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加冕典禮

送走了克萊西·薩拉以後,亞西米勒就一頭扎進自己的辦公室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之他命令那些軍官們兩個小時之內不要打攪他。

迦那亞懷疑這和之前他跟克萊西·薩拉的密談有關。沒人知道他們兩個都說了些什麼。雖然亞西米勒沒有讓迦那亞回避,但是迦那亞卻自動離開了。因為她知道,這兩個人所談的事情她是不會感興趣的,與其待在那裡無聊,倒不如出來散散心。

藍龍漸漸飛遠,迦那亞看到阿瑟那家伙呆呆地站在廣場上看著藍龍消失的地方。

「怎麼,你也想做龍騎士?」成為龍騎士差不多是每一位騎士的夢想,不過阿瑟這家伙是劍士。

「嘿嘿……」被說中了心事,阿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知道那不可能,不過想想而已。」

迦那亞也沒有在意。

只是誰也想不到,幾年以後阿瑟真的成為了一名龍騎士,盡管他的那頭坐騎龍和他一樣有點呆呆的,單純得可愛。

迦那亞離開了要塞——依然是使用風翔術。她站在一處高地上,這裡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要塞前的開闊地。

就在一兩天以前,有成千上萬的生命在此地廝殺,用鮮血澆灌著這片土地。

盡管她轉生在人間已經有一千八百多年了,但是她還是無法了解人類。人類是她創造的,當初她匯聚了各種力量,想要創造出一種集合了各個種族特點的生命,沒想到卻制造出了人類這種連她這個造物主都無法了解的生命體。

短暫的生命,卻又擁有無盡的欲望,貪婪、自私、狡猾、殘忍、懦弱卻又同時有著善良、無私、正直、憐憫、勇氣。這是一個完全矛盾的種族,他們弱小,卻也強大,他們團結,卻又會自相殘殺。這是一個復雜到讓人無法理解的種族,至少迦那亞承認,就算再做一千八百年的人類,她也不會了解人類……

戰爭、權力的爭奪,這些都不是她所關心的,這一切對她而言都不過是過眼煙雲而已。她只是不明白,應該和她擁有一樣本性的亞西米勒現在為什麼會沉浸在人世間的世俗爭斗之中,權力、榮耀、金錢這些東西對於他們這種存在而言,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日出與日落,時間交替,東部的五個郡的肅清比亞西米勒預料的要快得多。

在克曼魯克要塞被攻陷以後不久,其中的三個郡就無條件投降了,宣誓效忠維維安·輝光公主殿下。

另外的兩個郡也僅僅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雙方的傷亡人數加起來甚至都沒有超過三位數——這還包括幾個自己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的。

塔格特更是干脆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官邸,葬身火海之中。

平叛的任務至此已經算是圓滿結束。

亞西米勒坐在曾經屬於塔格特的豪華辦公室裡,夜翼剛剛交給他一份「羽」送來的情報。夜翼敢肯定,他的主人看到這份情報一定會很高興的。

果然,亞西米勒笑著放下手中的文件。真是太好了,迦那亞干得真漂亮!這下子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去請迦那亞小姐過來。不,不用了,還是我去找她好了。」算算時間也快該吃晚飯了,他打算邀請迦那亞共進晚餐。作為酬謝,一頓美妙的浪漫燭光晚餐再合適不過了。

「主人,迦那亞小姐正在您的臨時官邸等著您呢。」夜翼的眼底浮現著狡詐的笑意,他可沒有騙人哦。

他剛剛從他的主人臨時下榻的官邸那邊過來,迦那亞小姐也的確在那裡,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在那裡,不過……呵呵,可不光是迦那亞小姐一個人……

夜翼緊緊地跟在他的主人身後,期待著看一出好戲……呵呵!

走出卡維拉郡郡府的市政廳,侍從為他們牽過兩匹馬。翻身上馬,亞西米勒和他的精靈夜翼一起返回他臨時下榻的官邸,也就是原本卡維拉郡首府達莫市的市長官邸。本來達莫市最豪華的官邸是塔格特的官邸——卡維拉郡最初是塔格特的封地——不過現在那裡已經是化為灰燼的廢墟了。

市長的官邸離市政廳並沒有多遠,即使是讓馬兒閒散地漫步也不過是十來分鍾的路程。

回到了官邸,亞西米勒打發了僕人,急於尋找迦那亞的所在。

「小姐應該在花園。」夜翼很好心地提醒道。

來到花園,亞西米勒一眼就看到了靜立在冬青樹旁的迦那亞,不過同時他也看到了一個非常礙眼的家伙。

那是一名大概二十來歲的貴族青年,身高約摸有180公分,穿著華麗到幾乎累贅的服飾,深棕色的長發用金色的發帶束在身後,白皙俊俏的面孔有著幾乎不輸給夜翼的美貌,只不過脂粉氣太濃了一些。腰間掛著的那把鑲金嵌玉的刺劍也很明顯的是裝飾的作用大於實用。他手中捧著一大束不該在這個季節開放的火紅的玫瑰花,正圍繞著迦那亞,在那裡大獻殷勤。

這個景象讓亞西米勒看了非常火大。他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劍剁了那個小白臉。

「小姐,主人來了。」夜翼好像唯恐天下不亂,大聲地對著迦那亞喊道。

他的喊聲理所當然地吸引了花園裡兩個人的注意。

迦那亞和那名貴族青年同時把目光轉到了亞西米勒的身上。

那名貴族青年的眼神中清楚地顯示出了不友善。

而一如既往地,迦那亞對著亞西米勒露出了笑顏,不是那種她總是掛在臉上的面具般的微笑,而是發自心底的笑顏。

「你回來了。」

迦那亞的笑容讓亞西米勒的心情飛揚了起來。

「還習慣嗎?」他走到迦那亞的身邊,牽起迦那亞的手溫柔地問道。自從進入達莫市以來,他一直忙於公事,都有些忽略迦那亞了。

「還好。」迦那亞的語氣平淡,但是亞西米勒從她的心裡感到了一絲的不悅。

不過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那名貴族青年就硬插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呂娜萊斯小姐!」他的語調傲慢,完全不把亞西米勒放在眼裡。

亞西米勒與迦那亞的親密態度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自從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無意中見過迦那亞以後,就深深地愛上了這位擁有高雅華貴的氣質、寧靜恬淡的神情的美麗小姐。她那紫色的袍子雖然不華麗,卻是用上等的料子縫制的,手工也無比精細。而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是一位出身於高貴門第,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而他自己則是麥金托什伯爵家的子,擁有男爵的封號和自己的封地,他的父親又是達莫市的市長,所以他們絕對是門當戶對的。

他已經苦苦地追求了佳人整整一天了,然而迦那亞根本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拿正眼看過他一眼。這種不把他的魅力放在眼裡的冷傲美人,更是激起了他志在必得的決心——只不過他沒有看清迦那亞的態度不是冷傲,而是冷漠!

現在他看到一直對他不理不睬的佳人居然和一個地位低下的人有說有笑,他想不生氣都難!

也難怪他會這麼想,亞西米勒現在的衣著的確有點寒酸。

對那些無聊的排場,亞西米勒並不是很在意,所以他的身邊沒有一群侍衛跟著。現在他既沒有穿代表他主帥身份的華麗鎧甲,也沒有穿著那裝飾著六道金線的白色軍服,只是很隨意地套了一件普通的厚外套,披著樸實無華的羊毛斗篷,看起來和他所擁有的權勢的確有些不相配。

雖然說起來亞西米勒擁有極大的實權——輝光帝國全國將近一半的兵權現在都握在他的手裡。他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從兩位擁兵自重的家伙手中收回的兵權,使得他在軍隊中的實際權力要遠遠大於維維安·輝光公主。但是他現在的身份只是光明神殿的特使而已,是沒有任何封號的。畢竟公主還沒有登基,沒辦法給他任何封號。他也沒打算樹起叛旗自立為王,至少現在沒有……

對於那名貴族青年的叫囂,亞西米勒根本就懶得理睬他。

「你這個賤民,馬上離開這裡!」

亞西米勒對他的漠視,讓他的怒火更甚,也讓他的理智離他更加遙遠。否則的話,他應該想得到,能夠自由地出入這官邸,亞西米勒的身份絕對不會很低。而且,跟在他身邊的是一位暗之精靈,整個輝光帝國裡敢明目張膽地帶著暗之精靈的也就只有亞西米勒一個人而已,這幾乎已經成了亞西米勒的招牌了。

「賤民?」亞西米勒的嘴角微微彎出了一個弧度。

冰冷的森寒爬上了那名貴族青年的脊背,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恐怖!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字眼。

「你很高貴嗎?」

本來打算暫時放過他的,畢竟他是打算去和迦那亞共進燭光晚餐,沒必要為了這個家伙破壞氣氛,想要處理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沒想到這個家伙卻自己找麻煩……

聽了亞西米勒的問話,那名貴族青年驕傲地挺了挺胸,抬起下巴,想借此驅逐剛才的恐懼。他刻意很自豪地說道:

「我是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男爵,達莫市市長麥金托什伯爵的子,塔格特陛下賜封的貴族!」

他的表情清楚地寫著「怎麼樣,怕了吧」幾個大字。

「塔格特?」亞西米勒的冷笑更甚,「只憑這句話,我現在就能以叛亂罪處死你。」他的語調平淡,沒有絲毫的起伏。

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卻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該死!他怎麼忘記了,現在這個國家已經是屬於維維安·輝光公主殿下的了。那個原來的皇帝塔格特也已經戰敗自焚了。

「我是貴族,你這個平民沒有資格這樣和我說活!」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硬撐著叫囂道。

他甚至有了殺掉亞西米勒滅口的打算,畢竟現在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好不容易才沒有被當作塔格特的同黨被逮捕,他可不想在現在捅什麼婁子。

「夜翼,讓他閉嘴!」

亞西米勒還沒有回答,迦那亞已經不想再聽他的叫囂了。她已經聽了快一整天的廢話,實在是很厭煩了。

「知道了,小姐。」

夜翼倒是很樂意執行這個命令,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黑暗枷鎖』!」

他想都沒想,就釋放出了一個暗系的中級一段魔法。

黑暗魔法的鎖鏈將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綁得結結實實,連嘴巴都被堵了個嚴實。

這個魔法由夜翼發動的話,大概可以維持上半個小時左右。

連動都動不了的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用混合了恐懼和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瞪著亞西米勒。他的眼神清楚地表現出只要他一恢復行動力就會去找亞西米勒的麻煩——當然他絕對不會是一個人,想必會拉上一大群的惡僕。

亞西米勒走到他的身邊,靠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你要是想找我的麻煩就盡管來好了,我不介意再多教訓你一次。」然後,他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你想要動手就最好快一點,這—兩天我就會離開這裡回首都去了。最後你記好,我的名字是亞西米勒·耶邏葉,千萬不要找錯人了。」

他的話音才剛落,一分鍾以前還在耀武揚威的傑裡·特羅特裡·麥金托什已經知道他得罪了—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他這時才注意到施法困住他的是一名精靈,暗之精靈,屬於那個衣著普通的人的精靈,而在輝光帝國裡敢明目張膽地帶著暗之精靈的只有一個人!

諸神啊!他怎麼得罪了這個現在絕對不能夠得罪的人?!

想到這裡,他干脆兩眼一翻逃進了無意識的世界裡。

「廢物。」

亞西米勒給出了簡單精練的兩字評語。

把這個無聊的廢物撇在一邊不理,亞西米勒走到了迦那亞的身邊,輕輕地提起臂彎。

「我能夠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迦那亞點了點頭,綻開傾國的笑顏,那只為一個人展露的笑顏。

兩個人的臂彎緊緊地搭在一起。

幽雅的環境、嬌艷的玫瑰、略微有些昏暗的燭火、精致而豐盛的餐點,再加上浪漫的音樂,這絕對是情人約會的最佳場所。

這是一家叫做優雅情人的高級餐廳,出沒於此的都是一些名流顯貴。雖然內戰剛剛結束,但這裡卻絲毫看不到任何的影響,那些所謂的上流階級依然在過著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

亞西米勒會帶著迦那亞來這裡完全是歐內斯特他們出的主意,這個地方是他們大力推薦的。

只不過他們進門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但當亞西米勒表明身份以後,一切麻煩就都不存在了。餐廳的老板親自將他們引領到了最好的雙人包間,送上最好的餐點、最名貴的酒水,一切都是最上等的。

這裡的環境是不錯,只是讓迦那亞覺得奇怪的是,這裡進出的怎麼都是一男一女。

踏進了這個餐廳,亞西米勒就已經多少明白了一點兒。歐內斯特他們這些該死的家伙,介紹給他的居然是一家情侶餐廳!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也不好再回去,再說……他和迦那亞,呃……也算是情侶吧。

佐餐酒是一種迦那亞從來沒有見過的粉紅色的調酒,雖然她對酒類沒什麼好感,但是還是好奇地啜了一小口。甜甜的,只帶著很少的一點酒味,夾雜著獨特的香味,還不錯。她一下子喝掉了小半杯。

這感覺上並沒有多烈的酒,居然讓她覺得有了幾分醉意,臉上也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

她這副難得的嬌媚的樣子,讓亞西米勒的心跳狠狠地漏跳了一拍。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亞西米勒也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你有事情要和我說嗎?」

這是專門為情侶准備的包間,兩個位子之間本來就沒什麼距離,所以迦那亞只是稍微動了動身子,就已經附在了亞西米勒的耳邊。她說話的時候,呼吸弄得亞西米勒的脖子癢癢的。

亞西米勒原本的確是有些話要說,不過現在……他們現在這個樣子,靠得這麼近,他都有些無法思考了……

好不容易通緝回了他外逃的理智,亞西米勒問出了他想問的話:「那個,你是怎麼處理萊博得·威內卡的?」他很好奇,她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在她離開了幾天以後就讓那個萊博得·威內卡舊傷發作,生死懸於一線。

「這個簡單,」迦那亞品嘗著美味的食物,一邊說道,「你知道暗之誘惑嗎?」

亞西米勒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暗之誘惑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不過是一種香料而已,因為可以暫時提升些許暗系的力量,又沒有任何的後遺症,所以夜翼非常喜歡那東西。

「我使用的就是暗之誘惑。」迦那亞叉起一小塊牛肉卷放進嘴裡,這東西的味道很不錯。

「暗之誘惑?」亞西米勒不太明白。他一邊詢問一邊挑著魚刺,比起那烤得很好的牛肉卷來,他更加喜歡魚料理。

「萊博得原本就中了『附魂蝕骨』這種劇毒,我給他的萬靈丹其實並不能夠馬上解毒,『附魂蝕骨』這種劇毒幾乎是無解的。萬靈丹也只不過是把毒性壓制住,讓他恢復一部分實力而已。被壓制住的『附魂蝕骨』會因為萬靈丹的關系在一兩年內慢慢地被排出體外。也就是說『附魂蝕骨』的毒要解的話要花上一兩年。

「我所做的不過是用暗之誘惑把『附魂蝕骨』的毒性再一次勾了起來而已,這個過程很慢,需要反復使用暗之誘惑很多次才可以,毒性會在停止使用暗之誘惑的五到十五天以後漸漸發作,然後毒性會慢慢侵入這裡。」迦那亞比了比腦袋,「他可能不會死,但是也不會醒。萊博得·威內卡以前中過『附魂蝕骨』,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所以問題出在殘留多年的『附魂蝕骨』上,沒人會懷疑的。」

「呵呵……我很聰明吧!」大概是有些微醉的關系,迦那亞有些和平時不太一樣。

「真是……」亞西米勒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種手法真是匪夷所思,要是迦那亞不說,估計他一輩子也猜不到。

「不要說這些倒胃口的事情了。」迦那亞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的確,亞西米勒非常同意迦那亞的看法,這麼好的環境實在不適合談這些煞風景的話。

吃完了飯,迦那亞將杯子中殘余的佐餐酒一飲而盡。這種調酒的味道真不錯!她並不知道這種佐餐的調酒事實上是一種很烈的酒,只不過用了四十多種香料來調配,喝起來才覺得非常的清淡。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迦那亞和亞西米勒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甚至不著邊際的活,她自己都可能搞不太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迦那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受酒精的影響,思緒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稍微有點熱,而且心裡有些煩躁不安,怎麼也定不下心來。這種情況對迦那亞而言是很罕見的,也是很陌生的,她的自制力一向很強,再加上生性淡泊,煩躁這種情緒一向和她沒什麼緣分。

「不舒服嗎?」亞西米勒注意到迦那亞有些沒精神。

「沒有啊!只是有點熱而已。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

說到熱,亞西米勒也覺得有些熱了。可能的確如迦那亞所說是因為酒精的影響,不過他好像並沒有喝多少,只不過是喝了一杯而已,應該不至於吧?

這兩個可憐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們被人算計了。

這家情侶餐廳出了名的地方除了環境隱秘以外,那就是這裡的食物飲料中都含有一種增加情趣的藥物,這件事情在達莫市上流社交界可是盡人皆知的。只是可憐的亞西米勒自從進駐達莫市以來,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即使是出席宴會也往往是打個照面就走,這種事情他當然不可能知道。而迦那亞則更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所以自然也不知道。

向他們推薦這家餐廳的是歐內斯特和蘇多拉,不過發現這家餐廳,出這個餿主意的是夜翼,其他幾個人則全部都是幫凶。

這些人居然還美其名曰是因為亞西米勒和迦那亞的交往進展太慢——都已經交往七年了還搞不定——所以他們才決定助亞西米勒一臂之力的。

說穿了不過是想要看熱鬧而已。

看來亞西米勒和迦那亞還真的有些交友不慎呢。

尚不知道被算計了的兩個人離開了餐廳,乘上馬車准備回去,打算送迦那亞回魔法師們的會館去——迦那亞和蘇多拉她們一起住在那邊。

「借我靠一下哦!」坐在馬車上,迦那亞顯得更加懶洋洋的,她抱著亞西米勒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

迦那亞難得露出嬌媚的姿態,那輕柔均勻的呼吸弄得亞西米勒的脖子癢癢的,還有被迦那亞抱著的手臂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這一切的—切都讓亞西米勒身上的燥熱開始向著下腹部集結……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有點僵硬。

「怎麼了?」緊緊靠著他的迦那亞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揚起頭,吐氣如蘭地輕聲詢問。

她那原本犀利的銀紫色的眼睛現在因為酒精和藥物的雙重作用而變得有些迷蒙,不再是淡淡的冷漠,而是無比的誘人。

這讓亞西米勒的身體比他的理智先行動了。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迦那亞的嬌柔的紅唇——一直以來他頂多敢親親她的臉頰和額頭,他想要一親芳澤已經想很久了。

呵呵……好舒服的感覺哦!已經處於酒醉狀態的迦那亞並不討厭亞西米勒的親吻,她甚至還有點喜歡。

沒錯,喜歡!在藥物的作用下她顯示出了難得的熱情——她已經存在得夠久了,悠久的時光早已將她的一切情感與熱情沖淡——她伸出手臂,環住亞西米勒的脖子,開始回應他的親吻。

迦那亞的回應讓亞西米勒僅存的理智飛到了九霄雲外,原本的輕吻變得熱情、狂野,甚至有些粗魯。

良久,唇分。

迦那亞微微地喘息著,她的臉頰一片酡紅,眼神依然迷蒙。

「我不會道歉的哦!」亞西米勒的手指輕輕滑過迦那亞的唇,壞壞地笑道,「因為……我想這麼做,已經想很久了。」

「哼。」迦那亞迷迷糊糊地發出了一個鼻音,算作是對他的回答。

不過她並沒有松開抱著亞西米勒的手,這也算是對他行為的一種默許吧。

迦那亞的默許顯然給了亞西米勒更多的勇氣,也讓他的行為在酒精和藥物的燃燒下更加放肆了起來……

一直到……

一直到亞西米勒解開了她的腰帶,把手伸到了她的衣服裡面,迦那亞才從情欲中回過神來。

「不要……」她隔著衣服,抓住了亞西米勒放在她胸前的手。

「不要?」亞西米勒笑得壞壞的,眼神中是情欲的火焰在燃燒。

「嗯……至少不要在這裡。」迦那亞顯然已經找回了她飛掉的魂,清醒了不少。

她不討厭和亞西米勒如此親密的接觸,一點都不討厭。因為他們本就是一體的,當他們在時間與空間的盡頭沉眠的時候,他們差不多是完全相融合的,只有在蘇醒以後,才會彼此分開。

只是……直覺告訴她,現在這地方不對。

「去我那裡?」亞西米勒擁著迦那亞,一邊輕吻著她的耳垂,一邊說道。

「嗯……好啊!」亞西米勒的親吻又讓迦那亞有點迷迷糊糊的了。

在市長的官邸,也就是亞西米勒臨時下榻的官邸,這座官邸的主人,達莫市的市長麥金托什伯爵正在焦急地等待亞西米勒的歸來。

他想不急都很難!

現在可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沒有被歸為塔格特同黨而被查處逮捕。誰知道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今天才剛剛回來就居然得罪了這個國家目前最具實權的人!

的確,那個亞西米勒·耶邏葉沒有任何的封位,又非常的年輕,甚至還是黑暗力量的使用者,但是這一切都不妨礙他對權力的掌控。有光明神殿的支持,全國接近一半的軍隊都由他直接掌控,未來的女皇陛下更是幾乎對他言聽計從,難道這些還不足以令他權傾朝野嗎?

麥金托什伯爵現在就如同一只熱鍋上的螞蟻,開始為了自己的命運提心吊膽,亞西米勒的冷酷手段他可不是沒聽說過。

他在大廳裡急得團團轉,看得同樣也在等待亞西米勒回來的夜翼直頭暈。

「麥金托什伯爵大人,您可以坐下來嗎?」他當然清楚這位伯爵閣下在擔心什麼,不過那與他無關,人類的生死他從不在意。

「夜翼閣下,那個……那個……」麥金托什伯爵有些吞吞吐吐地,他知道這個夜翼是和亞西米勒定下契約的精靈,也知道亞西米勒對這個精靈非常信任,「一會兒耶邏葉大人回來的時候,請您在耶邏葉大人的面前幫我……」

如果這個精靈肯替他說好話的話……

「我知道你的意思。」夜翼很清楚這個伯爵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的話主人不一定聽得進去,你去找呂娜萊斯小姐吧,主人一向很聽呂娜萊斯小姐的話。」

他一下子就把皮球踢到了迦那亞那裡,反正他也知道迦那亞是不會理會這種俗事的。

這時一名侍從匆匆進來稟報亞西米勒回來的消息。

聽了侍從的稟報,麥金托什伯爵急急忙忙地迎了出去。夜翼也緊跟在後,不過,他是看熱鬧的成分居多,主要是想看一看他的主人今晚的進展如何,有沒有把迦那亞小姐給「搞定」。

然後他看到了一副很不錯的場面,麥金托什伯爵正在點頭哈腰地向他的主人說著什麼,而他的主人輕輕挽著迦那亞小姐,臉上流露出的是不耐煩。

「我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亞西米勒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盡管不情願,但是麥金托什伯爵也不得不告退、

「戰況如何啊。主人?」夜翼發出了一道戲謔味十足的心靈信息。現在迦那亞小姐和他的主人可是前所未有的親密。

「明天我再教訓你!」亞西米勒因為夜翼的戲謔臉上一紅,他發回的心靈信息則是警告味十足。

「呵呵……」夜翼一邊笑著一邊閃人,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擔心好了。不過他的笑聲真的讓人覺得他很欠揍,至少亞西米勒很想揍他一頓。

帶著迦那亞回到他的寢室,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迦那亞壓倒在了床上。

刺激情欲的藥劑顯然已經在迦那亞的身上充分發揮了作用,再加上在馬車裡亞西米勒的挑逗,迦那亞此時熱情地回應亞西米勒的動作。

這更加挑動了亞西米勒的欲火,他一邊解開迦那亞的衣袍,一邊附在她的耳邊說道:「我愛你,只愛你,不要離開我……永遠……你只屬於我,我也只屬於你……讓我們相伴直到永恆……」

「……永恆……」沉浸於情欲之中的迦那亞似乎有些搞不太清楚她現在身處何時何地,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悠遠的時間與空間的盡頭,那個只有他們兩個的世界……

「我許諾永恆哦!在這個世界中,只有你是我永恆的伴侶……」

夜還很長很長……

隔天一早,從夜翼那裡聽聞到風聲的一眾人等都跑來亞西米勒的臨時官邸湊熱鬧,結果……

呵呵……有人很慘了……

想要看好戲的家伙們這回可是倒霉透了。迦那亞還沒有起床,亞西米勒可不是那種讓人隨便看笑話的人。

出餿主意的夜翼第一個倒霉,亞西米勒倒是沒有對他怎麼樣,只是轉告他,迦那亞已經准備好了一堆書等著他去抄,而且那些書多得足以讓他這個長壽的精靈抄到下輩子。

阿瑟和歐內斯特則是被亞西米勒以教武藝為名,硬拉到演武廳去加以虐待。

雖然蘇多拉、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也得到了一會兒迦那亞會和他們探討魔法的通告,但是這三個家伙顯然也知道,以迦那亞的性格並不會太過難為他們,所以他們也不是很怕,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跟去演武廳觀看亞西米勒和阿瑟、歐內斯特的比斗。

等到日上中天的時候,迦那亞才出現在演武廳。她出現的時候正好趕上歐內斯特極為狼狽地趴在地上舉起白旗投降。

「老大!饒了我吧!」已經被打得慘不忍睹的歐內斯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只不過有些鼻青臉腫而已,亞西米勒下手是很有分寸的,他也只不過是因為被亞西米勒操練得太久有些脫力而已。

不過亞西米勒看起來倒是一點兒都不累。

「歐內斯特,你的身手沒什麼進步嘛!」

「老大,饒了我吧!」看來除了這句話他已經是無話可說了。

見歐內斯特的確是站不起來了,亞西米勒將目標轉向了在一邊戰戰兢兢的阿瑟。

「阿瑟,該你了。」

「老大!」看著歐內斯特的慘況,阿瑟忍不住出聲哀求,「放過我吧!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餿主意是夜翼出的,蘇多拉和歐內斯特才是主謀啊!」

到了這個時候阿瑟為了保住自己毫不猶豫地就把夜翼他們給賣了。

歐內斯特是沒力氣抗議了——他趴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一下。但是蘇多拉有,她狠狠地瞪了阿瑟一眼,盤算著將來要如何收拾他。

這時,尤菲米婭走上前去,行使她見習神職人員的權能,處理歐內斯特的傷勢。

「迦那亞,你來了。」艾塞亞看到迦那亞走進來,「你不會真的要和我們『探討』魔法吧?」

看了歐內斯特的慘狀,艾塞亞有些心有余悸。希望迦那亞不要像亞西米勒一樣心狠手辣,昨天算計他們的事情他也是有份的。如果迦那亞真的打算借探討為名累死他們的話,那做起來可是比亞西米勒要容易得多了,畢竟迦那亞無論是對魔力的掌控力,還是絕對魔力都比他們要強出好幾倍。而且想要累死魔法師,也比想要累死戰士要容易得多。

「哦!我的確是有這個打算。」迦那亞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艾塞亞的期望。

「不要吧!」艾塞亞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連在場中正在行使神術的尤菲米婭都因為迦那亞的話而搞得心神不寧,連手中的恢復光環都散掉了。

「那個……」蘇多拉一臉媚笑地湊了過來。「探討」魔法她是不怕啦,反正她的魔力恢復快得很,但是如果這位尊貴的大人真的生氣了的話,那她可就慘了。

可惜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迦那亞就先開口了。

「對了,蘇多拉,我一會兒想要和你談談,單獨談談。」她特別強調了「單獨」兩字,讓蘇多拉心驚肉跳的。

這時在場上,阿瑟已經和亞西米勒打得熱火朝天。剛才和歐內斯特動手的時候,亞西米勒基本上是空手。因為歐內斯特是那種技巧加速度型的,不過很不巧地,無論是技巧還是速度,他都差亞西米勒好大一截,所以和亞西米勒對打,基本上他只有挨打的份了,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找不到。

而阿瑟則完全不同,他是純粹的力量型的武者,一把雙手巨劍——火龍之劍舞得虎虎生風,灼熱的氣浪環繞在他的周圍。沒有使用魔法,又是空手的亞西米勒一時倒是不容易近身。不過他這種全方位的防守是很費力氣的。

「亞西米勒,拔劍吧!只要你不把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全展開,那把火龍之劍是可以對抗安迪梅蘭的。」迦那亞顯然知道亞西米勒在顧慮什麼。

因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力量過於強大,也太過鋒利,一般的武器常常剛一接觸就被斬斷了。這也就是亞西米勒空手和阿瑟、歐內斯特過招的原因——太快將他們打趴下就太沒意思了,也起不到「教育」的作用。

現在聽了迦那亞的話,亞西米勒抽出了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不再和阿瑟空手過招。

老實說,自從他開始使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以後,他空手和人過招的次數遠比使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次數要多。除了上一次陪阿瑟和歐內斯特進行畢業歷練的時候,以及這一次的畢業歷練之外,他很少能夠遇到需要讓他使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對手。

既然迦那亞說阿瑟手中的那把火龍之劍可以抵抗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鋒刃,那麼他當然要好好地練練劍嘍!

事實也證明迦那亞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在沒有灌注斗氣,也沒有灌注精神力的情況下,他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和阿瑟的火龍之劍硬碰硬,居然沒有討到任何的便宜,反而被火龍之劍散發出的炙熱的氣浪逼了回來——看得出來阿瑟真的很賣力。

和火龍之劍硬碰硬吃了小虧以後,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居然在亞西米勒的手中微微地抖動,發出了低沉的鳴音,寄宿在亞西米勒體內的暗之羽也發出了不服氣的抱怨——顯然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對於亞西米勒不讓它發揮它的力量,結果害它輸給了火龍之劍非常不滿!

在品級不如自己的兵器下吃虧,這可是很有損它身為聖劍的自尊的。

對於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如此人性化的表現,亞西米勒是一點也不奇怪,這把劍一向如此人性化,有的時候甚至有更加脫線的表現,有時候讓他覺得這把劍簡直就和夜翼一個德行。

用迦那亞的話來說,那是因為這些元素聖劍都是純正的元素凝集體,以神力引導鑄造為武器以後本身就有靈性,再加上與歷任主人的契合,劍裡已經有了劍之精靈的存在。至於精靈的性格問題,除了受先天的元素屬性影響以外,就是受歷任主人的影響。但凡高等神器,在日積月累之下,大多會出現這種狀況。

見那火龍之劍真的能夠抵抗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鋒刃,亞西米勒也就放下心來。安撫了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以後,他便放開手腳和阿瑟打得不亦樂乎。

當然,他是不會在這種比斗中盡全力的,不但沒有完全放開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他自己本身也不過是用了五成力而已,魔法更沒有使用,否則最多三招,就足以讓阿瑟趴下了。

亞西米勒相當克制自己的力量,使場上的場面沒有呈現出一邊倒的情景,至少阿瑟還能夠找到偶爾的空隙反擊幾招,不過他也已經被累得快要脫力了。

天上所有的諸神啊!救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對亞西米勒有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阿瑟除了防御以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很真誠地對著諸神祈禱。

大概是他一向為人善良憨厚的原因,他的祈禱看來是生效了。

一位傳令官來到了演武廳,手中拿著一個卷軸。

不過當這個傳令官看到在場上和阿瑟打得不亦樂乎的亞西米勒的時候,只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出聲。他看得出來,耶邏葉大人正打得盡興,他要是貿然打攪,誰知道會怎麼樣。

所以他將說話的對象轉向了夜翼。雖然他不習慣面對暗之精靈,但是兩邊權衡一下,比起打攪耶邏葉大人的興致,他寧願面對暗之精靈。

「從首都來的快函。」他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卷軸交給了夜翼。

掃了一眼封蠟上的徽記,夜翼就知道這封信絕對分量不輕——那徽記是屬於維維安·輝光公主殿下的。

「主人!公主殿下的信函!」夜翼對著場上的亞西米勒發出了心靈通信。既然有這種方法可以利用,他可不想跟傻瓜一樣大喊大叫。而且使用心靈通信他的主人一定可以收得到,但是喊話的話,他可不保證他那個正打在興頭上的主人一定聽得到。

收到了夜翼的心靈通信,亞西米勒虛晃了一劍退出了戰圈,結束了這場比斗。

結束比斗正是阿瑟求之不得的,不管那封信函是誰發來的,他都對這個人致以無比的感激。

不過他也已經坐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

亞西米勒收劍回鞘,拿起一條毛巾擦了擦汗——連續收拾了阿瑟和歐內斯特兩個人,他也出汗了。

從夜翼手裡接過卷軸,順手打發走了傳令官,掃了一眼封蠟上的徽記,亞西米勒就展開了卷軸。大略看了一遍內容,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不過是維維安·輝光的登基典禮將近,在催他快點回首都去。

略微考慮了一下,他也的確該回去了。

「夜翼,傳令下去,准備班師回朝,明天一早就出發。」

「明白了。」夜翼輕快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有正事要辦就代表他不用抄書了。萬歲!

「不要太高興哦,那些書我會給你留著的,等你有空就慢慢地抄到死吧。」

迦那亞的一句話,就把夜翼從雲端打落到了深淵。

「不要吧!小姐……」他瞪著大眼睛,好像一只被欺負的小貓咪一樣,可憐兮兮的,讓人看了覺得好想笑哦!

星歷4768年暗之月寂靜3日。輝光帝國內戰正式宣布結束,並公布了維維安·輝光公主殿下的加冕日期。

星歷4768年暗之月寂靜4日。平叛第一功臣、暗系魔劍士、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之主亞西米勒·耶邏葉率部從達莫市出發,班師回朝。

星歷4768年暗之月寂靜11日。光之精靈族族長親率使團來賀。

星歷4768年暗之月旋律1日。平叛第一功臣、暗系魔劍士、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之主亞西米勒·耶邏葉抵達日耀之城,當天舉城歡慶。

星歷4768年暗之月旋律9日。維維安·輝光公主殿下正式加冕稱帝的日子……

在廣闊恢宏的光輝廣場上,憲兵隊與軍隊將黑壓壓的人群圍在外面。

身著華麗皇袍的維維安·輝光公主,不,現在應該是維維安·輝光女皇了,從容地沿著寬敞的過道走向廣場中央,緩步登上廣場中心擺放著權杖和皇冠的圓型祭壇上,然後肅然而立。

這時禮官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輝光帝國,維維安·輝光女皇陛下加冕儀式正式開始!請光明神殿光明大祭司閣下為新帝加冕!」

近百名身著潔白的神袍、袖邊與衣領綴滿金色紋飾的光明神殿的高階祭司,與近百名高階神官簇擁著光明大祭司閣下步入廣場。

現任的光明大祭司看起來有八十多歲,眼神無比深邃,表情莊嚴肅穆,渾身沐浴在聖潔的光輝中。

他走過尤菲米婭身邊的時候,視線被尤菲米婭的白袍和法杖所吸引,腳步甚至都因此慢了一拍。那是……不可能吧?!

但是他也知道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追問這個問題,反正那個小姑娘是光明神殿的神職人員,可以以後再說……

他繼續向前,當他的目光掃過迦那亞的時候,他不光是腳步慢了一拍,還稍微停頓了一下。這個少女就是預言中的命運雙子的另外一個嗎?果然……

看來有必要邀請她到神殿來詳談一番。

本來更應該引起他注目的蘇多拉,也就是黑暗之神的「憤怒」使徒貝羅佩露,早就找了借口沒有出席這個典禮。

開玩笑!八位主神的大祭司可都是有能力認出她的,她可不想給自己,也給她的主子找麻煩,還是躲得遠一點比較好。

光明大祭司步上祭壇,維維安·輝光恭敬地跪伏在地。

廣場上所有的人也幾乎都跪了下來等待新皇加冕的莊嚴的一刻。注意,只是幾乎而已。

迦那亞雖然也擺出了單膝下跪的姿態,但是如果你注意觀察就會發現,在華麗長袍的遮掩下她的膝蓋並沒有碰觸到地面。身為創世女神,她的尊嚴不允許她向著凡人跪拜。

和她做出一樣姿態的還有在最前排的亞西米勒,他穿著華麗的鎧甲,在鎧甲外加了華麗的白色罩袍,他的膝蓋也同樣沒有接觸到地面。

光明大祭司托起皇冠,用莊嚴凝重的聲音說道:「吾以光明神殿,光明大祭司的身份,尊奉維維安·輝光為輝光帝國唯一的合法君主,維維安·輝光女皇即日起君臨輝光帝國!此即神之意志,光明之旨,乃君權神授之,天地為證!」

只見他將金色的神杖輕輕往新任的女皇頭上一點,一陣柔和的金色的光輝將維維安·輝光包圍,接著,光明大祭司將光之精靈族和人類聯手打造的、綴有彩鑽的白金皇冠輕放在維維安·輝光的頭頂上。

然後,大祭司輕輕笑了笑,扶起維維安·輝光說了聲:

「光明之神之祝福與你同在!維維安·輝光女皇陛下。」之後便轉身離開,在一大票高階神官和祭司的陪同下退出了廣場。

維維安·輝光女皇陛下站在祭壇上高高地舉起了代表皇權的權杖,廣場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廣場上頓時—片沸騰。

「我宣誓,我會用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守護帝國!」維維安·輝光立下了守護的誓言——這是典禮的一部分,她的聲音經過魔法師的增幅以後回蕩在整個廣場。

「眾臣聽封!」典禮的儀典官大聲地說道。他的手中拿著一個裝飾得極為華麗的卷軸。

這才是這個典禮的重頭戲!既然是在內亂中奪權成功而得到皇位的,登基以後大肆封賞功臣自然是少不了的。

「近衛軍隊長,錫菲羅·科林·科特贊,平亂有功,封……」

一個又一個的功臣的名字被念到,除了受封者謝恩以外,其他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因為所有的群臣都知道和真正的主角比起來,這些人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卒而已。

對於那些被稱為主角的人,亞西米勒是參與了封賞的全程擬定過程,迦那亞是對這些俗事毫無興趣,她是神,用不著凡人來為她加封。倒是阿瑟他們一臉的期待,等待著結果。

「見習魔法師,光明輔祭尤菲米婭·伊夫蘭,封皇室醫療顧問,封伯爵,賜號奎勒,世襲五世,封地南因卡特等三城。」

「劍士阿瑟·沃德,封皇家騎士,自組七千人騎士團,封伯爵,賜號奎勒,世襲五世,封地謝威爾等三城。」

「劍士歐內斯特·帕特裡奇,封皇家騎士,封情報處第一執政官,封伯爵,賜號奎勒,世襲五世,封地卡來因等三城。」

「見習魔法師艾塞亞·冰芒,封宮廷魔法師,封榮譽首席魔法顧問,封伯爵,賜號奎勒,世襲五世,封地斯路塔等三城。」

「煉金術師迦那亞·呂娜萊斯,封榮譽國事顧問,封侯爵,賜號格雷,世襲十世,封地塞拉絲郡。」

「暗之精靈夜翼,得新綠之野最高議會認同,特賜予新綠之野自由通行、留居之權利。」自眾神之戰以後,暗之精靈是從不進入——新綠之野最高議會也不允許暗之精靈進入新綠之野的,不光是暗之精靈,除了精靈以外的其他種族也是不允許輕易進入的。夜翼這樣的暗之精靈被賦予這個權利,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夜翼本人倒是不怎麼在意,雖然他對新綠之野那個地方有一定的好奇心,但是他唯一承認的故鄉只有魔域,暗之精靈一族千余年來在魔域一直生活得很好。

「亞西米勒·耶邏葉,平叛首功,具有輔佐朕之能力,封全國兵馬總元帥,統領全國兵馬,加封國師,輔佐朕治國,封金陽親王,賜姓輝光,世代永襲,封地卡維拉郡等三郡!」

當聽到這裡的時候,在場的所有官員們都愣住了,然後就不由得紛紛交頭接耳,喧鬧了起來。

天啊!這是輝光帝國開國以來第一次啊!不但外姓封王是輝光帝國歷史上的第一次,這更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官,簡直就是半個皇帝了。先不要說他掌控著全國三分之二的兵權,光是封地,就已經遠遠超過一般的親王應有的了。

這些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已經明白到,現在輝光帝國的實際掌權者並不是祭壇上那位年輕的女皇,而是這個叫做亞西米勒·耶邏葉的年輕人。

讓他們唯一感到奇怪的是,一向以維護光明神的血統為己任的光明神殿為什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登基典禮完成以後,亞西米勒一直為了國事忙得天昏地暗。亞西米勒在忙夜翼自然也就不得清閒,阿瑟和歐內斯特也差不多,一個忙著組建自己的全新的騎士團,另一個則忙著在情報處熟悉自己的工作,以及與下屬搞好關系。

閒著無事聚集在亞西米勒的親王府喝茶聊天的自然是那幾個掛著虛銜的家伙。這些家伙在日耀之城內也有自己的府邸——這次內亂中被牽扯到的大小貴族有一大堆,空出來的府邸經過重新裝潢就賜給了這些家伙。不過他們好像還是比較願意集中在亞西米勒這裡。

其實說到環境,要算迦那亞的府邸環境最為清幽,只是那座府邸並不在內城,幾乎已經可以說是位於城郊了。

而亞西米勒的府邸不但夠大,而且歐內斯特之類的無聊人士也不敢輕易上門打擾,他們自己的府邸的大門都已經快被人擠破了。誰讓他們現在是大紅人呢!

至於他們的封地,因為這幾個人的封地都是相鄰的,湊在一起就正好是東部的那五個郡。所以這些不負責任的領主們都暫時把自己的封地都托付亞西米勒代管。

因為是修法公國第一家族的小姐,蘇多拉沒有在加冕典禮上公開接受封賞,只是在其後得了一個伯爵的空頭銜而已,反正她本人也毫不在意。雲_霄_閣

這會兒蘇多拉正品著香茗,優哉游哉地和尤菲米婭聊天。

「這兩天你看到了迦那亞沒有?」蘇多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沒有。」尤菲米婭輕輕搖了搖頭。

自從加冕典禮以後,她就再沒見到迦那亞露面,不知道她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艾塞亞,你呢?」

「我?」埋首書中的艾塞亞茫然地抬起頭,顯然他根本就沒有聽到蘇多拉在問什麼。

「算了,看你的書吧!」看他這副樣子,蘇多拉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不一會兒,侍從送上了一大堆的晚宴和舞會的請帖,這些東西他們每天都要收到一大堆。蘇多拉他們一般都是直接扔了了事,亞西米勒則會有選擇地在一兩個宴會上露一面。至於一直沒露面的迦那亞那家伙,她家裡的請柬大概已經堆得和山一樣高了吧。

把這些無聊的東西丟到一邊,蘇多拉還沒有開口,就又有人遞上了一個卷軸給她。

「巴雷特小姐,這是從修法公國傳來的快函。」

「修法公國」四個字吸引了尤菲米婭的注意,也讓埋首書堆中的艾塞亞抬起頭來。雖然他們現在都掛著輝光帝國的爵位,算是輝光帝國的貴族,但是在他們的意識裡修法公國才是他們的祖國,畢竟他們都是在修法公國出生長大的,而待在輝光帝國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不用猜了啦,是我家來的信。」一看封蠟上的徽記就知道了,那正是她的父親的璽戒的印記。

撕開封蠟,很快地瀏覽了一下內容,蘇多拉就把卷軸扔到了一邊。

「沒事啦!」看到尤菲米婭和艾塞亞詢問的目光,蘇多拉揮了揮手,「我父親在催我快點回去。」她的父親倒是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倒表揚了她幾句,只是要她快點回去和家族中的人解釋一下,好有個交代。

不過讓她傷腦筋的是看她父親在信中最後的口氣,似乎有將她許配給亞西米勒這個年輕的親王以擴展巴雷特家族的勢力的打算。真是傷腦筋……和那位尊貴的大人搶情人?算了吧,這種事情就是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而且這位情人也絕對是她無福消受的。

就在她為這件事情傷腦筋的時候,另一位信差出現了。

「修法公國的快函,從新諾城寄給金陽親王殿下的。」

「知道了,我會轉交的。」蘇多拉不客氣地收下了卷軸,打發了信差。

「是校長。」封蠟上是校長的徽記——他的徽記好認極了,就是代表他賢者身份的七星星環。

蘇多拉毫不客氣地拆開了卷軸。

「蘇多拉,那是亞西米勒的信。」尤菲米婭覺得蘇多拉有點太膽大妄為了。

「別擔心,收信人那一欄咱們全體都榜上有名。」所以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校長有什麼事嗎?」對於身為賢者的校長,艾塞亞可是無比尊敬。

「和我父親的要求一樣,希望我們在畢業儀式以前能夠回去一趟。」她順手把卷軸交給艾塞亞讓他自己看。

「這個要求很合理嘛,畢竟你們還沒畢業。」迦那亞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迦那亞,你這幾天跑到哪裡去了?」尤菲米婭關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調整了一下自己體內的魔力狀態。」她沒說謊,但是也絕對沒說實話。

花幾天時間進行自我調整是魔法師們經常進行的事,尤其是在自己的魔力有了突破以後,進行調整是很自然的,所以沒人懷疑迦那亞的話。除了蘇多拉……

蘇多拉注意到對迦那亞的氣息的感覺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她是使徒,對能量的變化遠比人類要敏感得多,即使她現在被禁錮在人類的軀體裡。

在之前的時候——就是新年以後,他們上路開始尋找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時候,那時迦那亞的氣息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隱藏在生命的氣息之下的死亡的氣息。但是現在,死亡的氣息消失了,生命的氣息也變得不那麼明顯了,就如同普通人一樣。

在這幾天裡這位尊貴的大人到底做了什麼?

就在她「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猜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又有人出現了。

這一次來的是光明神殿的一名輔祭,他帶來了光明大祭司的請柬。

接過請柬,蘇多拉忍不住抱怨道:「今天是收信的日子嗎?怎麼所有的人都在今天湊熱鬧?」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把請柬交給了迦那亞。對光明神殿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打算去那個地方,所以問題還是交給迦那亞去解決好,反正這裡她的地位最高——侯爵嘛!

「是什麼事?」尤菲米婭探過腦袋,想看個究竟。

「光明大祭司請你和我去喝下午茶。」這是實話,請柬上的確是這麼寫的。

尤菲米婭顯然很吃驚,「你?和我?」

「沒錯。」只是不知道那個光明大祭司要干什麼。如果是昨天以前,那她還有些顧慮,但是現在……呵呵……

「會不會是……」艾塞亞直接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光明大祭司發現了迦那亞所具有的亡靈魔法的氣息,來興師問罪了。

「不可能!」這一點迦那亞倒是肯定得很,如果真的是打算討伐她這個死靈法師的話,那麼她的府邸早就被一海票的神官、祭司和魔法師包圍了。

「在這裡猜來猜去也沒有用,不如去一趟好了,反正也沒有拒絕的余地。」

光明神殿就位於內城,緊鄰著皇宮。

雖然現在是冬季,但是在神殿的范圍內依然如同春季一般的溫暖。廣大、開闊的翠綠草地如同天鵝絨一樣的柔軟,由鮮艷的花朵所構成的美麗的花園裡,甜美的香氣隨風飄散。精心修剪的樹木栽種在白色花崗石的道路兩邊,供給人們陰涼。噴泉流淌出純淨、冰涼的泉水。幾位穿白袍的神職人員在花園中走動著,輕聲談論著什麼。

在花圃的環繞和陰涼的樹陰以及如茵綠草的拱衛中,光明神殿在陽光下發出柔和的淺金色光芒。那是座由純白的大理石所建成的建築物,富麗堂皇又不失整體的寧靜和柔和。

守衛這座神殿的是隸屬於神殿的神聖騎士團——日輝騎士團。四名穿著閃亮的鎧甲、全副武裝的騎士站在神殿的大門口。

下了馬車,迦那亞和尤菲米婭一起步上神殿的台階。

守衛的騎士並沒有阻攔他們,事實上他們站在這裡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神殿的大門是對每一個人敞開的——只要你沒有惡意。

剛剛進入神殿,一名祭司就迎了上來。

祭司恭敬地向她們行了禮,迦那亞她們也回了禮。

「請問兩位是呂娜萊斯侯爵大人和伊夫蘭伯爵大人嗎?」

如此正規而恭敬的稱呼讓尤菲米婭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到現在為止,尤菲米婭一點都沒有自己是一名伯爵、一名貴族的自覺性。

擁有千余年做人經驗的迦那亞的反應就比她好多了。

「是的。」迦那亞點了點頭。

「兩位請隨我來,大祭司大人已經在等候了。」

祭司將他們帶往神殿的內殿。穿過長長的回廊,她們來到一座精美小巧的庭院,在一大架紫籐花下擺放著簡單的桌椅,光明大祭司就坐在那裡等待著她們。

「歡迎兩位的光臨。」光明大祭司微笑著向她們表示歡迎。

「午安,神眷之子,尊貴的光明大祭司。」迦那亞展現出她無懈可擊的禮節,彬彬有禮地向光明大祭司問好。

「午……午安,神眷之子,尊貴……尊貴的光明大祭司。」面對光明大祭司,尤菲米婭可沒有迦那亞的從容,她緊張極了。雖然她和迦那亞同時出聲問候,但是她的問候卻不是那麼流暢。

「午安,命運之女。午安,伊夫蘭輔祭。請不要那麼緊張,這只是一次私人性的會面。兩位請坐下吧。」

「那……那個,尊貴的光明大祭司閣下,我……我還沒有畢業,並沒有被神殿賦予輔祭的稱號。」尤菲米婭的頭垂得低低的。

光明大祭司依然維持著那帶一點兒莊嚴感的微笑。

「稱號不過是世俗間的問題,你認為你的能力不足以擔任輔祭嗎?」

「不,當然不是。我有自信能夠做好輔祭的工作。」對於自己的實力,尤菲米婭還是有自信的。

「那麼你就請坐下吧,我剛才說過,這只是一次私人性的會面,無須那麼多禮的。」

兩人都落座以後,一名輔祭為她們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事實上我這次請兩位來是有些事情想要詢問兩位。」

「關於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這一點都不難猜,從剛一開始這位光明大祭司的目光就一直在這兩樣東西上打轉。

聽了迦那亞的話,尤菲米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光彩之杖。

「這的確是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本來他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為那兩樣東西已經失蹤將近兩千年了,只有在神殿的一些古老文獻上才有記載,此外就是歷任大祭司的口頭傳承,所以他並不能肯定尤菲米婭所持有的是不是那兩樣東西。

迦那亞點了點頭,一邊品著香茗。這是好茶,不愧是光明神殿的珍藏。

「迦那亞,這是……」尤菲米婭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什麼光明大祭司閣下這麼關注這套白色的裝備?她靠近迦那亞輕聲問道。

回答她的是光明大祭司。

「這套裝備是女神所賜予的,也是歷任光明大祭司傳承的信物。不過在一千八百多年以前,當時的光明大祭司應國王的請求去討伐一位死靈法師,就再也沒有回來,這套裝備也就在那時遺失了。」

聽了光明大祭司的話,尤菲米婭驚訝得嘴巴張成了一個「o」形。

歷任光明大祭司傳承的信物?!女神啊!這不是真的吧?!

迦那亞拍了拍尤菲米婭的手,要她不要緊張。

「這的確是那套裝備,不知光明大祭司閣下打算怎麼辦呢?」迦那亞可是一點也不打算和他兜圈子。

「在這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問一下,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是怎麼到你們的手中的?」光明大祭司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我送給尤菲米婭的。」

光明大祭司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等待著下文。

「這些原本是放在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中的,而我和英格麗·呂娜萊斯有一點關系。」一如既往地,她沒有說謊,但也沒有說實話。

「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後裔……」光明大祭司停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同樣也是死靈法師的迦那亞·格雷·呂娜萊斯小姐,我沒有稱呼錯吧?」

被嚇一跳的不是被識破身份的迦那亞,而是在一旁旁聽的尤菲米婭。迦那亞本人反倒是無動於衷。

就如同剛才光明大祭司看著她等待下文一樣,她現在也看著光明大祭司等待他的下文。至少她可以確定光明大祭司對她沒有什麼敵意,至少現在沒有。

「威內卡團長在病倒以前來找過我。」這句話足以解釋一切了。

「然後呢?」

「我拒絕了他的要求,這個國家的混亂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增加混亂了。」

「那你打算如何?開始通緝我嗎?」迦那亞表現得倒是非常的無所謂,她的手裡現在有一張尚未翻開的王牌。

「呵呵……我可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頑固,眾神之間的關系我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光明女神的使徒——『憐憫』使徒輝光閣下和我的關系還算不錯。我能夠接受暗之聖劍的主人,當然也不會因為你是死靈法師而把你怎麼樣。再說,以你的實力,也應該沒有人能夠把你怎麼樣,不是嗎?」

迦那亞不置可否。她現在的實力很強,在人類中單打獨斗已經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了,而她想要逃走的話,也沒有人留得住她。

「再說,你又是命運雙子中的命運之女,我期待著迦嵐閣下預言的實現。」

命運的雙子,將會開創新的歷史,恢復眾神往日的榮光!

這就是白銀水館的迦嵐閣下告訴他們七位大祭司以及生命神殿的聖女的預言,他也很期待這個預言的實現。

又是那個迦嵐!

看來她真得找個時間去一趟白銀水館了。

顯然,光明大祭司看出了她的心思。

「迦嵐閣下在五年以前就已經閉關了,這預言是她在二十年前通告給八大神殿的七位大祭司以及生命神殿的聖女的。在適合的日期到來以前,你是無法見到她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神眷之子?」迦那亞禮貌而客氣地問道。

「我已經見過了預言中的命運之子,只是想再見一見預言中的命運之女而已。我已經老了,創造歷史這種事情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只要旁觀,做一個歷史的見證就可以了。另外,就是解決一下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的問題,畢竟這兩樣東西對光明神殿很重要,雖然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但是這樣放著不管總歸不好。」

然後他轉向尤菲米婭,嚴肅地說道:「伊夫蘭輔祭,我希望你能夠參加一個考驗,來決定你是否有資格擁有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

「謹遵大祭司的吩咐。」尤菲米婭非常的恭敬。

光明大祭司的這個決定讓她很高興,但也有點緊張。

高興的是,只要她通過考驗,就可以繼續保有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她原本以為大祭司會收回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呢。

緊張的是,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夠通過那考驗……

「那好,你在明天清晨的時候到神殿來,神殿的長老將會公布考驗的內容。伊夫蘭輔祭,我希望你明天來的時候暫時換下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以自己的實力通過考驗。」

「我明白,大祭司大人,我會努力的。」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麼我想先告辭了。」迦那亞不想再待下去了。

從光明大祭司那裡告辭,尤菲米婭和迦那亞走出了神殿。

在返回亞西米勒的府邸的途中,兩人坐在馬車上,迦那亞注意到尤菲米婭似乎很緊張。

「輕松一點兒,未來的光明大祭司閣下。」

「你在說什麼呀!不要開玩笑了!」尤菲米婭覺得迦那亞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未來的光明大祭司?這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哪裡有開玩笑。你也聽到了,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是歷任光明大祭司傳承的信物,既然現在光明大祭司打算讓你保有聖光之袍和光彩之杖,也就是說他打算培養你做他的接班人,所以我稱呼你為未來的光明大祭司閣下有什麼不對?」

盡管迦那亞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像在說笑,但是尤菲米婭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一群人在亞西米勒的家裡翹首以待,就連一向不到天黑絕對看不到人影的亞西米勒和夜翼也都特地提前回來了。他們所等的是清晨就到光明神殿去參加考驗,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的尤菲米婭。

就在大家等得很著急的時候,一名輔祭被亞西米勒府邸的侍從帶了進來。

「光明輔祭傑多·安德見過金陽親王殿下、呂娜萊斯侯爵大人、沃德伯爵大人、帕特裡奇伯爵大人、冰芒伯爵大人。願光明女神的祝福永遠與你們同在。」

如此正規的禮節讓阿瑟和歐內斯特直翻白眼。這幾天以來他們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一大串的貴族禮節。這些東西常常搞得他們不知所謂,為了不出糗,只好請了禮儀老師來現學現賣。迦那亞和蘇多拉應付起這些貴族禮儀來毫無問題,亞西米勒也勉強能夠應對——他多少學過一些。夜翼那家伙則是禮儀方面的書抄得太多,想不記熟都難。

當所有人都回過禮以後,那輔祭才說道:「伊夫蘭輔祭已經通過了考驗,被大祭司大人收為了親傳弟子,不過因為太過疲勞今天就暫時留宿在神殿了。」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羨慕的情緒,大祭司的親傳弟子,也就可以說是下一任大祭司的候選人了,讓他怎麼能夠不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