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林晚秋看著白沭北,如墜夢中。

  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無數次浪漫求婚的場景,雖然白沭北這招好像已經被用爛了,可是她依舊覺得心跳加速、心生感動,僵在原地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呆滯地注視著他。

  白沭北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周圍:「你不會那麼老土,要我下跪吧?」

  林晚秋眼眶酸的厲害,心跳更是控制不住,聽了他的話也是糊裡糊塗地,急忙擺著手:「不、不用,我——」

  「你不想嫁?」

  白沭北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他之前沒想過林晚秋的反應,在他的認知裡這女人是不可能拒絕他的,尤其聽了她昨晚的告白,他幾乎胸有成竹,可是現在她的反應實在有些讓他摸不清楚。

  林晚秋更加語無倫次了:「不是不是,我嫁。」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多丟臉的事情,恨不能狠狠咬斷自己的舌頭。

  白沭北靜了靜,嘴角得意地上揚。

  他此刻心情居然比想像的要愉悅許多,結婚這件事對他而言並沒有那麼深刻的意義,可是看著林晚秋這副笨拙又羞澀的模樣,竟十分期待婚禮時的樣子。

  林晚秋咬著嘴唇不敢看他,伸手輕輕拿出那枚戒指。

  很簡單的款式,可是她卻喜歡極了,珍重地將它清理乾淨,接著,他修長的手指緩緩覆了上來。

  林晚秋直直看著他,他頎長的身軀好像一株傲然挺立的青松,安靜挺拔地矗立在她身前,繼而緩緩地俯下-身,那枚冰涼的鑽戒將她的無名指套牢。

  「林晚秋,你沒機會反悔了。」

  他的笑容讓她暈眩,總是有種身處夢中的不真實感,直到他撐著桌面俯身與她接吻,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林晚秋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她沒有其他女孩該有的勇氣,或矜持,或欲據還迎。能嫁給他這件事幾乎是她半輩子的期望,所以她沒有任何懸念的答應了。

  從決定和他交往開始,她就奢望著能和他有個結果,哪個女孩兒不是抱著能和那個人走進教堂的心思才答應交往的?

  白沭北只在她柔軟的唇-肉上輕輕吮吸一陣就鬆開了她,抵住她的額頭微微沉吟著:「林晚秋,嫁給我或許沒你想的那麼好,我工作不定時,可能常常冷落你,我也不懂浪漫哄女人,你——」

  「沒關係。」她抬起濡濕的眼,沉沉望著他,聲音低低的卻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只要是你,好的壞的我都愛。」

  白沭北眼角微微一動,看她的眼神更加深邃起來,最後竟又低頭狠狠吻了上來,這次他的舌頭毫不遲疑地闖進她口中,肆意翻攪著。

  林晚秋心緒難平,險些忘了該如何呼吸,此刻幸福好像巨浪將她淹沒了,她如履薄冰般,忽然有些害怕,好怕哪天醒來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

  而他,還在她遙不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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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吃完飯出來,天氣格外的好,白沭北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纖細的手指,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兩人一直沒有交流,可是嘴角都帶著隱隱笑意。

  上了車之後,白沭北幫她系安全帶,之後將她垂落的發絲拂至耳後:「我下午先回去一趟,結婚的事要向上級匯報,晚上會趕回來。」

  林晚秋以前聽說過軍人結婚挺麻煩,好像還要先打證明什麼的,懂事地點頭:「嗯,路上小心。」

  白沭北盯著她看了會,英俊的臉龐離他更近一些,聲音微沉:「沒別的表示?」

  林晚秋耳根紅紅的,主動湊上去在他臉頰上悄悄吻了一下。白沭北心情很好地看著她,轉身發動車子:「先送你回去。」

  林晚秋想了想,現在氣氛很好,可是馬上要結婚了,粥店的事兒不能再拖了,而且現在生意已經受到影響,必須和他主動談一談才是。

  「沭北?」

  白沭北盯著後視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林晚秋思忖再三還是開了口:「我還是想繼續經營這家店,我做的很開心,也想憑自己的能力做好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白沭北每次聽到她說粥店的事兒心情都不太好,那生意實在上不得檯面,白友年挑剔她也有一部分這因素,可是現在他不想和她鬧不愉快。

  白沭北並沒有看她,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太多情緒,等車子安全開出停車場一段距離才回道:「你喜歡就繼續做吧,我只是心疼你。」

  林晚秋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高興地直搖頭:「不辛苦,這樣會更充實,不然——」

  她說了一半就頓住了,白沭北挑眉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林晚秋看著窗外,小聲嘟囔:「不然你不在,我會很想你。」

  她現在的情話倒是越說越順溜了,或者是白沭北的求婚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白沭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心情居然瞬間就轉好了,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林晚秋,發現自己對她似乎有些……越來越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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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秋下午也有事兒,她去見了知夏。

  知夏的病情一直在康復中,她不用太操心了,可是結婚這件事還是得和他說一聲,這已經是她最後一個親人了。

  知夏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安靜地坐在病床上,微微蒼白的臉色讓他一雙眸子看起來異常黝黑,整個人氣色倒是好了許多。

  他沉默幾秒,聲音有些啞:「你決定了?」

  林晚秋看得出來知夏不高興,他眼底濃烈的悲傷讓她很難受,她喉嚨好像被人扼住一般,艱難地發出聲音:「是,我想和他結婚。」

  知夏沒有馬上回答,也沒有激烈的舉動,平靜地端坐在病床上,眼神緩緩落在窗外。

  窗外偶有知了的聲音一陣陣傳進屋子裡,窗紗偶爾浮動,林晚秋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卻怎麼都找不到合適的言辭。

  還是知夏率先打破沉默:「白沭北這樣的男人,不是你能控制的。」

  林晚秋微怔,知夏剛才滿臉的悲傷,現在卻漸漸轉化為擔心,他一雙黑沉的眸子直直盯著她,欲言又止。

  林晚秋沉默著,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誰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真的知道接下來的九十九步會怎樣?

  白沭北現在還是不愛她吧,林晚秋很清楚這個事實,可是他的努力她看到了,更何況結婚不只因為她愛著這個男人,還因為孩子。

  林晚秋緩慢地抬起頭,露出平和的笑意:「當我遇到這個人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生活不再沉悶,他輕易的走進了我的心裡,我的人生軌跡一下子改變了……我絕望的時候是他如天神般給了我希望,我花光所有的幸運只為與他相愛。」

  她表情沉靜,瞳孔卻異常明亮:「這段婚姻不知道會到哪裡,但我想試試看。」

  知夏回望著她,這還是那個林晚秋,無論是外表還是內裡都給人一種柔弱無助的感覺,可是她漸漸變得果敢堅韌,或許是白沭北激發了她這潛能,可是他——

  知夏嘆了口氣,自嘲地笑道:「我還能說什麼,潑你涼水我不捨得,可是看著你撞向南牆又擔憂發楚。」

  林晚秋伸手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指,安撫地笑了笑:「如果真撞得頭破血流,你也不會拋棄我對嗎?」

  林知夏看了她幾秒,忍不住勾起唇:「我又不是回收站。」

  林晚秋愣了愣,知夏似是皺了下眉頭,眼眶有些紅,許久才小聲低喃:「我一直都在原地,是你越走越遠了——」

  林晚秋傷感地沉默下來,知夏復又長長吁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們家小丫頭要家嫁人了,哥哥不拖你後腿,祝你幸福。晚秋,你這麼好,會得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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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求婚了?」白湛南驚訝地看著白沭北,半晌都沒能壓下心中的錯愕和震撼,一口灌下杯中的紅酒,微微晃了晃腦袋。

  白沭北挑眉看他,心情有些不好,他從部隊回來本來時間尚早,可以回去吃林晚秋做的飯,可以抱著她看電影,現在卻要陪這小子坐在酒吧喝悶酒,跟個沒出息的失戀者一樣。

  「關你屁事。」白沭北嫌棄地扭過頭,橫眼看著他,「怎麼了,失戀了?」

  白湛男諷刺地笑了笑:「沒戀過怎麼失,倒是你……真不想顧安寧了?」

  白沭北的臉色好像翻書一樣,瞬間就晴轉多雲,他陰測測地瞅著他,好像他再多說一句就會擰斷他喉嚨一樣。

  白湛南哪裡會怕他,眉峰動了動,一臉「被我說中了」的欠揍樣:「你還真是,就算是忤逆老頭子,也犯不著搭上自己一輩子吧?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那林晚秋呢?就她那樣小兔子似的,要是將來你再不要人家了,還不得立馬跳護城河啊。」

  白沭北眉頭皺得更深了,陰鬱地掃他一眼:「你他-媽的,老子要結婚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他嘴上罵著,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老三說的話他不是沒想過,以前不知道林晚秋的心思也就罷了,現在知道她居然那麼喜歡自己,這麼利用她,多少有些混蛋。

  可是要放棄的話……

  白沭北猛地將杯中的烈酒灌進口中,火辣辣的滋味燒的他喉間難受,卻遠遠不能舒緩胸口那陣郁氣。

  「我不會拋棄她。」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自己的真實想法,白沭北轉頭看著白湛南,低沉的男音混著音響震耳欲聾的效果。

  白湛南有些意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角:「這是想明白了呢?還是沒想明白。」

  白沭北不耐煩地罵道:「你小子說繞口令呢,什麼明白不明白的,我現在就準備和她結婚怎麼了,和她結婚老子高興,你再說句喪氣話試試。」

  白湛南憋著笑,修長的手指正了正領帶:「林晚秋原來是看上你粗魯了?真是重口。」

  白沭北「嘖」了一聲,伸手就鉗住了他的黑色領帶,與此同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開始震動,在酒吧暗沉的光線裡泛著刺目的光線。

  白沭北和白湛南同時看向手機屏幕,顧伯平——

  「你前丈人?」白湛南斂了神色,有些嚴肅地看著白沭北。

  白沭北看著不斷震動的手機忽然有些猶豫,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些快,最後還是接了起來,顧伯平很少會主動打給他,一定是有要緊事才對。

  果然顧伯平的聲音鎮定中卻帶著幾分慌亂,還微微喘息著,卻每一個字都讓白沭北的心揪了起來:「沭北,你現在先什麼都別說,聽我說完。安寧她,馬上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