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寬敞的客廳中,壁爐中的火焰正熊熊燃燒著,隔絕了外頭風雪。

魯道夫帶著弗吉尼婭來到一間位於山邊的漂亮屋舍,房屋是石砌而成,雖然只有兩層,但是每一層的樓高都比普通人家的房舍都高上許多,門也做得極大,能讓身形高大的魯道夫能輕易地進入。

弗吉尼婭本來以為這是巨人住的屋子,不過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頭的傢俱樣式並沒有特別巨大,而且這裡處處都放滿了各種書籍,除了牆壁四面都設了書櫃之外,餐桌上、客廳裡,甚至是壁爐旁那張看起來很舒適的沙發扶手上,都放著好幾本夾著書籤的書,彷彿主人看到一半剛離開不久而已。

弗吉尼婭猜這房子的主人一定很喜歡看書,而且非常會過生活,裡頭的傢具擺設看起來樸素,所用的材質卻很好,簡單中的佈置卻很用心,處處散發著溫馨的氣息。

不過弗吉尼婭不懂魯道夫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裡,她開口想要發問,牠卻先叫她自己倒一杯熱飲,坐在壁爐前的單人沙發上暖暖身子。

方才的風雪越來越大,騎在魯道夫身上的她確實沾到不少雪,雖然在門口處已經先撢了些下來,依舊有不少留在身上。雪花到了屋裡就成為了雪水,若是不趕緊弄乾的確很容易生病,因此弗吉尼婭順從了魯道夫的話,乖乖的倒了一杯熱可可,捧在杯子坐在火爐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魯道夫則甩了甩尾巴,順了順毛,趴在客廳中的地毯上看著弗吉尼婭,牠的目光如此專注熱切,弗吉尼婭被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喝了口熱飲,又抬起頭來想要聊點什麼時,魯道夫卻先開了口。

「接下來我想讓你做的事情,你可以拒絕,但我希望你知道,若是你拒絕,之後我不會再接受你的召喚,出現在你面前。」牠的聲音低沉且溫柔,裡頭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情緒。

弗吉尼婭愣了一下,趕緊說道:「魯道夫,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又幫了我這麼多。只要我能辦到,又不會傷害到別人,我一定不會拒絕。」

魯道夫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待牠睜開雙眸時,深琥珀色的眼中映照著爐中熊熊火焰。

「我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弗吉尼婭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似乎無法消化這句話,她把手中的熱可可一口氣喝完,把杯子放在一旁,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想問什麼,卻像隻金魚一樣開闔著嘴說不出來。

魯道夫見她那個樣子,抬起了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要你把自己交給我,讓我完全進到你的體內。」

壁爐裡的迸出了激烈花火,裡頭的柴薪啪的一聲裂開,弗吉尼婭嚇得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揮倒了放在旁邊的杯子,杯子咚的一聲掉到厚厚的地毯上,滾到一旁。

魯道夫站起了身子無聲的看著弗吉尼婭,牠是一隻如此高大的獸,任何人站在牠面前都會感到自己渺小,牠對人大多也都態度冷淡,可是魯道夫對她很溫柔,也與她很親暱。牠會主動舔她的手、舔她的臉,要她餵牠吃玉米和南瓜,牠不讓別人碰牠,卻願意讓她拍撫牠、讓她騎到背上,甚至連魯道夫這個名字,也是她第一個知道的。

牠畢竟是一隻這樣特別的鹿,弗吉尼婭曾經很困惑自己該如何對待牠,那時候她問了村裡最有經驗的聖誕老公公,聖誕老公公聽了弗吉尼婭的困惑後,樂呵呵的撫著鬍子笑道:「你知道馴鹿為什麼叫馴鹿嗎?」

弗吉尼婭搖了搖頭,瞪大眼睛看著聖誕老公公,一臉認真求知的樣子。

「因為牠們比較願意親近人,體型個性都適合被人馴化以便駕馭或駝物,但是你的魯道夫可不是一隻馴鹿啊!」

弗吉尼婭有些困擾的皺起了眉頭,歪著頭問道:「我其實⋯⋯也並不是要魯道夫幫我拉雪橇,只是牠太特別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牠才好。」

聖誕老公公聽了她的話呵呵大笑道:「小女孩,我送禮物送了六十年,有過無數的馴鹿,其實和鹿相處與和人相處並沒有很大的差異,用好吃的食物及溫暖的心都可以讓對方與你親近,重點是你希望和對方有什麼樣的關係。」

「什麼樣的關係?」

聖誕老公公微笑點了點頭:「人和野獸某方面沒有什麼不同,在感情上,我們都是馴服對方或被馴服。而最穩定的關係就是彼此馴服,願意為彼此付出最珍貴的心意,把對方視作世上僅有的唯一。所以你得想想,自己希望和魯道夫有什麼樣的關係呢?」

「我、我想和牠成為好朋友!」

聖誕老公公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道:「魯道夫可不是為了做朋友才接近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一點。」

那時候弗吉尼婭有些聽不太懂聖誕老公公的話,而且聖誕老公公說到最後還是沒告訴她該怎麼對待魯道夫,畢竟魯道夫可不是用好吃的食物和溫暖的心就可以討好的,可是現在她終於理解了,魯道夫要的不是朋友,而是她。

可是魯道夫為什麼會要她?弗吉尼婭不懂,也問不出口,魯道夫看她不言不語,眼中的火光黯淡了下來,牠別過頭去淡淡說道:「我不勉強你,今晚你可以在這休息,一樓的房間食物與物品你都可以任意使用,明天等風雪過去,我會讓人把你接回村裡去。」

說完牠邁著步伐無聲地向外走去,望著牠高大卻孤單的背影,弗吉尼婭的心突然揪痛了起來,她忍不住站起來說道:「等等⋯⋯我、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