好。」

隨即一臉正色,瞥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她巴不得他快點離京,好快點過去看看顧子青怎麼樣了,可惜他腳步雖穩,卻是十分緩慢,似是故意。

她走得快了些,與他並肩。

元燁看著天邊的一點亮光,似乎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顧子衿你可見過大漠的風光?就在南宋往北,北宋往南?」

她敷衍地嗯了一聲,那荒蕪之地,當然聽說過,沒去過。

他對於她的回答並未在意,繼續說道:「那裡一片荒蕪,可是我很喜歡。」

他很少用我字說話,經常本王本王的,顧子衿有點錯愕,二人已經到了大門口,元燁突然頓足,她下意識看著他,只覺得有一絲絲的詭異,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顧子青堅持要將她送走,不管去哪裡,總之不能再留在元燁的身邊,她當然也不想姐妹為敵,或許離開是最好的結果,繼上一次離京失敗以後,他們的計畫有變,是要在元燁出京城以後,悄悄安排她出走。

剛好藉著顧子青生孩子的機會,趁機而行。

他雙眸如墨,緊緊盯著她的,這些日子以來的那些時光,在腦海裡來回閃過,或許是已經料到了這場分別將意味著什麼,顧子衿莫名的心虛,心口處也充斥著淡淡的憂傷。

別開雙眼,竟覺得鼻尖酸澀。

元燁也嘆了口氣:「本王忽然後悔了,不用你送本王出城了。」

不用她親自去送了?顧子衿咬唇:「好,那殿下保重。」

他站立未動:「嗯。」

好像完全沒有走的意思,這一別,估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了,顧子衿生來就十分淡泊,感情這個東西在她的世界裡,從來都沒有顧子青重要,雖然心底也有些許不捨,但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即使是阿貓阿狗天天在一起也是會有感情的,更何況是人。

再不猶豫,她即刻轉身。

剛一動,就聽見元燁的嘆息聲,腳步就頓了頓。

然後,只聞風聲在耳邊咻地一聲,顧子衿後頸一痛,身子就軟了下去。

老孫在前面看見了,兩個眼珠子差點掉地上了:「殿下,這……這是?」

元燁順利接住佳人,一把抱住了就扛在了肩頭:「還不去準備軟枕?本王要帶著她走,省得有些人惦記著,趁我不在再起蛾子!」

老孫從來都聽他的,當即也不再問,趕緊叫人給後院的馬車裡添了軟枕和毯子,想了想又不放心,回去收拾了一通衣衫日用的全都塞了進去。

元燁直接將人送了車上去,天大亮了,他站在車前,揮手叫這車跟上外面車隊,自己則飛身上馬,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勒住了韁繩。

他生,她就是他李元燁的人。

他死,她也只能是他李元燁的鬼。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