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為殷商發源之地,自古人傑地靈,至宋太、祖趙匡胤選開封為都後,河南更是成為天下的中心,一時無二,北宋七帝八陵悉數葬於此處。
然而隨著宋朝南遷,河南也漸漸失去往日的地位,金人入侵之後,又輪到蒙古鐵騎踏平中原,歷史車輪滾滾向前,中原百姓遭遇一次又一次的戰火。等到本朝太、祖得天下,也已經是一百多年後的事情了。
當年太、祖皇帝途經戰亂剛剛平定的鞏縣時,卻發現原先威嚴肅穆的宋帝陵早已遭遇了毀滅性的破壞,幾乎所有地面建築悉數被毀,荒蕪的田地上到處都是殘破凌亂的石刻,早已辨認不清原來的面目,而其中北宋高宗,孝宗,徽欽二帝等陵寢更是在前元朝廷的默許下被大肆挖掘破壞,觸目所及,遍地瘡痍,慘不忍睹。
據說當時北宋幾位皇帝甚至連骸骨都被挖出來燒掉,更有無數寶物被進獻給元帝忽必烈,被用來裝飾寺廟。
有感於此,太、祖皇帝下令將那些已經被掘開盜洞的帝陵重新填上,加以修葺,禁止百姓樵采,又命當地官府安排民戶進行看守,並酌情減免那些守陵百姓的賦稅,這才遏制住了盜挖的風氣。
然而這已經是大明開國時的舊事了,帝陵畢竟就擺在那裡,總會有宵小之徒為了一夜暴富鋌而走險,連不知道具體方位在何處的秦皇陵都有人去打主意,更何況是方位明確的宋帝陵。
而且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北宋帝陵與前朝略有不同。
唐以前,許多帝陵不立碑,以深埋的方式,將陵寢安在地下,最典型的就是秦皇陵。
在漢代之後,墓葬逐漸流行「因山為陵,鑿山為藏」,這種方式在唐代正式形成制度,唐代皇帝基本都是在山陵鑿出自己的墓室,將陵墓藏於深山之中,一來顯得有氣魄,二來也可以盡量減少盜墓者的光臨。當然人的辦法是無窮盡的,後面一個作用基本是作廢了。
到了北宋這裡,出於當時堪輿風水上的考慮,帝陵沒有像唐代帝陵那樣鑿進深山,而是選在了嵩山對面的丘陵上,北靠著洛水,再往前不遠就是黃河。
加上宋朝南遷之前的七位皇帝的帝陵皆在這裡,彼此相隔不遠,對心懷歹意的人來說,盜起來還挺方便的呢。
所以即使附近有民戶看守,但宋帝陵的盜墓事件依舊零星發生。
除了元代,歷代得了天下的朝廷都比較注意保護前朝皇帝的陵寢,本朝也不例外。朝廷明令禁止盜陵之事,不過屢禁不止,以往也沒有形成什麼規模,是以當地官府發現之後把人抓起來也就是了,並沒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就在最近,就在北宋帝陵所在的鞏縣,發生了一樁十分古怪而且駭人聽聞的事情。
據說從一年前起,每到深夜時分,附近百姓總會聽到從永厚陵和永昭陵那裡傳來奇怪的聲響,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是風聲,結果細聽之下又發現好像是哭聲。
永厚陵是宋英宗趙曙的陵寢,永昭陵是宋仁宗趙禎的陵寢。
趙曙是趙禎的繼位者,但卻不是趙禎的親生兒子,因為當時趙禎的親生兒子都死光了,只好從宗室裡過繼了趙曙。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問題是,三更半夜的,帝陵那裡怎麼會有哭聲?
宋朝皇帝們都死了多少年了,早就沒有孝子賢孫了,就算有,又怎麼會選擇半夜跑去那裡哭靈呢?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附近村子的百姓本來就還負有兼職守陵之責,於是在連續好幾晚都聽見哭聲之後,就有幾個村民前往永厚陵查看。
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村長這才意識到不妥,一邊發動村民前往尋找失蹤的人,一邊上報鞏縣官府,官府那邊派了人下來,也找了一圈,都沒找見失蹤的人,帝陵就建在洛河邊上,官府猜測這些人可能是在夜裡走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河裡去了。
有了定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哭聲沒有再響起過,村子仿佛又恢復了寧靜,除了那幾家死了親人的村民,大家都已經逐漸淡忘了此事。
但就在半年前,那個□人的哭聲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往更加大聲,隱隱還伴有雷鳴之聲,村長不敢大意,連忙又上報官府,鞏縣縣令因為上回的事情,覺得那村長是在小題大做,很不以為然,但因為有帝陵在,還是讓縣上的捕快帶了幾個人,去村子查看情況。
這一查就在永厚陵與永昭陵附近發現兩三個盜洞,似乎之前又有盜墓賊看上了這兩位皇帝的陵寢,前來光顧過。
事關帝陵被盜,鞏縣縣令不敢大意,就命幾名捕快連同村子裡年輕力壯的六個村民一起在帝陵附近蹲守,希望抓住那伙盜墓賊。
村長雖然年事已高,但他身為一村之長,責無旁貸,也在其中之列。
第一天過去,帝陵附近靜悄悄的,月光如水,旁邊就是洛河流淌而過的聲音,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一切都很平靜。
第二天過去,同樣如此。
第三天,出事了。
三名捕快,六個村民,加上村長,去的時候是十個人。
但最後只回來了兩個。
一個是捕快,一個是村長。
一個瘋了,一個傻了。
瘋的是捕快,他與村長一前一後,從帝陵附近跑回來,神智混亂,見誰打誰,更別說清醒明白地說句話了,村長則一臉驚恐,渾身鮮血,差不多就快可以去跟捕快作伴了。
經過大夫的診斷,那捕快是驚嚇過度得了失心瘋,估計一輩子也就是這樣,治不好了,村長雖然年邁力衰,但畢竟經歷的事情多,所以反而比年輕人要耐得住一些,休養一段時間,精神也就慢慢地恢復了。
但只要一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村長就緘默再三,不肯多說,直到鞏縣縣令親自過來問話,他才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見鬼了」「有怪物」之類的話,問多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縣令沒有辦法,又覺得此事大有蹊蹺,不得不層層上報,直到京城。
「見鬼?怪物?」
小院內,唐泛琢磨著這兩個字,問道:「是不是盜墓賊在裝神弄鬼?」
隋州搖頭:「我也是剛接到此案,上面單憑那縣令的一面之詞,很難作准,還得親自去看過方能見分曉。此事身處河南轄內,估計也會由內閣下發刑部調查,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落在河南清吏司頭上。」
唐泛苦笑:「這看來幾乎是必然的了。」
他又伸了個懶腰:「也好,反正我這人就是天生賤骨頭,閒不下來的,鎮日坐在衙門裡也坐累了,若有機會,倒寧願下去走一走!」
隋州沉吟道:「我也打算親自去一趟。」
唐泛受寵若驚道:「莫不是隋鎮撫使想與我並肩作戰?那可真是下官的莫大榮幸了啊!」
隋州如今雖然只是千戶實職,實際上卻已經是整個北鎮撫司的老大,再往上就是袁彬了,官場上稱呼,大家都是習慣往高裡喊,是以早就「隋鎮撫使」「隋鎮撫使」地喊開了。
當然,話到了唐泛嘴裡,怎麼都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隋州往椅背上一靠,接過阿冬遞來的蕎麥茶,悠悠道:「並肩作戰倒未必,既然是鎮撫使,自然是要鎮撫四方的,你這五品小官,到時候也須得聽我指揮了。」
這話當然也是開玩笑的意味更多一些。
唐泛聞言哈哈一笑:「那我可要與你爭一爭了,你現在是五品武職,我是五品文職,咱們大明自正統之後,向來都是文指揮武的,按照五品文官可以指揮四品武將的原則,就是你們袁老大來了,只怕也得聽我指揮啊,要不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去了能干嘛呢,總不能親自上陣去抓蟊賊罷?」
他又朝阿冬擠擠眼:「你說對罷,妹子?」
阿冬點頭:「對。」
唐泛翹起二郎腿,朝隋州得意道:「有妹子就是好啊,瞧我家阿冬多貼心!」
阿冬:「我是說隋大哥說得對。」
唐泛很不滿:「你怎麼胳膊往外拐吶!」
阿冬咯咯笑:「當然要往外拐了,大哥你現在的錢可全在隋大哥手上呢,要是沒了他,咱們兩個不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唐泛忍不住反駁道:「什麼全部!我只是給了他一半,每個月不還好給你買菜的錢麼!」
隋州:「那你說說你現在手頭有多少錢?」
見兩人四雙眼睛齊齊看他,唐泛大言不慚:「男人的私房錢是秘密,不能隨便問的!」
阿冬又問隋州:「隋大哥,那你現在有多少錢?」
隋州可沒有說「不能隨便問」,很坦然地道:「去年幫他存了三十兩,連之前交給我的三百五十兩,一共三百八十兩,我之前也有一些積蓄,合計一千四百兩左右。」
阿冬連連驚歎:「隋大哥你好有錢!」
唐泛忍不住抗議:「我房裡還有一幅王希孟的畫,比他的一千四百兩值錢多了!」
阿冬一眼道破天機:「那明明是爹娘留給你的!」
唐泛打了個哈哈:「今天天氣可真好啊,那道水晶餚肉寂寞已久,正等著我們大快朵頤,談錢多俗啊,滿嘴銅臭味!」
阿冬捂著嘴笑:「明明把潤筆費偷偷藏在枕頭下面沒有上交,我還以為你能藏多久呢,結果一轉眼又買了一堆閒書!」
唐泛老臉掛不住:「什麼叫沒用的閒書,那可是《春秋左傳正義》,有錢都買不到的宋版書,我淘了好久才淘來的!」
阿冬眨眼:「明明還有一本《春潮記》。」
隋州皺眉:「怎麼名字聽著有點怪?」
唐泛有點心虛:「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妖怪志異,別往歪處想了!」
他不說還好,越描反倒有點越黑。
隋州:「回頭拿來給我看一下。」
阿冬朝唐泛扮了個鬼臉:「我也要看!」
唐大人痛心疾首:「上回你拿了我那份《戰國志》的稿子還沒還我呢!」
唐大人雖然業余有點時間也會寫寫閒書以作消遣,也可順便弄點潤筆費,但要說他寫的都是風月話本,確實也冤枉了他,像《戰國志》,便是他以東周戰國時代為背景寫的歷史演義,因為內容龐雜,他又經常沒空,所以寫到現在才完成三分之二。
隋州無辜道:「我還沒看完,等看完就還你。」
唐泛:「你看完是什麼時候啊?」
隋州:「等你保證下次不要偷偷把潤筆費藏起來的時候。」
唐大人惡向膽邊生,對這個不平等的制度表示抗議和不滿:「那你也沒有把錢交給我啊!」
隋州一句話就結束了所有爭議:「但我沒有亂花錢的毛病。」
唐泛:「……」
匡啷一聲,他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這年頭官做得越大,在家裡的地位反倒越低,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要離家出走……
見他耳朵都仿佛耷拉下來的模樣,隋鎮撫使難得慈愛地撫摸著好友的狗頭:「我不貪你的錢,只是幫你保管起來,誰讓你一看到書就見獵心喜,書房都快堆不下了,要克制。」
唐大人淚流滿面。
話分兩頭,正如隋州所料,這件案子呈到內閣那邊,又被轉到皇帝那裡,果然連不愛管事的成化帝都被驚動了,他不僅對內閣轉達了自己的重視之意,還要求內閣派人聯合錦衣衛一並去調查,務必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確實是有盜墓賊在盜挖帝陵,更要抓起來嚴懲不貸。
難道天子一朝開竅,因為死了十四條人命而痛心疾首嗎?
當然不是,只因大家都是皇帝,北宋皇陵被盜,皇帝兔死狐悲,難免想到自己身後去,要是放任不管,萬一助長盜墓風氣,自己死後也被挖出來那怎麼辦呢,所以當然要重視嚴查。
內閣合計了一下,將此事下發刑部,因為說到底,盜墓案畢竟還是屬於刑部的職責范圍內。
理所當然地,身為河南清吏司的領導,唐泛責無旁貸。
張尚書將唐泛叫過去,讓他帶著人親自去,與錦衣衛的人手一道,負責調查此案。
自從上次唐泛跟梁侍郎對著幹之後,張尚書莫名地看他就順眼起來,不吝於在公共場合表達自己對唐泛的欣賞之意,唐泛盡管知道這是因為張尚書跟梁侍郎過不去,所以將自己拿來當槍使,但唐泛自己也不是沒有得到好處,起碼他就借此收服了河南清吏司的人心。
所以不管怎麼說,他跟張鎣之間的關系,是合則雙贏,當然,張鎣堂堂一部尚書,想要叫唐泛去做點什麼,唐泛也沒有推脫的余地。
為此張鎣特地將唐泛叫到自己的值房裡,先是問了幾句最近幹得怎麼樣啊,工作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啊,有困難就盡管說,能幫的本部堂都會盡量幫你一把,唐泛當然也要回說多虧大人照拂,一切都很好云云。
雙方扯淡幾句,張鎣就進入正題:「宋帝陵被盜的案子,你已經知道了罷?」
唐泛點點頭:「公文已經下發到河南清吏司,下官看過卷宗了。」
張鎣問:「那你是怎麼看的?」
唐泛道:「恕下官直言,有些棘手。」
張鎣微微一歎:「是啊,那些村民與官府捕快,未必真是墜河死的,也未必真有什麼鬼怪作祟,但對方既然能夠連殺十幾條人命,若真是人為,想必也是窮凶極惡之徒,這案子確實不好破。不過,」
他頓了頓:「不管再如何棘手,你都一定要全力以赴,若是此案能夠告破,我會上稟閣老們,為你敘功的。」
唐泛忙道:「下官定當竭盡全力,不敢言功!」
張鎣忽而又問:「我聽說你們背地裡,都將我與其他五部尚書戲稱為泥塑尚書,是也不是啊?」
唐泛作愕然狀:「此話從何而來,下官卻從未聽說!」
張鎣微微一笑:「你就不必裝糊塗了,我又沒有怪罪你,只是想聽聽實話罷了。」
唐泛道:「旁人下官不知,但成化三年,您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撫寧夏,正是有了您的提倡和主持,寧夏城方才改頭換面,由泥土變為磚石所築,後來您又親自主持河道,引黃河水灌溉靈州七百余頃農田,惠及生民無數,這數樁德政歷歷在目,寧夏百姓對您視如再生父母,若您也是泥塑,那滿朝文武真沒幾個能做事的大臣了!」
是的,張鎣雖然名列泥塑尚書,但他並非一開始就如此,他也曾滿腔熱血,報效國家,惠澤百姓,他也曾政績累累,自詡能臣,許多人看到如今喝茶混日子的張尚書,就以為他一直都是喝茶混日子。
唐泛若不是從隋州那裡看到張鎣的履歷,也不會知道這位張尚書,曾經也有這麼能干上進的一面。
果不其然,張鎣面露動容之色:「你怎麼知道這些?」
唐泛笑道:「下官的老師丘濬,曾在下官面前多次誇贊張尚書是能臣干吏,聽說下官來了刑部之後,便寫信要下官多多向您學習!」
當然,唐泛純粹是在往自家老師臉上貼金,順便也給了張鎣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總不能說我在錦衣衛那裡看過你的履歷吧?
張鎣有些感動,又有些慚愧:「沒想到丘瓊山對我竟有如此評價,可惜如今廉頗老矣,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唐泛懇切道:「毀譽臧否,時人說了不算,百年之後,史書定會給部堂一個公正的評價!」
張鎣久混官場,原本不是那麼容易動情的人,但唐泛今天一席話,卻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如今人人避禍,得過且過,他官做得越久,看得越多,經歷得越多,就越是心灰意冷,索性將往日一腔熱血通通埋起,也學別人那樣正事不干,成日蒔花遛鳥。
結果別人就將他與殷謙、劉昭那等庸人並列在一塊,弄了個「泥塑六尚書」的外號來戲謔他,聽得久了,張鎣也麻木了。
沒想到今日,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司郎中一語道破他深藏內心的委屈和憋悶,張鎣又怎能不動容?
有了這一出,兩人的關系頓時拉近不少。
張鎣則直接稱呼起唐泛的字:「潤青,你別看這樁案子棘手,但它已經在陛下面前留了號的,若是能夠辦好,於你的仕途前程,那是大有裨益的。」
顯然,張尚書現在已經將唐泛當成半個「自己人」了,否則不至於如此提點他。
這也不單因為唐泛剛說了一席打開對方心扉的話,而是唐泛在刑部內毫無根基,先前又跟梁侍郎鬧翻,他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也只有張鎣這個尚書了。
對於這個聰明知進退的年輕官員,張鎣自然生出了栽培之意。
唐泛果然心會神領,鄭重拜謝:「多謝部堂提點,下官一定全力偵辦此案!」
張鎣滿意地點點頭:「唯一有些不便的就是與錦衣衛一起辦案,聽說這次北鎮撫司的鎮撫使也要親自去,內閣的意思,是讓你為正,他為副,你們二人同為欽差。錦衣衛向來特殊,未必肯事事聽從你的安排,不過上次你既然能夠讓錦衣衛幫你調查尹元化經手的那樁案子,想來你們是有些交情的,我就不必為你擔心了。」
唐泛有些不好意思:「上回都是下官莽撞,還給部堂添麻煩了,請部堂恕罪。」
張鎣笑道:「梁文華那個人素來倨傲,以為刑部是他的一言堂,是該有人殺殺他的銳氣了,不過你們畢竟上下尊卑有別,你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應該恭謹些為好,別讓人抓了把柄。」
唐泛自然唯唯受教。
此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跟戴宏明交接好工作,讓他在此期間代為掌管河南清吏司,又給他留下兩名司員以供差遣,自己則帶著尹元化與程文、田宣兩名司員,與錦衣衛派出的人手一道前往河南。
按照規矩,尹元化原本是不需要隨行的,作為唐泛的副手,在唐泛不在的時候,反倒應該輪到他來代管河南清吏司,但他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主動申請跟唐泛一起去,梁侍郎也發話,說此案案情重大,河南清吏司的主副職應該同時前往,以表重視。
這樣一來,反倒便宜了戴宏明,他以主事的身份暫代郎中之職,掌管河南清吏司。
五月底,一行人離開京師,前往河南府的鞏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