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唐泛騰地起身,平素溫文爾雅,笑容可掬的面容忽然之間完全陰沉下來,讓趙縣丞看了就害怕。

「怎麼死的,昨晚不還好端端的嗎!」但唐泛驚怒歸驚怒,也沒有失去理智遷怒於對方。

趙縣丞定了定神,趕緊道:「是自殺,他上吊死的,家裡人正哭得厲害呢!龐百戶也帶人在那守著,要不您去瞧瞧?」

唐泛當然要去瞧,他和隋州也顧不上吃早飯了,當下放下碗筷就跟著趙縣丞往老村長家裡趕。

不過一會兒,老村長的死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村長家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但因為有錦衣衛把守,也沒人敢為了看熱鬧不要命,都怯怯地伸著脖子張望,既害怕,又禁不住好奇心。

百姓雖然無知,可也不傻,昨晚那個詭異的哭聲響起的時候,村民們大都聽見了,雖然當時肯定沒人敢出來看,但一大早就傳來老村長死了的消息,再結合老村長之前從帝陵那裡回來就神神叨叨的,大家不由得就將這兩者聯系在一起,都說是老村長他們上次觸怒驚擾了河神,惹來河神的報復。

唐泛與隋州趕到的時候,劉家人正哭作一團,悲痛欲絕。

劉家老太太已經昏厥過去,由女眷們在偏屋照料著,劉家的兩個兒子則被趙縣丞叫到廳堂,等候唐泛的問話,這兩個中年漢子同樣也是虎目含淚。

唐泛先說了兩句慰勉的話,然後就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老村長死去的?」

劉村長道:「昨夜各位老爺走了之後,俺爹就一直不太痛快,問什麼話也不說,就在那裡神神叨叨,俺們只好先將他扶回去歇息,結果沒想到早上起來,人就,就吊在橫梁上了……」

唐泛:「你娘沒與你爹同住一屋?為何會不知道他上吊?」

劉村長搖頭:「沒有,自從俺爹不好了之後,有時候睡覺也會忽然對身邊的人拳打腳踢,俺們只好讓俺爹自個兒睡,誰知道,誰知道……」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悲從中來,淌著眼淚不說話,劉家老二看到大哥這樣,也跟著大聲號泣,誰能想到老爹昨夜還好端端的,今天起來就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身呢,這事放誰身上都得崩潰。

唐泛:「昨夜我們走後,你爹還說了什麼嗎?」

劉村長哽咽道:「沒有了,他一直就是那樣,有時候跟以前一樣,有時候又自己跟自己說話,村子裡頭的人都說,說是他們那天晚上沖撞了河神老爺,所以河神老爺才會降下懲罰……」

這種就純屬無稽之談了,唐泛就算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先的看法大為顛覆,可也絕不會認為這裡頭會跟什麼河神有關。

他也沒聽劉村長再說下去,就讓守在外頭的龐齊,帶著劉村長去認屍。

認的自然不是劉村長他老爹,而是昨夜他們帶回來的那具屍體。

這個村子不大,是不是本村人,劉村長自然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昨夜那兩個人都不是本村人,那他們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頭唐泛又與隋州入內,查看老村長的屍體。

二人也算是久歷刑名了,在屍身上查看一陣,就都發現老村長確確實實是自縊死的,不是他殺,也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但這恰恰讓唐泛他們越發疑竇叢生。

旁人都說,老村長自從回來之後就瘋瘋癲癲,神神叨叨的,然而那頂多只能騙騙尋常百姓,像唐泛與隋州這樣成天跟一幫人精打交道,又觀察入微的人,自然能夠發現老村長言談之中總有幾分閃爍,說話內容也未必屬實,他們原本還打算今天再過來問個清楚,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從老村長口中套出實情。

結果好巧不巧,唐泛他們還來不及問,老村長就死了。

若說死因可疑,那倒還說得通,偏偏還是自殺,這就越發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這時候龐齊走進來,對唐泛二人道:「大人,劉村長說了,那個人不是他們村的,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屬下又詢問了幾個村民,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唐泛與隋州對視一眼,如今他們之間的默契又更上一層,有時候不必言語,也能知道彼此要表達的意思。

像此時此刻,兩人心裡想的就都是同一件事:既然那兩個人不是本村的,三更半夜還會從盜洞裡爬出來,那就必然是盜墓賊無疑了。

結合先前村民們三番兩次在帝陵發現的盜洞,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這一伙想要來盜挖帝陵的人,絕對不止昨夜他們看到的那兩個人,像昨夜老村長就說過,他們正是因為追趕幾個盜墓賊,才會在河邊遭遇變故的。

不過那些人現在已經掀不起什麼波瀾了,他們很有可能全都死在那個盜洞下面,這也間接說明了在那個盜洞之下,永厚陵之中,很可能確實隱藏著一些不可思議而又恐怖的存在。

更有甚者,如果那個哭聲與昨夜殺人的怪物有關,而永厚陵與洛河之間又有通道相連的話,那麼怪物很可能在水底與陵墓之間來去自如,所以有時會潛藏於水下,將村民拖下水吃掉,有時又會在陵墓裡棲息,那伙倒霉的盜墓賊正好撞上,自然就有去無回,有死無生了。

但這樣的假設也有問題,若真有怪物存在,為何之前那麼多年,村子裡從未有過洛河「河神」吃人的傳聞呢?要知道這些事情最早也才發生於一年前。

時間再往前推,這裡一直都是平靜祥和,毫不出奇的小村莊,除了矗立著北宋帝陵之外,洛河村跟其它地方並沒有什麼區別。

事情到這裡,似乎轉入了一條死胡同。

唐泛對隋州道:「按照我們昨晚說的做罷,勞煩你了。」

隋州略一點頭。

劉家兩兄弟正站在外頭,還有那些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村民,將劉家院子外頭堵了個結結實實,尹元化和程文等人正站在屋子廳堂門口,見唐泛他們走出來,忙湊上前來。

他們昨夜同居一屋,要說完全沒有聽到鬼哭聲是不可能的,只是三個人沒膽子出去一看究竟,索性就裝作睡得死沉,沒想到今天早上起來,他們就聽說唐泛他們昨晚親自去看了,而自己作為下屬,卻還在屋裡睡覺,不免都有些訕訕。

程文和田宣自不必說了,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唐泛追究他們的責任,連尹元化這等跟唐泛過不去的,也覺得有些理虧。

所幸唐泛卻沒有心情與他們計較,只讓他們跟著龐齊等人在村子和帝陵附近搜索,看看昨晚那伙想要盜墓的賊匪還有沒有活口留下來。

欽差歇在這裡,何縣令當然不能一回城就高枕無憂了,天一亮,他就帶著人匆匆忙忙趕過來,一聽說昨夜又出事了,尤其是在看見那兩句殘缺不全的屍身時,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抖抖索索地過來給唐泛請罪,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烏紗帽掉了,還是擔心怪物冒出來把自己也給吃了。

這頭他還在戰戰兢兢向唐泛匯報請罪,另外一頭,龐齊帶人來回報,說是還真抓到一個人,昨晚本來是盜墓賊裡的一員,負責在外頭把風的,就躲在帝陵附近的草叢,昨晚因為出了那件事,唐泛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個盜洞上,那人才得以趁機溜走了,但他也實在又累又餓,溜走之後就忍不住跑到村莊來偷東西吃,又因為官兵在大肆搜查,也不敢出去,結果就被甕中捉鱉,逮個正著。

龐齊將人帶到唐泛他們跟前時,那人已經快要抖成一個篩子了,連連告饒,又說不關自己的事。

話說相由心生,這句話還確實是有道理的,這人長得就有些賊眉鼠眼,連哭泣求饒的時候,表情都透著那麼一股猥瑣,實在令人同情不起來。

見唐泛微微皺眉,龐齊就朝那人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誰讓你哭了,好好回大人的話!」

「是是是!」那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大人問什麼,小的就說什麼!」

根本就不用怎麼問,那人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來了。

他叫錢三兒,小時候就被人販子拐賣,偷蒙拐騙,無所不作,後來跟著師父加入了現在這個幫派。

幫派叫黃河幫,別看聽起來很大氣似的,其實也就幾十個流氓地痞湊在一塊兒,做些坑蒙拐騙的事情,盜墓這種零成本,風險高,收益大的行業,自然也在錢三兒他們的業務范疇內。

論規模,河南境內最大的陵寢,莫過於北宋帝陵了,而北宋帝陵裡最好下手的,又莫過於宋英宗趙曙的永厚陵。

永厚陵好下手,人人都知道,因為北宋李孜的著作裡就詳細記載皇陵的方位和地下布置,倒霉催的宋英宗不僅是個短命鬼,只當了三年皇帝,死後睡覺的地方還被人挖了又挖,也堪稱宋朝皇帝之最了。

所以自從南宋起,就有數不盡的盜墓賊前僕後繼地以永厚陵為目標,尤其是在元朝那個盜墓合法的朝代,朝廷更是直接派人過來盜挖墳墓,這股風氣直到大明開國才稍稍有所遏制,正因為如此,永厚陵的寶貝早就被人挖得七七八八了。

帶領錢三兒他們過來盜挖帝陵的人叫李葵,是河南幫的一個小頭目,他們此行真正的目標是永厚陵旁邊的皇后陵,因為北宋的皇帝與皇后是分開安葬的,永厚陵雖然已經被無數人光顧過,但皇后陵總算好一些,興許還能留下什麼寶貝。

李葵的想法是,先從永厚陵這裡下手,摸清地宮的布置,再去後陵,這樣就不至於走太多冤枉路,效率也會更高,如果他們能在永厚陵裡發現一條前人從未發現過,再挖點被前輩們遺漏了的寶貝,那就更好了。

於是一行人說干就干,先是在洛河村附近摸清地形,然後趁著夜色就偷偷跑過來了。

在此之前,洛河邊已經有了河神吃人的傳聞,夜裡也不時從河邊傳來詭異的哭聲,不過陵墓離河邊還有一點距離,錢三兒等人起初還有些害怕,但潛伏了幾個夜晚,見沒發生什麼事,也就沒放在心上。

他們沒有用盜墓前輩們挖好的盜洞,而是自己另外挖了一條盜洞,方位也是李葵選的,這人在盜賊裡稱得上奇葩,居然識文斷字,而且還看過北宋李孜寫的那本《宋朝紀事》,對永厚陵事先做過不少功課。

據李葵說,他們選的那個位置既好下手,而且保證角度刁鑽,從前也沒人挖過。

老大既然這麼說了,小弟們肯定是要照辦的,大家晝伏夜出,花了不少時間,越挖越深,輪番上陣,足足挖了一個多月,總算挖出了一個通往陵寢的盜洞,錢三兒因為經驗不足,剛剛加入這一行,所以沒能得到進去挖寶的機會,只能在外頭放風。

洛河村的村民雖然有看守之責,但他們畢竟是農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不可能天天守著帝陵什麼也不干,再說又不是本朝皇帝的帝陵,朝廷不會派專人過來守陵,這使得錢三兒他們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避開村民的注意,肆無忌憚地進行著自己的勾當。

盜洞挖好之後,李葵他們挑了個日子就下墓。

那天晚上,錢三兒的師父也下去了,錢三兒則依照李葵的吩咐守在外頭,手裡邊拿著個白天剛從縣城裡買來的,裡邊裝著酥油雞的油紙包。

雖然雞肉已經冷了,但並不妨礙錢三兒還覺得很美味,尤其是在那樣一個晚上,外頭的冷風呼呼地吹著,他一手酥油雞,一手揣著個小酒壺,躲在石刻後面的草叢裡,瞧著天上的月亮,也不算難熬。

錢三兒還記得當他慢吞吞地將油紙包裡的雞肉啃得只剩雞骨頭時,估摸著差不多也兩個時辰過去了,盜洞裡忽然傳來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奇怪哭聲,就跟他們之前聽到的,從河裡發出的哭聲一樣。

哭聲詭異而恐怖,錢三兒想到自己的同伴們還在下面,就不由擔心起來,但他又不敢違背李葵的命令,只好依舊在上面蹲守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聲音一直沒有消失,而且越來越清晰,仿佛隨時都有東西從盜洞下頭冒出來似的。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盜洞,正當他緊張得心臟快要從嘴裡跳出來的時候,盜洞裡忽然鑽出了一個人!

錢三兒嗷嗚一聲,嚇得整個人都蹦起來,轉身就要跑。

身後卻傳來他師父的聲音:「三兒,還不快來扶我一把!」

錢三兒這才意識到出來的是人不是鬼,趕緊回過神,跑上前將他師父拽出來。

在他師父後面,又有一個人爬了出來,錢三兒定睛一看,是之前跟在李葵身邊的盧胖子。

「師父,到底怎麼回事啊?」錢三兒問。

他師父二話不說將他拽起來就跑,錢三兒不明所以,也得跟著跑,盧胖子跟在後面,三個人一前一後,拼了老命地往前跑,一直逃離那個盜洞大老遠,都快到永昭陵的地界上了,這才堪堪停下來。

錢三兒跑得半條小命都快沒了,手裡捏著的酒壺也不知道丟在哪裡,他師父跟盧胖子兩個人驚魂未定,滿身狼狽,這才跟錢三兒說起他們在下頭的經歷。

原來李葵他們一行人下了盜洞之後,很快就到達了永厚陵的地宮。

正如先前所料,永厚陵上下兩層地宮並不大,也早就被人偷盜一空,連根寶貝的毛都沒剩下,就算先前有什麼機關暗道也都被人破光了,總之就是空空如也。

所有人在裡頭轉了一圈,大失所望,正准備離開,李葵卻在他們原先挖的入口附近,發現一條更加隱蔽的暗道,連著地宮下層,也不知道通往何處。

出於賊不空手的心理,大家一致決定順著這條暗道再往下走,看看有什麼發現。

這條通道十分曲折,而且並不長,當所有人還沒看到到達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瞧見從下面隱隱透出來的寶氣光澤,大家都不由興奮起來,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發現真正的寶貝了,便又加快了腳步。

等他們到達出口時,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呈現在李葵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並不大的耳室。

而這個耳室裡,堆滿了如小山谷一般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目力所及,這裡頭光是夜明珠,起碼就有幾百顆,照得整間耳室如同白晝,差點沒閃瞎李葵他們的狗眼。

李葵他們那個興奮啊,本來以為自己要空手而回了,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還有這樣的奇遇,當下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縱身一躍,跳入那寶山裡頭,盡情地將寶物裝入自己的衣兜裡,有些人甚至身上裝不下了,拿了顆夜明珠就往自己嘴裡塞,准備出去之後再吐出來。

這些人也不想想,如果真有這麼多的寶貝,又有一條現成的通道,為何之前偏偏就沒人發現,非要等他們來拿?

財帛動人心,在巨大的財富之下,貪欲早已淹沒了他們的理智。

就在所有人歡呼雀躍,在李葵的催促下,終於依依不捨准備離開之際,噩夢降臨了。

從師父和盧胖子語無倫次的描述中,錢三兒只能聽出一個大概。

聽起來像是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某種怪物,而李葵他們又從來沒見過那麼可怕的怪物,那怪物不知道從哪裡被引過來,一進來就用將他們一個同伴連腦袋帶上半身都給咬了進去。

那同伴連掙扎叫喊都來不及,身體瞬間變成兩端,一端成為怪物的腹中餐,另外的下半身噴著鮮血,倒在成堆的寶貝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傻了,不少人來不及反應,當即就被撕碎了身體,錢三兒的師父和盧胖子離暗道最近,反應也算快,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不管後面的哀嚎聲,將身體擠入暗道裡,拼了命地要逃離這裡。

而兩個人跑出來之後,發現除了他們倆,就再也沒有別人出來了。

錢三兒驚恐地聽他們說完,忙不迭地要求趕緊逃離這裡,但他師父和盧胖子回過神後,都有些不甘心,因為他們身上裝的財物,在他們不管不顧,一心逃跑的過程中,已經全部掉了個干淨,只要一想想那裡頭數不勝數的寶貝,兩個人就覺得扼腕不已。

回來之後,裡面那段經歷的陰影漸漸褪去,三個人合計了半天,盧胖子和錢三兒的師父最終還是決定再下去一趟。

一來他們實在捨不得那一大筆財寶,就算能帶上顆夜明珠出來,估計也足夠他們吃喝想用不盡了,只要想想那裡頭那麼多的寶貝,將來有可能被被人奪去,這種惋惜就足以蓋過他們對死亡的恐懼。

二來李葵他們一幫人都折在裡面,就盧胖子兩個人跑出來,他們回去實在沒法交代,說不定黃河幫的人還會以為是盧胖子他們見財起意,殺人奪寶呢,到時候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以盧胖子他們想要下去拿兩件寶物出來,也好對幫裡有個交代。

錢三兒沒見過那麼多寶貝,雖然他也聽著也饞,可只要一想想李葵他們再也沒能出來,就從心底覺得害怕,所以他力勸師父他們不要下去。

不過他說了不算,最終錢三兒還是被留在地面上把風,他師父和盧胖子都覺得他們只要小心一點,發現危險就逃跑,應該不至於丟掉性命。

為了保險起見,兩人還又多帶了兩把匕首。

錢三兒勸不動他們,只好繼續呆在上面。

事實證明,但凡心存僥幸的人,最後十有八、九都會遭遇不測。

唐泛他們昨晚遇到的那兩個人,就是盧胖子,和錢三兒的師父。

聽完錢三兒交代的前因後果,事情已經變得明朗很多。

唐泛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那地底的陵墓與洛河之間,必然是有通道相連的,所以怪物可以在河裡與盜洞下出現,那哭聲肯定也是怪物發出來的,只要鏟除了怪物,一切就太平了。

但唐泛他們的心情非但沒有輕松起來,反而變得愈發沉重。

因為根據錢三兒的描述,那地底下的危險,恐怕是言語難以訴說的,否則李葵一行人多勢眾,攏共十幾個人,又帶著武器,雖然比不上錦衣衛這等一等一的高手,但肯定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秧子,然而這麼多人,還不是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