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他的心思

聽聞冉管家的疑問,冉之宸的臉色再次一沉。想起自己才說到一半,便被洛晨從中打斷的話語,想起她當時質問的語氣以及毫不退讓的眼神,又想起她拒不服軟甚至還敢威脅於他的行為,冉之宸只覺得心中還未消去的火氣,又再次湧了上來。

他沉沉的歎了口氣後,語含不悅的說道:「此事尚需好生謀劃,提前張揚無甚好處。最主要的是,沒必要的承諾許來作甚,反正到時她自會知曉。」

冉管家一愣,琢磨了一會兒後,若有所悟般的點了點頭。是啊,雖然主上對主母一往情深,但真要他開口對一個女人許諾一生唯一,倒還真是有損威嚴,傳出去也不大好聽。更何況,這諾言一旦許出,便要受其制約,確實是無甚必要。

可不知怎地,冉管家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片刻之後,他一邊再次為冉之宸倒上茶水,一邊試探著提醒道:「可主母今日誤會了主上,說不定會心生憂思,郁結難消啊……」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從洛晨入府以來,冉管家便將她和冉之宸的一切都看在眼裡。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每次洛晨受苦,冉之宸也絕對不會好受,甚至心中的煎熬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實在是擔心冉之宸這次,最終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聞言,冉之宸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後,聲音微沉的問道:「小寶剛才所言,你想必在門外也聽到了。她不僅要獨占夫寵,還說得這般理直氣壯,毫不退讓。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你可能猜到?」

只見冉管家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主母之心思,老奴實在無法勘透。不過主上對主母了解甚深,方才您對主母的那幾句質問,應該便是其心中所想了吧。」

在冉管家看來,洛晨今日所言,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但冉之宸乍一聽聞,竟然立刻便將其想法摸了個透,三言兩語便讓她啞口無言,足可見其對洛晨的了解之深。

然而他的話音一落,卻見冉之宸驀地苦笑了一聲,略帶自嘲地說道:「我何曾對她了解甚深?這世間最讓我無法看透的,便是小寶。每每我覺得她會這樣時,她卻總是令我驚訝至極。」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方才問她的那些話,也並非是知其想法,而是因為我心中便是那樣想的。」

「主上此話何意?」冉管家挑了挑眉。

感受到他驚訝不解的眼神,冉之宸端起茶杯,淺飲了一口後,才徐徐說道:「我對女色之事向來無甚好感。得遇小寶之前,更是一度認為這天下女子,無非是淫|蕩、貪婪,又或是愚蠢至極的。後來有了小寶,倒是讓我時常心生愉悅。至今我雖只有她一人,卻已然足夠,今後也只想如此下去便好,實在沒有必要再招些女人來徒增事端。」所以他才會問洛晨,莫不是因為他之前都只有她一人,便覺得他之後也依然可以如此。

說罷,冉之宸又是一聲自嘲般的歎息,「還有那聯姻之事也是一樣,之前我既然可以不顧反對,打破慣例的娶了她為妻,那麼再破例一次又有何妨。」只是他沒想到,洛晨竟也會如此想來。

待他的話說完,冉管家卻更加不解了,「既然這些也都是主上心中所想,您又為何要那般質問主母?」盡管當時隔著一道門,但他還是能深深的感受到冉之宸那話語裡的嚴厲與冷意。

卻見冉之宸瞇了瞇眼,眼神驀地深沉下來,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這些想法,我可以有,但她卻不能。而有些東西,我可以給她,但她卻不能主動索要。貪心一旦養成,只會讓人越來越不知滿足。我實在不願看到有一天,小寶也成了我母親那樣的人。今後我會為她支起一片天,但也要讓她把我當成她的天。」

聞言,冉管家愕然片刻後,卻只是有些無奈的連連歎息著,沒再說話。

低頭間,冉之宸看到書桌上堆放著的那一摞信箋,不禁再次揉了揉眉心,略帶疲憊的淡淡說道:「王叔,只不過我從前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為了這無聊至極的納妾之事,如此的耗費心神。」

看到他臉上的無奈自嘲,冉管家猶豫片刻,還是難掩擔心地說道:「主上,其實只是幾個女人而已,就算納進來也無甚大礙。若是您不喜,從此冷落在後院便可。只要您不想見,她們是不會出現在您面前,惹您不快的。可如今您這般大費周章,依老奴之見,實在是沒有必要。」這些話他相信冉之宸不會不明白,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勸勸他。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冉之宸便堅決的搖了搖了頭,「王叔在冉府多年,怎還能將後院之事看得如此簡單。一旦納妾,不管我見與不見,喜與不喜,這後院怕是再無安寧之日。我父親妻妾眾多,最後子嗣卻只得我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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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知冉之宸會有這樣的答案,可此時聽聞,冉管家還是有些唏噓,「主母若知主上的心意,必會感動萬分的。」

見話題又扯了回來,冉之宸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說道:「前段時間我已經對她寵愛過甚,才讓她今日這般驕縱。這幾天還是冷冷她吧。」

說罷,他卻不禁發出了一聲歎息。

正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一聲稟告:「主上,林縣軍營有急報傳來。」

「舀進來。」冉之宸臉色頓時微沉。

門外之人聞聲而入,躬身一拜後,便將一封信箋交到了冉之宸的手上。

在冉管家擔憂的目光下,只見冉之宸將信箋拆開,匆匆讀過後,表情卻是越來越嚴峻。

「召集府中謀士速來見我。」冉之宸沉聲命令道,「另外,王叔,你速速讓人準備,我要立馬啟程趕往林縣。」

……

兩個時辰過後,冉之宸匆匆安排了一些事務,書房中的眾謀士也再次散去。

「小寶在做什麼?」冉之宸喚來下人,出言問道。

「回主上,主母上她依您之言,從書房離開後,便回寢室休息了,聽聞剛才已經睡下。」

冉之宸沉吟片刻後,最後只是歎息著說道:「照顧好你們主母。」

「是!」

***

另一邊,洛晨從書房離開後,簡直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回的寢室。悶痛的腦袋嗡嗡作響,令她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地捶上幾拳。身後的下人們也個個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令她一見之下更加煩躁起來。

將眾人揮退後,洛晨渾渾噩噩的躺在榻上,一時想要強迫自己細細思考一下她如今的處境,一時又什麼都不願去想,只想要靜下心來,先好好的睡上一覺再說。

房間內的一切都與她離開前一模一樣,此時安靜一片,只能聽聞她自己心跳的聲音,可每一下都令她揪痛不已,疼痛的簡直快要窒息。奇怪的是,盡管眼中酸澀難耐,她卻一滴眼淚都未曾留下,只是睜大著雙眼,怔怔地不知在看向哪裡。

許是因為她昨夜輾轉反側,徹夜未眠,又許是因為她今日縱馬狂奔的好幾個時辰,這般在榻上躺了沒一會兒,她竟然當真沉沉的睡了過去。

……

洛晨這一覺,直從晌午睡到了黑夜。待到她再次醒來時,只見周圍已是漆黑一片,唯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子隱隱照進。

睜眼的那一剎那,她不禁有些恍惚,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瞬間的恐慌過後,她才恍然間想起,自己是在冉府,是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房裡。

下一秒,之前的一幕幕頓時排山倒海般湧入她的腦中,記憶一復蘇,熟悉的疼痛感也跟著襲上心頭,再次令她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然而很快的,她便發現這疼痛不止發自她的心裡,似是她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骨頭都同樣難受不已。片刻之後,她昏昏沉沉的明白過來,看來她是病了啊,似乎還病得不輕。

洛晨在心裡自嘲般的苦笑一聲,無力的抬起胳膊摸了摸額頭,果然是一片滾燙。

原本守在門外的下人們,都在之前被她揮退,不得她命令不可進門打擾。不然也不會放任她一直睡到現在也無人問津。洛晨張了張嘴,想要喚人進來,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不已,努力半天,也只是發出幾聲微弱的呻|吟。

好在,最後還是被守護在周圍的阿威發現了異常。下人們終於魚貫而入,一見洛晨滿臉燒紅,眼神恍惚的躺在榻上,便知事情不妙,連忙去喚來了大夫。

洛晨任憑眾人對她切脈、灌藥,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著忙忙碌碌,驚慌不已的下人們,終於無力的喃喃問道:「主上呢?」

卻見身旁一名婢女表情頓時糾結起來,不安的看著洛晨,怯怯的說道:「回主母,主上他……下午已經離府遠行了,不知要多久才會回來。」

洛晨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驀地嗤笑一聲,那人已經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