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平安夜裡霧色濃重、細雪飄落,讓大地彷彿籠罩在層層銀紗之中,這樣的夜晚看起來美麗,但對於送禮物的聖誕村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氣候,雪霧太重的夜晚很容易迷失方向,讓他們無法如期將聖誕禮物送到孩子手中。

雪橇掠過夜空,靜靜地落於一棟小屋旁,不同於其他聖誕雪橇繫著許多隻馴鹿,這輛雪橇前只有一隻鹿靜靜噴著白色的氣息。但牠的體型明顯比一般馴鹿大上很多,光是肩高就有接近兩公尺,還不包括那一對美麗鹿角的高度,即便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牠面前,也只有抬頭仰望的份。

這巨大的鹿身體線條極為漂亮,一身深褐色的色的毛在雪夜中閃閃發亮,頸部及尾巴的白毛讓牠看起更為耀眼。不過乘著巨鹿雪橇的卻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她身穿討喜的紅色聖誕衣,頭上戴著垂著白色絨球的聖誕帽,努力地從大大的袋子中掏出最後兩個禮物,摸了摸巨鹿的背部說了一聲謝謝,便俐落的跳下了雪橇,三步併作兩步跑到小屋的窗邊探頭探腦。

傳說中聖誕老人都會從煙囪進出屋內,實際上這種方式除了比較有戲劇效果外,風險可是很大的。在寒冷的冬天裡,人們往往都會燒個柴火或煮個熱湯,如果不明究理的跳下去,聖誕老人很可能就會燃燒起來或是被燉成肉湯。

若那戶人家沒有在煙囪下的爐子點火,煙囪一般也總是積滿煙灰,看起來喜氣洋洋的聖誕老人進去一趟之後,立刻會變成黑黑灰灰的可疑人士,更何況世界上並不是每戶人家都會有煙囪,所以正常的情形下,聖誕老人都是從窗戶進出的。

窗戶進出不但安全,而且方便,除了可以從窗口看到房屋裡面的狀況,還有些小朋友的床就在窗戶旁,襪子就掛在一邊,聖誕老人手伸長一點,甚至連房屋都不必踏進去,就可以把禮物放進襪子裡。

而這間房子很小,弗吉尼婭在小屋旁繞了一圈,很快的找到了孩子們睡覺的房間,以及目標的破襪子。於是她小心翼翼施展了魔法打開了窗戶的鎖,快速地跳入屋內跑到床邊,伸出手來摸出了破襪內的紙條,確定沒有跑錯家,便興高采烈的想要把禮物塞進去。

不過因為這家的孩子襪子實在太破,弗吉尼婭的禮物又不夠迷你,加上床上的小朋友突然動了一下,嚇的她趕緊把禮物放在枕頭邊,立刻跳出窗戶關上窗,小心翼翼地在外偷看。

過了一會兒,確定小朋友沒有醒來,弗吉尼婭鬆了一口氣,她在窗口想了又想,便從身上掏出了兩雙襪子,再度開窗跳進房內,把新襪子塞到破襪子裡,又寫了一張紙條道。

「因為你們很乖,所以除了禮物之外再送你們一雙新襪子!

聖誕老人 留」


弗吉尼婭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又幫兩個孩子重新拉好輩子,便心滿意足的再度跳出窗外,用魔法重新為窗戶落鎖,快樂地跳上了雪橇,再度奔向夜空。

在雪橇上,弗吉尼婭像是數鈔票那樣積極的數著手上收回的禮物紙條,一張兩張三張四張⋯⋯她數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數量無誤,終於忍不住興奮大喊道:「魯道夫,我順利送完所有禮物了!我辦到了,我是一個合格的聖誕老人了!要是沒有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把這些禮物送完,更何況是這種天氣。」

魯道夫噴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繼續撒蹄凌空奔馳,因為牠如此冷靜,弗吉尼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好小小聲地說道:「謝謝你,魯道夫,你不是說要今晚要為你做一件事情嗎?我們現在就去做吧!」

「送完禮物,要先回村子裡回報狀況,才算是完成聖誕任務。」

此時魯道夫終於開了口,牠雖然是隻鹿,說話的聲音卻非常成熟穩重,嗓音低沈充滿磁性,頗具威嚴。聽了他這句話,弗吉尼婭吐了吐,小聲說道:「那是因為我想趕快完感謝你的幫助嘛⋯⋯」

魯道夫沒有回話,逕自把她帶回村子,弗吉尼婭交完任務之後,魯道夫也已經卸下了雪橇,靜靜地站在雪霧中等待著她。即便附近能見度很低,弗吉尼婭依然很快就尋找到魯道夫的身影,牠巨大的身影在濃霧中看起來頗為嚇人,即便四周有不少馴鹿,卻沒有任何一隻敢靠近。

魯道夫是一隻特別的鹿,牠會說人話、會魔法、懂得很多事情,雖然身為一隻鹿,卻從不畏懼狼群,牠救過人也踩踏過恐怖的野獸,很久以前弗吉尼婭就聽說過牠的傳說,只是大家都繪聲繪影的說森林深處有一隻神秘的巨鹿,沒有人知道牠的名字是什麼。

一年多前,她因為少年而遇上了魯道夫,魯道夫告訴她,牠可以幫助她向更遠的鹿群尋找適合的鹿、也可以教她怎麼訓練有天份的馴鹿成為領頭,不過牠是不會成為「她的」魯道夫的,當時魯道夫這麼告訴她:「我不會和其他的鹿一起拉雪橇,也不會允許你擁有其他的馴鹿,如果你選擇了我,你只能與我一同度過平安夜及聖誕節。」

當時弗吉尼婭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過去魯道夫總是獨來獨往,根本不是一隻會去拉雪橇的馴鹿,因此一開始她也沒有奢望魯道夫幫她領頭拉雪橇。

但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下,魯道夫對弗吉尼婭來說越來越重要,她苦惱的事情會和魯道夫訴說,快樂的事情也會想和魯道夫分享,魯道夫教了她這麼多事情,陪伴她這麼長一段時間。也因此,對於聖誕村來說最重要的聖誕禮物發送任務,她當然也想和魯道夫一起完成。

於是在聖誕節前,她鼓起勇氣問魯道夫願不願意幫她拉雪橇,就他們一人一鹿,一起邁向發禮物之路。

對於一個聖誕新手來說,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畢竟若是只有一隻鹿,若是這隻鹿受傷、體力不支、迷了路,都會有發不完禮物的風險,但是弗吉尼婭開口了,而魯道夫也答應了,只是魯道夫告訴她,作為回報,等他們發完禮物,她得為牠做一件事情。

「所以,魯道夫,你希望我為你做點什麼呢?」

弗吉尼婭的雙頰因為寒冷被凍的泛紅,眼中卻有遮掩不住的欣喜,四周的雪花紛紛落下,魯道夫屈膝在她面前蹲下,低聲說道:「上來。」

魯道夫平常可是很少願意馱人,弗吉尼婭趕緊努力爬到牠的背上,抱住牠的脖子,緊緊抓著牠頸間那一圈銀色的毛髮,在大雪滿天落下之前,一人一鹿的身影,便消失在聖誕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