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她的打算

這邊蔣貴仁滿臉的憤怒不止,還欲斥責周氏的樣子。

「我答應嫁過去!」凌婉歌突然覺得挺累,只淡淡的開口。

蔣貴仁與周氏聞言同時止了聲音,轉而臉色各異的看向凌婉歌。卻只見眼前這個少女靜靜的靠在那裡,垂下了羽睫。雖然看不見她眼底此時的顏色,但是他們分明感覺到了她嬌弱身軀透出的無力認命。

蔣貴仁本還欲說什麼,可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的,唇瓣張了張。最後還是身邊的周氏拂了他一下,張口道:「這結果……也好!那你準備一下,也就這兩天他們便要來接人了!」

「我知道了!謝謝兩老這段時間對婉歌的照顧!」凌婉歌柔聲應著,卻未曾再喚她們一聲表舅舅母。

兩人似有所覺,眸色又不自在的閃了閃便相攜出去了。

「怎麼樣,您夫人,還為您爭氣吧!」一出了門周氏便媚眼如絲的掀了下手中的帕子,倚著身邊渾圓的靠山。

蔣貴仁一改之前在凌婉歌面前的凜然正氣,改而諂上笑臉,一把摟著周氏,在周氏的嬌臀上掐了一下,另一手捏了下她的鼻子:「我的小心肝兒,娶了你是為夫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是啊,對於蔣貴仁這樣唯利是圖的小商而言,有個女人願意為她做盡罪惡的嘴臉,讓他大仁大義,事業有成,當然是如虎添翼?哪裡有不疼惜的道理?

「村長那邊的契約也簽上了,這吃白食的也解決了,老爺,您說你要怎麼獎勵妾身?」周氏撒著嬌,順勢貼近蔣貴仁的懷裡。

「你想要什麼?哪次有不如你意的,老爺的東西,不都是你的嗎!」

「哼,老爺,你慣會說好聽的話哄妾身……」

屋外兩人的對話調笑越來越遠,凌婉歌也在屋內抬起頭來。清澈的眸子裡卻是一片淡漠,沒有半分的悲涼。

原來她以為是這兩口子太囂張,轉身就敢當著她的面變臉。後來她知道,是她的耳力過於常人,才容易聽見一些別人不容易聽見的聲音。

就這兩天嗎?也好!

要問她為什麼不逃了?

試問,她是以現在虛弱的身軀,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從這個有眾多丫鬟婆子看守的蔣府逃出去容易?還是等養好身體後,在一個據說窮苦的農家院子裡逃出去比較容易?

早已打定這主意的凌婉歌又安靜的躺回床裡,知道自己的首要問題就是靜心養病。

——

後面的幾天,丫鬟婆子們也不再避開她。張羅婚事的動靜更大了,有時候進她房間佈置的時候,看她的同情眼神也多了許多。

「表小姐……你也不用太難過,其實老奴見過那北村的孩子……雖然人是單純了點,不過卻是沒有壞心的!」這天,灑掃的李嬸眼見凌婉歌整日不言不語,以為她正悲痛欲絕著,便好心安慰。

凌婉歌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李嬸被凌婉歌看的一愣,只覺她眼波淡的出奇,但好在似乎不生氣她的話,便大著膽子又說:「您初來這邊是不知道……」說著湊近凌婉歌身邊,壓低聲音:「西村原有個家裡還算殷實的秀才,那秀才未娶那會兒,上門說親的可是踏破了門檻。後來是娶了鎮上桂花酒坊老闆的獨生女兒,當時那酒席擺了三天,請了全村的人去吃酒,那可叫一個風光。結果現在呢……後來才知道,那秀才原就好賭成性,後來賭輸了就喝點酒,經常虐打自個兒的媳婦兒。這不,前不久那媳婦兒才病死……」說到這裡,李嬸唏噓的自嘆了一會兒。那最後一句裡病死兩個字,分明是別有深意。

凌婉歌靜聽著李嬸的話,並沒有打斷,直覺她還有下文。果然,李嬸轉而又說:「北村那孩子可真是心善,平時走路啊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上回啊,為了把一隻跌落鳥巢的小麻雀送回窩,自己摔了也不喊疼的!自個兒得了袁嫂子一點零花錢,也是買了糖人與村裡的娃娃們一起分的。可見,是個會心疼人的。雖然他們家不如那秀才家殷實,好在袁嫂子一家勤儉節約,能吃飽穿暖,那孩子也沒有什麼惡習。這女兒家嫁人啊,重不在宏圖大志,重在會守家護業!」

凌婉歌聽李嬸說了好多,雖然聽得出李嬸是真心寬慰她,不過她所要的重點是想知道這個她被逼嫁的人大概會是個什麼品性,以為將來出逃做打算。

其實,李嬸說了好多,她也不是沒有聽明白她最終的意圖。

如果,她是真的恨嫁,也許會贊同她的話。

可是,她並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嫁給一個連面都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雖然她前塵盡忘,卻隱約聽得丫鬟們閒談,自己目前所處的地方叫做滄瀾大陸,滄瀾大陸如今有三大國,一小國。她便在其中的一個大國,南臨的土地上。

南臨開國最初,是女帝治國。哪怕經歷了百年,帝者更替,如今的聖上為男子。但是女子的地位相較於其他男權制開國的國家,還是較為被尊重的。直至如今,女子還是可以入學,參加科舉的。

而據說,在別的國家,婚前未曾見過面的事情是常有。

但是在南臨,卻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南臨的婚約制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可以對自己的婚姻說不。只除非是帝王聖諭,你沒有辦法抗旨。

但是,不管是哪裡,世人還是難敵人言可畏,人生一世,誰想一來就博了個惡名?所以,為了名譽,她如今不得不被嫁給一個陌生人。

可是,那是所謂的親戚為著他們的名譽,或者是說,他們本就想甩開她這個拖油瓶。

他們哪怕送走她,她就不信,真就影響了那個才十二歲的表妹?南臨女子十五歲及笄,嫁人的年齡可多在十七八歲!等到她離開五六年後,誰還記得她這個投奔來的孤女?就算記得,就為了她被救時不小心與男子有了接觸,就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她聽說的,周氏本是青樓出生,豈不是該自縊千百回了?何況表妹是她的親生女兒!

所以,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只能是自己的將來如何走。

如此,又過了兩天,便到了嫁娶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