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錯話了,你別哭啊……」曲隱立馬把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都放在他面前,討好的說道:「給,都給你,你扔吧,我一定不躲。」
古墨不客氣的抓起枕頭就朝她身上打,她趁他昏睡佔他便宜就算了,居然還在他清醒的時候調戲他!真是太討厭了!
他本來力氣就不大,何況還病著,用枕頭打人更是軟綿綿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威力。打了幾下之後古墨氣的把枕頭扔在她身上,委屈的抱著腿用胳膊埋住臉。
一看到他這樣,曲隱整個人無措的坐在他面前,想碰他又不怕他反感。
「阿淼,脫你衣服是為了給你擦藥酒降燒,不信你聞聞你身上是不是有酒味。」曲隱坐在他面前解釋著,等看到他埋在胳膊間的臉微微朝著胳膊的方向偏了偏,似乎在檢驗她話裡可信度的時候急忙接著說道:「你意識不清的時候都不許生人碰,連大夫都被你給抓傷了,沒人能給你擦酒,我又沒什麼認識的男子……我總不能看著你這麼燒下去吧。」
何珍的夫郎徐敏她倒是認識的,但是徐敏現在懷著孕,小野貓要是給他抓出個好歹來,何珍能吃了他。
古墨聽著她急切的解釋聞著身上還沒有散去的酒香味,大概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看他身子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他降燒,可是意識雖然知道,心裡頭卻覺得委屈極了,尤其是聽到她不停的跟他道歉。
他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都已經被看光了再生氣也沒有用了,何況她還是為了給自己降燒,他也打了她一頓。但是一聽到她說著軟話好脾氣的哄著他,把錯都怪到她自己身上,他突然就覺得心裡頭好委屈好委屈,至於委屈什麼他也不知道。
連被拐賣時都想著怎麼逃跑從來都沒哭過的古墨現在卻因為連心裡頭為什麼委屈都說不出來而抱著胳膊抽泣。
看著他蜷縮著身子無聲的抽噎著,曲隱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揪住了一樣。那麼倔強的小野貓被她給氣哭了,曲隱心裡大罵自己無數次,雖說這次是為了給他降燒不得以而為之,但是自己到底是毀了他的名節,他委屈也很正常。
「阿淼,好阿淼,不哭,不哭啊。」曲隱伸手要給他擦眼淚卻被他一巴掌拍掉了手,她不氣餒的接著伸手,他接著拍,幾個回合下來,曲隱手面都被他給拍紅了,他似乎也拍累了,終於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對著她抽噎著,被眼淚洗滌過清澈見底的眼睛瞪著她。
看到他抬臉,曲隱心底鬆了一口氣,會瞪人就說明還願意理她。曲隱無賴似的笑著伸手給他擦眼淚,「都是我的錯,要不你咬我兩口出出氣,別哭壞了身子。」
他這次沒有躲開她的手,曲隱將袖子捋起來遞到他嘴邊,在他想張口就咬的時候突然縮了回來,換了另一個胳膊,笑著說道:「那只胳膊你上次咬的還沒好,這次換這只咬吧。」
古墨看著她收回去的那條胳膊手腕上兩排整齊的牙印,那是他前天晚上咬的,上面非但沒有轉好的樣子,反而連帶著牙印周邊的皮膚都通紅,有更嚴重的趨勢。
古墨捏著胸前的被子吸著鼻子抽噎了一下,他又不屬狗,怎麼咬完了還會更嚴重……
曲隱看他視線一直盯著她另一條胳膊上的牙印,不由得勾了下嘴角,調笑著解釋道:「打魚時總會碰到水的,你看,再用海水泡兩天說不定你就能吃上醃『豬蹄』了。」
古墨被她話裡的自嘲調侃逗的破涕而笑,吸著鼻子用手背抹了下臉上的淚水。傷口碰到鹽水,那得多疼,她怎麼還調侃的出來……果然是個傻女人。
「笑了笑了,」曲隱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麼明顯的笑容,驚喜之餘急忙指著他抿起來微微上揚的嘴角說道:「既然笑了,那可就不許再哭了。」
古墨吸了吸鼻子,之前就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瞬間又落了下來,曲隱愣了一下,頓時手足無措的看著他,隨即曲著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淚水,柔聲問道:「好好的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笑了就不許再哭了嗎……」
古墨本來就只是想跟她唱反調而已,她說了笑了就不許再哭了,他就故意把眼眶裡的眼淚眨巴下來,假哭給她看。誰知道這眼淚一落下來就收不住了。她越溫柔他就越想把心裡的委屈哭給她聽,即使知道她不一定可信,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心裡卻莫名的相信她會這麼溫柔的安慰他。
曲隱越擦越覺得他哭的越厲害,她的手上已經都是他的眼淚了。曲隱從懷裡摸出手帕,改用手帕給他擦眼淚,有些無措的問道:「我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呀?」
「不哭了好不好?你要是想咬這隻手就咬吧,什麼時候解氣什麼鬆口。」曲隱將之前被他盯著看的手腕遞到他嘴邊。只要他不哭,就是想啃了她這隻手……其實,都是可以商量的。
聽她這麼一說,看著遞到他面前的這只都紅了的手腕,古墨哭的是更厲害了。
曲隱算是徹底沒轍了,試探著問道:「要不我替你咬,咬到你解氣為止?」現在別說他想啃這隻手了,就是想剁了它,她都會同意,只要他不再哭了。
她不是沒見過男子哭,比他哭的更凶的她都見過,可偏偏沒一個像他這樣哭起來無聲無息,就只有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珍珠』,砸的她心像是被錘子砸過一樣,鈍鈍的疼。
曲隱都準備咬給他看,以自殘博他一笑的時候,他卻突然撞進她的懷裡,手緊緊的攥著她腰側的衣服……
「阿淼?」曲隱愣在原地,轉動著僵硬的脖子看著懷裡的小身影,頓時手足無措……因為,他沒有穿衣服,她就想抱住他,也無處下手……
而他聽到她喊他之後緊攥著她衣服的手微微鬆了鬆,身子僵了一下,顯然他自己也沒想到他自己會撲過來……
曲隱被他呆萌的反應逗的無聲輕笑,伸手撫著他散在腦後的頭髮,臉貼著他的腦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哭吧,我在呢,不怕啊,不怕。」
聽到她的話後懷裡人突然鬆開攥著她衣服的手,改為用手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懷裡。曲隱感受到她懷裡人身體的抖動之後便知道他在大哭。她雖然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哭了起來,但是他會撲進她懷裡就表明不是她惹了他。她想著既然他想以哭發洩一下,那就讓他好好哭一頓吧,不然憋屈在心底還不利於病情。
古墨的確是以哭在發洩,發洩他被拐賣後受到的苦,發洩他逃跑被人打時的痛苦和無助,發洩每當那個老女人帶人進來買人時他心底的絕望和害怕……而現在來這才兩夜,但是現在在她溫暖的懷裡,彷彿那一切都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明明他身上被打的傷疤都沒有好,他就開始淡忘了那些疼了……
古墨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哭的肚子都餓了,把心底的委屈都哭沒有了時,她還是好脾氣的安撫著他,抱著他,任由他把眼淚哭在她身上。
「餓了嗎?」曲隱等他終於發洩夠了從她懷裡退出來的時候,輕聲問了句,然後伸手替他理了理頭髮,從床頭摸出一根藍色的髮帶給他把頭髮簡單的綁了起來。
古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微微點了點頭。他前幾天被她買回來,她都沒對他做什麼圖謀不軌的行為,而今天他自己就主動地撲她懷裡了,他覺得自己的臉現在是火辣辣的熱。古墨反省,他真是太不堅定了,她對他好一點,他就放下防備了……
曲隱像是不知道他害羞似的,笑著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將之前被他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一件件疊了起來放在他手邊,說道:「昨天買的,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待會兒我給你改改。」
「你換吧,換好了再出來吃飯。」曲隱看到他點頭了之後才走了出去。
等到曲隱掀開簾子出去之後古墨才收回看著她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手邊這套新衣服,微微抿了下嘴唇,伸手穿了起來。
這衣服明顯比昨天穿她的衣服合身多了,布料也跟她那些衣服一樣,穿上去很柔軟舒服,就連新鞋子都是他腳的尺碼。雖然她沒有量過他的尺碼,但是卻估摸的很準。
古墨對著屋裡的銅鏡看了一下,之前腫起來的左臉已經消了,頭髮被她用髮帶簡單的綁著,看起來終於有點像他以前的樣子了……
古墨低頭摸著柔和的布料想著來這三天兩夜所發生的事。傻女人雖然把他買了回來,但是並沒有傷害他,甚至還對他很好,就連那晚他咬她咬的那麼嚴重她都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其實自爹爹死後,就沒有人這麼好脾氣的對他了,尤其是二爹來了之後娘就更忽略他了,之前姐姐和姐夫在家時他的處境還好,但是自從年前姐姐姐夫離開家後他的處境就更差了,不然也不會一家人上街賞花燈就把他自己給丟了……
古墨盯著衣角呆呆的想了一會兒,然後就聽到她在外面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阿淼?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