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裡竟然有魔氣溢出。
墨修遠一直以為三界只是傳說罷了,但如今在一線天內看到這樣精純的魔氣……
傳說魔修的那些修煉功法,是源自於三界之中的魔界魔族,魔修之所以為正道不容,因為他們的修煉功法殘暴血腥,並非一步一個腳印吸收天地靈氣的苦修,而是通過殺戮和掠奪來進階。
通俗的來說,其他修士吸收天地靈氣化為己用,而魔修則通過掠奪其他修士來進階。采補、精血、煉化他人肉身元神、吞噬……
方法層出不窮,大都陰邪歹毒。
一線天裡的魔氣是魔道修士不可能具備的精純魔氣。所以,墨修遠有理由覺得那個傳說是真的,而現在封印已經有了裂縫,所以魔界的魔氣溢了出來,如果是真的,仙凡兩界恐怕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風了。
墨修遠一直是個冷情的人。他的心裡並沒有天下蒼生,自身難保之時,也沒有什麼天下危難挺身而出的衝動。
他一直都這麼想的。只是透過那青玉扳指,看著那兩座巍峨的高山,墨修遠心頭沉甸甸的。
傳說是真的,那兩座高山便是當年的兩個九天玄仙。一個是靈動仙人,一個是百惠仙人。
他現在是大羅金仙,或許繼續修煉數千上萬年,還要運氣好才能衝擊九天玄仙境界。大羅金仙的天劫就已經讓他快要魂飛魄散了,他很難想象九天玄仙之境需要面對什麼。
而就是這樣的兩個九天玄仙,為了仙凡兩界,犧牲了自己的長生大道,封印了魔界入口。
墨修遠眉頭微微蹙起,他屏息凝神,神念透過青玉扳指,慢慢覆蓋了一線天周圍。
神識雖然傳來一陣鈍痛,不過也讓他發現了一點兒裂隙的痕跡。
……
這會兒,萬林已經恢復過來了。
他顯然不太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微微愣神之後,便轉身繼續往前。江籬終於放鬆下來,兩人總算走到了狹縫的出口,然而就在這時,萬林突然停了下來。
他一手撐著石壁,一手顫抖著去摸丹藥,他的手像是抬不起來了一般,嘗試多次好不容易摸出丹藥,那一粒丹藥卻從手中滑落,咕嚕嚕滾到了一旁。
江籬是在他身後的,開始沒看清他的動作,這會兒看見了心道不好,連忙倒出自己的丹藥想要給萬林服下。
就在她直接將丹藥遞到萬林嘴邊之時,突覺身上出現了重重壓力。
萬林的罩下的結界破了!
現在,她也暴露在了一線天的危險之中。
萬林的臉色慘白,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他的眼珠竟然在飛快的轉動,讓江籬心頭陡生寒意。
萬林本是手撐著石壁支撐身體的,這會兒身子像是撐不住了,往下滑倒,江籬見狀立刻伸手去扶,卻沒想到,她的手扶到萬林的胳膊之後,萬林突然轉頭過來看她,眼睛裡的異狀也消失了。
他立刻伸手緊緊抓住了江籬的手腕。
「別鬆手!」萬林虛弱地道。
片刻之後,他喘過氣來,支撐著江籬的身體站起,這才道:「先前在一線天外,那許姓修士中了幻象,但修為最低的崔靄卻沒有。一直覺得奇怪,現下似乎找到了原因。」
他沒有鬆開江籬的手,反倒握著她的手腕更緊了一下。雖是隔了衣服的,但他掌心滾燙的溫度,仍叫江籬有些不自在。
「你之前跟崔靄是手握手過來的吧?」
「嗯!」江籬點頭道。
「你現在也沒受到幻象影響。」萬林又道。
江籬雖然覺得四周陰冷,身子也挺沉的,不過她意識清醒,並未被什麼幻象迷惑。
「雖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麼秘密,但這一線天內的幻象,似乎對你不起作用!」在萬林說完之時,墨修遠亦是點了點頭。
所謂幻象,就是那些邪氣侵入體內所致。
那魔氣精純無影無行,若非仙器情人淚,他也觀察不出來。而那一線天兩人身上都沒有仙器,自然瞧不出魔氣來。
那些魔氣不敢靠近江籬。
如今那男性修士捉了江籬的手腕,魔氣連那男修都不敢靠近了,就是之前進入他體內擾他清明的魔氣,也消失了。
江籬臉上那紅疤當時連他的靈氣都能搶,莫非,還能吸收魔氣?想到這裡,墨修遠定定地瞧著江籬臉上的紅疤,他不覺得會被江籬發現,堂堂大羅金仙的神識,肯定會瞞過一個小小凡間界築基期修士,卻沒料到,江籬忽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墨修遠頓時有一種被抓包了的感覺。他心猛地一跳。
江籬拇指上的情人淚貼上了她的臉頰,此時的觸感,就好像他的手貼在她臉上一樣。
墨修遠很難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那種甜絲絲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只是在看到那男修的手仍舊抓著江籬的手腕的時候,喜悅又被其他的情緒所替代了。
墨修遠沉聲道:「若你再影響我,我便棄她不顧了。」
心底有個委屈的聲音響起,讓他眉頭皺得更深。
墨修遠一聲歎息,隨後再次驅動神念,讓青玉扳指露出了一道青光。他這會兒指引著他二人前往他剛剛發現的裂隙所在。
既然他們是來找人的,那路遠多半就困在裂隙之處。將人引過去,也算是了了他們一樁心事。至於能不能救,能不能堵上那裂縫,還得看了才知道。
反正魔氣不敢把江籬如何,她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
一線天裡灰濛濛的,神識都沒有多大作用,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似的。但是這個時候,江籬忽然發現前面出現了一束光。
「有光!」
江籬低聲驚呼,而萬林則是定定看著她的手。
「那光線,從你手上的扳指裡透出來的。」
若是別處的光線,江籬或許會懷疑,但這扳指是救過她命的,所以江籬便提議道:「朝著這束光走吧!」
出了狹縫,便是肉眼看不到盡頭的一片荒蕪之地,他們神識皆是受了阻撓無法感應遠方,自然也拿不准到底應該往哪個方向前行。
既找不到方向,倒不如按著那道青光往前。
萬林瞟了一眼江籬,心中暗道,「路遠說她是個有大福緣的人,跟著她好過在這凶險之地胡亂闖。」
打定主意跟著青光往前,一直走了十里左右的距離,兩人來到了一塊石碑面前。
那是一塊斷碑。碑上沒有任何刻字,但給人一種陰邪之感。只是多看兩眼之後,又讓人感覺到石碑上散發出一種神聖的光澤,那光芒溫和內斂,讓人生出親近之心。
江籬之前一直沒有中任何幻象,這會兒卻伸出手,想要去摸那石碑。
萬林一直捉著她的一只胳膊,見她神情茫然地伸出手去觸摸那石碑,萬林將她往後一拉,隨後喝道:「石碑有古怪,不要輕舉妄動。」
江籬這才回過神來,她很詫異自己剛剛為何想要靠近那石碑,這會兒看起來,只覺得石碑仿佛血淋淋的,處處透出古怪,那溫和猶如春日暖陽的光芒,完全是她的錯覺。
不知道碰了那石碑,會有什麼下場。
青玉扳指的光芒指到了石碑的另外一邊,到底要不要過去呢?
江籬看向了萬林,而萬林,他對石碑的另外一面格外忌憚。若說之前一路走來,光線雖暗,卻能看見一點兒輪廓,而現在石碑的那一面,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神識探測過去,也是一片漆黑。就連她扳指上的青光照過去,也仿佛被黑暗完全吞噬了一樣。
萬林深吸口氣,「如果一線天有秘境的話,應該是這裡。」
種種跡象表明,石碑的那一面,存在一個神秘境地。
「要找路遠,恐怕只能過去看看了。」萬林忽然正色道:「你怕不怕?」
聽到師父可能在裡面,又看著那一束青光,江籬鄭重點頭,「怕!」
萬林:「……」
「不過師父在裡面,再怕我也會去的。」江籬沉聲道。
說完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抬腳,跨過了石碑的界限。
「抓緊些!」
跨過石碑,頓覺天旋地轉,仿佛從懸崖處落下,墜入萬丈深淵。幸得手腕被緊緊抓住,江籬才稍微要有勇氣一些。待到終於從眩暈中緩過神來,江籬發現,她和萬林正站在兩個墳包面前。
那墳包已經有了裂口,像是張開的嘴一般,讓人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心悸。
此處是一個圓形的祭壇,祭壇上壘的兩個墳包顯得十分詭異。萬林看著封閉的四周,他往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探測了一下祭壇,之後將江籬護在身後,自己先是踏上了祭壇。
看著沒有任何異常,他才將江籬也拉了上去。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墳包。
先前只看到裂口,如今,兩人透過那道裂縫,同時看到墳包裡還有個人。
「師父!」
「路遠!」
其中一個墳包裡躺著的,正是路遠無疑。這麼輕易地找到師父,江籬覺得既欣喜,又頗有些不可思議。她拇指曲起,食指輕輕摩擦那青玉扳指,心頭對那扳指是極為感謝的。
雖覺得古怪至極,但這會兒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可能看著師父被埋在墳包裡也無動於衷。江籬負責抓著萬林的肩膀,雖不明白為何跟她接觸就不會中幻象,這個時候,她是不會放開萬林的。萬林則小心翼翼地將路遠給挖了出來,仔細檢查之後發現,路遠雖是未死,但恐怕也離死不遠了。
他渾身是傷身體裡靈氣耗盡,元神極其虛弱。
江籬立刻給路遠餵下丹藥,隨後便想著如何將人帶回去。然就在這時,他們所處的祭壇開始劇烈震動,那震動使得兩座墳包上的泥土簌簌地往下滾落,另外那座也裂開了口子,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爬出來了一樣。
「快走!」萬林道。他抓住江籬和路遠,直接躍下了祭壇。
然而四周封閉,此時要往哪裡走,他心中也沒有任何主意。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