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不顧身上的傷,朝著那綠光疾飛過來,他掌心打出一道火焰,卻是細細的長條猶如一條錦緞,要將那綠光給包裹起來。
這時,江籬身上的幽冥鬼火沒等她命令就自個兒動了。
淡藍色的火苗歡樂地撲了上去,裹住了陳元的那道火苗,那一點兒藍光順著那火焰快速移動,竟然在陳元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入了陳元的掌心。
陳元掌心頓痛,他打出的火焰也驟然熄滅了。
那綠光就在江籬面前不遠,她一伸手,就將那綠光給握到了手裡。這個時候,江籬沒有去管那綠光到底是什麼,她抓住那東西的時候,陳元就已經反映過來,他傷勢不輕,手更是痛得他恨不得把手給砍了,這個時候說話也斷斷續續有氣無力,「誰,誰在那裡?」
陳元扭頭看了一眼張月,張月修為比他弱上一些,凌寶萊自爆讓她傷得頗重,倒在那裡儼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了。
張月已經指望不上了。
陳元一咬牙,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那是一個圓形的輪盤,甩出之時周圍一圈火焰熊熊燃燒,那火光把周圍的迷霧都照亮了,輪盤在空中飛速轉動,由一化作七,朝著江籬所在的方向逼了過去。
「滾出來!」陳元喝道。
七面輪盤使得周圍的空氣驟然升溫,江籬感到滾滾熱浪迎面撲來。
身上的靈氣都好像因為那熱浪而停滯運轉了,為了殺敵而運轉心法蓄積靈氣的江籬只覺得喉頭腥甜,竟是被那七面輪盤給牢牢壓制了。
七面輪盤一出,陳元心頭就有了底。
對方修為遠遠不如自己,在自己的本命法寶壓制之下全無反抗之力。陳元怒喝,「無知狂徒,竟敢打我的主意,今日便要你有來無回!」
說完之後,他左手抬起在空中畫了個圓,那七面圓盤頓時繞成一圈,將處境艱難的江籬牢牢地圍在了中央!
陳元做這些的時候已經很累了。
事實上,他掐訣施法都是右手,奈何這個時候,那隻右手已經疼得他臉色發青了。
「破!」陳元咬牙吐出這字,就見那七面輪盤朝著中央的江籬轟了過去。
最近這段時間,江籬對自家師父已經十分的了解了。
他說一不二,說了不會幫忙,就絕對不會插手。之前有幾次,她都被靈獸咬得遍體鱗傷生命垂危,師父也沒上來搭過手的。
這個時候,她也沒想過依靠路遠。
江籬勉強祭出護身法寶,擋了那七面輪盤的一擊。她此時靈氣本來就受了壓制,輸入護身法寶的靈氣不多,險險催得那護身法寶金鍾罩擋了一輪攻擊之後,江籬就覺得體內靈氣已經被抽乾了。
靈氣不能用,江籬便想著神識。她神識凝成細針,朝著陳元直接轟擊過去。
與此同時,那蟄伏在陳元右手的火苗往他體內鑽了進去。它現在還是太弱了,剛剛吞了那點兒火苗,都有點兒消化不了了。本來準備休息一下的,卻被江籬催促著攻擊了。
照它看來,這修煉裂焰羅掌的修士就是一個天然的暖爐,寄生在他體內才是最舒服的。只是這會兒,少不得要動手了。
陳元手上的劇痛使得他元神都承受不住了,一時沒有注意到江籬的神識攻擊,結果元神被那細針刺中,使得陳元慘叫一聲,整個人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最終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主人已死,七面輪盤頓時沒了靈氣支撐,又變成了一個,匡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路遠點了點頭。
他之前就看出江籬的神識已經有了金丹期的水平,她選擇用神識攻擊,那個陳元悴不及防之下,被一擊必殺倒是合情合理。
只不過他轉頭問道:「小徒兒啊,你神識才剛剛進階,為何會想著用神識攻擊的?我可沒教過你。」
神識能夠化實,凝針攻擊,須得金丹期以上,要分出自己的神識化作實體,起初也是很麻煩很疼的,熟才能生氣巧,當初他也練了幾日整得識海乾涸之後才勉強揣摩到了其中門道。
江籬神識才剛剛進階,還沒喘息一下就直接用神識殺了人,這可不得了。
路遠摸著下巴打量江籬,江籬便道:「先前進階之後就覺得強大了不少,生死關頭,靈氣被壓制,只能試試看神識了。」
當初她都嘗試過用神識去戳結界的,這個時候戳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錯,曉得動腦子。」
兩人一問一答,似乎都忘了那裡還有個人。
張月傷重卻沒死,這個時候只覺得自己身體都快散架了。但她不能昏迷,必須逃命,必須逃。
她想站起來,但是她辦不到。
凌寶風死了,凌寶萊死了,陳元也死了,他們一行四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張月拼命地往外爬,在她心中,這裡迷霧重重,隔得遠了,人影子都看不到了,所以只要爬遠一些,一定能逃掉的。
……
「那還有一個!」路遠淡淡一瞥道。
這話,讓張月渾身一僵,她也不爬了,轉過身來求饒,一張清麗的臉上流了兩行清淚,模樣看起來倒是不錯。
「殺了,就當是替那凌寶萊兄妹報仇。」就為了一顆什麼千珠碧對自己的隊友下手,凌寶萊拼盡自爆元神也要將他們殺掉,這個時候,江籬並沒有生出任何不忍之心。
將張月也擊殺之後,她才得空來看手裡攥得緊緊的東西。
那是一顆綠色的珠子,裡面有一道稜形的花紋,那樣子就像是以前玩跳棋的玻璃珠,看起來不太打眼。
這個珠子,應該就是之前他們爭搶的千珠碧了。
「你手中這顆千珠碧,對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路遠道。
意思就是,這東西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金丹期以下不可多得的好物,江籬便笑了一下,既如此,對她來說就算珍貴,畢竟是千珠碧飄到自己面前的,送上門的寶貝,難道真如師父所說,她福運逆天?
「對你來說,也就是顆破珠子。」
路遠的話讓江籬一愣,頓時著急問道:「師父為何?」
「千珠碧其實就是千水獸的靈珠,就像是蚌殼孕育的珍珠一樣,當然,一頭千水獸一生也就那麼一顆罷了。千珠碧佩戴在身上,能夠滋養元神增強神識,你手中這顆只有一道金紋,證明那千水獸也就不過百年幼獸,只對神識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有效果,你神識已達到金丹期,這珠子對你來說就已經完全無用了。」
江籬頓覺心都揪起來了,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原來她的神識已經能夠媲美金丹期修士了。
原來這送上門來,幾個人搶破頭的東西,對她毫無用處。
江籬默默將千珠碧收進了乾坤袋內,正想去扒拉一下陳元屍身,看看有沒有可用之物時,就見師父臉色大變,一手將她拉住護著身後,一手抬起罩了一層結界,他們身前,更是瞬間飄起了七柄飛劍。
江籬從未見自家師父如此嚴肅過。
「來者何人?」路遠揚聲問道。
密林之中,傳來陣陣怪笑。
那聲音尖利刺耳,讓江籬心頭翻騰,只覺得氣息紊亂腦中一陣鈍痛。
恰在此時,繞身飛行的七柄飛劍齊齊震動,那嗡鳴聲又讓江籬好受了些,而下一刻,路遠一個旋身,腳尖兒踢在其中一柄劍的劍柄上,那劍迅速轉圈兒,劍尖兒敲擊身旁的飛劍,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
長劍低嘯,將那詭異古怪的笑聲給徹底壓制住了。
「倒有兩下子。」迷霧之中,一個漆黑的人影漸漸顯現,江籬看不真切,只覺得那團陰影有些矮小,看起來只有一米來高。
只聽那人又道:「難怪能斬了我養的千水獸。」
「千水獸不是我們殺的。」江籬忍不住道。
「嘖嘖,千碧珠在你身上。」說話的時候,那人朝江籬看了過來,江籬頓時覺得身上冒了寒氣,就好像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給纏上了一樣。
她撿了顆沒用的破珠子,卻招了個強大無比的敵人,這哪裡算福運,簡直是衰到底了吧。
卻沒想到,沉默已久的師父突然開了口,「閣下是巫雲遠大人吧?晚輩乃是滄瀾仙宮路遠,受老友玄月道人指點,特來西嶺山脈尋訪大人仙蹤。」
江籬:「……」
師父說她運氣逆天,所以帶她來尋一個高人,以解開她的體質之謎。
她沒想到,真的就這麼遇上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玄月?」
巫雲遠顯出身形,他身高的確只有一米左右,身上穿的黑色斗篷,頭上戴了個蓑笠,斗笠下的臉被遮了大半,只能看見一個白皙粉嫩的下巴,等他抬頭,江籬就愣了。
這位元嬰期的大能,竟然稚嫩猶如孩童。分明就是個孩童模樣!
「玄月那狗東西又隨便說我去處。」雖然外表與孩童無疑,那聲音卻是相距甚遠,聽起來極為陰邪刺耳。
「你來找我何事?」不等路遠回答,他又自顧說道,「不管你找我何事,你宰了我辛苦養著的千水獸,我便殺了你身後那女童,再來談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