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畢業歷練

星歷4767年,死亡之月心靈11日。

「迦那亞,快一點兒!要不就趕不上看亞西米勒大哥的比賽了!」尤菲米婭催促著依然在慢吞吞地收拾東西的迦那亞。

「知道了,再等一下就好。」迦那亞可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已經是亞西米勒第三次參加新諾城的冬季冰雪祭的比武大會了。這次他要是再獲勝的話那就是三連冠了——這種規模的比武大會通常是不會有什麼高手參加的,參賽的大多是新諾城中各個學院的學生,這些沒什麼實戰經驗的菜鳥根本就不是亞西米勒的對手,他贏得還是蠻輕松的,輕輕松松就有五百金幣到手。所以迦那亞一點兒都不著急,反正那種沒什麼懸念的比賽真的沒什麼看頭。

「夜翼,把斗篷遞給我。」說起來這個精靈待在她這裡的時間,遠比跟在亞西米勒身邊的時間要多得多,真不曉得這到底是誰的精靈!

「哪一件?白色的還是棕色的?」夜翼指了指門口衣帽架上的兩件毛皮滾邊斗篷。

「嗯,白色的好了。你最好也多穿點兒,看天氣今天可能會下雪。」雖然精靈對自然環境的適應能力比人類要好很多,但是今天的確夠冷的,還是加點衣服比較好,要是感冒了可不好辦。

將白色的斗篷遞給迦那亞,夜翼把那件棕色的斗篷也摘了下來。

「既然會下雪的話,那這件就給主人拿去好了。」夜翼倒不覺得怎麼冷,他昨天就已經加了一件厚厚的羊毛袍子。但是他那個不怎麼會照顧自己的主人很可能沒加衣服。

「也好,一會兒你到店裡再去拿上一瓶暖氣藥劑。亞西米勒這家伙肯定不會記得加衣服的。」提起亞西米勒,迦那亞的臉上就洋溢著溫馨的笑意。

「迦那亞,你好了沒有?」這次催促她的是蘇多拉。

「好了,馬上就下來。」穿好斗篷,拉起兜帽遮住她耀眼的金色長髮,迦那亞和早已等在門口的蘇多拉與尤菲米婭會合。沉重的木板早已被拉了下來,遮住了每一扇玻璃窗。等夜翼拿著一瓶暖氣藥劑出來以後,迦那亞用一把大鎖鎖住了店門。

一行四人——應該說是三個人一個精靈坐上了蘇多拉准備的馬車裡,向著城市中心廣場而去。

馬車裡相當溫暖,熱到迦那亞上車後就把斗篷脫了下來。車頂角落的小鐵架子上放著一瓶已經打開的暖氣藥劑,正盡職盡責地散發著熱氣——這種比炭火安全乾淨又方便攜帶的藥劑常被有錢人家在冬天拿來代替炭火,一瓶能夠用上十二個小時的藥劑才二十五個金幣而已。當然,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這個價格就太貴了,一份足夠三口之家使用一天的廉價薪柴只要三個銀幣就夠了,即使是用上等的木炭也不過五個金幣。

裝飾著巴雷特家家徽的豪華馬車慢慢地走在大路上,由於今天是慶典的倒數第二天,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又處在外城,因此大路上看不到車來車往的繁忙景象,相反,今天的大路上到處都能看到一些喝醉了酒,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人。從大路兩旁的那些客棧中傳來一陣陣喧鬧的聲音,到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馬車慢慢地往前行進,等到進了內城城門之後,景色就完全不一樣了,所有的大路上都擠滿了慢慢推進的馬車,這些馬車匯聚成一條緩緩流動的馬車河流,向著中央廣場流動。

雖然路上的馬車越來越多,但是這絲毫沒有給迦那亞她們的前進帶來任何麻煩,馬車依然保持著和在外城同樣的速度前進。這完全是因為其他的馬車看到她們的馬車全都會自覺讓出一條道路來——可見巴雷特家族在修法公國的權勢之大。

馬車漸漸駛上了通往廣場的中央大道。原本極為寬闊的中央大道被各種類型的馬車塞滿了,雖然其他的馬車依然會為她們讓道,但是馬車的速度仍是慢了下來。

放慢速度的馬車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旁邊的馬車裡的人在與迦那亞她們的馬車並行的時候,有的人會將車窗打開,然後車窗中就會伸出一張滿面堆笑的小人嘴臉,緊接著就是一大堆阿諛奉承的廢話。

顯然這些無恥卑賤的馬屁精所說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奉承話只讓巴雷特家的小姐——蘇多拉·綺麗·繆·巴雷特覺得相當反胃。蘇多拉乾脆把馬車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們的馬車隨著車流緩緩地來到一個開闊的廣場邊上,大老遠就可以聽到廣場上那喧鬧的聲音,熱烈的氣氛感染著廣場上的大多數人。

冬季冰雪祭可是整個大陸通行的四個節日中歡慶時間最長的一個——因為是在冬天的農閒時間。另外三個分別是光之月寂靜1日的新年、暗之月的草木發芽慶典、風之月歌唱10日的眾神祭。其中暗之月的草木發芽慶典(有的國家又稱春天祭或者草木祭典等)和死亡之月的冬季冰雪祭的開始時間,因為地理位置不一樣在各國有些差別。

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參加到慶典中來,冬季冰雪祭時的廣場是非常熱鬧的,在廣場的四周小販們將琳琅滿目的商品堆集在裝飾一新的攤位上。吟游詩人和流浪藝人四處游蕩,到處充斥著歡聲笑語。此外馬戲團和劇團也會趕來湊熱鬧。每年都會舉辦的各種比賽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選美比賽、音樂比賽、廚藝比賽等,當然更少不了比武擂台賽。其中最吸引眼球的是選美比賽,即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和比武擂台賽。

前面就是人山人海的廣場,馬車是不可能再前進了,三個人一個精靈下了車,步行著向比武擂台賽的方向前進。

雖然蘇多拉特地穿了一套很樸素的外套,而沒有穿她平時習慣的法師袍,迦那亞也沒有穿煉金術師的藍色袍子,但這三個人和一個精靈還是很難在人群中不顯眼。

雖然用幻星相石維持著人類的外表,但是依然俊俏得如同邪魅、差不多吸引了所有雌性生物的目光、時不時惹得少女尖叫連連的夜翼就不說了。畢竟他是精靈,而精靈自遠古以來就是被稱為美麗的代言人。

活潑開朗,全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猶如火焰玫瑰般艷麗的蘇多拉。

溫柔委婉,恬靜端莊,好似惹人憐愛的清新百合般的尤菲米婭。

還有看似嬌小可愛,實際上卻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語的神秘氣質,看起來優雅神秘,但又讓人有無比的距離感,永遠也無法看透的迦那亞。

這三個各有特點的美女走在一起,引得無數豬哥口水流了一地。她們想不吸引周遭的目光都難——除非找塊頭巾、面紗什麼的把臉遮起來。

等她們來到比武擂台賽的地方時,原本人山人海的擂台前已經人流散盡,空空蕩蕩了。

「迦那亞,都是你太慢了!害得咱們都來晚了。」蘇多拉看著空空蕩蕩的擂台抱怨道。

「不是你們來晚了,是老大太厲害了。」一個粗獷的大嗓門回答了她的抱怨,「今天是決賽,老大居然只用了一招就搞定了對手!半年多不見,老大更厲害了!」

三個女生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足有190公分高的壯漢,裹著毛氈的披風,披風下面是一件有些破損的鎧甲,背後背著一把雙手巨劍,棕紅色的頭髮剪得短短的,臉上是尚未來得及洗去的風塵。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中等身材,有些消瘦,穿著軟皮甲,腰上別了兩把短劍,背後背著一把復合長弓,一臉笑意的褐髮年輕男子。

「阿瑟!歐內斯特?!」尤菲米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好久不見。尤菲米婭,你越來越漂亮了!」阿瑟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尤菲米婭欣喜地看著有半年多沒見的兩個人,分別給了他們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武技學部只要五年就可以畢業了,所以阿瑟和歐內斯特比他們要早兩年畢業,畢業以後這兩個家伙就結伴出去闖蕩了,算算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五個多月。

「今天剛到,正好趕上看老大比賽。」

「亞西米勒呢?」迦那亞注意到夜翼不見了。她倒是不擔心,那個精靈八成是去找他的主人了。

「老大被比武擂台賽主辦人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他吩咐我們先在這裡等你們。」歐內斯特一邊享受著尤菲米婭的擁抱,一邊回答迦那亞的問題。然後他擠眉弄眼地說道:「好久不見,擁抱一下吧!」說完他張開雙臂,作勢要去抱迦那亞。

迦那亞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躲開,而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著他。

不妙!歐內斯特的心裡泛起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一記重重的拳頭k在了他的頭上,讓他差一點兒去親吻大地。

「老大,我是開玩笑的!」不用看,歐內斯特也知道k他的是誰。他抱著頭,轉過身苦笑著向亞西米勒解釋道。

「喔,是嗎?」看樣子亞西米勒打算扁他一頓。

「真的!真的是開玩笑的!」歐內斯特一邊求饒,一邊向阿瑟和站在亞西米勒身後的頭髮帶一點兒海藍色的年輕法師——艾塞亞,以及尤菲米婭使眼色求援,可惜前兩人根本就是在看熱鬧,理都不理他。尤菲米婭則擺出了「我愛莫能助」的表情。

至於一直跟著亞西米勒的現在看起來像人類的黑髮精靈則更是一副「要扁他,我來幫忙」的樣子。連蘇多拉都是一副打算借機欺負人的架勢。

看到這些朋友的表現,歐內斯特只能大歎「交友不慎,誤交損友」了。

重逢的氣氛是熱烈的,只不過夾雜著歐內斯特的慘叫而已。

這一群人在廣場上聆聽吟游詩人吟唱的詩歌,觀看馬戲團和劇團的表演,看著小丑擠眉弄眼地逗得路人發笑,品嘗美味的小吃,和路邊的小販討價還價,盡情享受著節日的喧囂。

「迦那亞,這邊!」蘇多拉拽著迦那亞和尤菲米婭,向著廣場上的另一個人群堆跑去。

「老大,我們也快點兒過去吧!那是今年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看歐內斯特的樣子只差沒流口水了。

遺憾的是亞西米勒對此興趣不大。倒不是他不喜歡美女,和所有正常的十九歲少年一樣,他的腦子裡也經常會冒出一些粉紅色的幻想。不過他總是習慣拿迦那亞的容貌來做美麗的標准,所以……呵呵,看來看去最漂亮的還是身邊的迦那亞。

不過在這種節日的時候,他可不打算掃大家的興,就緊跟著走了過去。

三個女生……呃,應該說是蘇多拉自己此時正為了沒辦法擠進去看個究竟而惱火,正巧見幾個男生跟了過來,心中打起了壞主意。

來到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自然而然地從蘇多拉的手中接管了迦那亞的小手,他不喜歡別人拉著迦那亞的手,女生也不行!

要是在平時,蘇多拉一定會為了和他爭奪拉迦那亞手的權利爭論上一番,不過現在她沒那個工夫,她正忙著說服牛高馬大的阿瑟為她在人群中開路,好讓她能夠擠進去。

估計是在上學的時候被她給整怕了,阿瑟立即就接下了這個「艱巨」的工作。

有了阿瑟在前面開路,眾人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擠到了靠前的地方。不過就如同比武擂台賽他們到晚了一樣,這次他們好像來得又晚了點兒。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已經結束了,台上正在進行最後的頒獎。

「真是倒霉!」蘇多拉再一次發出了無奈的抱怨。為什麼她總是來晚一步呢?

「還不算太晚。我們還可以看到獲得今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美女!」歐內斯特眼巴巴地盯著台上,期待著美女的登場。

「去死吧!」蘇多拉極不淑女地狠狠敲了一下歐內斯特的頭,有氣沒處發的她理所當然地把火發在了一臉色狼相的歐內斯特身上。

歐內斯特的哀號聲引來了一片人的白眼。

不過很快地,圍觀的人的視線就被台上的人吸引去了——獲得今年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美女上台了。

「莎蘭沙!」

「莎蘭沙小姐!」

隨著那個美艷的紅髮女子的上台,台下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是莎蘭沙耶!我的偶像!」歐內斯特好像有點興奮過頭了。

「我記得去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也是她吧。」美女誰都愛看,阿瑟的眼神也有點變得發直。

「不光是去年,前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也是她。這個叫莎蘭沙的舞姬已經蟬聯三屆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了。」連一向穩重的艾塞亞也加入了進來。看來美女的確是一個可以吸引男生的永恆不變的話題。

「哇!三連冠!那不是和老大——樣?你說對不對,老大?」歐內斯特轉過身,卻發現他的話根本就是白問。他的老大——亞西米勒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台上那個艷光四射的紅髮美女身上,亞西米勒正忙著和迦那亞肩並肩地竊竊私語。

「什麼事?」亞西米勒顯然聽到了歐內斯特的問話,只不過他沒有聽清歐內斯特問的是什麼。

「沒……沒事。」歐內斯特摸了摸鼻子,重新把視線放回了看美女上。

看到身邊幾個損友的嘲弄眼神,歐內斯特開始後悔。他怎麼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呢?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亞西米勒的眼睛裡除了迦那亞,根本就容不進別的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台上的司儀將氣氛再一次帶到高潮。

「各位先生們小姐們!現在……」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極具煽動性地說道,「現在莎蘭沙小姐將要按照慣例選出她今晚舞會的舞伴!」

台下頓時一片沸騰,每一個人都拼命地往前擠,希望被莎蘭沙小姐選中。那些坐在貴賓席上的公子哥們也在想方設法地吸引台上美人的注意。

阿瑟和歐內斯特也跟著起哄地向前擁去,至於其他人,則被拼命向前擠的人群給推到了後面。

不過他們也不在乎。艾塞亞可沒有阿瑟和歐內斯特那麼狂熱,對於台上的美女,他也僅止於欣賞而已,到目前為止比起美女來,還是魔法對他更有吸引力。夜翼對台上的女人壓根就沒放在眼裡——以精靈的審美觀來看,那名叫莎蘭沙的女人並不怎麼出色。至於亞西米勒,他一向是拿迦那亞的容貌來做美麗的標准,所以……呵呵……

莎蘭沙的目光在人群裡掃來掃去,她看向哪一個方向,哪一個方向的男人們就像展示自己尾巴的孔雀一樣賣力地表現自己。

差不多掃視了全場一圈,莎蘭沙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也一閃而過地出現了一絲厭惡之色。怎麼全是一群好色之徒?!好男人都死絕了嗎?

無力地輕歎了口氣,莎蘭沙開始把目光轉向了貴賓席那邊。既然好男人都死絕了,那就和前兩年一樣挑一個有權有勢的好了……

就在她近乎無聊地打算在那些公子哥裡隨意挑選一個舞伴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被那些好色之徒擠到了外圍的亞西米勒他們。

那兩個黑髮的男人好耀眼喔!穿著黑色厚羊毛袍子的那個簡直俊美得不像話,美貌幾乎不輸給她呢!

不過另一個更加吸引她。看那個黑髮青年的樣子最多二十歲,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讓人看不出他有多大的年齡。那對比夜空更加漆黑的眼眸猶如天地宇宙般的深邃無垠,棕色的毛皮滾邊斗篷鬆鬆垮垮地披在肩上,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不同於那些配上一把珠光寶氣的長劍裝模作樣的公子哥,僅僅是一把樣式極為普通的長劍,卻襯托出此人無比的英氣。

而且……這個人她好眼熟。對了!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那個贏得比武擂台賽三連冠的、芳草地魔武學院魔武技學部的天才學生亞西米勒·耶邏葉!這麼好的男人怎麼能夠放過?!

打定了主意,莎蘭沙伸手向著亞西米勒所在的方向一指,用嬌媚得讓人骨頭發酥的聲音說道:「我挑選他,今年比武擂台賽的冠軍做我今晚的舞伴!」

她的話一出,幾乎場上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她所指的方向,也就是亞西米勒所在的地方。

根本就沒有留心台上在幹什麼的亞西米勒突然發現盡乎所有的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向身邊的迦那亞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不過顯然迦那亞的心思也沒放在那邊,所以迦那亞只是回給了他一個「我也不清楚」的眼神。他不得不轉身詢問艾塞亞——雖然蘇多拉離他更近一些,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去問她的。

「怎麼了?」他真是不明白大家幹嘛都看著他。

忍著笑意,等著看好戲的艾塞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台上那位熱情的司儀就很大聲地解答了亞西米勒的疑惑。

「那位幸運的先生,您很榮幸地被莎蘭沙小姐邀請作為她今晚的舞伴!請上台來吧!」

看著眾人對他投來的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亞西米勒只感覺到無聊,而且他也很真實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無聊!」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幾乎全場都能夠聽到。說罷,他牽起迦那亞的手准備轉身離開。

在台上的莎蘭沙怎麼也沒有想到亞西米勒會拒絕她的邀請,雖然她只是一名舞姬,但是憑借她的美貌,那些驕傲的臭男人還不是一個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使盡各種手段來討好她,對她千依百順。

亞西米勒的拒絕讓她難以接受!

「請等一下好嗎?」雖然亞西米勒的拒絕讓她很沒面子,但是她還是壓制著自己,聲音依然嬌媚無比。

「獲得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人,可以自由地挑選在城主宅邸舉行的祭典舞會的舞伴,這可是冬季冰雪祭的傳統,你要拒絕我的邀請就必須要有正當的理由!」

亞西米勒沒什麼耐心地說道:「城主宅邸的舞會我也被邀請了,而且我已經有舞伴了。」作為比武擂台賽的冠軍,他自然會被邀請,只不過他前兩年只是在舞會的開始露個面,然後就和迦那亞一起跑掉了。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有幸能夠成為比武擂台賽三連冠的亞西米勒·耶邏葉先生的舞伴?」莎蘭沙嬌媚的聲音中隱藏著一點兒不懷好意。

「與你何干?」

亞西米勒的回答讓一向自視甚高的莎蘭沙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形象,形象!為了她完美的形象千萬不能生氣!莎蘭沙不停地安慰自己。

這時她才注意到亞西米勒牽著一個披著白色毛皮滾邊斗篷的女子。

「這位不會就是你的舞伴吧?」她的話成功地把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了迦那亞的身上。

不過眾人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那件寬大的白色斗篷把迦那亞遮得嚴嚴實實的,兜帽也被她拉得很低,絕美的面容藏在了兜帽的陰影裡,只有幾縷金髮垂了出來。

「這位小姐一定非常美麗吧!為什麼要遮掩起來呢?上天賜予的美貌就是要讓人欣賞的。」莎蘭沙就不相信她的美貌會輸給一個小丫頭——沒錯,就是小丫頭!雖然她的身形被斗篷遮掩著,但是還是看得出來她的年齡絕對不會太大。

莎蘭沙的話引起了圍觀者的共鳴——他們也對迦那亞的相貌很好奇,所以現場頓時變得熱鬧極了,有起哄的,甚至還有吹口哨的。

這番情景讓亞西米勒臉上的表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漠然。

已經擠回他們身邊的阿瑟和歐內斯特看到了亞西米勒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老大有點兒生氣了。」歐內斯特覺得亞西米勒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比冬季的寒風更加森寒。

「那女人要倒霉了!」艾塞亞的口氣有那麼一點兒幸災樂禍。別看老大平時總是一副冷靜理智到近乎非人的樣子,但是只要一扯上迦那亞……呵呵……那個叫莎蘭沙的女人還是祈禱諸神保佑她吧!他的老大除了面對迦那亞的時候,在其他的時候,面對其他的人,可是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個詞是怎麼寫的。

蘇多拉則拉著尤菲米婭站在一邊等著看好戲。既然有人願意給她提供免費的娛樂,她要是不好好欣賞的話,豈不是對不起那個不知死活的表演者?

迦那亞也注意到了亞西米勒的變化,她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輕聲說道:「我會處理的。」現在是冬季冰雪祭,在這種歡慶的節日中犯不著為了某些人而掃興。

迦那亞掀開了兜帽,一頭金絲般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身後,略微蒼白透明的臉色,略彎的眉毛,薄薄的嘴唇,銀紫色的眼睛比最上等的寶石還要美麗。雖然衣著樸素,但從那高雅華貴的氣質,寧靜恬淡的神情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位絕美的小姐應該是一位出身於高貴門第,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

在迦那亞摘下兜帽的同時,突然間四周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雙雙發亮的眼睛,一副副驚艷的神情——當然這不包括他們那一行人,對於迦那亞的美貌,這些人都看了快七年,已經習慣了。

一片嘈雜之聲紛紛響起。遠處那些看不真切的人一個勁地詢問前面的人,那位小姐長得到底怎麼樣。在前面的人則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以後,導致後面的一些人開始往前擠,而前面的人顯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位置,不肯給後面的人留出一點空隙。

一時之間,場面變得有些混亂了。

面對迦那亞那美麗得幾乎不屬於人類的容顏,莎蘭沙恨得牙癢癢。單比美貌的話,兩個人是平分秋色(她自認為的),但是那高雅華貴的氣質,寧靜恬淡的神情是她所沒有的,畢竟她不是貴族。如果非要說眼前這位小美人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她的年紀小了點兒,一副相當年輕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小女孩樣子,她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親愛的耶邏葉先生,您的女伴好像還沒有成年吧?」按照修法公國的法律規定,未成年的女孩子要出席正式的宴會必須由監護人陪同,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子不能作為任何人的舞伴出席今晚的舞會。

未成年?!這句話就好像巨石一樣打擊到了迦那亞。怎麼可以把她的年齡問題說得那麼直白呢?好歹她今年也快十七歲了,居然說她未成年?!

長得小又不是她的錯!要怪只能怪她是在那座充滿了死亡之力的高塔中長大的,她的身體已經習慣吸收死亡之力代替生命之力了,所以她發育得比同齡人要慢得多——這幾年來她還刻意吸收了很多生命之力呢。那張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上好幾分的清秀臉孔,還有那比同齡人單薄的身材……

「多謝關心,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迦那亞對這個女人的好感度本來就是負數,現在繼續下跌中……

「十七歲?小妹妹你長得好嬌小哦!」十七歲?這個女孩怎麼看都不超過十五歲!莎蘭沙刻意挺了挺自己豐滿的胸部,好像在向迦那亞示威一樣。

示威嗎?我可不怕你!不知為什麼,一向生性淡漠的她就是看不順眼這個女人。

迦那亞承認她的外表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單薄,但是也僅僅是外表而已……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成熟許多,畢竟她的心智年齡比生理年齡大太多了。

迦那亞那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彎,隨著她的笑意,她的形象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或者說她褪下了那層為了符合她的生理年齡而做的偽裝……

在眾人的眼中,那個惹人憐愛的青澀嬌小的小美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這位美人所表現出來的一種超脫於塵世之間,游離於萬物之外的感覺,那是一種完全不屬於人類的感覺。

絕美的臉上是溫和優雅的淺笑,笑容看起來雖然只是淡淡的,但是卻又叫人看得目不轉睛。即使是如此溫和的笑容,也無法抵消她那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感,這不同於法師常有的那種神秘感。這是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距離感,仿佛她並不是身處於這個世間,而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者,一切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看起來優雅神秘,但又讓人有無比的距離感,同時有著震撼人心的莊嚴,用語言難以形容的感動,宛如降臨人間的神祗一般的女子。

這是迦那亞在這次轉生中第一次顯示出她那屬於創世女神的姿態!

雖然沒有神光,也沒有強大的壓倒一切的氣勢和力量,但是神祗的姿態與氣質依然不是凡人所能夠模仿的,也只有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這兩位轉生的神祗,才能夠以凡人之軀展示神的氣質。當然,她絕對是做了相當大程度的保留,否則此時此刻現場所有的人類幾乎要跪下膜拜了。

且不說那些快要跪下膜拜的圍觀者,連已經和迦那亞相處了快七年的阿瑟、艾塞亞、歐內斯特和尤菲米婭,也如同其他人一般感到了一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感。這女神般神秘莫測又莊嚴肅穆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所認識的迦那亞!不是那個雖然有一點兒冷漠,但是很溫柔又很好相處的迦那亞!

受影響最大的是身為精靈的夜翼,精靈本來就比人類更加接近神祗,所以也更加容易被影響,他已經恭敬地對迦那亞獻上了精靈族最最尊貴的禮節。

要說不受影響的,首先就是站在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對於迦那亞現在所表現出的這種完全不屬於人類的感覺,他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而且……這感覺……他好熟悉,好像迦那亞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亞西米勒會有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意外,畢竟他是和迦那亞一體兩面的存在,是毀滅之神的轉生。意外的是蘇多拉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只是她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難以察覺到的異樣光彩……

現在迦那亞後悔極了,真的後悔極了!

她沒事幹嘛要顯露出那屬於創世女神的神采!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上午好不容易才得以從狂熱的人群中脫身——簡直頭痛死了!這會兒她的小店門外又聚集了一堆的人,真是要命!

「人好像越來越多了!」蘇多拉從二樓的窗子看出去,底下聚集了不少人!

「我知道。」迦那亞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現在是名人嘍!」連一向內向的尤菲米婭都加入了調侃她的行列。

「我知道。」

「下面全部都是你的崇拜者!好厲害!」歐內斯特只差沒吹口哨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廣場的時候你可真是夠莊嚴肅穆,害得我還以為是神祗降臨人間了呢!」回憶起在廣場的情景,艾塞亞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啦,放過她吧!」唯一替她說話的也只有亞西米勒了。

其實眾人也不是真的想要調侃她,只是……她在廣場上那副宛如神祗般的姿態給眾人的印象實在太深了,那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感已經深深地刻進了眾人的心裡。原來那種朋友關系也因為那難以逾越的距離感而發生了變化,眾人想借著調侃來拉近那難以逾越的距離感,來遮掩那變化。

眾人的心情迦那亞也明白,本來她和眾人的關系就遠比亞西米勒和眾人的關系要疏遠——除了那個總是纏著她的蘇多拉以外——似乎她根本沒有真正融入到他們之中,她的心態總是像旁觀者。

「茶。」夜翼遞給了她一杯熱氣騰騰的紫羅蘭茶。這個精靈已經恢復了最開始見面時的對她的那種畏懼。

「謝謝。」迦那亞淡淡一笑,從夜翼手中接過茶杯。

算了吧,反正她也不在乎。

前幾次的轉生中,在這世界中她幾乎是永遠的旁觀者,沒有任何的親人、朋友,也許……也許她根本沒有真正融入過人類的生活之中,她總是與其他人類非常疏遠——她不想影響人類,也不想被人類影響。因為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億萬年的歲月已經讓她看過了太多太多……

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反正她是自作自受……但是為什麼……會有……

亞西米勒感受到了迦那亞的情緒,他輕輕地從後面抱住迦那亞,附在她的耳邊說道:「我會在你身邊,直到永恆……」

好安心,好安心……每一次都是,彼此依偎著就會覺得心靈中一片寧靜,所有的負面情緒就都消失不見了……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那有多好!

不過……迦那亞笑了,沒有絲毫笑意的笑容。

那怎麼可能?!他們是宿敵!現在這種狀況才不正常!

「好了,老大你們就不要卿卿我我地刺激我們這些單身漢了!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阿瑟做出了一副「真受不了」的樣子。

「對嘛!你們就是要親熱也應該留到晚上,到床上……哇啊——」

可惜,歐內斯特也只能說這麼多了,而且以慘叫來結尾。因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兩個人同時各賞了他一拳,結果歐內斯特的腦袋上就多出了兩個腫包!嗯,一邊一個,大小位置都很對稱的那種。

「去死吧!」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同時再一次揮起了拳頭。

「老大,饒命啊!」歐內斯特抱著腦袋,哭喪著臉。天啊!為什麼倒霉的總是他?!

「好了,不鬧了,談正事吧。」迦那亞拿起杯子,啜飲了一口溫熱的紫羅蘭茶,然後接著說道:「冬季冰雪祭一結束你們就該開始准備畢業歷練了,有沒有想過要去哪?」

畢業歷練一完,大家就該畢業了。時間過得還真快,一轉眼都七年了!

「對啊,老大,這次的畢業歷練你打算去哪裡?我和歐內斯特可是特地為了幫忙才趕回來的!」當年他們兩個的畢業歷練可是多虧了亞西米勒和迦那亞的幫忙才得以拿到高分。

「呵呵,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們忘記校規規定畢業歷練是禁止非在校生協助的嗎?」畢業歷練?他才不著急呢,就算他這幾個月什麼都不做,他也能夠拿到高分。他的冒險日志裡的內容可是相當豐富的,拿來對付畢業歷練綽綽有余。

「我知道,可是當年迦那亞不是也……」當時他們的歷練迦那亞也幫了不少忙啊!

「我怎麼記得當時迦那亞好像是雇主?」蘇多拉陳述著一個事實。

當年的歷練迦那亞的確有幫忙,不過那是迦那亞以煉金術師的名義在冒險者行會登記了一個任務——雇傭幾名冒險者保護她前往哈奇森林尋找一種珍貴的藥材。然後是已經小有名氣的冒險者的亞西米勒出面接下了這個任務,他們才得以一起上路的。結果一路上哪是他們保護迦那亞呀,根本就是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在保護他們,有好幾次都是靠著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他們才得以在哈奇森林的高等魔獸的口下逃生。

最後回來的時候,歐內斯特這家伙居然還厚著臉皮收了酬金!結果自然是被眾人一頓痛揍。

「大不了再和當年一樣,如法炮制不就好了。」阿瑟也懶得動腦子,用過一遍的計策當然也可以用第二遍。

「笨!」蘇多拉狠狠地在阿瑟的頭上敲了一記,「當年只有迦那亞一個人是非在校生,現在多了你們兩個,怎麼可能行得通?」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阿瑟揉了揉被敲的地方。

「沒有!」這種答案也就她能說得理直氣壯。

「那麼……先決定好去什麼地方,然後再想辦法……」尤菲米婭小聲地說出了她的意見。

「就這樣好了,大家都說一說想要去什麼地方吧?」蘇多拉對尤菲米婭的提議投了贊成票,而且完全是一副「我說了算」的樣子。

「哈奇森林怎麼樣?」阿瑟的建議相當大眾化。這個地方是畢業生們經常選擇的一個地方,距離新諾城不算遠,雖然魔獸很多,但是只要不太深入森林,基本上不會遇到高等魔獸,危險不是很大。大多數的畢業生不過都是在森林的外圍轉轉,打上一兩只三級魔獸了事——四級的魔獸都很少遇到。很少會有人能跟他們當年一樣深入森林的中心地帶——他們可是連七級的魔獸都遇到過!最後被他們拿來交差的是一只五級魔獸的魔。不過說實話,如果只有他們兩個的話,不要說是五級的魔獸了,連四級的魔獸都不一定能夠打得贏。

「沒有新鮮主意就閉嘴!」蘇多拉不客氣地數落道,「那種大家都去爛了的地方,我才不想去呢!」

上學的時候就被蘇多拉整怕了的阿瑟當然不敢回嘴,只好摸了摸鼻子乖乖閉嘴。

「那烏滋山谷呢?」艾塞亞所提的地方也是一個很大眾化的選擇——離新諾城不遠的一個魔獸聚集的山谷,不過這個山谷裡基本沒有五級以上的魔獸。

「不要!」蘇多拉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否定了艾塞亞的提議。

「那個……光明神殿的導師告訴我,過幾天神殿要派人前往亡靈沼澤附近的商路去清除在商路附近徘徊的不死生物,導師問過我要不要參加,說是可以算做畢業歷練成績的。」本身是光屬性的尤菲米婭選修課選了「神學」,也就是說她畢業以後是見習魔法師加輔祭。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經常出入光明神殿。

「算了吧!光明神殿的人是不會讓暗屬性的人加入的。」她是風暗雙屬性,亞西米勒那家伙是暗之聖劍的主人,又主修暗系魔法,怎麼可能和光明神殿的人和平相處?根本就是天敵!

「我招待大家到魔域去觀光怎麼樣?那裡絕對夠新奇,夠刺激!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聊!」夜翼提出了一個令大家昏倒的提議。說實話,他的提議湊熱鬧、開玩笑的成分居多,沒什麼誠意的。

「魔域?!」歐內斯特一拍額頭,做出一副「我要昏了」的表情,「去那裡我還不如乾脆自殺比較快!」

魔域可是黑暗之神和死亡之神的神眷之地,是尚且留在人間的魔族、冥靈族、暗之精靈的聚居地,也是這兩位神祗信徒的庇護所。以他們的實力去那裡,根本就是找死!

「呵呵,主人可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擁有者,到魔域去一點兒危險也沒有,暗黑神殿的大祭司大人一定會很歡迎主人的。」反正他的主人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至於他,他是暗之精靈耶!好歹他也是在魔域誕生的,那裡是他的家。其實魔域根本就沒有人類想象的那麼危險,只不過比較不歡迎那些自稱正義的家伙而已。

「誰還有別的提議嗎?」蘇多拉自然忽略夜翼的話,當他什麼也沒說。

去魔域見暗黑神殿的大祭司?!開什麼玩笑,她倒是不怕,只是那家伙她現在可一點兒都不想見……

「那你想去什麼地方?」迦那亞一邊啜飲著溫熱的紫羅蘭茶,一邊問道。既然她把別人的提議都否定了,那麼她應該有個不錯的提議吧?雲~霄~閣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蘇多拉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們去蘇蘇亞山脈,去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

「噗——」她的話讓迦那亞把剛喝進口裡的茶又都噴了出來。

迦那亞難得的失態讓所有人都驚訝地盯著她。

「你再說一遍,要去哪裡?」

天啊!她有沒有聽錯?!去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去找她自己的陵寢?!

「我是說我們去蘇蘇亞山脈,去尋找傳說中的那個曾被稱為『血腥惡魔』、『生命的狩獵者』、『死神的代言人』、『亡靈女皇』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根據傳說,這位死靈法師的陵寢中收藏有罕見的神兵利器、法器、魔道具,珍貴的寶石、藥劑、礦石、書籍等,還有一件可以媲美六元素聖劍的神器——冥神之杖!」蘇多拉的眼中充滿了美麗夢幻的泡泡。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法師?」艾塞亞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大陸歷史上有過這麼一位死靈法師,從蘇多拉的口氣聽來,這個死靈法師應該是相當有名的,怎麼他好像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你沒聽說過很正常,英格麗·呂娜萊斯已經死了快一千八百年了,據說她出生在紫雲大陸,是大遷徙時代的人。她的行事手段非常極端,當時各個種族都剛剛遷徙到天青大陸不久,大陸的情勢一片混亂,好幾個國家在她的手下都吃了大虧。故而被二十個以上的國家通緝!當年她可是賞金排行榜上的頭號通緝犯。如果沒記錯的話,懸賞金額好像高達五千萬魔晶幣,還外帶爵位和封地,直到一千八百年後的今天,也沒有任何一個通緝犯超過她當年的身價。」

「五千萬魔晶幣?!還外帶爵位和封地?!」歐內斯特聽得只差沒流口水了。「最後誰拿到這筆錢了?」整整五千萬魔晶幣耶!誰那麼幸運?一大筆數目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五千萬?怎麼她記得當年她被懸賞的金額好像沒這麼高?應該只有三千萬魔晶幣吧。

「沒人拿到!」蘇多拉聳了聳肩,「她縱橫大陸將近七十多年,出於各種目的前去討伐她的人不計其數,結果全部都成為了她獻給死亡之神的祭品——最多的一次她一個人帶著她的亡靈部隊滅了近一萬五千人的討伐部隊外加一位大祭司,只有不到百人生還。從那以後幾乎再也沒有人敢找她的麻煩了!最後她失蹤了……連續十幾年沒有她的消息以後,大家也就推斷她大概是死了,畢竟她年紀已經很大了。就是老,也該老死了。當時的大陸情勢正混亂不堪,等大陸的情勢安定下來以後,已經過了百多年,通緝她的那些國家很多都已經被滅國了,這個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死靈法師也已經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有關她的記載也不多,時至今日除了死靈法師們還記得她這位前輩以外,只有很少的一些人還知道她的存在。我也是無意中在翻閱古籍的時候發現有這麼一個人的。

「根據古籍的記載,英格麗·呂娜萊斯最常出現的地方就是蘇蘇亞山脈,最後一次有人見到她也是在蘇蘇亞山脈,所以我推斷她的陵寢應該在那一帶。」她的話並不全對,根據古籍的記載,英格麗·呂娜萊斯最常出現的地方是蘇蘇亞山脈這一點沒錯,但是在記載中,最後一次有人見到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地方就不是蘇蘇亞山脈了。她只是撒了一點兒小謊而已,反正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確是在蘇蘇亞山脈中。

「蘇蘇亞山脈在大陸的另一頭,只憑一個傳說就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是不是有點……而且蘇蘇亞山脈因為盛產魔獸,再加上沒有什麼經濟和軍事價值,是天青大陸有名的幾個「三不管」地帶之一。除了魔獸,還有不少的盜賊和逃犯,比哈奇森林要危險得多!再說蘇蘇亞山脈光南北縱長就將近五千多公里,在這麼大的地方裡找一個陵寢,簡直就和大海撈針一樣。更不要說我們連那個陵寢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知道——自從眾神之戰以後,就從來不曾有死靈法師得到過正常的死亡!」

迦那亞找出了各種理由,努力打消蘇多拉想要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這個念頭。對她而言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絕對不是!

「距離不是問題,通過定向傳送魔法陣來往是很快的。再說了,我們也不用翻遍整個蘇蘇亞山脈,我已經讓我家的那些智囊團的顧問們詳細研究過了,他們推斷出了幾個大概可能的地方。至於魔獸,我想各位的身手比起兩年前都有所進步吧,當年咱們就能夠殺死五級的魔獸了,現在還怕什麼?打不過總逃得掉。我是風系魔法師,迦那亞也能夠使用風系的中級魔法,逃跑還是很快的。」迦那亞會阻止,這一點她早就料到了,她已經做好了各種准備。

「你們想想,一旦我們找到了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那裡面無數的奇珍異寶……」

聽了這話,歐內斯特兩眼放光。

「……罕見的神兵利器……」

阿瑟的耳朵豎了起來。

「……據說還有在大遷徙的時候,以及其後的混亂之年代失散的魔法書籍,以及珍貴的法器、魔道具……」

連艾塞亞和尤菲米婭都心動了。

「最重要的是那件神器——冥神之杖!」

神器?這個讓亞西米勒也有了那麼一點兒的興趣。

「總之,要不要去?」

最後的結果是迦那亞的阻止無效,以七票贊成,一票反對的結果同意畢業歷練的內容為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

熱鬧的冬季冰雪祭結束了,除了迦那亞因為一時的沖動,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以外,整個節日大家都還是過得蠻快樂的。

悠閒的假期結束以後,緊接著就是畢業歷練了,大家都緊鑼密鼓地准備起來。呃,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啦!至少亞西米勒就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假期結束以後,准備開始畢業歷練的畢業年級已經不用上課了,所以亞西米勒差不多整天都賴在迦那亞的店裡。

「你在做什麼?」亞西米勒好奇地看著迦那亞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丟進鍋子裡,這鍋東西她已經燉了好幾天了。這幾年他也學了一些煉金術方面的知識,也能夠自己煉制一些簡單的東西,但是那些高級的藥劑和道具,他還是弄不太清楚。

「這是『大地的祝福』,一種臨時增加魔法抗力的藥劑,材料已經都放齊了,只要燉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那這個呢?」

迦那亞的地下室——也就是實驗室——裡面擺著煉制道具、藥劑用的坩堝等大大小小十幾只,一般的時候總是有五六只坩堝在用著。今天大概是因為快要出遠門的緣故,只有兩只坩堝裡有東西。

「這個……」迦那亞攪拌了兩下,把一支玻璃試管裡的液體滴了兩滴進去,又切了一些圓根草,稱了稱後才放進鍋裡。鍋子裡黏稠的液體騰起一陣白煙,液體變成了深綠色。

「這個是一種禁藥,屬於狂化藥劑,是地下交易所向我訂做的。」

迦那亞經常制作禁器和禁藥,收入的絕大部分都來自地下交易所的非法交易。雖然制造禁器和禁藥的事情一旦被人發現,她的煉金術師執照馬上就會被吊銷,不過她才不擔心呢,她的店裡沒有任何四級以上的道具和藥劑,在煉金術師公會裡她的登記等級只有c——最低一級,只比學徒高一點兒,誰會懷疑到一個c級的煉金術師會煉制禁器和禁藥呢?

「狂化藥劑?!將普通人變成狂戰士的那種藥劑?!」狂戰士可以不顧一切地殺戮,直到自己倒下為止,他們消滅敵人的能力是所有戰士中最強的。得到狂戰士可以有兩種方法:藥物和血統。在諸神之戰期間,自從一名煉金術師發明了狂化藥劑以後,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龐大的藥物狂戰士團,用來對付魔族和冥靈族。這些被剝奪了生存權利的人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別人的死亡。不過這種藥劑好像在混亂之年代就被徹底禁止了,配方也失傳已久——至少書面上是如此記載的。

「對,就是那東西,地下交易所跟我訂了五十瓶的劑量。」

「這一小鍋是五十瓶的劑量?」他怎麼看也不像,這只坩堝在迦那亞的十幾只坩堝中算是相當小的。

「不是,這是一百瓶的劑量!虎甲殼很不好切,其他的藥劑又都很常見,我就乾脆用整個的虎甲殼做了一百瓶的劑量。這是原藥劑,這種濃度的藥劑喝下去會死人的!裝瓶的時候要先稀釋五十倍。」

「迦那亞,你這麼做太危險了,被人發現你制造狂化藥劑的話,按照修法公國的法律,你是要被處死的!」雖然這麼說,但是亞西米勒也知道他的勸告不會有什麼效果。

「不會有事的!」迦那亞說得相當肯定,「這批藥劑中有三十瓶是公國王室訂購的,准備配發給王室的死士,而且他們有長期訂貨的打算。至於另外二十瓶是什麼人訂的我正在查。」

雖然地下交易所的規矩是不問客人的來歷,不問東西的來歷,但是她並不算是地下交易所的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供貨人而已。所以在接受一些比較危險的訂單以前,她都會先通過她自己的情報系統進行調查,然後她才會決定是否接受。她的情報系統還算完備,基本上短時間之內就可以給她一份不賴的報告。

王室?這不是……算了,反正政治本來就是黑暗的。

「那個……」亞西米勒不知道是不是該問,但是不問出來他又不安心。

「你想問什麼?」她看得出來亞西米勒這兩天有事情要問,她也猜得出來,亞西米勒想問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反對畢業歷練去蘇蘇亞山脈?」

「如果我說是因為不值得為了一個無聊的傳說而去冒那種無謂的險,你信嗎?」

還沒等亞西米勒回答,她就接著說:「呵呵,你看連我都不信。」她不打算隱瞞亞西米勒,至少……不打算隱瞞太多……

「那是為什麼?」

「我的姓氏是什麼?」迦那亞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另外的方向。

「呃……」亞西米勒愣了一下才說道,「呂娜萊斯,你的姓氏是呂娜萊斯。啊!難道……」

「沒錯。」迦那亞的嘴唇微微一彎,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只不過因為她的姓氏很少被提起,所以大家好像都沒有注意到,除了……

「我和英格麗·呂娜萊斯的確有點淵源。」話也只能這麼說,她總不能說她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轉生吧。

「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咱們參加入學考試的時候,在進行屬性測試時,我的測試水晶球裡出現了代表死亡屬性的灰色?」

「記得,因為這個你還被院長他們三個人給弄傷了。」他並不太清楚當年的具體情況,因為這些當事人都絕口不提當年的事情。

「他們懷疑我是死靈法師。其實他們的猜測也沒錯。」

「你是死靈法師?!」亞西米勒懷疑他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倒不是他有多厭惡死靈法師,只是迦那亞和他所聽過的死靈法師的形象實在差太遠,而且他也從來沒見過迦那亞施展過亡靈魔法。況且她好像比較擅長風系魔法,還是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主人,水之聖劍波塞因斯應該不會認死靈法師為主吧。

「不完全算是。」

聽了迦那亞的回答,亞西米勒覺得他的腦袋已經快成一團糨糊了。他也不再問了,等著迦那亞給他解答。

「我說我不完全算是死靈法師,那是因為我沒有神祗契約,但是我的老師的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死靈法師,而且你應該聽說過他,他的名字是佐爾拉·艾爾索普。」

佐爾拉·艾爾索普!他怎麼會沒聽說過。在沒出來以前,那些老家伙們警告過他有一些危險人物,讓他記得躲遠一點兒,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就是其中之一。在學院的這些年,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大名他也聽過好幾次。他可是天青大陸上頂級的死靈法師。

他居然是迦那亞的老師?!

「我老師就居住在蘇蘇亞山脈中。」

亞西米勒現在也覺得前往蘇蘇亞山脈是一種送死的行為。他聽說過在七年以前,神殿和魔法師公會曾經有過一次聯手的行動,就是針對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的。當時出動了三位高階神官、祭司,三位五星魔法師,兩位騎士和兩位劍士,結果無功而返,還死了三個人,活著的人更是眼睜睜地看著死靈法師佐爾拉揚長而去。

他絕對不認為他們幾個人的組合能夠比七年前的那十個人更加強大,對上死靈法師佐爾拉,他們根本沒勝算。而且他們中間也沒有能夠超度亡靈,克制死靈法師的神職人員,唯一有的就是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徒弟。

等等!他記得迦那亞好像說過……

「你說過你的老師已經過世了!」

「沒錯,我的老師在七年以前就已經過世了,所以我才離開蘇蘇亞山脈到外面來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和我老師所居住的那座高塔。那座黑色的高塔不是由我的老師建造的,它建造於一千八百年以前,建築者就是英格麗·呂娜萊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也在那座高塔中。」

「身份問題嗎?」亞西米勒也明白迦那亞在擔心什麼了。死靈法師是很難被人接受的,一旦被人知道她是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弟子,她就麻煩大了。

「沒錯!老師死以後,那座高塔是我在管理,如果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那座高塔,我的身份想不被拆穿都難;而你也知道死靈法師在這個大陸上的名聲……」如果不是因為死靈法師的名聲實在太過臭名昭著,她根本就不必傷這份腦筋。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再一次被列入全大陸通緝的名單中。八次轉生中,她居然有兩次都高居那張黑榜的榜首,這次還是算了吧!被整個大陸的人追殺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玩,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強橫得可以無視那些追殺者的力量。

「高塔的具體位置在哪裡?」現在說不去那裡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已經准備得差不多了。不過還好,蘇蘇亞山脈真的很大,想要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找到一座塔,就如大海撈針,只要稍微做點手腳,想要不著痕跡地刻意避開高塔的所在,也不是什麼難事。

「沒用的。」她當然知道亞西米勒想要幹什麼,「我想蘇多拉應該知道高塔的大概位置。你還記得她那天拿來的地圖嗎?上面標出的三個地方有一個就是高塔的所在,而且標示得幾乎分毫不差。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我敢確定的是她在撒謊,沒有任何一部古籍上會提到那座高塔,因為除了高塔之主,沒有任何人能夠活著離開那座塔。」

「沒人能夠活著離開?!」

「沒錯,當年英格麗·呂娜萊斯建造那座高塔的時候,因為樹敵太多,所以將那座高塔的四周布下了永久性的結界,以確保在沒有她的魔力支持的情況下,那些不死生物也不會消散。那個結界雖然不會限制人員的進出,但是在結界的范圍內只有亡靈魔法能夠生效。」

「在塔裡只能夠使用亡靈魔法?!」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光是在塔裡……」如果受限制的僅僅是塔裡,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她也就不用這麼頭痛,「那個結界的半徑大概有一公里那麼大。數千年來,裡面積累下來的不死生物,已經多得快能組建一支軍隊了。」

想象著滿坑滿谷的不死生物,亞西米勒開始覺得偏頭疼。不過……

「這樣也好,只要稍微放點水,我們就能以太過危險為名返回,反正我們中間也沒有可以克制不死生物的神職人員。」尤菲米婭頂多算是個半吊子的輔祭而已,超度亡靈的能力非常有限。

「問題有兩個:第一,那些不死生物是不會,也不敢攻擊我的。第二,如果我命令那些不死生物攻擊,我的身上就一定會出現亡靈魔法的波動、死亡的氣息——尤其是在結界的范圍內,這種跡象會更加明顯。尤菲米婭怎麼也算是半個神職人員,她對死亡的氣息應該是很敏感的。無論哪一條都會害我身份曝光。」迦那亞自己說著都覺得洩氣。

「真是的,那個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當年幹嘛要布下這種麻煩的結界?!」亞西米勒抓著頭髮抱怨道。雖然他很清楚對那種已經死了一千多年的死人抱怨是很無聊的事——他當然不會知道英格麗·呂娜萊斯的轉生就在他的面前——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是呀!她當年幹嘛要布下這種麻煩的結界!迦那亞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早知道會給自己帶來這種麻煩的話,當年她就布下一個她身亡後就隨即消散的結界不就沒這麼多麻煩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結界的存在,恐怕她的高塔早就在這千年的歲月裡化為廢墟了。

「對了!結界!」亞西米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能夠控制那個結界嗎?」

雖然不知道亞西米勒要幹什麼,但是迦那亞還是答道:「可以啊!」

那結界就是她布下的,控制當然不成問題——不過解除就有點兒……嗯,很麻煩了。單從魔力而言,現在的她是絕對不會輸給當年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在結界的范圍內,亡靈系的魔法力量可以得到提升,因為她現在的身體在元素魔法的使用方面有問題,所以這幾年來她很重視亡靈魔法和治療術的修習——當然武技也沒放下——也刻意吸收了不少生命之力和死亡之力。現在她已經能夠施展出比較簡單的高級生命系魔法了。至於亡靈魔法,因為亡靈魔法施法以後的反噬力量實在是太嚴重,對於沒有神祗契約的她而言,必須自己承擔全部的反噬(正規的死靈法師因為神祗契約的存在,反噬的力量作用於自身的只有十分之一左右),以她目前的情況,只能夠承受得了中級魔法的反噬。

不過,她已經擁有了三種元素之心——沒錯,是三種!為了煉金術的方便,幾年前她就體驗了火元素之心和水元素之心。有了這兩種元素之心,加熱和降溫就容易多了。擁有三種元素之心改造加持的身體,已經能夠撐過死靈融合了——死靈融合是類似元素之心的存在,能夠讓她自由地操控亡靈魔法而不用擔心反噬。不過死靈融合的風險很大,沒有三種元素之心的支持,想以人類的身體完成死靈融合,根本就是妄想。

她一直沒有進行死靈融合,一是沒那個必要,她現在的力量自保有余;二是因為環境不允許,因為要是進行死靈融合的話,她的身體會在短時間內充斥大量的死亡之力,死亡之力也會在她的四周大量凝集,很容易被神殿發現。如果她所料沒錯的話,要完成融合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在進行融合的兩天裡,她是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這個時候被神殿找上門來她就死定了。

亞西米勒當然不會知道她想了這麼多,只是接著說道:「那你能不能把結界的性質變換成封閉性的,限制進出的那種,只要進不去,結界不就沒麻煩了!」

好主意!

迦那亞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可行性,雖然永久性的變更結界很困難,但是如果是臨時性地增加一個封閉的功能還是可行的。

「但是……」迦那亞沉吟了一下才說,「雖然我可以把結界轉化為封閉性的,但是因為那結界已經運轉上千年了,性質已經很固定,所以很難維持很長時間。最多三個月,結界的封閉性就會消失。」

「三個月已經足夠了。問題是你需要多長時間來完成結界的轉化?」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時間太長的話就很麻煩。幾個小時的話還好說,到達高塔的附近以後,利用晚上扎營以後的時間跑一趟就可以了——加持了風系魔法以後,往返的速度是很快的,失蹤幾個小時很好遮掩。但是一兩天的話……

「三天,最快三天!」當初建這個結界整整花了她一年的時間,現在要重新調整,怎麼也要花上三天。

這回亞西米勒可傷腦筋了,在進入蘇蘇亞山脈,靠近那高塔的所在地以後,他怎麼才能讓迦那亞失蹤上三天而不引人懷疑呢?真是傷腦筋!

也許他該想想別的辦法,也許讓迦那亞找點什麼理由不參加這次行動更好一些……

就在亞西米勒在那裡絞盡腦汁的時候,迦那亞卻在盤算著另外的事情。

也許她是應該回去一趟了。上一次跑回黑色高塔中去取東西,好像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看來這次回去不光要調整黑色高塔的結界,也很有必要順便把死靈融合完成。雖然進行了死靈融合以後,她身上的死亡氣息就會變得比較明顯,但是只要在外層加附一層生命之力就應該沒問題了,基本上只要不遇上生命神殿的聖女或者死亡神殿的大祭司,就不會有人能發現異常。完成死靈融合,能夠自由施展亡靈魔法以後,也可以讓她的手中多一張底牌,就算真的不小心洩露了身份,她也有足夠的實力保命。

下定了決心,迦那亞決定在新年以前,也就是臨出發以前回去一趟——眾人計劃一過完新年就出發的,她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是死亡之月懇求7日,距離新年只有五天了,她這一走最少要六七天,店裡的事情要安排一下,至少她要先把手頭這批狂化藥劑趕完。店面那邊倒不用擔心,夜翼可以處理得很好——這七年來差不多都是夜翼在看店。而且快到新年了,即使現在暫時把店關了也無所謂。

唯一的麻煩就是……

「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過新年了。」如果等過完新年再動身就來不及了,而且即使現在就走的話,她也不可能在新年以前趕回來的。

「什麼?」她的話讓陷入苦思冥想的亞西米勒回過神來,「你要去哪裡?」

「回高塔去啊!」他怎麼會問這個,調整結界的主意不是他出的嗎?

「現在?!」

「不是,我大概明天或者後天才會動身。」

「現在是冬天,你一個人走山路實在太危險了!」亞西米勒毫不猶豫地否決了迦那亞的決定。從離蘇蘇亞山脈最近的有魔法陣的城市到進入蘇蘇亞山脈,走路最少要五六天,更不要說再到那座位於深山的高塔了……

「山路?」迦那亞總算明白亞西米勒在想什麼了。她嘻嘻一笑,「誰說我要走山路?那座高塔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那邊的傳送之間裡有魔法陣,我在這邊畫個魔法陣直接傳送回去不就好了,既快捷又安全。我雖然是煉金術師,但是我的時空系魔法還是拿得出手的。」

亞西米勒這才記起迦那亞雖然頂著煉金術師的名號,但是卻擁有強大的魔法實力,許久不見她動手,都幾乎已經快忘記了。

「抱歉,我忘了。」亞西米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就在這時,他的精靈解救了他的尷尬。

夜翼探進頭來說道:「小姐,地下交易所的威力姆·泰德來找你。」

「讓他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抓過一條毛巾擦了擦手,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起從地下室回到了店面裡。

這兩個人都完全沒有注意,他們剛才的那番對話完全是建立在對除了彼此以外的同伴的不信任上的。兩個人中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也許情況並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麼糟糕,也許尤菲米婭他們並不會因為迦那亞有一個死靈法師的老師而改變對她的態度,也許他們會為她的身份保密的,也許……

「有什麼事嗎,泰德先生?如果是藥劑的問題,那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完成。」話雖這麼說,但是她一點兒也不以為這位地下交易所的老板特地跑到她這裡來,會是為了那些狂化藥劑。

「呂娜萊斯小姐真是說笑了。我是來邀請小姐參加懇求12日在捨下舉行的新年舞會的。這是請柬,希望小姐賞光!」威力姆·泰德遞出了一張深紫色的燙金請柬。

「目的?」迦那亞沒有接過請柬,而是冷冷地問出兩個字。

她和威力姆·泰德的關系並沒有好到能夠讓他親自登門送請柬的分上。誠然,她是制造了不少禁器和禁藥——尤其是那些配方失傳已久的,她基本上都可以制作出來。身為地下交易所的老板,威力姆·泰德當然願意和她搞好關系——為了他自己的生意著想。每年的幾個重大節日,威力姆·泰德都會差人送宴會的請柬給她,但是她一次也沒去過,七年來從無例外。

雖然僅僅是生意上的來往,但是好歹也已經和迦那亞接觸快七年了,威力姆·泰德還是對迦那亞的脾氣知道一些的,跟她拐彎抹角地兜圈子,最後只會被她掃地出門而已,還是有話直說比較好。

不過……即使是有話直說,他要說的話最後還是會讓他被掃地出門的。

「艾洛伊的四王子殿下很仰慕小姐,希望呂娜萊斯小姐能夠做他宴會的舞伴,然後……他不會虧待小姐的。」威力姆·泰德盡量說得含蓄些,他可是很清楚站在迦那亞身邊的那個連續蟬聯三屆比武擂台賽冠軍的魔劍士和迦那亞的親密關系,也知道這位魔劍士下手有多狠辣、多絕情,他可不想被一劍給刺死。他也不會笨到直接說出王子殿下目睹了迦那亞在冬季冰雪祭廣場的表現以後,就急於想要一親芳澤,所以特地跑來找他。而威力姆·泰德除了地下交易所以外還經營著一家貴族俱樂部——說白了就是高級妓院,不光有普通的妓女,還有女魔法師、女司祭,甚至血統高貴的貴族小姐,只要出得起價錢,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夠到手。

那位王子殿下更是放下話來,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抱得美人歸。

這讓威力姆·泰德頭痛!真的很頭痛!他很清楚艾洛伊的王子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同時多年的閱人經驗也告訴他這個叫做迦那亞·呂娜萊斯的神秘煉金術師也絕對不簡單,他曾經下過一番力氣去調查她的底細,但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她從哈奇森林出現以前的歷史是一片空白。

他在社會上打滾二十多年了,見過的各種各樣的人不所謂不多,任何人有多少底,他雖然不能說一眼就知道,但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他卻完全看不清楚迦那亞。看似年輕,卻擁有一雙仿佛歷盡滄桑的眼睛;氣質似純真,又似歷盡滄桑;雖然外貌年輕,但又讓人無法肯定她的真實年齡,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感。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睛卻總是平靜冰冷,如同鏡子一般。

基於本能,他畏懼迦那亞。

兩頭都不能得罪,威力姆·泰德被夾在中間很難做人。他不得不厚著臉皮找上門來,雖然他很清楚迦那亞會答應他的這個邀請的可能性比光明女神出現在人間的可能性更小,但是他還是不得不來,至少也要做做樣子,好向那位王子殿下交差。

一點也不出他所料,迦那亞還沒有說什麼,亞西米勒已經先動手了。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一把鋒利的黑色長劍就已經和他的脖子在做親密接觸了。

「滾!」亞西米勒壓制著自己的怒火——只有牽扯到迦那亞的時候,一向理智冷靜的他才會出現比較激烈的情緒反應。

而對於他此時此刻的舉動,臉色越發冰冷的迦那亞根本就是默許。

「你走吧。」她只比亞西米勒多說了兩個字。

威力姆·泰德相當知趣,一句廢話也沒有多說,轉身就走。反正他來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抱任何希望,只是礙於面子,不得不自討沒趣地走這一趟。

唉——他還真是命苦!

威力姆·泰德自怨自艾地向著門口走去,臨出門的時候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回不好向艾洛伊的四王子殿下交代了,這個王子殿下很愛記仇,行事又有些偏激,希望他不要做什麼蠢事才好……」說是自言自語,不過他的聲音整間店裡的人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人。」送他到門口的夜翼看著威力姆·泰德離去。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不算太壞。」迦那亞拿起他留在桌子上的請柬,一彈指,請柬就在魔法的火焰中化為了飛灰。

「但是我討厭他!」亞西米勒一向對這個地下交易所的老板沒什麼好感,現在更是下跌了不少。

「我回學院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兒。」亞西米勒在迦那亞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在門口的衣帽架上摘下斗篷准備離開。

「夜翼你要多留點神,對那些不開眼的家伙,盡管教訓就是了。」他有預感那個什麼王子不會這麼就算完的。

「我知道了,主人,我會幫你看好小姐的,不會讓小姐有機會紅杏出牆的。」夜翼對他這個主人可是一點兒也不怕,肆無忌憚地調侃道。

「你找死!」兩個人齊心合力地k上了他的腦袋,力道剛好讓這個纖細的暗之精靈去親吻大地。

死亡之月懇求8日。

難得起了個大早的迦那亞來到樓下,把暗之精靈夜翼從溫暖的被窩裡挖了出來,然後丟給他一塊寫著「新年休假」的牌子,讓他去掛在店門口外。

呵呵,她為什麼不自己去掛?外面冷嘛!

可憐的精靈一邊抱怨著,一邊去完成迦那亞交給他的艱巨任務。把牌子掛好以後,他就一溜煙似的鑽回了溫暖的被窩裡,繼續和棉被纏綿去了。既然已經掛出了休假的牌子,也就是說今天不用開店,那他當然要睡到自然醒了。

迦那亞也懶得理這個沒睡醒的精靈,她現在比較關心她實驗室的那兩個坩堝的藥。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換了衣服,迦那亞來到地下室。

結果整個上午的時間她都是在地下室中度過的,把已經變成凝膠狀的「大地的祝福」裝進罐子裡密封好,再把狂化藥劑取出50瓶分量,稀釋五十倍裝瓶,然後將剩下的濃縮原藥劑裝進兩個小瓶子裡收藏好。

把這些都處理好了,簡單地吃過午飯,迦那亞對夜翼吩咐道:「狂化藥劑在樓梯下面的紙箱裡,取貨的人來了,交給他就可以了,別忘了收尾款。」

「要出門嗎?」正津津有味地品嘗著美味水果的精靈放下了手中的蜜花果,「要去哪裡?主人知道你要出去嗎?」

「你越來越雞婆了。」

「才不是,是主人交代要看好你的。」夜翼一臉的委屈——很大一部分是裝出來的。

「你主人知道的。我要回去塔裡一趟,可能五六天都不會回來。把店看好。」

「塔裡?」夜翼那精靈特有的尖尖的耳朵豎了起來,好奇地等待著答案。

「呵呵,想知道問你主人去。」

「小氣。」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夜翼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美味的蜜花果上——現在可不是蜜花果成熟的季節,這些蜜花果是他夏天的時候買的,用魔法保鮮到現在。雖然人類的食物也很美味,但是身為精靈的他還是更喜歡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對穀物和肉類他的興趣不大。現在是冬天,想要吃到新鮮的蔬果不那麼容易,他也只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把夏天的存貨拿出來吃。

「我一會兒就走,除了你主人以外,其他人要是問起我的去向,就告訴他們我收集煉金術的材料去了。」

「知道。要我幫你准備行李嗎?」

「不用了。」

來到地下室的下層,這個空曠的房間是她買了這間房子以後用魔法雕琢出來的空間。昏暗的空間中唯一的光源是在房間一邊,牆壁上一塊凹陷進去的空間中的黑水池上,日夜不停地燃燒著的蒼冥色火焰。水池的邊緣紋刻著強力的封印,保證火焰的力量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外洩。這個房間的門上施加了她所能夠施加的最強的結界,除了她以外從沒有任何人進入這個房間。

除了在黑色水池上日夜不停地燃燒的蒼冥色火焰,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黑耀石的地板平滑如鏡。

迦那亞掏出兌加了少量魔晶石粉的粉筆,在黑耀石的地面上精心地勾畫著銀色的魔法陣。

畫完最後一筆,再三檢查沒有任何的錯誤以後,迦那亞步入魔法陣中,開始集中魔力啟動魔法陣。

水銀色的光華從魔法陣中浮現,迦那亞的身形變得朦朧起來,最後消失不見了。

黑色高塔的傳送之間。

完全黑暗的空間中只有一塊嵌在牆上的魔晶石散發出幽暗的光輝,借助著昏暗的光,可以看到黑耀石的地面上銘刻著四個不同的魔法陣,其中的一個魔法陣發出了水銀色的魔法光暈,開始是一點一滴,然後連成了一片光幕。

感覺到了這空間魔法的波動,留守在黑色高塔中的幽靈菲格安飄蕩到了傳送之間。

「歡迎歸來,吾主。」幽靈菲格安恭敬地對正踏出魔法陣的迦那亞表示敬意。

「我不在的時候,塔裡的一切還好吧?」迦那亞習慣性地整了整袍子,詢問著她不在的這兩年是否有事情發生。

「回稟吾主,一切安好。」

「很好,我現在要去操控之間,你先下去吧!」

「是的,吾主。」菲格安一鞠躬——實際上只是如煙霧般的身影從中間折了一下。

出了傳送之間,迦那亞馬上使用短距離瞬移前往黑色高塔的控制中心——操控之間。沒辦法,傳送之間裡永久性傳送魔法陣會干擾其他的空間魔法,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在傳送之間裡使用短距離瞬移比較好。

在這個冰冷黑暗的房間中央是一池靜止不動的詭異黑水,就如同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池黑水一樣,這個邪異奇特的池子裡也有一簇蒼冥色的火焰在燃燒,只不過這火焰更大、更耀眼。火焰的高度直達屋頂,日夜不停地燃燒,或者說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個池子,根本就是這個池子小一號的翻版。再說得准確一點,這個池子是母池,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個是與這個相連接的子池。

顯然,在到達操控之間以前,迦那亞去了別的地方,因為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現在穿在她身上的不是那件深藍色的煉金術師的長袍,而是一件滾著華美銀邊的灰袍和斗篷,在灰袍左側心髒的位置用銀線繡著死亡之神的徽章——是「死亡的祝福」,一件死靈法師們夢寐以求的寶物!一件曾經屬於英格麗·呂娜萊斯,在她死亡以後就與她一起消失不見的寶物!而她的手中握著一把修長纖細的法杖——那是「冥神之杖」,英格麗·呂娜萊斯所擁有的足以媲美六元素聖劍的神器。

來到黑水池邊,迦那亞深吸了一口氣,把冥神之杖交到左手,將右手伸入了那日夜不停地燃燒著的蒼冥色火焰之中。這恐怖的死亡之火焰並沒有使迦那亞受到影響——至少表面上沒有。她只是喃喃地念誦著咒語,將魔力灌注到這火焰之中。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連那詭異黑色的池水也騰起黑色的霧氣。

過了好一會兒,迦那亞才將手緩緩地從那蒼冥色的火焰中抽了出來。一陣痛苦的神情閃過她的面孔,變得如同大理石一般蒼白的手上又蒙上了一層代表死亡的青灰色。

果然,沒有進行死靈融合的她想要操控這力量還是差了一點兒。但是不管怎麼說,初步的結界轉換已經開始了,只要不出什麼差錯的話,接下來她只要連續三天輸入魔力就可以了。

結界轉換完畢以後,她就可以安下心來進行死靈融合了……

星歷4768年,光之月寂靜3日。

「啊!小姐,你回來了!」正在店裡擺弄暗系魔晶石的夜翼看到迦那亞從地下室走了出來。

「嗯。」迦那亞只是簡單地回應一聲。她披著一件灰色的大斗篷,把全身上下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夜翼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死亡的氣息好重啊!環繞在迦那亞身邊的死亡氣息不是一般的嚴重,那氣息令他覺得極度的壓抑,好像不能呼吸一樣。即使是在魔域,在死亡神殿,他也很少遇到過死亡氣息如此之重的人類。即使是在冥靈族中,有這樣沉重的死亡氣息的也不多。還好因為迦那亞經常制作一些禁器和禁藥,為了實驗的方便,整個煉金術商店都被數層結界籠罩著,否則如此嚴重的死亡氣息傳出去,城裡幾座神殿和魔法師公會的人不立刻殺過來才怪……

「小姐,你怎麼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問題,否則他的主人會抓狂的!

「沒事!」迦那亞把斗篷拉了拉,「把店裡所有的生靈水晶都拿給我。」

「生靈水晶?哦,等一下。」夜翼放下手中的暗系魔晶石,從展示櫃裡取出了三塊生靈水晶。雖然他不明白迦那亞要生靈水晶做什麼——生靈水晶的作用就像魔晶石,這幾塊生靈水晶的等級都不是很高,不過是三塊三級品而已。

「給!」夜翼將生靈水晶遞給迦那亞。

誰知道迦那亞並沒有伸手接過水晶,而是向後退了一步,「把東西放在櫃台上,然後到我的房間去拿一千魔晶幣的錢票,去地下交易所買生靈水晶,越多越好!」

「小姐?」

「什麼都別問,照我說的做!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臨走前吩咐的,千萬不要說我已經回來了,連你的主人都不能告訴!生靈水晶買回來以後放在地下室二層的門口就可以了。」迦那亞的吩咐讓夜翼的疑惑進一步升級。

「我知道了,小姐。」他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當他向樓梯走去,路過迦那亞的身邊的時候,他突然一轉身把迦那亞的斗篷扯了下來!

「黑暗之神在上!」

夜翼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以黑暗之神之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甚至懷疑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迦那亞?!慘白的膚色中透著死亡的青灰色,那薄薄的嘴唇是深紫色的,銀紫色的眼睛變成了鮮血一般的赤紅色,充滿妖異的光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就像……

「冥靈族!」

「真是糟糕!」迦那亞微微皺起了眉頭,「夜翼你實在太好奇了!」

「小姐……你……你,這是……」夜翼覺得他的舌頭好像打結了。以黑暗之神之名,誰來給他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他已經從主人那裡知道了迦那亞小姐是一名死靈法師,但是現在為什麼迦那亞小姐看起來好像冥靈族一樣?!而且不光看起來像,連感覺都很像。

「一個法術出了點問題,身體好像有點冥靈化了。」是她在進行死靈融合的時候出了點問題,因為高塔結界的緣故,融合有點太成功,成功得過了頭!

「不過沒什麼大問題,只要花上點時間——大概也就一兩天——借助生靈水晶的幫助就可以恢復的。」所以她才跑回來的,塔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生靈水晶。而且高塔的環境也不適合恢復——那裡的死亡之力太重了。

身為暗之精靈的夜翼雖然是在魔域出生長大的,但是對於亡靈魔法他的了解也僅僅只比一般人多一點兒——在魔域中死靈法師們有固定的聚居地,平時很少出來走動,是很少能夠看到他們的。而且這些死靈法師的脾氣一個比一個怪僻,比冥靈族還難交往。所以對迦那亞的說法,他雖然有點懷疑,但是也說不出什麼具體的理由。

「我這就去買生靈水晶,但是主人那裡……」

迦那亞也知道他要說什麼。要訂立了契約的精靈違背主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迦那亞不得不退讓了一步。

「嗯……等你把水晶買回來以後再去通知他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見人。千萬要注意,我不想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拿起櫃台上的三塊生靈水晶,迦那亞轉身返回了地下室。

「記得一定要在把水晶買回來以後,才可以通知你的主人,否則的話……哼哼,你就等著抄書抄到死吧!」這是迦那亞關上地下室的門之前丟給夜翼的威脅。

「知……知道!」一想起那些抄書抄得天昏地暗的日子,夜翼就覺得脊背發涼。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被罰抄書了,他也不想再嘗試了,死都不想!

接到了夜翼的心靈通信(訂立契約的精靈可以和主人之間進行心靈通信,只要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公里),亞西米勒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絲毫不理會正在給他做魔法特訓的院長大人因為他突然跑掉而氣得跳腳。

因為店面沒有營業,玻璃窗被厚厚的沉重木板遮擋著,店裡相當昏暗。

「迦那亞呢?」這是他一進門就問的話。

「小姐在地下室,情況……呃,有點兒不是很好。」夜翼小心翼翼地選擇用詞,生怕他的主人會抓狂。

亞西米勒二話沒說直奔地下室而去。

「主人,等等,小姐……」可惜他的說話對象已經不見了。

暗之精靈歎了口氣,追著他的主人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一層是迦那亞的煉金術實驗室,和所有煉金術師的實驗室一樣,這裡的空氣中充滿了怪異的味道,那不是一種單純的味道,而是很多不同的氣味混合後所形成的。有香料、藥材和硫磺的味道,甚至還有某種生物骨骸腐敗的味道。那一排大大小小的坩堝裡此時沒有在燉煮任何東西。長長的實驗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試管和燒瓶,房間的角落裡還有一些隨意放置在架子上的雜七雜八的煉金術材料。書架上滿是厚得能壓死人的書。

亞西米勒並沒有在地下室看到他想見的人。

「主人,小姐在地下室的二層。」夜翼追上了他那個性急的主人。

「二層?」他是聽迦那亞說過地下室下面還有一層,但是他當時並沒有在意。而且……他環視了這間實驗室,並沒有看到任何像是通往下一層入口的東西。

「在這裡。」夜翼敲了敲他身邊的一面牆壁,「入口在這裡,不過小姐布下的結界很強,沒有正確的方法誰也別想下去。」

「你不知道方法?」亞西米勒真誠地希望自己猜錯了。

夜翼很無辜地點了點頭。小姐不允許他進入地下室的二層,他連裡面有些什麼都不知道。

亞西米勒真想乾脆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把門劈了算了,但是轉念一想,他又想起了夜翼告訴他的迦那亞正在……療傷!考慮到可能會干擾到迦那亞,所以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好在這次迦那亞並沒有讓他等太久,也沒有搞出什麼意外的狀況,就在第二天一早(亞西米勒可是待在這裡整晚都沒有回去,夜不歸宿是要被扣掉一學分的),守在地下室二層門口的亞西米勒聽到了一些動靜。

地下室二層的門,也就是那面牆壁打開了!

迦那亞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是顯得憔悴一些,一臉的疲倦。她的皮膚依然是有些異常的蒼白,但是已經不再有死亡的青灰色,深紫色的嘴唇現在是很淺的粉紅色,閃爍著妖異紅光的眼睛也恢復了銀紫色。

「抱歉,讓你擔心了。」看來她是真的累了,聲音都無精打采的。

「到底出什麼事了?」夜翼那家伙說來說去也沒說明白。

「沒事,你也知道亡靈魔法的反噬比較嚴重,我吸收死亡之力吸收得有點過頭了,只要用生靈水晶中蘊藏的生命之力調節一下就沒問題了。」事實的確是如此啦,只不過……具體操作上有點不同而已。事實上她體內的狀態依然是處於那種不屬於人類的冥靈化狀態——這種狀態對她沒什麼影響,這也是死靈融合的目的,但是連外表都冥靈化那絕對是意外!她現在只不過是通過生靈水晶的力量將外表恢復了原狀而已,類似冥靈族的外表可不能見人!

「真的?」他不是不相信迦那亞,只是……

「真的沒什麼大礙,不過我現在可是累死了。」她現在的確疲倦極了,只想睡覺。

「……睡袋、毛毯、帆布、繩索、醫藥箱……」迦那亞拿著一張清單,指揮著夜翼將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打包,「有沒有漏掉什麼呢?」

「地圖?」

「那個蘇多拉有准備,不過……還是再准備一份比較保險。」

「照明杖呢?」夜翼從店面的展示櫃裡拿出了兩支三十厘米左右的細鐵棒。這種頂端鑲嵌著一點點黃金的鐵棒,在用力敲擊以後就會發出耀眼的光芒,大概可以持續六個小時左右,然後頂端的黃金就會耗盡,照明杖就變成不值錢的鐵棒了。當然,兩個金幣的價格比起一兩個銅幣就可以買到的火把是貴了一點兒。

「裝上兩支吧。還有把火柴也裝上一些好了。」雖然隊伍裡魔法師夠多——她自己、夜翼、蘇多拉、尤菲米婭再加上艾塞亞,還有亞西米勒也能算是半個暗系魔法師,八個人的隊伍裡就有五個半魔法師,照明和點火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不過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反正東西都是店裡現成的。

「還要裝什麼嗎?」只要背包裝得下,夜翼是不介意多塞一些東西,反正這個背包加持過輕量化的魔法,塞進背包裡的東西重量只有正常的五分之一不到。

「應該沒什麼了吧?」想得起來的東西她都已經列在清單上,也都裝起來了,「藥劑、錢和一些小東西我都裝在次元袋裡了。」

「小姐,那麼好用的道具我也好想要一個!」夜翼想要一個次元袋,已經想很久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口袋卻能裝很多東西。但是他也知道希望不大。次元袋這種東西只有能夠熟練操作時空系魔法中的高級三段魔法「次元空間」的魔導師才能夠制造,不過能夠熟練地操作「次元空間」的魔導師已經用不到次元袋這種東西了。因為次元袋制造起來費時費力不說,使用上的限制又比「次元空間」多很多,而且使用次元袋也需要比較強的精神力,普通人又用不了,所以很少有魔導師會去做它。

「這東西我就這一個,就算有第二個也不會給你的。」

「你會給我主人。」這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的事實。

迦那亞並沒有否認,「收拾好了的話就去叫你的主人,我准備了點東西給他。」

「呵呵……」夜翼嘿嘿一笑,「不用去叫了,主人已經快到了。」他已經感覺到亞西米勒離這裡沒多遠了,已經快到門口了。

果然他的話音才剛落,大門就被推開了,不過開門的不是亞西米勒。開門的人一進來就給了迦那亞一個大大的擁抱——敢這麼做而且不會被亞西米勒痛扁的就只有蘇多拉大小姐一個人。

「真是的,居然不聲不響地就一個人跑去收集煉金術師用的材料,人家好擔心你哦!」蘇多拉抱著迦那亞,像一只小貓一樣蹭來蹭去。

隨後進來的亞西米勒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拉到了一邊。

「松手!」被拉開的蘇多拉毫不客氣地送了一個小電球給亞西米勒。

這麼個小東西當然不會對亞西米勒造成什麼威脅,運起一點斗氣,輕輕一彈,小小的電球就灰飛煙滅了。

對於亞西米勒和蘇多拉習慣性的爭斗,大家都當作沒看見,反正早就習慣了。

「有什麼要幫忙的嗎?」尤菲米婭來到了迦那亞的身邊,看著地上的那個鼓鼓的背包。

「不用了,夜翼都已經收拾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迦那亞挽起一個籃子——這是每個煉金術師都必備的東西,雖然不像次元袋那麼能裝東西,但是也能夠裝下比外表容積多十倍的東西。不過制造起來也是超級的困難,每個煉金術師只有在正式取得煉金術師資格的時候才可以得到一個。

「那好,我們出發嘍!」阿瑟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有精神。

迦那亞在眾人都離開商店以後,關上門,用一把大鎖把門鎖上,然後又施展了封印之術。如果預料沒錯的話,她大概會離開一個月以上,她可不想在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的店鋪和家被小偷洗劫一空。

最後她在門上掛上了「店主外出,暫停營業」的木牌,「好了,我們走吧!」都處理完了,可以走了。

「那麼我們先去冒險者行會吧!」蘇多拉搶先一步挽著迦那亞的胳膊說道。

「去冒險者行會幹嘛?」艾塞亞不解地問道。

「我前幾天去和院長大人交涉過了,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危險,所以院長特別准許我們有兩到三名不超過c級的冒險者協助。」說白了就是利用巴雷特家的特權而已,反正校規雖然說是不允許非在校生協助,但是那些王公貴族子弟明裡暗裡都多少會有些違反,院方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鬧得太大就當沒看見。

「阿瑟你和歐內斯特都是c級的冒險者吧,一會兒到了冒險者行會再幫迦那亞申請一個冒險者資格不就好了,正好,三個不超過c級的冒險者。」

冒險者行會事實上是一個覆蓋整個大陸的聯合組織,大陸上所有的職業工會幾乎都和冒險者行會掛鉤。每個冒險者都有自身的職業,如:魔法師、劍士等,沒有正式職業的人是無法成為冒險者的。

在天青大陸上只有冒險者行會位於永久中立都市——花都的總部像個正式的辦公場所,其他的分部則全部位於酒吧、旅店之中——當然這些酒吧和旅店都是冒險者行會經營的。這些酒吧、旅店不僅負責接待、測試那些冒險者,其最重要的功能便是收集情報。各式各樣的情報被這些分部收集,然後再送到總部去,由總部作出分析和整理,然後再把情報賣給那些需要並有錢的客人們。

有這樣強大的實力當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冒險者行會在千余年來從沒有干預過大陸上的任何事務,一直都是保持中立,所以才得以生存到現在。

新諾城的冒險者行會分部坐落在新諾城一家熱鬧的酒店裡,這樣的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但是阿瑟和歐內斯特他們對此已經相當熟悉,而且很能適應。有點無法適應環境的是尤菲米婭、艾塞亞和蘇多拉她們。迦那亞倒是已經和冒險者行會打過很久的交道了——真的很久,已經千余年了。

迦那亞他們一進入酒店就馬上吸引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視線,沒辦法,誰讓這個小小的隊伍裡面就有三個各具特色的美女呢!而且迦那亞還在冬季冰雪祭上大大出了一番風頭,得了個「冰雪女神」的稱號,所以他們受到這樣的待遇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並沒有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視線,他們先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後將各自的冒險者日志交給亞西米勒,讓他去酒店的總台做個記錄——在兩年前幫助阿瑟他們進行畢業歷練的時候,大家就都申請了冒險者資格,亞西米勒那家伙則更早,為了賺取學費和生活費,他一滿十五歲就申請了。蘇多拉和迦那亞也跟了過去,順便幫迦那亞申請冒險者資格。

亞西米勒那邊的登記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也沒急著走,而是等著迦那亞的申請認證完成。

「老伯,我想要申請冒險者資格,請幫我辦一下手續。」迦那亞對坐在櫃台後面的那個五十多歲的老伯說道。

「你的職業和等級?」老伯用很不客氣的眼光看了看迦那亞。哦!是煉金術師啊!真是少見,沒有什麼攻擊能力的煉金術師居然也申請做冒險者?不過好像也沒規定煉金術師不能夠成為冒險者呢。

「c級的煉金術師。」

「請交納五個金幣的手續費,十個金幣的管理費,冒險者日志一本三十個金幣。」照本宣科地說完這些話,從櫃台後面遞過來一張登記表。

那張表相當簡單,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迦那亞將填好的表格遞了回去。

那位老伯接過表格,然後拿出一本空白的冒險者日志,把表格上的內容用魔法筆填寫到了日志第一頁上,然後他將日志的封印撕開,原本空白的藍色封皮上出現了「冒險者日志」幾個燙金的大字,下面則是迦那亞的名字和一個交叉的試管與燒瓶的徽章——煉金術師的徽章,最後是一個在角落裡的字母「d」。

這本藍色封面的日志,對於迦那亞而言並不陌生——她曾經有過好幾本呢。在大陸上,每個冒險者都必須有這樣一本日志,這是由冒險者行會頒發的,上面可以記載你的生平事跡。由於上面加持了魔法,所以使用起來也是十分方便。

「這本日志不用你自己填寫,是每次你完成任務後,由行會辦事員填寫的,你的等級會隨著你完成的任務自動升上去。現在你是最低的等級『D』級。這本日志也不要丟失,否則你之前的記錄和等級就全部作廢了。」

在收好自己的日志以前,迦那亞讓那位老伯幫她做了日志上的第一次記錄,也接下了第一個任務——蘇多拉所委托的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任務。

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一行人就向著魔法師公會前進,准備利用魔法師公會的定向傳送魔法陣開始他們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