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次日一早,胡理被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睜眼看卻見向垣換上班的正裝,迷迷糊糊道,「這才幾點啊?起太早了!」

  「你多睡一會兒,我溫了牛奶在鍋裡。」向垣整了下領子,「今天要巡店,我早點去,如果順利的話能早點回來。」向垣在胡理床頭櫃邊見一串鑰匙,拿起來道,「哪一把是正大門的?」

  胡理伸手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出一把栓了紅色小中國結的鑰匙,「備用的,用這個吧!」

  向垣接了就準備走,胡理幽幽道,「悶聲吃大虧啊,你玷污了我的身體,又拿了我家大門鑰匙,就想輕飄飄走?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女朋友的名分在還在不在?」

  向垣甩了一下鑰匙圈,展顏一笑,「看你表現了!」

  胡理爬起床,全身赤|裸,她也不害羞,雙臂圈住向垣的頸項,看他扣得整整齊齊的領口,怎麼都不順眼,埋頭張口咬住他一塊頸肉,向垣吃痛,懷裡軟玉溫香又捨不得推開。

  半晌胡理得意洋洋抬頭,滿意地看領口遮不住的紅印子,「好了,你有主了。」

  向垣無奈道,「我背還痛著呢,你把自己指甲收拾收拾。」又見窗簾半開,能見對面住家戶在屋中行走,向垣忙拉上窗簾。

  胡理噗嗤一笑,「你這人,還真是好玩,陽光下的正人君子,陰影裡脫了衣服就是禽獸,你沒覺得自己精神分裂?」

  向垣捏起胡理的下巴,啃了一口,下身緊貼胡理小腹,蹭了又蹭,胡理滿面緋紅,向垣道,「還沒被收拾夠呢?我還真就不是人,你要不要?」

  胡理不吭聲,身體跟不上吃大虧,她準備去報一個瑜伽班加強加強。

  向垣一笑,神清氣爽出門,他對胡理的表現很滿意,難得有個女人不煩、不糾纏又跟得上他的節奏,隱約精神上還能和自己抗衡。往日那些女人,礙於他的身份、財力、以及外在表現的強勢性格,行動語言和眼神中總是掩飾不住地膽怯或者討好,柔順聽話當然是好事,但一邊卑弱一邊有自己的小算計,向垣總是不大爽快,和胡理在一起,無論那一方便都讓他淋漓盡致。

  撇開胡理的毒舌不論,向垣更喜歡胡理渾身上下那自然的矯情勁兒,虐得他心甘情願,他估摸著自己在胡理身上應該會消磨很長一段時間。

  向垣還沒到辦公室,白倩的電話就來了,向垣一邊停車一邊接通,「倩倩,回城了?」

  也該回來了!

  「你等下直接來我辦公室,有點事情要找你問一下。」白倩的聲音輕柔,但向垣太瞭解她了,還是從中聽出了不高興。

  向垣下車,抽了一根煙,冷靜了一下,嚼了一塊口香糖去除嘴巴裡的異味,這才快步從後門進入電梯上辦公室。還沒進白倩辦公室,向垣就能聞得到白倩行走後空氣中殘留的馨香,白倩不喜歡濃郁的香味,更鍾愛淡而雋永,為搞定一瓶香氛停留時間更久的香水,她曾經飛了十餘個城市挑選素材,最後自己動手弄出一瓶常用的。

  向垣站在門口看,白倩端坐辦公桌前翻一疊資料,眉頭緊皺,長髮遮掩雙頰,瘦長而白的手指時而滑過,向垣輕輕敲一下門板,白倩抬頭,「進來吧,裝模做樣敲什麼門呢?」

  「這一次怎麼提前回來了?」向垣拉開椅子,「旅行計劃都還沒有完成吧?」

  白倩清了下嗓子,按電話讓秘書送兩杯咖啡,這才道,「新商城收購還順利吧?」

  向垣微微點頭,「就只剩下最後的六間了,不過也還好,都在一個業主手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白倩雙手交握,「沒得罪人?」

  「難免。」向垣坦然,「有誰找你說小話了?」

  白倩五官只能算清秀,但一身知性浪漫的氣質做得十足,她有些難堪,「很難堪,向垣,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難堪的事情。它否定了我的生活和感情,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張照片,但卻讓我夜不能寐。」

  白倩把一疊照片遞給向垣,向垣伸手接了,一張張慢慢看,突然笑道,「倩倩,這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白倩攤手,「向垣,你是男人,我要聽你的真心話,你敢把自己剖開了攤給我看嗎?」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麼。」向垣丟開照片,彷彿無足輕重的垃圾,「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別盯著你不開心的事情。」

  「照片後面附了這個女人——」白倩似乎極其羞恥,「的財產清單,我們要買的那六間掛在她的名下。她的履歷平平,財產的唯一來源是我的丈夫,而現在,她是需要我去爭取的客戶——」白倩難過極了,「這還不足夠羞恥嗎?當然,考慮到商業利益,這極有可能是對手的一次試探,利用的只不過是我作為女人的感情用事——」

  「我很坦白地告訴你,我必然會被它影響。」白倩咬唇,「向垣,我無法不計較,你瞭解我,我所追求的不過是純粹,純粹的生活,純粹的感情。」

  「林二哥為人清醒,不喜歡你不會和你結婚。」

  「我痛恨他的清醒。」

  「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呢?」向垣立足現實的問題,「是想讓事情變得更好,還是變得更糟糕?」

  白倩低頭,「是哪一家和我們在競爭?聯華,還是天齊?」

  「聯華。」向垣雙手放在桌邊,「比較麻煩的是,高琳——」向垣指指相片上的女人,「她傾向於肖成南,如果我們拿不下這六間門店,聯華可憑藉它興風作浪,我們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她要什麼?」

  「這個事情,你有告知林二哥?」

  白倩冷笑一聲,顯然恨已經入心。

  「我和高琳為買賣這事兒見了兩三次。」向垣開口,白倩看著他,「她比較傾向要錢。」

  「是致遠纏著她?」

  「倩倩,你現在是公司的領導,請把關注的重點放到利益層面來。」向垣正色,「我們已經為這個計劃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和精力,最後關頭去賭氣並不值得,我在每週的例會上也徵求了大家的意見,大家一致同意就算是用高價也要將這六個門店拿下來。至於男人的問題——」向垣笑一笑,「倩倩,你該想的是林二哥敢不敢。」

  「你以前,認不認識高琳?」白倩身體靠在椅背上,雙目炯炯,「向垣,別騙我,我最信你。」

  向垣迎上白倩的雙目,緩緩道,「不認識。」

  「我不傻,我不是看重錢。向垣,你玩兒一個女人,不愛她,會花出去這麼多?我不相信。」

  向垣看白倩痛苦的模樣,「倩倩,你該想想,怎麼做才能讓自己高興,而不是一個人在這裡痛苦。」

  向垣當然無法安撫白倩,這是長久來他始終解決不了的問題,他的痛苦來自於太清醒地認識到白倩的一切舉動能夠輕易被林致遠牽動,他連表白的必要都沒有。他瞭解一切男人的劣根性,卑劣的,不能攤在陽光下面的,打量著金錢和美人的目光,不斷在衡量得失,哪一個是愛的,哪一個是必須要的,哪一個是可以放棄的,哪一個是可以玩玩的。在每個人身上打下標籤,標下價錢,用不同的東西去購買,有的只要付出金錢就可以了,有的則需要漫長的時間,更多的卻只要虛情假意就可以。

  林致遠喜不喜歡高琳?這個問題在向垣這裡的答案是肯定而毋庸置疑的,但只是喜歡解決不了問題,已經被丟棄了的小貓咪,再次見面逗一逗又何妨呢?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簡單到讓向垣冷笑,人性多麼的賤?

  白倩可愛就在於,她珍視圈子裡的人可以隨手丟棄的感情,她夠純粹夠清透。

  白倩是向垣心中的珍寶,他捨不得把髒污的一面展給她,自以為是地為她擋去一切麻煩,讓她在執掌前鋒的同時還能保有一些浪漫的心和時間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但是,他知自己已經到極限了,根植在內心深處的斤斤計較已經開始自動運轉,為這樣一個女人的付出已經足夠了,再多他就會扭曲。

  白倩只要看清楚林致遠這個人,痛苦一時,然後做出正確的選擇,向垣才能放手離開。

  事情朝著計劃的方向邁進,向垣腳步輕快,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午飯時分向垣收到胡理髮過來的幾張照片,有男士拖鞋,有男士睡衣並各樣貼身用品,讓他挑選喜歡的,向垣隨手選了兩樣。胡理又發過來一家健身房的卡號,說是去辦了一張情侶卡,有巨大的優惠,兩人一年折扣了好幾千塊錢,為了不浪費錢,請他務必每週準時鍛鍊。

  向垣笑著搖頭,胡理的花樣不少,他拿了自家商場內女士內衣專賣店的活頁廣告,找了幾個誘惑類的拍了照片發過去,說是賠償昨天晚上的粗魯,請她挑選自己喜歡的顏色和款式。

  胡理髮了笑眯眯的表情過來,請他選自己喜歡的。

  向垣極不客氣,馬上聯繫了店主告知了貨號,請她幫忙打包。

  調情完畢,向垣進休息室略躺了一下,他昨天晚上基本沒熟睡,太不習慣有人在身邊翻身和呼吸的感覺,但玩遊戲,就是要為難自己挖掘雙方的潛力後,方能有別樣的樂趣和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