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他有把柄

  東宮裡,阮丹青正趴在床榻上休息。

  身體還有點疼,他皺著眉,扁著嘴。

  昨晚上皇叔摟著他搓揉的厲害,彷彿要把他渾身的骨頭都揉碎了。他有時候忍不住要怕,真擔心那男人會不會把他壓死在那張大的嚇人的龍榻上。

  怎麼能前一刻還那麼慈愛的摸著他腦袋,囑咐他多穿衣服注意冷暖,小心秋燥,下一刻就像要吃了他似的。

  他都說疼了,他都叫那麼慘了,卻怎麼也不停。

  有幾次他都暈過去了。

  可醒來了,還是要被那男人拖過去做那種事情。

  虛偽!給再多的賞賜,說再好聽的話也是虛偽。

  他都摸著那男人呢的脾氣了,笑的越慈愛,就整得他越厲害。

  太虛偽了!可有什麼辦法?誰讓那傢伙是皇帝。

  翻個身,面朝天躺著。

  自從今上警告過以後,他和瑞王雖然還是天天能在東宮見上面,但開始刻意保持距離。

  今上開了口,他們兩個就算不情願也要做好樣子。再說現在是瑞王的要緊關頭,在皇叔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很重要。

  皇宮裡爭寵第一法則,就是討好最高權力者,皇帝。

  聽說瑞王的王妃已經確定下來了,是杜侍郎的妹妹。瑞王得償所願,真是可喜可賀。

  瑞王越強大,晉王就會越提防,然後兩個人鬥起來的話,他就越安全。

  想到這個,心情好了很多,身體裡的痠疼也退了大半。

  值得值得,疼總比沒命好。

  瑞王這人他現在滿喜歡的,有趣,夠義氣,對他也很好。這幾個月因為賜婚的事他們兩隻偷偷摸摸的幽會了三次,每次都提心吊膽的,雖然刺激但也實在壓力有點大。等大婚的事情完了,就可以稍微敞開手腳一起玩了。

  想想都帶勁。

  抿著嘴偷笑,不知道和瑞王做那種事,什麼感覺?

  香附端著個檀木蓮花托盤進來,上面一小碗香噴噴的烤肉。

  一聞到香味,躺在床榻上的人直起身。

  「拿來拿來,好香啊。」阮丹青招了招手,讓香附把肉端到床前。

  顧不得熱氣騰騰的,伸手撈了一塊塞到嘴裡。

  嗯,好吃好吃。

  獐子肉還真是好吃。

  忍不住又捏了一塊,嚼巴起來。

  這獐子是三天前御苑圍獵時今上獵得的,賞了他半隻。

  那男人在明德殿的龍榻上繪聲繪色的向他描述獐子肉有多好吃,囑咐他回去要多吃點,把自己吃胖點。

  所以,說起來,他這也是奉旨吃肉。

  嗯,好吃好吃。青菜豆腐果然還是肉好吃。

  「香附,你也吃,可好吃了。」捏起一塊獐子肉遞過去,笑嘻嘻說道。

  香附急忙別開頭,搖手。

  這是陛下賞賜給太子的,他們做奴婢的怎麼敢吃。

  「沒關係的,吃嘛吃嘛。」阮丹青沒心沒肺的笑,把肉遞了遞。

  香附躲來躲去。

  「殿下,晉王求見。」喜順突然走進來,躬身稟告。

  阮丹青愣了愣。

  「他來幹什麼?」

  喜順面有難色的搖搖頭,無法回答。

  皺了皺眉,他撅起嘴。

  這段日子以來,他疏遠了晉王。沒辦法,他怕這人。陛下遵守了對他承諾,沒讓晉王在進入東宮,這讓他很滿足。見不到這個時時刻刻威脅著自己生命的人,他吃飯都比以前多,睡覺也比以前香。

  他討厭這個人。

  沒錯,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了。

  不就是佔了個太子位而已,至於把他當成深仇大恨的死敵那樣對待嗎?還那樣羞辱他,真是過分。

  現在管東宮的是瑞王,是自己人。不用再受這傢伙的氣了,真是舒坦。

  朝堂上有皇叔替他撐腰,也不用怕。

  哈哈哈,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爽快了。

  不過,不能得意呀。到底是晉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在還犯不著和這傢伙硬碰硬,還是虛與偽蛇一番的好。

  深吸口起,從床榻上跳起身。

  「走,去會會他。」手一揮,阮丹青哼哼說道。

  晃晃悠悠來到偏殿,阮丹青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身後還跟著的內侍,端著一大碗香噴噴的獐子肉。

  一見到他來,阮芳庭起身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膝蓋只曲了曲。

  阮丹青急忙端了滿臉的笑,適時的上前扶住他。

  「晉王免禮,快坐快坐。」笑容可掬,聲情並茂。

  阮芳庭皮笑肉不笑的坐下,心裡冷哼幾聲。

  裝模作樣,兩面三刀,這廢物如今有長進了。

  阮丹青坐到上首,手一招,讓內侍把肉放到案上,很隨意的捏了一塊塞到嘴裡。

  「晉王此來,何事?」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阮芳庭淡淡一笑,面不改色。

  「來看看太子殿下。自我離開東宮以後,和太子殿下見的面也少了,覺得似乎沒以前親密,有些惶恐。」慢條斯理說道。

  嚼著嘴裡的獐子肉,阮丹青滿肚子冷笑。

  虧這傢伙還敢說惶恐。

  誰惶恐?他?不可能!

  這傢伙是心裡不平衡,不痛快了。自己撇了他找上了芳甯,他就不爽了。

  不爽又如何?不爽能拿他怎麼樣?

  哼哼,他有皇叔,有芳甯,就沒必要再怕他阮芳庭。

  「嗯嗯,想不到晉王這麼想念我。其實我也想念晉王,可是……晉王你也知道的,結交諸王是死罪,陛下罰我跪了一夜,我怕呀。」撇的一乾二淨,阮丹青一邊說一邊又塞了快獐子肉。

  嗯嗯,真是好吃。連手指頭都想吞下去了。

  以前光是聽到想到這個人,他就食不下嚥,現在能當這面吃這麼香,真是奇蹟。

  哎呀呀,看來他的阮芳庭恐懼症痊癒了。以後就再也不用生活在這傢伙的陰影裡,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小人得志的猖狂樣!

  胡說八道的本事又見長了,阮芳庭心裡哼哼幾聲。

  其實這廢物本性不壞,撇開他佔了這倒霉太子位,他也算是個可愛的弟弟。

  但唯獨有一樣,他是怎麼也看不順眼。

  這人太會胡說八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得得嗖嗖的嘴裡沒一句可信的,這種沒骨氣沒血性的賤軟個性,他最看不上眼。

  扯扯臉頰,他冷冷一笑。

  阮丹青正吮著手指頭,看到那笑,沒來由心裡一慌,差點咬了自己一口。

  阮芳庭不言語,只冷冷盯著他。

  他尷尬的訕笑幾下,從嘴裡吧手指抽了出來。

  「晉王……」

  「送殿下一點禮物。」阮芳庭嘴角一撩,從衣袖裡取出個帖子遞了過去。

  阮丹青不明所以的接過。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殿下笑納。」那頭阮芳庭添了幾句,垂了眼皮,笑的意味深長。

  捏這手裡薄薄的帖子,阮丹青心裡七上八下的。

  沒什麼份量,應該是紙。難道是銀票?晉王要賄賂他?

  不可能吧?這……做夢也不會想。

  打開帖子,裡面果然是張紙。

  捏著抖開,不過五六行字。

  一邊看,他一邊頭皮發炸,冷汗嗖嗖的冒出來。

  要死了,要死了,這種事情……怎麼全被晉王知道了?

  看完了把紙往案上一摁,驚慌失措看向下首端坐喝茶的阮芳庭。

  這個……這個……他手腳冰涼,人都要抖起來了。

  那喝茶的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然後撩了眼皮瞥他一眼,嘴角含笑,眼神滿是險惡和譏諷。

  阮丹青臉上掛不住,可訕笑也擠不出來。

  「你們,退下,都退下。」跳起來,他揮手趕那些伺候著的奴婢們出去。

  等人走空了,他急忙從上坐噠噠噠走大來。

  噗通一下跪在阮芳庭腳邊,撲上去抱住他的膝蓋。

  「晉王,救命啊!」眼淚立刻開了閘,撲撲撲的往下掉,瞬間就哭的滿臉是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阮芳庭搖頭嘆氣,放下手裡的茶碗,看著眼前捧著他腿的阮丹青。

  這個人吶,真是一點又軟又賤,也不值得信任!

  不中用,不中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