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幫大嫂將大哥抬過去吧!」張景松看了一眼昏迷的袁錦熙又看了看淡薄的凌婉歌,提議道。
凌婉歌猶豫了一下,眸光卻是一閃,但很快就點了頭:「那麻煩諸位了,小婦這裡先行謝過了!」
「大嫂客氣了!」張景松無所謂的笑笑,而一起來的同伴便趕忙走過來,幫忙扶起靠在凌婉歌身上的袁錦熙。
當袁錦熙的俊顏離了凌婉歌的肩窩面對眾人時,眾人皆是一怔。
沒有想到,這個衣著簡樸的農夫,居然能有如此容貌。
而亭子裡的幾個女學子一看見袁錦熙,便皆紅了臉。
凌婉歌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底,也未做聲。想來如果不是袁錦熙的衣著太過簡陋,很多遊人只顧著賞景了,怕是早因為看袁錦熙而回斷了很多人的脖頸了。
還好幾個男學子很快回過神來,架起袁錦熙。因為發覺自己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得出神,而有些微郝。
凌婉歌跟著想站起來,卻聽得身邊的人發出疑惑聲:「咦?」
凌婉歌下意識的一低頭,便發現袁錦熙此時雖然渾渾噩噩的好似昏迷不醒,但是大手卻是緊緊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撒手。
凌婉歌也不顧旁人的眼神,便伸手掰開袁錦熙的手,之後卻是牽著他說:「沒事的,我在這兒呢!」
這情形看得旁人一陣羨慕,不過也皆默契的沒有多言,只微笑著扶起袁錦熙往凌婉歌指引的方向走去,期間凌婉歌則是一直牽著袁錦熙的手沒有放。雖然她神情如常,但是熟悉的人應該看得出她此時緋紅臉色的不正常!
也就在凌婉歌等人離開沒有多久,便有一群人衝進了涼亭裡!
「熙哥哥!」來人正是那日鬧騰到袁家園子裡的慕容清雅。
慕容清雅一進涼亭卻不見袁錦熙,當即急了——怎麼會沒有人呢?剛才她在街頭分明看的清清楚楚,是熙哥哥和那個女人,為何一下樓人就不見了呢?
聰明之舉慕容清雅抓住亭子裡的一個女學子就大聲質問:
「我熙哥哥呢?」
女學子剛剛還沉浸在對凌婉歌夫妻恩愛的憧憬裡,不防一群衝進來的人擾了氣氛,這會兒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還抓著自己凶神惡煞的質問,便一時間愣住:「什麼熙哥哥?」
慕容清雅被這一方問,才意識到自己的口錯,頓了下,便又虎了臉逼問道:「我問你,剛剛被一個村姑扶進亭子裡,特別俊美的公子,去了哪裡?」
被慕容清雅如此直白的話一問,那女學子下意識的就想起剛剛昏迷的袁錦熙,再看眼前慕容清雅豪放追問的態度,便覺臉上一紅。
「說啊——」慕容清雅見女學子沒有立即應答自己便又焦急的拽著她的肩膀晃了晃。
「他,他們,往,往那邊去了——」女學子猶豫了一下,便彷彿忌憚慕容清雅的逼迫,指了一個方向。
本來見慕容清雅衝進來問人,其餘的學子聽她的形容,下意識的想到的就是之前對張景松因愛生恨,蠻不講理的陸小姐。再結合袁錦熙的容貌,便以為是差不多的戲碼。本來還擔心女學子透露袁錦熙夫婦的行蹤,助了惡人。這會兒聽見同伴的話,卻是皆鬆了口氣,跟著指著一個方向道:「這位小姐問的是那兩個鄉巴佬啊,他們就是往那邊去了!」
慕容清雅一聽便不疑有他,趕忙推開那女學子就提起裙子帶著一眾僕人追了過去。
「時間不早了,咱們都回去吧,估計景松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了!」這時亭子裡的學子有人道,而其餘的人卻是毫無意義的開始一起收拾東西。
其實還是擔心剛剛那個被他們指錯了方向的小姐回來再找他們麻煩!
很快,亭子裡的學子們一哄而散,而慕容清雅自然是追不到人的!
——
這邊凌婉歌尾隨幾個學子抬著袁錦熙穿街走巷,其實就在連自己也不知道客棧在哪方的時候,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從斜測撞了出來,一頭栽進她的懷裡。
凌婉歌還未回神,便覺一陣熏死人的異味撲鼻而來,而後空著的另一隻手裡便被迅速的塞進一樣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著便是小童稚嫩焦急的解釋聲。
「大嫂,你沒事吧?」一旁扶著袁錦熙的學子便擔心的問道。
「無礙,我壯實的很!」凌婉歌收起手心裡的東西,微笑著道,而後摸了摸小娃兒髒亂的髮頂。
「你這孩子,走路也不看著點,也不怕撞疼自己!這要是遇見不講理的,可有你好受的!」
髒兮兮的小童趕忙抓了抓頭,連聲說了抱歉,便一陣煙似地跑開了。
張景松看了看那孩子,可惜的嘆了聲,而後望向凌婉歌:「嫂子,你們究竟住的哪家客棧?這邊有三家,你看看!」說著指向巷子外的幾間客棧。
凌婉歌卻是望著幾間客棧有些傻眼的樣子,而後從袖子裡摸出一塊掛著鐵牌子的鑰匙:
「呃,我對這裡也不熟悉,怎麼看著這幾間的招牌都差不多呢,這是哪間?我初來乍到,倒是記性差給忘記了!」
張景松垂眼看了一眼凌婉歌手裡印著「地字一」的黃色牌子,笑道:「這是這間安居軒裡地字一號房的鑰匙!」
而後便吩咐同伴將袁錦熙往那間安居軒裡抬去——
「呦,這不是張秀才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一群人剛剛靠近客棧,門口的小二便迎了上來。
「我這兩位朋友在這兒訂了房,我趕巧了,幫忙送人過來而已,麻煩小二哥好好照應著。我這位大哥怕是染了風寒,身體有些不大好!」
店小二聽得張景松的話下意識的看向凌婉歌與袁錦熙,只覺這兩人面生的很,而後便覺得納悶,但看見凌婉歌扶著袁錦熙手臂時,故意勾在指尖給他看見的房門鑰匙,便趕緊熱情的應下,幫忙招呼人上樓。
袁錦熙被送進房間安置好後,張景松等人也沒有多留,便告辭離開了。
幾乎是門邊剛剛合上,凌婉歌便凝了眸子。
這時,一抹頎長的身影便從客棧的床鋪後面走了出來,立在了床尾。那人出來後也沒有跟凌婉歌打招呼,而是雙手束後,彎了腰身,探過戴著青銅面具的頭看向床裡的袁錦熙:
「長的確實不錯,以前就聽說,他的武功在南臨無人能及。沒曾想,今日卻壞了腦子,成了這番樣子——」
說完,又轉向冷眼看著自己的凌婉歌:「誒,你們圓房了嗎,他那方面可還行?」
凌婉歌聽得這話,便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那人便紋絲不動的站著,一下子被拍歪了束髮的墨玉玳瑁。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動手吧!」男子卻是語氣依舊平和的扶了扶玳瑁,撫順掛著影字圓玉的流蘇,分明髮髻歪亂,卻是別有一番風流的韻味。
「我只是拍了你一巴掌而已,你還不是一句話不說,就給人家小姑娘脖頸割出那麼深的血痕來,還駭的人家一家子差點丟了魂。說起來,我對你算是客氣的了!」凌婉歌淡漠的撇了男子一眼,而後就以兩指捏著他肩膀上的衣料,將他往旁邊提了提。
當然,凌婉歌沒有提起男子,男子只是應著她輕微的力道離床邊退出了三步的距離。
「你這丫頭,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怎麼說,師兄還給你放了那麼多的水,讓你游的暢快!也不知道過來撒個嬌,感謝一下大師兄!你還在那小姑娘家的牆頭上撒了那麼多的麵粉,來糊弄師兄!」
男子指控著凌婉歌,話語裡卻聽不出多少情緒的波動,似乎沒有半分的責怪。說著,便自己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水,再次扶了扶歪掉的發髻:「真是的,也不是不知道,師兄不太擅長梳頭髮!這下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呢?」
凌婉歌卻是撇了男子一眼,一副懶得搭理他的表情。便在袁錦熙的身邊坐下,指尖搭上他的脈搏。
「是那個女人讓你來的嗎?」凌婉歌開口問道。
「除了她,你以為東楚還有哪個女人如此熱衷與你的八卦?還有誰唸唸不忘你的行蹤?」這不對味的回答,如果有第三者聽見還以為凌婉歌被一個女人給痴纏上了似地。
凌婉歌聽得這話,卻是越發寒了眸子:「這些年,我不去招惹她,她倒是來尋我麻煩了!」
「不然你以為呢?她這次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偽造了聖諭,對你下了絕殺令,我能不親自來嗎?想這鬼地方,到處濕噠噠的,以往就是八抬大轎,我都是不肯來的!」男子飲盡一杯水道。
凌婉歌聽完卻是一陣驚訝:「聖諭!」
而後眸光便突然複雜起來,好一會兒才低聲喃喃道:「或許,不是偽造的呢!」
男子聽了,終於發出了一聲帶著情緒波動的惋惜嘆息:「真是個死心眼的丫頭!就這腦筋傻的,我看和他現在還挺配!」說著,一手指向床裡昏迷著的袁錦熙。
一句話出,卻換來凌婉歌的一記冷眼。
「好好,算我說錯了,你們一點也不配!」一句話出,卻覺凌婉歌瞪自己的眼神更凶狠了。
男子無辜的聳了聳肩,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筒往桌面上一嗑:「好了!我不說了,手令在這兒,你自己慢慢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