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那股聲音乍聽上去,就像是女人在哭,但是仔細品味,又好像不僅僅是一個女人在哭,而仿佛有無數個女人,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從不遠處傳來。

她們興許是遇到一件極其悲痛的事情,又或許是經歷過什麼慘不忍睹的遭遇,因為無能為力,所以悲戚,怨恨,詛咒著,這樣的感情從哭聲中透露出來,在淒清的夜裡更顯荒涼。

然而大半夜的,村子裡的人早就睡著了,外頭除了莊稼,就是兩座帝陵,哪裡會有女人在外頭哭?

這分明不是人。

在沒有親耳聽到這股哭聲之前,唐泛也覺得老村長和其他人的描述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但是此刻,他才算切身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那哭聲中包含著的深切的怨毒和悲戚,有時尖銳而高亢,有時又低沉而冷寂,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剜進了骨肉裡,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發出來的,令人毛骨悚然,又避無可避。

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大,刮得門窗砰砰作響,那哭聲也順著風聲不斷地吹進來。

唐泛已經冷靜下來,這不單單是因為有隋州在身邊,而是平日裡固有的冷靜鎮定的性格又回來了,正是憑著這種性格,從前他獨自走南闖北,游學四方,也曾經無數次歷經危機,最後又轉危為安。

他側耳聆聽了片刻,腦袋微微往旁邊一側,湊近隋州耳邊,悄聲問:「可要出去查看?」

隋州面色凝重,點點頭,兩人開始起身穿衣。

因為這裡入夜風大,又出門在外,他們便是睡覺,也只脫了外裳,眼下披上倒也方便,不過眨眼就已經穿戴整齊,隋州動作快些,已經推開房門。

外頭的風很大,水位也漲了,伴隨著河水奔流之聲,反倒使得那陣哭聲好像不若先前那般明晰了,但唐泛知道這只是假象,實際上哭聲一直都在,他舉目眺望了一下,試圖辨別聲音的來源。

出乎意料之外,他本以為聲音是從河邊傳過來的,因為不管是從老村長那裡得到的信息,還是從何縣令等人的描述中,這條洛河底下仿佛都隱藏著極為恐怖的存在,使得頻頻有人被拖下水去,但現在聽起來,那哭聲卻更像是從永厚陵的方向傳來的。

難道果然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嗎?

唐泛與隋州交換了個眼色,他們發現隔壁幾個屋子,也都有幾條人影從屋裡鑽了出來,正朝唐泛隋州二人靠近。

是龐齊他們。

村民們肯定是不敢好奇出來看的,尹元化和趙縣丞等人更不必說,只怕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到。

也真是巧了,昨天何縣令還說已經好一陣沒聽到這個聲音了,今晚唐泛他們剛歇在這裡,就又出現了。

龐齊等錦衣衛近前來,悄聲問隋州:「大哥,要不要過去看?」

雖然聲音離他們還有好一段距離,但大伙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和聲音。

隋州頷首,當先往帝陵的方向走,其他人自然緊隨其後。

前面說過,洛河村就建在永厚陵邊上,這是為了讓村民方便守陵的緣故,村民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畢竟這一不耽誤農事,二來有皇帝老子葬在這裡,那說明這裡風水好,大家都與有榮焉。

但這一切想法都在一年前徹底改變,大家住在這陵墓邊上,天天半夜聽著鬼哭,還有河神抓人,嚇都嚇死了,是以唐泛他們傍晚來到這裡的時候,覺得當時見到的村民們臉上都有股害怕之色,還當他們無知才會這樣,等自己也親耳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才發現村民的反應其實再正常不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大家只覺得越是靠近帝陵,就越是陰風陣陣。

連龐齊這種藝高人膽大,平日裡無法無天的錦衣衛,都有些不寒而栗了。

那似怨似訴的悲戚聲延綿不絕,就跟不用換氣似的傳過來,越是靠近,就越能篤定這肯定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是人倒也沒什麼可怕的了,最怕就是超越自己認知中的存在,這世上又有幾個真正相信沒有鬼神存在,即使是飽讀聖賢書的讀書人,只怕也不敢這麼說,香火祭祀,鬼神崇拜早已深入大明百姓的心,再無畏的人,充其量也只能敬鬼神而遠之,而非完全不去相信。

唐泛從來不會主動承認這些東西的存在,但也不會否認它們不存在。在他看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天有天道,不管存不存在,都不能偏離了自己的道,做出殺人放火,妨害他人的事情來。

像這次的事情,偷盜帝陵,殺害性命,這一樁樁全是罪名,不管是人也好,鬼也罷,只要犯下了,就要償還,就要繩之於法,這就是唐泛心中的堅持。

是以他一沒功夫傍身,二沒武器防身的文官,跟一眾錦衣衛走在一起,朝那個古怪莫名的聲音一步步靠近時,竟也沒有顯得比他們慌亂多少,反倒還如同平日那般鎮靜自持。

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不需要武功蓋世,但起碼要在關鍵時刻能夠安撫人心,唐泛做到了這一點,龐齊等人原本被這聲音也擾得有些心慌意亂,手緊緊地按在繡春刀的刀柄上,但看到兩位領導都如此鎮定,仿佛也被感染了,都跟著慢慢冷靜下來。

永厚陵雖然位於高地上,那其實因為遠近皆是低矮丘陵平原延綿開去,並沒有高山險阻,左右四周的視野顯得十分開闊,月亮悄悄從雲層中鑽出一半面孔,將月輝灑落在空曠平野間的殘垣斷瓦之間,更添幾分物是人非的淒清。

不遠處,永厚陵的陵台正靜靜地矗立在他們眼前,上面雜草叢生,早已不復昔日威嚴。

葬著永厚陵的宋英宗不僅短命,而且死後還很倒霉,他的陵寢早在南宋時期就已經遭遇過火焚,火勢將上下兩層地宮燒得七七八八。

更倒霉的是,因為北宋時有個官員曾經參與過英宗的葬禮,將英宗地宮的布置詳細寫在了自己的書裡,結果這份參考文獻就成為後世那些有文化的盜墓賊們奉為圭泉的經典,許多人按照上面所寫,跑去盜挖永厚陵,從四面八方鑽洞進去,也不知道現在陵墓裡的寶貝究竟還能剩下多少。

因為有一個博聞強識的老師,唐泛也看過那本書,對永厚陵稱得上還有些了解,眼下親眼看見這座前朝帝陵,再加上耳邊傳來的悲涼哭號之聲,不由地湧起一股感慨,心想這陵墓修得再華麗又有何用,帝王將相百年之後也不過黃土一抔,還不如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埋了,也總好過像現在這樣,連死都死得不安寧。

不過這種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所以他也只是想想罷了,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問題是眼下離得越近,鬼哭聲就越清晰,大家心裡都繃著一根弦,生怕有什麼突發狀況,心理壓力大得不得了,唯有唐大人還在脫線地想著這種問題,真不知該說他心大,還是腦缺。

陵台四周開闊,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哭聲是從陵台後面傳出來的。

他們慢慢地往前走,繞過那座已經殘破不堪的陵台。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隋州頓住腳步。

所有人猝不及防,後面的人心一抽,差點連刀子都拔、出、來了。

但大家很快明白了隋州為什麼要突然停下來。

因為在他們前面,依舊沒有看見任何人,有的只是雜亂瘋長的草木,被風掛得如同亂舞的鬼影一般。

而聲音,是從陵台腳下的一個黑漆漆的洞裡發出來的。

盜洞並不顯眼,正因為聲音的存在,才使得他們注意到那個盜洞。

那聲音依舊悲悲戚戚,猶如那些一輩子被囚禁在深宮之中的女子一般,不甘年華凋零,不甘在宮廷之中耗盡青春,又像那些受盡了冤屈酷刑而死的人們,不甘身死魂消,所以留下殘念,飽含著無邊怨恨,生生世世都不肯散去。

如果說剛才在屋裡聽到的,只是伴隨著風聲被送過來的幽怨,那麼到了這裡,才能感受到那種放大十倍乃至百倍的刻骨怨毒,仿佛能夠化為實質,朝他們撲過來,將所有人的*甚至靈魂都生生吞噬掉!

雖然早就有預感,但當所有人看到這個三尺見方,只能容納一個人彎腰通過的洞口時,才感覺到自己身上那種徹骨的寒意。

這不是在面對窮凶極惡的盜匪或反賊,眼前的情景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人在面對這種環境的時候,難免第一反應會覺得無助。

方才在繞過陵台的時候,龐齊等錦衣衛早就先一步走在隋州和唐泛前面,准備應付隨時不可測的危險,但此時即使手中握著刀,他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靠,心中不由打鼓,忍不住回過頭去。

他們很快就看到唐泛和隋州站在那裡,前者反而往前幾步,四下打量,後者則跟在唐泛身邊,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沉著之色。

龐齊等人不由心中慚愧,趕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理智一旦回籠,膽氣也就跟著回來了。

龐齊上前兩步,攔住唐泛還想再往前的腳步,低聲道:「大人,情況未明,還是不要輕易冒險,不如等天亮之後……」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變故陡生!

龐齊先是看見唐泛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還未說完的話不由生生頓住,也循著唐泛視線望著的方向瞧去,結果便看見一只手從那個洞裡伸了出來。

「退後!」龐齊大聲喊道。

所有人簇擁著唐泛和隋州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洞口。

先是一只手,緊接著是一個腦袋,眼下能夠看見的肯定不如白天來得清楚,但是從輪廓打扮上,唐泛他們可以瞧出對方穿著粗布衣裳,形容也非常狼狽。

「站住!你是誰!」錦衣衛的喝斥聲沒有阻止住他,很快那人的上半身就已經爬出洞口,他手腳並用,卻又十分慌亂,像是後面被什麼追趕著,聽見錦衣衛的話,對方反而抬起頭來。

此時所有人早已適應了黑暗中的環境,借著微弱的月光,只見那人一只眼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挖了出來,卻沒有完全掉落,耷拉在臉上,鼻子也被咬掉一半,滿臉鮮血,看上去殊為可怖。

他也看見了唐泛等人,臉部表情扭曲了一陣,似乎想說什麼,嘴巴發出呵呵的聲音,但一開口,血就爭先恐後地從他嘴裡湧出來。

那人一邊吐血,一邊從嘴裡吐出一些類似內髒的碎肉。

饒是如此,四肢依舊拼了命地往外爬。

這是非常恐怖的一幕。

唐泛敢保證,如果尹元化在這裡,看見這個場景,估計三年內都不會想吃肉了。

不過別說尹元化,就算是見慣了詔獄酷刑,心理素質強大的錦衣衛們,此時此刻也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

這可不是在詔獄用刑,而是在荒郊野外,一個人忽然就這麼從帝陵的盜洞裡爬出來,五官都被快沒了一半,所有人會想到什麼?

那盜洞裡一定有更為恐怖的存在,才能將一個人活生生地弄成這樣。

那人手腳並用,終於從盜洞裡爬出來,他似乎想向唐泛他們求救,但此情此景,敵我未明,連對方遭遇了什麼都不清楚,龐齊等人怎會輕易上前,反倒出聲喝斥他站住,不准再繼續動。

然而對方早就失去了理智,一看到人便如獲大赦,也不管是官兵還是同伴了,直接撞撞跌跌朝他們跑過來,根本不管龐齊他們的呼喝。

不少錦衣衛已經將刀拔了出來,准備等對方撲上來就給他一刀。

但那人吐了太多血,身體早就撐不住了,沒跑幾步,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這時,一個錦衣衛喊了起來:「又有人出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便見又有一個人影正從裡邊攀爬出來,一邊爬還一邊喊:「救命啊!救命啊!」

「什麼人!」錦衣衛喝道。

對方也沒管三七二十一,一聽有人回應,喊得更大聲了:「救命!救救我!救——」

他的聲音戛然而至,月光下,唐泛看見對方的眼睛瞪得滾圓,手還懸空抓向半空,忽然就重重摔在泥土中。

隋州並作幾步上前,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當口,他伸手抓向對方的肩膀,一把將人提了起來!

所有人低呼一聲。

因為他抓起來的,不過是那人血肉模糊的上半身!

至於那人下半身,早就空蕩蕩的,鮮血淋漓,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從他剛剛還能呼救,卻轉瞬遭遇橫禍來看,明顯是盜洞下面有什麼東西,將他的下半身咬掉了。

「這人還沒死!」龐齊蹲下身查看先前跑出來的那個人,一只手放在他已經分辨不出原來形狀的鼻子上,對唐泛他們道:「還有些氣!」

唐泛也蹲下身,沉聲問:「你們在下面碰見了什麼?」

那人剩余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嘴巴張開很小的弧度,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清,唐泛不得不低頭將耳朵湊近去聽。

只聽見對方在說:「怪物……救……救我……」

我字還沒落音,耳邊就再無聲音,唐泛朝龐齊看去,龐齊對他搖搖頭:「沒救了。」

隋州忽然道:「那聲音沒了。」

眾人一愣,而後又反應過來,剛才那股綿綿不斷,一直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確實是沒了。

這聲音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何時結束,來無影去無蹤,完全捉摸不透,唯一知道真相的兩個人卻死了,而且死得如此淒慘。

從他們死前的表現來看,他們一定經歷過不同尋常的事情,在這個盜洞下面,說不定真的潛藏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唐泛與隋州對視一眼,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起尋常的盜陵案,再加上當地百姓愚昧無知,穿鑿附會,弄出什麼河神來,只要過來把盜墓賊抓了,戳穿他們的騙局,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然而現在看來,事情的復雜程度遠遠超出原先預料。

龐齊問:「大人,現在怎麼辦?」

唐泛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將這個屍身完好的先帶回去,明日再說。」

一行人很快回到村子。

村子依舊寂靜,他們的腳步聲偶爾驚動房捨外看家的犬只,引來一兩聲犬吠。

沒了那個奇怪的哭聲之後,村子也顯得寧和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樣讓人感覺陰森森的,可見境由心生,一切都是心魔在作怪。

唐泛與隋州回到屋內,剛才不覺得,現在心神松懈下來,方才感到口渴得厲害,唐泛打了個噴嚏,發現自己剛剛在外頭出了汗,結果又被風一吹,一冷一熱,眼下一摸背上,還有點濕漉漉的。

隋州摸了摸茶壺,裡頭的茶水早就冷掉了,這也是當然的,從他們入睡,被驚醒,到永厚陵走了一圈,再回來,這中間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再過不久天都要蒙蒙亮了。

這一夜折騰,誰也沒睡好,此時想立刻睡去也不可能,唐泛一閉上眼,就覺得那人沒了一顆眼珠子的臉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動。

隋州拿著茶壺到後頭灶房裡去燒水了,不一會兒便提著熱騰騰的茶水過來,桌上的點心倒不用加熱,直接就可以拿來吃,唐泛吃了兩塊雲片糕,胃裡總算熨帖了一些。

他見隋州坐下來卻無動靜,便將碟子往他那裡推了推:「你也吃點罷。」

隋州拿起一塊桂花糕,卻沒有放入口中,而是問唐泛:「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唐泛搖搖頭:「憑我們這些人,不好辦。那裡頭肯定有什麼東西,那老村長必定知道,明日還得再問問他。如果實在不行,就先將盜洞填上,我再上疏請罪,就說此案太過棘手,須得請朝廷派多些人來,先弄清下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再徐徐圖之。」

這是最穩妥的做法,也是為了不讓隋州他們去冒險,若是換了尹元化那等上司,說不定就二話不說堅持讓隋州他們先到盜洞裡邊去看一看再說了。

但隋州知道,以唐泛的為人,是絕對不可能用別人的性命安危來換自己的官位前程。

不過事情再發展下去,那就不是由他們說了算的,畢竟現在這裡已經死了不少村民,大家都人心惶惶,如果不能將那怪物抓住,還這裡一個清靜太平,到時候村民們會用大活人去祭河神不說,照樣也還會繼續出人命的。

如果唐泛上疏說明,朝廷那邊也許不會降罪,卻肯定會將其當成唐泛無能逃避的借口,再派一個品級更大的欽差過來,到時候唐泛他們會更加被動。

隋州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道:「屆時我讓龐齊到北鎮撫司河南衛所將火銃借過來,再調一批人手過來,應該就可以下去查看了。」

唐泛面色凝重,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思考中,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手裡捏著雲片糕一片接一片地往嘴裡送,一副辦正事也不耽誤吃東西的模樣,看上去很是搞笑。

隋州看得莞爾,他本人卻毫無所覺,一本正經地在考慮火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也可,不過還是要從長計議……」

話沒說完,他見隋州嘴角微微勾起,不由茫然問:「怎麼?」

「沒事。」隋州蜷著拳頭放到唇邊,輕咳一聲,恢復平日裡那張冷臉。「別吃太多了,天亮肯定還有人要送早飯過來,先歇會罷,不然白天又該沒精神了。」

二人草草收拾了一下,這下連外裳都沒脫,直接就和衣躺了上去。

唐泛本以為自己肯定會失眠,結果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居然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不知今夕何夕了。

這一回,自然再也沒有做夢,直到被隋州叫醒。

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頭已經天色大亮,桌子上放著熱騰騰的白粥和小菜,唐泛昨夜灌了一肚子茶水,本來就不頂飽,眼下見到這些雖然簡陋卻開胃的醬菜,當即就食指大動,起身洗漱完畢之後,便跟著隋州坐到桌子旁邊開始用飯。

「趙縣丞在外頭等著了,我讓他先和龐齊到老村長那裡把人帶過來。」隋州道。

唐泛唔了一聲:「村子裡問話不便,先帶回縣城罷,你們也好施為,再留下一半人給我,我要在這村子裡走走,昨晚那兩個人的來歷……」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頭的門就砰的一聲被推開。

「大人!大人!」趙縣丞臉色蒼白地出現在門口,喘著氣:「不好了,不好了!」

見他這模樣,唐泛心下一沉:「怎麼回事,別大喘氣,把話一口氣說完!」

趙縣丞:「老村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