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風家絕技

說到定向傳送魔法陣,這東西的確快捷方便,但是限制也很多。首先只能是一對一,也就是說一個魔法陣只能通往一個地方,而且目的地還必須有一個同樣的魔法陣相呼應才可以;其次就是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一次最多傳送十個人和少量的物品;再次就是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的使用要消耗不少的魔力,必須由正式的魔法師才能夠使用。價格方面,正式的魔法師使用是免費的——他們可以自己啟動魔法陣,至於其他人,費用就……所以這種魔法陣通常就建設在各城的魔法師公會之中。

迦那亞他們也不指望能夠直接通過魔法陣到達蘇蘇亞山脈。雖然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有橫越大陸的能力,但是在這個大陸上還是有國界這種東西存在。跨國間的定向傳送魔法陣是非常少見的,更不要說是前往蘇蘇亞山脈那個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三不管」地帶了。

所以他們的打算是先使用新諾城魔法師公會的定向傳送魔法陣,前往修法公國的首都——休羅倫斯,然後從休羅倫斯的定向傳送魔法陣前往永久中立都市——花都。到花都以後就好辦多了,作為永久中立都市的花都,同時也是天青大陸最著名的療養勝地和自由商業都市,那裡擁有幾乎與天青大陸所有國家相連通的定向傳送魔法陣群,同時魔法師公會的總部也坐落在花都。他們打算從花都前往離蘇蘇亞山脈最近的一個城市,然後就要走路了。

當然,就迦那亞個人而言,比起定向傳送魔法陣來,她還是更願意使用空間扭曲傳送術。配合魔法陣的增幅,她所施展出的空間扭曲傳送術幾乎能夠使她來往於天青大陸的任何地方——反正天青大陸的所有地方她差不多都去過。順便說一句,她往返黑色高塔時所用的就是空間扭曲傳送術。不過除了亞西米勒和他的精靈,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能夠使用這個時空系的高級二段魔法。

在新諾城的魔法師公會,蘇多拉爽快地砸出了一大把魔晶幣,轉瞬之間他們就被傳送到了首都休羅倫斯城的魔法師公會。

在首都休羅倫斯他們也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就接著前往花都。

「我算知道什麼叫做魔法陣群了!」看著眼前的景象,歐內斯特的眼睛都直了。

在花都魔法師公會總部前的廣場上,一圈一圈排列著數百個定向傳送魔法陣,這些魔法陣的光輝此起彼伏地閃爍不停,隨著每一次的閃爍都有人進入或者走出魔法陣。

「這裡是永久中立都市花都,這裡擁有整個天青大陸最大的魔法陣群,這裡的魔法陣幾乎與大陸的所有地方相連接,包括精靈的國度新綠之野、矮人王國提法拉,甚至連魔域和巨龍列島也有魔法陣連通這裡。」負責講解的當然是經驗與知識超級豐富的迦那亞。

「這裡……巨龍列島和魔域?!」艾塞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呵呵,當然不是在這裡。」蘇多拉笑著說道,「這裡是外廣場,這裡的魔法陣是通往天青大陸上各個人類國度的。迦那亞所說的那些通往精靈的國度新綠之野、矮人王國提法拉,甚至魔域和巨龍列島的魔法陣是位於魔法師公會總部內廣場的,在使用上也是被很嚴格地限制的,畢竟這四個地方都不那麼歡迎人類。」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換了一百年前,迦那亞是不會問出這種話的,但是現在……畢竟這些魔法陣不是永久性的,大概每五到十年就必須更新一次,所以她現在並不知道這些魔法陣都通向哪裡。

「去旅店!我們休息一下明天再出發。呼——這裡的氣候可比新諾城溫暖多了,穿這麼多我都快熱死了,我要趕快換衣服!」蘇多拉已經把斗篷脫了下來,不光是她,大家也都差不多。畢竟花都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南方海濱城市,終年的氣溫不會低於25℃,比起擁有長達兩個半月的漫長冰封期的新諾城,這裡可是暖和多了。

一行人在廣場的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安頓了下來。大概是因為這裡來往的人流很多的關系,廣場附近的旅店和酒吧也特別多。

訂好了房間以後,女生們紛紛跑到各自的房間換衣服。男生們則隨意多了,把行李丟進房間,把厚厚的斗篷和外套一脫,就回到一樓的餐廳,叫了幾杯冰鎮麥酒,坐在那裡一邊喝酒,一邊閒聊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兒,三個女生也換好衣服走了下來。和在新諾城的時候一樣,三個各具特色的美女馬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迦那亞她們坐下以後,阿瑟將服務生叫了過來。

「拿三杯彩虹冰幻。」迦那亞想都沒想就點了花都最出名的一道極高貴的特色冰品,顏色猶如彩虹一般,非常的清爽可口。只是她好像忘了這種高級的冰品,即使是在花都也只有極少數最高級的酒店才有得賣。

「對不起,小姐,本店不能調制彩虹冰幻。」服務生實話實說。這一點也不丟人,能夠調制彩虹冰幻的全花都也只有三家酒店而已。彩虹冰幻的配方可以說是這三家店的商業機密,像他們這種中檔的旅店,是不可能調制得出來的。

「小姐要不要試試本店的招牌冰品青之冰嵐?」

不過迦那亞的心神顯然被什麼吸引了,根本沒有理她。

「那就來三杯青之冰嵐吧。」蘇多拉打發走了服務生,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迦那亞身上。

她注意到迦那亞的眉頭微微皺起,左手搭在右手的前臂上——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就綁在她右手手腕上,只要她的手腕稍稍一動,那把匕首就會悄無聲息地落入她的手中。同時她也注意到亞西米勒的情況也有點不對勁,他也將右手放在胸前心髒的位置,也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暗之羽寄生的位置。

顯然不光是她發現了這兩位的異常,其他人也發現了。

「怎麼了?」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兩人才同時說道:「波塞因斯(安迪梅蘭)在共鳴,附近有另外一把聖劍!」

這個答案讓眾人吃了一驚。另外一把聖劍?!

仿佛為了證明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的話一樣,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一踏進店門就停了一下,好像感應到什麼一樣,右手搭在左手上,四下張望著。

「那個女的擁有聖劍!」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再一次異口同聲地說道。沒錯,那個女人擁有聖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聖劍應該已經認主了。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那個女人已經把視線轉到了他們這邊,並且向著他們走了過來。

「那位大姐的冷臉和老大有得拼。」歐內斯特悄悄地對身邊的阿瑟說道。

阿瑟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歐內斯特的看法。

向他們走來的這名女子大概二十三四歲,一身合體的武士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張面孔雖然清秀美麗但是卻冰冷得沒有絲毫的表情。看起來和亞西米勒真的有幾分相似——除了和迦那亞相處,亞西米勒的那一張俊臉大部分時候也是沒什麼表情的。

「聖劍?」那名女子來到了迦那亞他們這一桌前,靜靜地看著他們,只說了兩個字。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亞西米勒不自覺地將手移向了配在腰間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上戒備著。注意到他的舉動的迦那亞輕輕按住他的手。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亞西米勒又把手垂了下來。

看到那名女子的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迦那亞的心裡對這名女子的身份大概有了底。

「風家?」迦那亞的語氣中有八分的肯定。

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而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一直都是由專出魔劍士的風家所傳承的。

迦那亞的話讓那兩個人戒備起來,那名男子已經將手移向了腰間的兩柄細身劍。結果他的動作讓亞西米勒也再次戒備起來,整個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看了他們的表現,迦那亞歎了口氣:「我沒惡意的,只是從……」她指了指女子手上的戒指,「認出了你們的身份。」

那名女子身上戒備的殺氣消失了,算是接受了迦那亞的解釋。

「你,聖劍?」

「只有三個字耶!你說話還真是簡練!」蘇多拉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迦那亞一挽袖子,露出了綁在右手前臂上的晶石匕首。

聖劍的共鳴是做不了假的,但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實在不適合曝光——畢竟對於黑暗的力量,人們還是……出於這個考慮,迦那亞決定亮出自己的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以打發來人。

「波塞因斯?」那名女子再一次問道。

「波塞因斯。」

那名女子的目光從晶石匕首上轉到迦那亞身上,然後又從迦那亞的身上轉到了坐在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身上。最後她收回目光,微微向迦那亞他們一欠身,便帶著那名男子走開了。

花都作為天青大陸的永久中立都市,同時也是大陸最大自由港和商品集散地。這是一個已經繁榮美麗了近千年的古老都市,從這裡駛出的商船開往天青大陸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商船會載滿各式各樣的來自不同種族的貨物回到這裡。

來到了這樣一個繁榮的商業都市,自然沒有不去逛逛就離開的道理。

吃過午飯,蘇多拉和尤菲米婭就拉上迦那亞出門逛街去了。幾個男生自然是被當作免費的勞動力也被拉了出去。叫了一輛馬車,一行人來到了比鄰港口的全花都最大的最熱鬧的一個露天集市。

在這個熱鬧的集市裡,來自不同地方的商人販賣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商品。有鮮艷的絲綢、美麗的珠寶,有各種香料、水果和珍珠,還有關在籠子裡、結界裡的大大小小的魔獸,稀有動物的華麗毛皮……

如同形形色色的商人一樣,在這裡逛市場的人也是各式各樣。穿著深藍色袍子的煉金術師在集市的各個攤販之間穿梭,尋找他們所需要的稀有藥材。人數最多的就是來自各地的觀光客,不光有來自大陸各地的人類,還有來自新綠之野的精靈、來自提法拉的矮人,以及粗壯的半獸人,甚至……

「你們看那邊!」尤菲米婭有些驚恐地指著不遠處。

她所指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黑發黑眸,除了尖尖的耳朵和額上一支修長的黑色獨角,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麼不同。

「哦!是魔族,還是高等魔族,在人類的國度還真是少見呢!」對於這裡出現魔族蘇多拉一點兒都不驚訝。

「這裡是花都,任何國家、種族之間的糾紛在這裡都是不允許的。不光是魔族,如果運氣好的話,在晚上你還可以看到冥靈族呢。」

看到冥靈族算是運氣好?!迦那亞的這個論調恐怕沒什麼人會同意。

不過遇到魔族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拋到腦後去了,兩個女生興致勃勃地逛過一個又一個攤位,隨著時間的流逝,跟在後面的幾個男生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多。

「蘇多拉大小姐,我們是出來畢業歷練的,不是來觀光旅游的。」看著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多,而前面的兩個女生又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阿瑟忍不住出聲求饒了。

「是呀!是呀!買這麼多東西,趕路的時候會很麻煩的。」艾塞亞也出聲附和道。

「你看迦那亞就沒買什麼東西。」歐內斯特有些羨慕地看著跟在迦那亞身邊的兩手空空的亞西米勒和夜翼。

「你懂什麼!購物是女孩子的樂趣!迦那亞那是未老先衰,我有的時候真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是一個百來歲的老婆婆了,那麼老氣橫秋。還有這些東西你不用擔心,一會兒委托驛站直接送回新諾城我家的行館去不就好了。難得來到花都,不大肆采購一番就太對不起自己了。」蘇多拉可是相當的振振有辭。

聽了她的話,眾人也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迦那亞的身上,很想知道迦那亞對於蘇多拉將她形容為老婆婆會有什麼反應。

然而,他們失望了——意料之內的失望,迦那亞對於蘇多拉的話根本就當作沒聽見。

而且這時眾人才注意到,在這個熱鬧繁華的集市中,迦那亞還是沒有表示出任何不同尋常的情緒。或者換個說法也可以,只有在這種絕對繁華的地方,才會反襯出迦那亞那種絕對的冷漠。無論是喧囂的人群,還是琳琅滿目的商品,這一切都沒有使迦那亞的目光發生任何變化,仿佛這四周的繁華和她毫無關系,給人一種冷眼旁觀的淡薄。

這冷漠和亞西米勒的臉上常見的那種冷漠不同,這冷漠好似是目睹斗轉星移,看盡人間滄桑,全然超脫於物外的冷漠。

其實這只是迦那亞一貫的態度而已,只不過因為環境的變化才被襯托出來——花都和被稱為學院之城的新諾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比起這個物欲橫流,用外表的繁華與紙醉金迷遮飾陰暗面的丑陋的都市,新諾城的環境可以算得上是極為單純的了。而且迦那亞又喜歡窩在家裡,懶得出門,所以對於迦那亞的這種冷漠,眾人以前居然都沒有太注意到。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除了和迦那亞心靈相通的亞西米勒一直了解迦那亞的冷漠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早就注意到了。

「回魂啦!」蘇多拉重重一掌拍在正在出神的艾塞亞的背上。

因為常年埋首書堆的緣故,本來就不怎麼健壯的艾塞亞差一點兒被她拍得去親吻大地。

「不要發愣了,幫我拿東西。」說完,蘇多拉又塞了一只口袋在艾塞亞的手裡,完全不理會艾塞亞的那張苦瓜臉。

不過她愉快的購物旅程也差不多要到此結束了。

一個約三十歲的青年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彬彬有禮,但是態度強硬地對迦那亞說道:「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可以請你和你的同伴們找個地方談談嗎?」

「抱歉,我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習慣。」迦那亞毫不客氣地回絕了他的要求。

「真是失禮了,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佑肜·風,是風家的這一任當主。」佑肜·風優雅地補上了一個貴族禮。

「我再次邀請各位找個地方小敘片刻。」

亞西米勒的嘴角微微一彎,「我不喜歡陌生人的邀請,尤其是卑鄙的跟蹤者。」他早已注意到有不少人在跟蹤他們了,從踏出旅店的那時起。

「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我們跟風家似乎扯不上關系。」迦那亞接著亞西米勒的話說道。除了她在數百年前,在身為夜·風的時候是風家的創始人以外,他們就只在今天上午和風家這一任的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主人見過一面而已,根本和風家扯不上什麼關系!

至於他們被跟蹤的事她也知道,發現有人跟蹤以後放出神念一掃,一切自然無所遁形。

見迦那亞他們一點兒都不合作,自己派人跟蹤他們的事情又被拆穿,這位一直以來都高高在上的風家現任當主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

「我希望各位無論如何都要答應。」邊說著,他邊打了個手勢。原本隱藏在人群中的跟蹤者紛紛現身,圍了上來。

這些人清一色佩著雙劍,年齡在二十五六歲,看來都是風家的子弟。不過可能是為了跟蹤方便,他們所佩的都是雙短劍,而不是風家招牌的雙細劍。

看著圍上來的十幾個人,迦那亞一行倒是還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只憑這些人想要留下他們是不可能的。只不過這裡是花都,不是鬧事的好場合……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交換了一下眼神,又和其他人小聲商量了一下。

出頭說話的是蘇多拉。「我們答應和你談談,但是我們要先去一趟驛站。」

佑肜·風略微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蘇多拉的要求。反正驛站離這個市場非常近,他也不怕這些人跑掉——他所帶來的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風家年輕一輩的精英,對付幾個二十歲,甚至可能只有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是綽綽有余的。

他並不知道因為這個大意輕敵的想法,最後送掉了他的性命。

「我要把這些寄到修法公國新諾城內城椿菀大街006號巴雷特家族的行館。」在驛站,蘇多拉很大聲地對伙計吩咐道,還特別強調了「巴雷特家族」幾個字。

「寄往修法公國平貨每公斤兩金幣,快件每公斤十金幣。請小姐把貨單填一下。」那名伙計的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畢恭畢敬地遞上了一張貨單讓蘇多拉填寫。

蘇多拉「刷刷刷」幾筆就填完了貨單,驛站的伙計也將那一堆東西過完了磅。

「寄平貨?那一共是七十二金幣。」伙計一邊看著貨單,一邊念道,「寄往修法公國新諾城內城椿菀大街006號巴雷特家的行館,寄件人是蘇多拉·綺麗·繆·巴雷特小姐。沒有任何錯誤吧,巴雷特小姐?」

「沒問題。」蘇多拉爽快地付了錢。

蘇多拉·綺麗·繆·巴雷特?!聽了蘇多拉的全名,佑肜·風也知道蘇多拉是什麼人了。雖然風家的勢力主要在大陸的南方,但是北方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巴雷特家族他還是知道的。可以冠以「繆」的封號,那麼她是巴雷特家的直系血脈嘍!

大概知道了蘇多拉的身份,佑肜·風不得不改變自己原本的計劃。惹上巴雷特家族,給自己平白無故添麻煩,樹立強大敵人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在花都的海港倉庫區,一處頗為偏僻的角落,蘇多拉開門見山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痛快,那麼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把你們手裡的聖劍交出來!」他原本的打算是拿到聖劍以後就殺人滅口的,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巴雷特家族的人可是很麻煩的……

他的話讓蘇多拉愣了一下。

聖劍?這個人還真敢說!他以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和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主人很好欺負嗎?她不由得轉頭看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亞西米勒的手已經搭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劍柄上,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已經隨時准備出鞘教訓那個狂妄的家伙。而迦那亞雖然表情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蘇多拉注意到她的手上已經扣著幾枚赤紅色的小東西,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蘇多拉也大概猜得出那八成又是某種威力強大的煉金術成品。

而同時阿瑟和歐內斯特他們也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雖然武器沒有出鞘,但是也各自擺出了迎戰的姿態。艾塞亞和尤菲米婭則退到了阿瑟和歐內斯特的身後,分別凝聚起光元素和水元素,隨時准備支援。

他們的動作讓風家的精英也動了起來,十五個人隱隱形成了合圍的局面。

蘇多拉眼珠一轉,「既然是聖劍的問題,那麼你就和聖劍的主人直接談談吧。」她閃到一邊,讓佑肜·風可以直接面對兩把聖劍的主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

既然他的目標是聖劍,那麼這件事恐怕就無法善了了。

本來沒有動手打算的迦那亞發現她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行的,認主的聖劍在主人死亡以前是不可能被其他人召喚的,她可不認為這個叫做佑肜·風的家伙費盡心機搶奪聖劍只是為了當收藏品而已。也就是說佑肜·風想要得到的不光是他們手中的聖劍,恐怕還要加上他們兩個的性命。

該死!昨天聖劍產生共鳴的時候她應該使用強制封印才對,結果現在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主人?」佑肜·風從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哼聲,「乖乖把聖劍交出來,否則有你好看的!」

呵呵,他說得好像聖劍是他的一樣。面對這種自戀加自以為是的家伙,亞西米勒可不打算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出鞘。

「想要聖劍的話就憑實力來拿好了。」

既然亞西米勒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想不動手是不可能了。而且,說實話,迦那亞也不打算忍下去了,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傻瓜的確很欠修理!他以為他是什麼人,居然那麼大模大樣地向他們索要聖劍?!

迦那亞右手一翻,早已經扣在手心裡的四枚流星護石脫手,四枚血紅的流星環繞著迦那亞飛快地旋轉。緊接著,她又撒出一大把淺綠色的盾石粉——一種可以暫時提升防御力的藥劑——為身邊的眾人提加了防御力。

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也迅速地吟唱起咒文,將早已凝集的元素組合釋放。

提升攻擊力的「光明之銳」和帶有幻影效果的「水幻鏡」分別加持在了阿瑟和歐內斯特的身上。

退到一旁的蘇多拉則迅速凝集風元素,吟唱起加速術的咒文。

身為精靈的夜翼的出手速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類魔法師所能夠比擬的,無須吟唱,一個初級二段的黑暗系魔法——「暗黑護甲」已經加持在了他的主人亞西米勒身上。

風家的精英也幾乎在亞西米勒拔劍的同時行動了。

五人為一組,十五個人排列出了一個非常奇特的陣形沖向了迦那亞他們。

奇怪的是也沒有見他們吟唱咒文,每個人的身上就都紛紛泛起了加持過風系魔法的青綠色淺芒。

「小心了!風家的魔劍士在使用特定的幾種風系初級魔法的時候是無需咒文的!」看出眾人的驚疑,迦那亞急忙出聲警告道。

這時風家的第一組五人已經和擋在最前面的阿瑟和歐內斯特交上手了,這五個人不斷地依循某種奇異而特殊的步伐移動,圍繞著被包圍的兩人為中心點旋繞,手中的雙劍如同毒蛇一般刁鑽,彼此之間配合默契。

幾乎是才一交手,阿瑟和歐內斯特就落於下風,只剩下挨打的份了。不過好在兩人的實力都不差,雖然沒有還手之力,但是還不至於馬上敗退。

在阿瑟和歐內斯特與風家的精英交上手的時候,亞西米勒已看出這五人所結之陣絕不簡單,他也看出阿瑟和歐內斯特絕對討不到什麼便宜。

「阿瑟!歐內斯特!退回來!」他可不敢貿然沖上去。要知道在他的身後除了迦那亞以外,差不多都是純魔法師,近戰能力都是相當糟糕的。即使是夜翼那家伙,也不過是略微涉獵過一些刀弓技巧而已——畢竟他是精靈。

魔法師是需要戰士來保護的,因為一旦被敵人近身,那麼魔法師就幾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這時風家精英的第二組五人也已經沖了上來,將亞西米勒纏住了。

與此同時,蘇多拉的加速術也已經完成了。被加持過加速術以後,阿瑟和歐內斯特才稍微扭轉了一點兒劣勢。

風家第三組的五個人就倒霉一些了,他們沒有沖上來,而是護衛在佑肜·風的身邊,這讓他們變成了一個很好的靶子——傾瀉魔法的靶子。

在這種情況下,艾塞亞和尤菲米婭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放棄法杖的增幅,空出雙手結手印以加快施法速度,所以他們的第二個魔法很快就完成了。

「『酸彈·連射』!」

「『恩賜』!」

「酸彈」是水系的初級二段魔法,傷害力不強,但是其附加的腐蝕屬性卻能給敵人帶來不小的麻煩。而艾塞亞用的是「酸彈」的升級技法——「連射」,所以襲向敵人的酸彈不是一枚,而是三枚。

「恩賜」則是初級神術,借助神的力量讓戰士更加充滿精力。不是尤菲米婭不想使用攻擊性的法術,而是因為她所主修的光系要到中級才有比較實用的攻擊性魔法。以她現在的實力,施展中級魔法還是要花上一點時間的。再說,就她個人而言,施展神術的速度要比施展魔法快一些。

身為精靈的夜翼則完全沒有施法速度的煩惱。身為中級精靈,施展本系中級和中級以下的魔法時,他是完全不需要念那又臭又長的咒文,只要說出幾個關鍵字就能夠發動魔法。

「『暗黑之擊』!」三道黑色的光線迅速地自他的手中飛出。

在這些攻擊性魔法都向著第三組的五個人身上傾瀉的時候,迦那亞也跟著湊熱鬧。

「『綠森棘刺』!」四五片碧綠的圓片脫手飛出。

第三組的五個人同時雙劍一揮,整齊地在空中畫了一個奇異的弧線,淺綠色的魔法屏障瞬間呈現,阻擋了「酸彈」和「黑暗之擊」。

不過這屏障倒是沒有妨礙到「綠森棘刺」發揮作用。被魔法屏障阻擋的碧綠圓片掉落在地上以後,迅速沒入了土中,然後張牙舞爪的棘刺之籐隨之破土而出,粗如幼兒手臂的棘刺之籐瘋狂地揮舞糾纏,因為大部分棘刺之籐都是從屏障另一邊的地下冒出來的,所以那魔法屏障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瘋狂的棘刺之籐,不但第三組的五個人有些手忙腳亂,連一直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站在一旁旁觀的佑肜·風,也不得不拔出佩劍加入斬殺棘刺之籐的行列。

阿瑟和歐內斯特在蘇多拉左一個風刃,右一個風刃的支援下,總算和對手斗了個旗鼓相當。

亞西米勒那邊則是穩占上風。他的實力本來就比風家的這些魔劍士高出不少,再加上手中所持的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只要稍運斗氣就可以輕易斬斷對手的兵刃。接連兩個人讓他斬斷佩劍以後,風家的這五個魔劍士就不敢再和他正面交鋒了,而是運用那詭異的陣形步法,在亞西米勒的四周游走。那種被風系魔法加持的速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類可以做到的,配合著獨特的步法就猶如飛馳的閃電,猶如迅速滑過天際的流星。他們這種稍沾即走的打法亞西米勒還應付得來,只不過要分勝負還需要一點時間。

夜翼則放棄了魔法攻擊,摘下背後的復合短弓,發揮出精靈族出色的弓箭技術,一支接一支的利箭搞得正在忙著和棘刺之籐對抗的人更加手忙腳亂。

見風家的魔劍士都無法分身,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便抽出法杖,專心地集中精神,開始各自准備一個比較大的魔法。

場上最輕松的就是迦那亞了,她除了隨時補上幾枚「綠森棘刺」,保證那些人總是有的忙以外,居然還有空說話。

「風家的魔劍士比較特別,他們使用一種特殊的冥想方式施法,武技也是為了配合這種冥想方式而特創的——心為風意,身是風體,兩者結合,缺一不可!風家的魔劍士講究以劍施法,人化風行。既然對方是風就絕對不能隨風而舞,必須如同山一般穩穩地挺立在風中,用最為穩妥的防御來抵擋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

迦那亞的話讓風家的魔劍士越聽越心驚,佑肜·風更是瞬間變了臉色。

「心為風意,身是風體。」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可是風家的不傳之秘,連風家的一般弟子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的?!

恐怕他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他面前的這個少女是風家的創始人夜·風的轉生。

迦那亞的表現讓佑肜·風更加堅定了殺她的決心,這樣的對手留不得!

比了個手勢,他身邊的五個人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五個人迅速移動位置,站成了一個v型,緊接著五個人十把劍整齊劃一地自上而下斜揮,狂亂的真空之刃紛飛,棘刺之籐在狂亂的風中四分五裂。

「這是風家的合擊技,大家要小心了!」不愧是最了解風家的人,在五個人站成v字型的時候,迦那亞就已經看出他們要干什麼,於是出聲向眾人示警。

「『三陣聯運』!」佑肜·風猙獰地命令道。

隨著他的命令,原本圍著阿瑟和歐內斯特的五個人開始向圍著亞西米勒的五個人靠攏,第三組的五個人也加入了進去,三組人越來越靠近,其中甚至有些人開始交錯攻擊。

迦那亞暗叫不妙,她已看出,這些風家的魔劍士正在試圖三陣合一!

三陣合一的十五人陣比標准的五人陣要麻煩上十倍不止,作為風家的創始人,迦那亞可是比誰都清楚風家劍陣的威力。

絕不能讓合陣完成!

現在亞西米勒、阿瑟和歐內斯特都抽不出身來,艾塞亞和尤菲米婭的魔法又正准備到一半……

「夜翼!蘇多拉!攻擊右數第四,左數第七人!」

夜翼和蘇多拉他們也看出來不能夠讓三陣合一,所以聽了迦那亞的話,他們想都沒想,各自運起魔法和弓箭,攻向被迦那亞點到的人。

迦那亞自己也沒閒著,雙手一翻,也沒有見她吟唱咒文,一條火蛇脫手飛出,攻向另外一人。這正是中級一段的火系魔法——「炎蛇」。

被攻擊的三個人反應也都不慢,多年的配合讓他們迅速聯合身邊的人,支起了魔法屏障。

迦那亞等人的攻擊在魔法屏障的阻擋下,除了讓他們停了下來,並沒有對三人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風家這種數人為一體,發揮統合的力量來攻擊、防御的本事實在很讓人頭痛。

不過還好,迦那亞的目的不過是打亂他們的部署而已。三陣合一,結合之處必有一人引導,隨著每一次移動,引導之人也在不停地變化。

「左前第四!正中!」

「右後第二!左數第三!」

迦那亞不斷隨著陣形的變化指出引導之人,三次之後,不要說三陣合運,連原本的陣形都快被打散了!

這時艾塞亞和尤菲米婭也完成了各自的魔法。

「『冰雨』!」

「『聖光贊禮』!」

經過一輪「冰雨」的洗禮,在聯手的防御下雖然沒有人受什麼嚴重的傷,但是原本就已經被打亂的陣形更加亂了。

而被「聖光贊禮」所加持的阿瑟和歐內斯特終於反敗為勝,壓制住了對手。

亞西米勒也終於抽出空來,為自己又加持了一個暗系的防御法術——他主修暗系魔法,又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聖光贊禮」這種中級光系魔法他可是無福消受的。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兩條人影突然從一旁殺了出來,攻向了一直站在後面的佑肜·風。

「昨天的那個女人?!」迦那亞驚訝地發現,正在赤手空拳和佑肜·風打成一團的是昨天他們在酒店碰到的那個戴著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召喚物的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不是一伙的嗎?怎麼打起來了?

那個佑肜·風也真不愧風家當主之名,居然與那兩個人勉強打成平手,而且絲毫不露敗相。

只拆了幾招,那名女子就向後躍出戰圈,把系在手指上的一個繡著咒符的黑色絲帶解了下來,露出了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

「在地之上、天之下,無拘無束的風啊!帕爾那索!到我的手中來。」

流動的風凝集成實體,一對裝飾著華美羽毛形紋飾的細劍出現在她的手中!

「帕爾那索?!不可能!帕爾那索怎麼可能還在你的手中?!」佑肜·風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佑肜·風,死!」那名女子揮起風之聖劍,再一次和佑肜·風戰成了一團。

而跟在那名女子身邊的男人則退到了一邊,緊張地觀望著。說來也奇怪,那些風家的精英們就好像沒看見他一樣,根本沒人去招惹他。

單純以實力而言,佑肜·風比那個女子要高出不止一籌,但是憑借風之聖劍的威能和那股不要命的拼勁,那名女子反而一時殺得佑肜·風有些手忙腳亂。

兩者使用的都是風家的劍技,對於對方的招式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見招拆招根本無需思考。風家的劍技又講究輕靈、迅速和不失風的優雅,所以兩人越打越快。

但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是決定了戰斗的勝負,而且那女子出手越來越狠,結果是辛辣有余,而變化不足,失去了風的輕靈與從容,很快就被佑肜·風抓住破綻壓制住了,只得全力防御。

不過風之聖劍到底是風之聖劍,雖然被壓制住了,但是佑肜·風一時半會兒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為什麼風之聖劍還在你的手裡?你不是把聖劍交給那個女人了嗎?」佑肜·風緩過氣來,問出他心中的疑問。

他是為了取回風之聖劍帕爾那索才冒著得罪巴雷特家族的風險對上迦那亞他們的,可是結果風之聖劍居然還在這個女人手裡?!

全力防御的黎雪·風可沒有工夫,也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

不過她不回答不代表沒人回答。

迦那亞一直注意著那邊的變化,當聽到佑肜·風的問話的時候,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難道……她好像抓到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她猜的是真的,那麼現在的事情就是七年前哈奇森林事件的翻版。想到這裡,迦那亞突然有了一種無力感。

這種很可能是烏龍事件的架她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就算要打也要等她把情況問清楚再說。

「統統給我住手!」迦那亞大聲喊道。

她在大喊的同時也釋放出了她的精神力,雖然強度很弱,但是卻直接震懾了每一個人的心靈。效果不錯!至少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全部都看著她。

迦那亞很滿意地看著她造成的效果,現在她可以好好問話了。

而且顯然有人打算給她找點麻煩。離她最近的一位風家的魔劍士從短暫的心靈震懾中清醒過來,突然向她襲來,看那副架勢是打算把她擒下。

迦那亞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在那個魔劍士來到她的身前的時候,四道血紅的流星尖嘯著同時襲向他的背心、前胸和雙肩。

不看也知道這四道流星絕對來者不善,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那名魔劍士不得不極其狼狽地向後飛退。然而他退得還不夠快,還是有一道流星擊中了他。

他的整條右臂在爆炸中變得血肉模糊,沒意外的話他的這條手臂是廢定了。

「還有人要試試嗎?」迦那亞看著在地上哀號的人,她的聲音如音樂般悅耳,卻冰冷得不帶絲毫情感。三道血紅色的流星飛回了她的身邊,繞著她飛旋。

有了前車之鑒,當然不會再有人輕易犯險。

「很好。」迦那亞的目光掃過風家的每一個人。她那銀紫色的瞳孔中散發出來的懾人的寒意和震撼人心的莊嚴,叫所有人都無法與她的目光直接逼視,且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回避開她的目光。

連佑肜·風都不由自主地回避開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你剛才向我們索要的到底是哪一把聖劍?」

「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回答完了,佑肜·風才察覺到他似乎是把迦那亞當成了家中的長輩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看那個銀紫色眼睛的少女樣子最多十五六歲,但配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讓人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年齡。因為那眼神會偶爾流露出滄桑,那時的感覺好像這個人經歷了無數的風雨,見證了歷史的輪回,是個從創世時起就一直存在的人物。

聽了他的回答,迦那亞按住額頭……果然,又是一場烏龍架!

不光是她,亞西米勒他們也露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

「你說的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阿瑟忍不住想要再確定一下。風之聖劍?!不是水之聖劍,也不是暗之聖劍?!那他們到底為了什麼打架啊?

對於阿瑟,佑肜·風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對於阿瑟的問題他根本就不屑於回答。

「你為什麼要向我們索要風之聖劍帕爾那索?」這是迦那亞想不明白的地方。沒理由啊!他們和那個擁有風之聖劍的女人只不過有一面之緣而已。

「星見水晶顯示出,你的身上攜帶著聖劍。」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花了大價錢從白銀水館買來的星見水晶明明顯示出聖劍是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怎麼會……他疑惑地看著手持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黎雪·風。

星見水晶!行了,這回她明白了。

恐怕那塊星見水晶中所能顯示的不光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而是所有的聖劍都能夠在水晶中顯示出來。

之所以會搞出這種誤會,恐怕是因為那個女子為了逃避追蹤,用某種辦法將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隱藏了起來——應該是遮蔽物品或者回避偵測之類的法術。而亞西米勒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劍鞘上又附有「絕對隱藏」,所以在星見水晶上只有她的水之聖劍波塞因斯顯示了出來,而他們又和那個女子接觸過,所以……

就在迦那亞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佑肜·風掏出了星見水晶。因為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急於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的。

在他的催動下,那片薄薄的水晶圓片中浮現起了三個閃耀的光點。「三把聖劍?!」他驚呼道。這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他本來以為那些人的手裡有另一把聖劍——否則最開始他索要聖劍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就不會這樣了。而且那個黑頭發的少年手中的劍太過鋒利,是聖劍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手中居然有兩把聖劍!

這些小鬼真是太好運了……反正人已經得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是貪婪!

看到佑肜·風眼中閃過的異彩,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交換了一個眼神。

亞西米勒用心靈通信警告了夜翼,又悄悄打了手勢向阿瑟他們示警,讓大家提高警惕。

「等一等!」迦那亞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你是風家的這一任當主,那為什麼她是風之聖劍的主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風家的當主並不是繼承制,而是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來選擇,能夠讓聖劍認主的就是風家的當主。為什麼這個男的自稱是當主,而風之聖劍的主人卻另有其人?

因為擁有夜·風的記憶,所以對於風家的事情她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兒關心的。

「這個賤女人在當主交替儀式的前一天偷走了風之聖劍。」佑肜·風說得咬牙切齒,那原本還算英俊的面孔扭曲了起來。要不是這個賤女人偷走了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他也不用如此辛苦了。沒有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他根本就難以服眾。

「胡說!」黎雪·風馬上反駁道,「你逼死了老當主,還殺了我妹妹!」

「是那賤丫頭自己不識抬舉,誰讓她要和我爭當主之位!」什麼風度禮儀,佑肜·風已經全然不顧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殺人滅口了。至於巴雷特家族……哼哼,只要他掩飾得好,沒人會知道的,再說,等三把聖劍都落在他手裡……

「那個賤丫頭憑什麼和我爭?她不過是四叔的妾室生的賤貨而已,就因為白銀水館的人說她是夜·風的轉生,全家人就都把她當成了寶貝,還要捧她做當主!我呸!憑什麼我要把即將到手的當主之位讓給那個賤丫頭!」

他左一句賤丫頭,右一句賤丫頭的,氣得黎雪·風恨不得活啃了他。

「夜·風的轉生?」迦那亞的聲音適時地出現,「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明明她才是夜·風的轉生,怎麼又冒出一個來?而且……白銀水館的人是不可能信口開河的,那裡可是占卜師的聖地!

「六年前的水之月,老當主的朋友,白銀水館的黑衣星占師迦嵐在拜訪老當主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夜·風大人已經再次轉生了。當時家裡只有她妹妹柔兒·風的年齡正合適,而且柔兒無論是樣貌還是資質都很像夜·風大人……」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說道。

「所以你們就認為她是夜·風的轉生?」

白銀水館的星占師迦嵐的確沒有說錯,夜·風的確是在十七年前轉生了,但是他們就不能動動腦子嗎?誰規定了夜·風轉生就一定要轉生在風家?而且在由夜·風轉生成為迦那亞以前,她已經轉生過一次了,那一次她是治療師。再說,風家也不是夜·風的血脈,而是夜·風當年收養的兩個弟子的血脈——夜·風可是終身未婚的。

「風家中只有那個賤丫頭是十七歲,又是在創世之月出生的。」風家中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人,除了她還能是誰。

「閉嘴!」黎雪·風握緊風之聖劍,一副恨不得和他拼命的樣子。

「你這個賤女人,我是風家的當主,你居然敢對我大呼小叫?!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妹妹!」

佑肜·風雙劍交叉,手腕輕輕一轉,兩把細劍交替向外揮出。

「『裂空刃』!」

一前一後兩道裂空刃呼嘯著飛向黎雪·風。

「裂空刃」!風家的高級劍技!作為妾室所生的女兒,又沒有她妹妹那樣驚人的天賦,黎雪·風並沒有學過這些高級的劍技。而且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她只是本能地舉起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封擋。

看到她的舉動,佑肜·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裂風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擋下來的,即使是用風之聖劍來擋,如果沒有一定的技巧也不可能擋下來,這個賤女人死定了!

的確,以黎雪·風的身手而言,她是沒可能躲得過的,即使僥幸不死,也一定重傷。

當然,這是指如果迦那亞沒有出手相助的話。

「『風之歎息』!」

沒有吟唱咒文,也沒有結手印,更沒有借助法杖的增幅,風系的中級一段防御魔法「風之歎息」隨著迦那亞的話音在黎雪·風的面前樹立了起來。

兩道「裂空刃」先後擊中「風之歎息」。「風之歎息」是防御風系魔法中的最佳防御魔法,它能夠將對方發出的風系攻擊魔法吸收轉換為防御力——當然,轉換能力是有上限的,超過極限,「風之歎息」就會崩潰。不過對付兩個「裂空刃」還是綽綽有余的,「裂空刃」雖然是一種魔劍技,但是說到底還是從風系魔法中衍變而來的。

「我記得風家家規第一條就是絕對禁止同門之間自相殘殺,風家唯一擁有處決同門權利的就只有五位長老而已,即使是當主,也沒有這個權利!」迦那亞冷冷地注視著佑肜·風。

當年這一條家規可是她親自定下的。

「而且,風家的當主並不是繼承制,而是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來選擇的,能夠讓聖劍認主的就是風家的當主。所以我不認為你能夠擔當風家當主之名!」

雖然迦那亞的實力讓佑彤·風絲毫摸不著邊際——這才是最危險的——但是他的嘴上可是一點也不認輸。

「風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管!」不過,緊跟著蘇多拉說了一句話,令他為之氣結。

「好像是你先找上我們的耶!」蘇多拉如是說。

迦那亞發出了輕輕的歎息,「真不知道風家的長老們為什麼會承認你。」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場的人都修為不低,也都聽得到。

對於風家而言,當主的權力並不是很大,五位長老擁有制約家主的權利。這完全是因為當年她建立風家的時候,實在不想管太多瑣碎事的緣故。

她的話令一直站在旁邊的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是暮雲·風,風家的五長老之一,也是風家的內訌中唯一幸存的長老。」

繁榮了數百年的風家現在因為內訌而四分五裂,這種丟臉的事情是很難說出口的。但是……

「請問閣下是什麼人?和風家有何淵源?」他現在更想知道這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人。她似乎對風家非常了解。要是說她和風家絲毫沒有關系,打死他也不信。

他的問題差不多問出了在場的所有風家人心裡的疑問,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等待著迦那亞的答案。

至於和迦那亞同行的阿瑟等人,他們早就放棄對迦那亞的研究了,因為迦那亞身上的謎實在太多了,你好不容易揭開了一個,卻發現眼前還有兩個、三個,甚至無數個謎在等著你,所以他們早就放棄了!

當然這不是指所有人,亞西米勒是永遠的例外,這就不用說了,除了他以外還有某個人……

「我是迦那亞,迦那亞·呂娜萊斯,修法公國新諾城的c級煉金術師。至於我和風家的關系……呵呵,只不過我的先輩和風家有些淵源而已。」她可沒說謊,她的前生應該能算是她的先輩吧。而夜·風也的確和風家有淵源——她是風家的創始人嘛!她絕對沒說謊,只不過沒有把實話全說出來而已。

不過……風家的內訌?她似乎不太願意介入的樣子。畢竟她已經不是夜·風了,也沒有理由再管風家的事了。

但是很顯然,那個叫做佑肜·風的家伙不會就此罷手的。

她在人間已經很久了,雖然不是很了解人類,但是她也知道人類大多都有著惡的一面,貪婪、凶殘、欺弱、欲望……地位越高,擁有的東西越多,胃口就越大。這個叫做佑肜·風的家伙顯然是在打她和亞西米勒手中聖劍的主意,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得很棘手,很難處理了,就她本人的意願而言,她不想再打了……但是,現實卻……唉……

就在迦那亞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佑肜·風對著他的親信們連使了幾個眼色,他的那些親信們露出了會意的神色,開始悄悄地移動位置。

因為場面的連番劇變,使得大多數人的注意力目前都放在迦那亞的身上。

正在猶豫的迦那亞沒有發現,關注著迦那亞的亞西米勒沒有發現,站回眾人身邊的阿瑟和歐內斯特沒有發現,艾塞亞和尤菲米婭沒有發現,專心地聽著迦那亞的答案的暮雲·風也沒有發現。

注意到佑肜·風的異動的只有一直緊緊地盯著佑肜·風的黎雪·風,還有……

「殺!」佑肜·風突然大喊一聲,發出了一個令他命喪黃泉的命令。

「小心!」黎雪·風則幾乎在同時出聲示警。

而另一個發現佑肜·風異動的人沒有任何的表示。

隨著佑肜·風的大喊,跟隨他的風家的魔劍士們快速地移動著位置,他們並沒有直接攻擊,而是踏著一種詭異的步法環繞著迦那亞他們移動。

暮雲·風認出了他們在干什麼,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是『逆風殺陣』!」他忍不住驚呼道。

「逆風殺陣」是一人主攻,十人輔助的陣勢。這個陣法雖然威力強橫無比,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這個陣法不光消耗輔助者的體力和魔力,還消耗生命力。這些消耗都被追加到主攻的人身上,提高他的實力。

在風家,「逆風殺陣」是不到萬不得已、生死攸關的時刻不能啟用的禁忌。因為此陣一旦發動,那就意味著風家的子弟將會有十個人死去……負責輔助的人很少能夠活到戰斗結束。

他怎麼也沒想到,佑肜·風居然為了自己的私欲,置風家子弟的生命於不顧。這些可都是他的親信啊!

「逆風殺陣」?!

回過神來聽到這個名字,迦那亞就暗叫不好。這個陣法不是她搞出來的,是她的一個弟子發明的東西。准確地說,這是一個吸取其他人的生命力為己所用的很缺德的辦法。當年她可是明令禁止這個陣法的使用。這個陣法居然流傳了下來,真是讓她吃了一驚。不過這也使她下了決心……

佑肜·風,該殺!

「『碧藍風界』!」風之歎息雖然可以完美地防御風系魔法,但是對物理攻擊無效。面對急刺而來的長劍,迦那亞僅僅來得及張開結界防御。

「碧藍風界」成功地擋下了佑肜·風的第一次攻擊,但是迦那亞清楚得很,「碧藍風界」不會撐太久的。

「後退!把他交給我!」迦那亞制止了亞西米勒的支援行動。

眾人突然覺得脊背上躥起一陣寒意,而這股讓人打心底裡泛起恐懼的寒意就來自站在那裡的迦那亞。

以亞西米勒為首,他們各自脫離了風家的包圍。受到迦那亞的氣勢的影響,風家的魔劍士們居然沒怎麼阻擋他們。出於本能,他們都將注意力鎖死在了令他們恐懼的迦那亞身上。

「你沒有做當主的資格,今天我就替夜·風清理門戶!」她的聲音略帶著空茫的味道,低沉又如音樂般悅耳,然而此時卻冰冷得挑起人心靈最深處的恐懼。

是憤怒!亞西米勒清晰地感覺到迦那亞心中的憤怒。

感受到迦那亞的心情,亞西米勒忍不住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佑肜·風——那個一步一步自動走向死神身邊的笨蛋!

迦那亞的實力他很清楚,絕對不會在他之下,應該還要略高他一籌。他自信有能力擺平這個笨蛋,沒理由迦那亞不能。

然而,這是指沒有「逆風殺陣」的情況下……亞西米勒可並不清楚「逆風殺陣」到底是什麼。

「就憑你?!找死!」借助著「逆風殺陣」的力量,佑肜·風叫囂著。

「死的是你。」迦那亞中指和食指並攏,雙手一揮,兩道青色的劍形的光芒環繞著她的手指激射而出,微微有些吞吐不定,就如同手中握著兩把細劍一樣。

「『風芒劍』?!」暮雲·風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風芒劍」可是只有風家歷任的當主才會的武技,這個少女她怎麼可能會?!

歷任當主因為聖劍認主的緣故,所以無法使用任何其他的兵器,不過每次都召喚帕爾那索的話,那也太招搖了,所以才有了這種風刃的變體——「風芒劍」技巧的存在。雖然無法像真劍一樣格擋,但是聊勝於無嘛。而且沒有重量的「風芒劍」遠比真正的劍要靈巧很多,使用像細劍這種武器全仗手腕的靈活,然而無論是出劍收劍如何的迅速,也總有幾尺的距離。但是「風芒劍」則完全不同,它是風刃魔法的變體,以手指運劍,來回轉換不過數寸之間,變招速度奇快。

舞起「風芒劍」,迦那亞的姿態如同舞姿一般優美,不過舞出這優美舞蹈的是奪命的死神!每一次手臂的舞動延展都有如風般的輕柔,但在那輕柔之下的卻是致命的殺機。

「『風之舞』……」這是出現在暮雲·風腦海中的唯一的詞匯——優雅致命的「風之舞」!風家早已失傳的絕技。

「黎雪!你要仔細看好!」他緊張地抓住身邊的黎雪·風,聲音有些因激動而顫抖,「這是『風之舞』!你一定要仔細看好!記好!」

「風之舞」與「風芒劍」並稱為風家的兩大絕技,是只有歷任風家當主才能夠修習的絕技。不過「風之舞」從第三任當主開始就沒能夠完全領悟,隨後的幾任當主所學得的就更少了,到了第七任當主的時候,遇上風家內訌,當主暴斃,「風之舞」就徹底失傳了!

現在「風之舞」又再次出現,他怎麼能夠不激動?!

這就是「風之舞」?

黎雪·風瞪大了眼睛努力捕捉迦那亞的每一個動作,然後她不得不承認她無能為力。迦那亞的姿態就像風一般難以琢磨,一舉手一投足都如同風舞流雲,僅僅是捕捉迦那亞的動作就已經非常困難了。

「心為風意,身是風體。」借助風元素之心,迦那亞將這八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亞西米勒一行則是氣定神閒地欣賞著迦那亞的表演——由迦那亞舞出的「風之舞」是相當的賞心悅目。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要處在佑肜·風的角度欣賞。

迦那亞的身姿輕靈地躍動。依仗著「逆風殺陣」的威力,佑肜·風絲毫不落下風,不過他也在暗暗心驚。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風芒劍」可是只有風家當主才能夠使用的絕技,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傳承的絕技——當年夜·風封寫在風之聖劍中的絕技,連他也不會的絕技。

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操控「逆風殺陣」和迦那亞身上,並沒有聽到暮雲·風的話,否則如果他知道迦那亞使用的是「風之舞」的話,他大概會更加吃驚的。

迦那亞放出神念——她控制得相當好,范圍剛剛好籠罩整個「逆風殺陣」,陣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逆風殺陣」的厲害,也不想和現在的佑肜·風硬碰硬。她只是在陣中游走。伴隨著她手臂的每一次舒展,「風芒劍」的每一次舞動,美麗得令人目眩的青色光輝劃過,都有一名風家的魔劍士受傷倒地。

她是不會讓「逆風殺陣」真正完成的。

當第五個人倒下的時候,「逆風殺陣」崩潰了!

從迦那亞斬傷第一個人起,佑肜·風就看出了她的打算,雙劍疾舞企圖阻止她的行動。然而,人是無法抓到風的……

崩潰的「逆風殺陣」不再向佑肜·風輸送能量,但是已經加持在佑肜·風身上的那些力量卻不會就此消失——雖然效果因為「逆風殺陣」的崩潰而差了很多,不過那幾個施展「逆風殺陣」的風家的魔劍士總算保住了性命——迦那亞下手不重,傷口大多在四肢上,只不過讓他們暫時喪失了活動能力而已,而崩潰的「逆風殺陣」也不再消耗他們的生命力。

還站著的五個風家的魔劍士不得已退出了戰圈,因為「逆風殺陣」的消耗,他們已經非常疲憊了,根本沒有了再戰之力。

場上只剩下了迦那亞和佑肜·風兩個人。

真正的比斗才剛剛要開始。

「呼——」迦那亞散去手中的「風芒劍」。她不打算用「風芒劍」收拾佑肜·風。「風芒劍」這種同時消耗魔力和體力的技巧,絕對是不適合長時間使用的。不管怎麼說這家伙好歹也自稱是風家的當主,也的確有那麼一些真材實料,真的比拼武技的話,她不一定能贏得了。

當然,如果使用魔法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單純用魔法贏他的話,他一定會輸得很不服氣。

迦那亞向著一旁的暮雲·風打了個手勢。「把你的佩劍借我用一下。」她不打算使用水之聖劍波塞因斯。

顯然她之前所表現出的實力給暮雲·風留下了相當深刻的震撼。聽了她的話,暮雲·風馬上解下自己的佩劍,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

雙劍在手,一層森寒的冰晶迅速覆蓋了整個劍身,這還是迦那亞壓制了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以後的結果,否則雙劍早就在極度的森寒中化為烏有了。調試著自己的狀態,她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雙細劍了,好像技巧都有些生疏了。

相對於迦那亞的輕松自若,她的對手佑肜·風可就緊張多了。

佑肜·風知道他今天是遇到高手了,即使全力以赴,勝算也不過是五分而已——他還是太低估迦那亞了,即使迦那亞不使用亡靈魔法,他的勝算也不過只有兩分而已。佑肜·風再一次在心中咒罵起黎雪·風來!

都是那個該死的賤女人害的!他要是現在有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在手,他還不穩操勝券?等殺了這些家伙,那麼另外兩把聖劍也就會落在他的手中,到時候……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迦那亞再一次起舞——致命的「風之舞」!

佑肜·風也收斂心神全力應戰。

兩者同樣都是速度型的,實力也頗為高強,他們之間的戰斗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插手的,甚至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清的。不過,在場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好快!」歐內斯特忍不住贊歎道。他也擅使雙劍——雙短劍——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人類的速度居然能夠達到這種地步!他的眼睛已經捕捉不到兩個人的具體動作了,他看到的只是兩道籠罩著青色光暈的翻飛的人影。

「我已經看不太清了,你呢?」阿瑟自認為他不以速度見長,對上速度型的對手,他除了想辦法讓對方慢下來,就只能全力防御等機會了。但是如果對手有這種速度,那他就只能認輸了,這種加持了風系魔法的速度幾乎已經超出人類的極限了。

歐內斯特無力地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看得清就好了。而且,我想除了老大,咱們這邊應該沒人可以跟得上他們的速度。」

艾塞亞和尤菲米婭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兩個是純粹的魔法師,有關武技的問題,他們只有聽的份,發表意見……還是算了吧!

因為大家都關注著迦那亞和佑肜·風的戰斗,所以忽略了應該也是純粹魔法師的蘇多拉。她的眼神始終緊緊地捕捉著那兩個人的每一個動作……

兩個人在瞬息間已經不知道拆了多少招,加持了風系魔法,兩人的速度不相上下,比力量、比體力、比耐力是佑肜·風占上風,但是比魔法、比經驗迦那亞是絕對沒理由輸的。

佑肜·風的身法和力量開始有些減弱了,「逆風殺陣」的效果正在一點一點地消退。

體力是迦那亞的弱點。常年吸收死亡之力成長,長期被死亡之力侵蝕,即使被混沌之力改造過,她的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在體力和耐力差一些。這樣的以快斗快,再拖下去她是絕對吃不消的。

迦那亞開始暗暗在心中後悔。她干嘛要和這個家伙拼劍?!連續施展幾個中級魔法,照樣可以砸開他的防御送他去見路修斯,到那時候他就算輸得不服氣,也只能夠去向路修斯抗議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這麼做,好像……好像她依然是在以夜·風的心態處理這件事……

時間拖延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利,兩人都想速戰速決。不過迦那亞似乎比佑肜·風慢了一步變招。

只見佑彤·風一邊迅速後退,一邊用劍在空中劃出詭異的痕跡,同時吟唱起了咒文。

「『暴風狂亂』!」

這是風系的中級一段魔法,魔劍士很少會用的。魔法對於魔劍士而言是用來輔助和擾敵的,真正殺人的是手中的劍。

絕大多數魔劍士的魔力都不是很強,基本上一個中級魔法就可以把他們的魔力消耗過半。不過因為「逆風殺陣」的效果現在還在,所以佑肜·風根本就不在乎魔力的消耗,反正那些魔力本來就不是他的。

「『風之歎息』!」迦那亞再一次展開「風之歎息」。不過她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被佑肜·風拉開了距離。

佑肜·風雙劍一擺,一指天,一指地,開始凝集力量,准備出絕招了。

然而……

迦那亞解除「風之歎息」,整個人瞬間向著佑肜·風撲去。她在這一瞬間調動了她全部的體力,速度比剛才快了兩倍還多。

佑肜·風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在他的絕招尚未完成前,就被迦那亞突然加速的計策搞得手忙腳亂,不得不放棄准備中的招式,極其狼狽地勉強躲閃那雷霆般的一擊。

雙細劍再一次劃出完美致命的曲線,佑肜·風的四肢上多了四道血流如柱、深可見骨的傷口。由於劍上的寒冰瞬間將傷口凍結,所以並沒有出多少血。

佑肜·風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四肢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抽搐了起來,但他閉緊嘴巴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迦那亞將雙劍交歸一手,交還給暮雲·風。她根本就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佑肜·風,徑直走到黎雪·風的面前。

黎雪·風緊張地看著她,握在手中的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好。

「所謂『風之舞』,就是指心隨風動、身隨風舞,一舉一動根本不需要固定的招式,和帕爾那索好好溝通一下,你就會明白的。」

「是,我記下了。」黎雪·風覺得當她面對這個比她要小上好幾歲的少女時,居然有一種聆聽家中長輩訓話的感覺,語氣不由自主地恭敬了起來。

「這位小姐……」暮雲·風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只是因為他的貪婪而給他一點教訓。至於其他的……那是你們風家內部的事情,不是我這個外人該管的。」迦那亞不想再攪進風家的事務之中,畢竟她已經不是夜·風了。

「迦那亞,我們該走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似乎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裡了,亞西米勒開口催促道。

「這就來。」迦那亞幾步走到亞西米勒的身邊,然後她轉過頭對著那些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風家的魔劍士說:「不管怎麼說你們也還是風家的人,不是嗎?」

她只能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多……就不是她這個外人該說的了。

就在他們一行要離開這裡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嘯聲在身後響起,同時他們還聽到了暮雲·風和黎雪·風異口同聲的警告。

「小心!」

三道銳利的風刃尖嘯著對著迦那亞的背心飛去。

血紅的光芒劃過,接連三聲爆炸聲。一直環繞著迦那亞飛旋的那三枚流星護石和那三道風刃同歸於盡。

爆炸結束,迦那亞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反倒是躺在地上,以重傷之軀強行催動魔力的佑肜·風似乎只剩一口氣了。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大家……一起死吧!」他的表情扭曲,看樣子他好像是打算和迦那亞等人同歸於盡。

倒在地上的佑肜·風拼命地往體內吸納各種元素,他的周身開始閃爍出七彩的異芒,晶瑩流轉,詭異至極。

「是『自爆』!」尤菲米婭驚駭的聲音響起。

「自爆」是一個魔法師的最後一招,吸取外界的元素,並將自身的魔力高度壓縮,是在一瞬間引發自身的魔力大爆炸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招式。

「快跑!」這一聲不知道是誰喊的,不過這的確是正確的選擇。只不過跑不跑得掉就很難說了,「自爆」的影響范圍可是相當大的。

迦那亞的嘴角微微一彎,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要死也要拖上別人墊背嗎?果然是死有余辜!

她一揮手,一個「魔封法球」將佑肜·風包裹在了其中。不過迦那亞也清楚得很,單單只是一個「魔封法球」是阻擋不了他的「自爆」的威力的。所以在「魔封法球」出手的同時,她又拋出六塊水晶。水晶脫手後並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各占一方,每塊水晶中間以魔力之光連線,形成了一個六芒星。這個六芒星將「魔封法球」牢牢地卡死在了中間。

依然不是很放心的迦那亞又緊接著釋放了一個「碧藍風界」,將他們這一行人保護在其中。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的。迦那亞的「碧藍風界」剛剛布下,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伴隨著耀眼的光芒響起。

首當其沖的是困住他的「魔封法球」。「魔封法球」幾乎只堅持了一兩秒就崩潰了,沖破了「魔封法球」的狂亂的魔法能量,在封魔六芒星中來回激蕩。

封魔六芒星好歹也是六級的魔道具,可不是那麼容易沖破的。但是「自爆」的威力也不容小視——這可是用魔法師的生命換來的。

幾番激蕩過後,封魔六芒星終於承受不住了,作為載體的水晶出現了裂痕,然後被震得粉碎。

不過佑肜·風也不是什麼特別強的魔法師,所以被「魔封法球」和封魔六芒星連番消耗以後,「自爆」的能量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除了一股夾雜著血腥味,吹得人有些站立不穩的強風以外,沒有造成任何的破壞。

站在迦那亞結界中的眾人甚至連這股強風都沒有感覺到。

閃光退去,入眼的景象讓眾人都愣住了——佑肜·風早已被他「自爆」的能量炸得粉碎,血肉隨著爆炸飛濺到四處。在這狂暴的能量下,他沒有留下任何超過巴掌大的殘骸,只有滿地的血跡和慘不忍睹的碎屍塊而已。

這場面已經遠超過眾人的想象,所以一時間都呆在那不知如何反應。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尤菲米婭,雖然迦那亞的結界擋住了飛濺的血肉,但是她還轉身一手撐著地跪著,一手捂著嘴不斷地嘔吐,眼淚像開了閘的水般不斷流出眼眶,那副模樣根本就是被眼前的慘況嚇壞了,對一切都感到惡心。

艾塞亞也是鐵青著臉,捂著嘴巴強忍著胃裡的翻騰,他也殺過幾只魔獸,但……這是人……這血淋淋的場面……他也終於忍不住,跑到一邊嘔吐去了。

夜翼臉色蒼白地緊緊抓住亞西米勒的胳膊。

阿瑟和歐內斯特雖然有過殺人的經驗,對於該殺的他們也從不手軟,可是這麼駭人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雖然不至於像艾塞亞和尤菲米婭那樣吐得稀裡嘩啦的,但是兩個人也要勉強互相扶持才有勇氣站著。

風家的人的情況也和他們差不多。

這種情形亞西米勒在神殿和那些魔獸拼命的時候看多了,倒也沒什麼感覺——有時魔獸間的自相殘殺會把場面搞得比現在還慘不忍睹。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類有這樣慘的下場,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

一千多年的時光也夠迦那亞看的了,她早就麻木了。戰爭過後留下漫山遍野的屍骸她也不是沒見過,眼前的場面已經很難讓她有什麼反應了。

但是身為巴雷特家小姐,一向養尊處優的蘇多拉,雖然她也表現出了惡心反胃的樣子,但是只要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眼中是一種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