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定定地看著那血線,眼睛珠子都像是緊緊黏在了上面。
墨修遠輕咳一聲才將她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走吧。」他道。
江籬點了點頭,雖說她也知道他們這些修士不比從前那些凡人,流這麼點兒血根本不礙事,心頭卻也有些擔心的。
兩人結伴前行,墨修遠是個移動活靶子,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不少陷入瘋狂的修士。江籬便使用靈動仙珠驅除他們體內魔氣,轉了一圈下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已經有了上百。
因為有這大能在,江籬使用靈動仙珠並不需要耗費太多力氣,又過了半日,整個黑雲之中都被他們給轉了一圈,所有瘋狂的人,也都給他們拉了回來。
「如今找不到身上有黑氣的修士了,周圍卻沒什麼變化,接下來該怎麼辦?」
困在這裡面,江籬現在是一頭霧水,只能處處仰仗著救命恩人了。
墨修遠實際上也有些弄不清楚,然而他卻不能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索性高深莫測地坐下來,就地撿了幾塊石頭,開始卜卦。
他修行不俗,能掐會算,只是天命豈是能輕易去窺探的,上一次他用相術測運,也只是為了想法對抗那天劫,這一次倒是隨意為之,並沒有刻意去推算什麼東西,卻沒想到,石頭落地,看那上面顯現出來的命數,墨修遠直接怔在了當場。
他不信邪,先前是隨意為之,並沒有使用靈氣施展法術,這一回,他閉目凝神,用靈氣溫養了幾塊普通石子之後,腦海之中想著江籬,這才遙遙的扔了出去。
卦象依然不變。
墨修遠一咬牙,便欲施展那窺天命的相術了。只是他剛剛拿出那筮草,起了那卜算的念頭,就覺得頭部一陣刺痛,讓他雙眉緊鎖,神情不復淡然。
江籬是天煞孤星之命。
也就是說,在她身邊,那些真正關愛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墨修遠有江笆的記憶。
所以他知道江籬所在的控屍門慘遭滅門,而她是個孤兒,之前的家人到底如何,墨修遠不用卜算,也能猜到了。
他想,如果放任江笆靠近她,關心他,那江笆也只能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若是在那之前,他與江笆還未分開,那他也會就此隕落。
只是這時候,墨修遠心頭也隱隱有些不服氣的。
「你怎麼了,沒事吧?」江籬看到他坐在地上,臉色突然發白,握著石頭的手也微微顫抖,心頭著實有些緊張。
只是她不敢輕易開口,怕擾亂了他,只等他停下動作,放下石子兒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道。
「無礙。」他淡淡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天道如何在安排,給這麼一個堅強善良的小姑娘,鋪了一條孤苦血腥的大道。
墨修遠心頭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與此同時,江籬也驚呼了一聲。
「何事?」墨修遠立刻抬頭問到。
江籬則目瞪口呆地看著天幕,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先前被我們逼出的黑氣直接融入頭頂的黑雲了對不對,現在,這天空上的黑雲中有一縷一縷的黑氣滲出來了!」
江籬所看到的,墨修遠根本看不到,只是他依舊能夠感覺到周圍陡生異樣,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威脅在悄然滋生。
偏偏下一刻,他聽到江籬欣喜的聲音,「師父。」
不遠處,一個人影穿透那層層黑雲,緩緩而來。
墨修遠心頭咯登了一下。
江籬先是欣喜,隨後又格外擔心,「師父,你身子還未痊愈,得好好養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進來了,江籬想要阻止也晚了,本來他們就還沒想到辦法出去,現在,被困的人又多了個師父。
「你們在這裡困了這麼久,我擔心你。」路遠道。
他這會兒臉色還有些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但看向江籬的眼神很慈祥。只是等他快要走近,而江籬又跑過去,兩人將要相會之際,墨修遠忽然橫插在了兩人中間。
「恩人,他是我師父。」江籬連忙道。
因為救命恩人將她擋得嚴實,猶如一堵牆一般,她怎麼都越不過去,只能從他背後伸了個腦袋出去,「師父,這個是我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你的愛徒小命就不保了。」
她語氣故意很誇張,臉上又堆著笑,這會兒歪著頭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但雖不知為何恩人會突然這樣,但她好好解釋活躍一下氣氛,應該會好一些吧。
總不會,他們以前有過仇怨吧?
她說完之後,面前的男人仍舊一動不動地把她攔著,江籬這會兒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念頭,莫非這師父是假的,她是中了幻象?
救命恩人相識不久,但她潛意識裡就已經相信他了。
於是她大喝一聲,「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師父?」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區區幻象,豈能瞞得住我!」
墨修遠脊背微微一顫,隨後只覺得有些無可奈何。她的性格真的讓他覺得很舒服,只是他不知道,如果猜測是真的,她該怎麼面對那樣殘忍的結果。
江籬跟路遠關係親密,以前也經常開玩笑,即便真的是師父,她也不會擔心師父責怪她以下犯上,這麼一吼,反倒能詐一下是真是假。
江籬有靈獸金靈,對師父的味道也是極為熟悉,這會兒她偷偷聯繫了一下金靈,又覺得有些迷惑,偏偏面前的人把她擋著,她也過不去了,只能傳音問道:「恩人,為何覺得這是幻象?」
能不能給個解釋啊,就這麼擋著她到底是為什麼?
然就在這時,她看到師父咧嘴一笑。
「倒沒想到,在這下界,會遇到仙界修士。」他嘖嘖歎了兩聲,「還是個受傷的大羅金仙。」
江籬身子驟然一僵,心頭驀地有些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