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拇指,曲隱便明白,阿淼這是同意跟她約定了。
曲隱伸出小拇指,勾上他的手指頭,輕輕地晃了兩下,最後用大拇指對著他的大拇指印了一下,算是蓋了章了。
「行了,蓋好章了,這下該不生氣了吧。」曲隱討好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咻」的一下縮了回去,不過之前一直悶在被子裡的腦袋倒是伸了出來。
看著他小臉悶的紅撲撲的,曲隱笑著將他因為出汗黏在額頭上的碎發給他撥到耳朵後面,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阿淼,你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性格特點,人和人不可能都一樣,所以呀,在相處的過程中難免會有碰撞,有摩擦,會不習慣或者難以忍受,因此就需要兩個人彼此做出妥協,或者約定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底線……我說這個呢,就是想跟你說,如果你不喜歡我哪一點,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我,也避免了以後我哪裡惹到了你,讓你不高興,好不好?」
古墨看著她的眼睛,歪著腦袋反應她的話,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之後眨巴了下眼睛,抿著唇笑著點了點頭。
--『他不是反感,也是不能接受,更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太習慣突然會陌生的她而已。』
看到他點頭曲隱眼底的笑意更加真實明朗了許多。
她和他相處,定然不會只是一兩天,所以對於一些事情還是能攤開放在明面上的比較好。
她和他本來就不能正常的交流想法或意見,要是再因為什麼生個悶氣,他不指出來,她也不能明白,這樣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只會越鬧越大,時間久了便會影響相處,影響感情。
其實,有什麼事,還是說出來解決的更快。因此曲隱才跟他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希望他能明白。還好,他理解,並接受了她的提議。
問題解決了,將之前險些被她嚇到的小野貓安撫了,曲隱終於鬆了一口氣準備睡覺了。
「阿淼,頭轉過去,我要脫衣服了。」曲隱扭頭對正看著她的人說道,她話音還沒落,他的腦袋就迅速的扭到了另一邊。不過曲隱心細的發現,他耳朵很可疑的紅了。
曲隱勾唇笑了笑,將解下來的衣衫拿起來準備掛在一旁,剛站起來沒走幾步,一個東西從她衣服裡掉了出來,砸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鈴」聲。
曲隱這才想起來她早上還買了一個鈴鐺,中午和晚上忙的她把這個東西都給忘了。
聽到突然出現的「叮鈴」聲,古墨雖然很好奇,但是倒是沒把腦袋轉過來看看。
誰知道她衣服脫到哪了……
曲隱看著他雖然背對著她,但是耳朵卻明顯的豎的老高,一副好奇的不得了,卻不能扭頭看的樣子。
「把頭轉過來吧,我給你看個小玩意。」曲隱笑著滿足了他的好奇心。她話音剛落,他就急切的把頭扭了過來,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曲隱伸手將衣服搭好,鑽回被窩裡,半躺半坐著,攤開手心,將手裡的東西拿給他看。
古墨先是看了她一眼,才伸出手拿起她手心裡的鈴鐺,晃了兩下,鈴鐺立馬發出清脆的響聲。
--『鈴鐺啊,他還以為是什麼呢。』
這種鈴鐺他以前見過,有的人家是用來拴在狗脖子上的,這樣可以防止狗偷跑掉主人卻不知道。
防止狗偷跑……
古墨拿著鈴鐺的手頓住了,難以置信轉動如同僵硬了的脖子,看著面前這個滿臉笑意眸色柔和的人。
她又沒有狗……她說讓他看看……
她是拿他當狗了!怕他跟狗一樣偷跑了才買個鈴鐺來拴住他!
古墨覺得心頭的無名之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但是想到她剛才說的話,古墨深呼吸了一口,將鈴鐺硬邦邦的遞給她,指了指,無聲的詢問。
--『這是幹什麼的?』
他好歹要先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曲隱看他有些難看的臉色,和隔著被子都能看出來在明顯起伏的胸膛,便知道他估計是跟早上何珍想的一樣了,本來想說「送給你的」這句話在嘴邊拐了拐,「阿淼,你先別生氣。」
「你看,這個鈴鐺可以發出聲音對吧?」曲隱晃了晃鈴鐺。
古墨白了她一眼,他當然知道能發出聲音,不然怎麼叫鈴鐺。
曲隱不急不躁的跟他解釋道:「每天晚上你抹藥膏的時候,我問你好了嗎,你都只能靠拍桌子來告訴我,拍桌子拍的輕了我聽不到,拍的重了你又手疼,所以我就想著要是有個鈴鐺,你好了一晃鈴鐺我就能聽的到,這樣你就不用拍桌子了。而且要是你想找我,你還能抱著桌子到處拍嗎?那不就成了敲鼓的了!」
想來是想到了她所描述的場景,他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曲隱一看,覺得這個時機剛好,立馬把鈴鐺遞給他,接著說道:「所以,這個鈴鐺給你,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晃鈴鐺,我就能聽的到了。」
她這番解釋下來,古墨的臉色終於不再難看了,心底冒出的小火苗也被她的話給茲茲的澆滅了,只留下一股幽幽冒著的青煙。任誰被人當成狗在身上拴個鈴鐺,臉色應該都會不好看吧。
古墨臉上有些不情願的伸手拿過鈴鐺,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曲隱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想問:「真的不是把我當狗拴?」
曲隱舉手保證,「這個鈴鐺真的只是為了你更方便,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看著光禿禿的鈴鐺,曲隱想了一下便爬下床,走到抽屜裡翻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簇彩色的繩子,伸手拿過他手心的鈴鐺穿進鈴鐺孔裡,不一會兒,一個類似掛在腰間玉珮般的鈴鐺掛飾便出現在了曲隱手裡。
看到鈴鐺變了樣子,古墨心底的那抹不情不願才慢慢的消失。
曲隱提著鈴鐺上面的繩子晃了兩下,將鈴鐺遞給他,笑著說道:「給,以後你就用它來召喚我吧,就是被當成小狗,那也是聽到鈴鐺聲就跑去的我。」
她的意思是……把她自己當成小狗……
古墨怔怔的接過鈴鐺,緊緊的攥在手心了,嘴唇緊抿了好幾次,心底才平靜一些。
藉著屋裡微弱的燭光,看著躺在身側她清秀的側臉,古墨好看的嘴唇抿起一道愉悅的弧度,在心底無聲的喊了一聲,「傻女人」。
古墨將鈴鐺塞在枕頭底下,嘴角的弧度到睡著了還都掛在上面。
這一夜就如同何夫郎說的那樣,熱半夜就該退了。
古墨半夜就覺得熱,像是到了夏天一樣,他伸手去掀身上的被子,心裡頭埋怨起來,怎麼都夏天了爹爹還給他蓋這麼厚的被子。
可是這被子就像是被人用釘子釘在了床上一樣,不管他怎麼掀怎麼蹬都還是牢牢的蓋在他的身上。
怎麼連個被子都跟他過不去……古墨心底憋屈的想咬人,更加拼了命的蹬被子,可效果甚微。
古墨心裡覺得又熱又煩躁,再加上蹬不開被子的憋屈,惹的他終於放棄了掙扎,忍不住的哼唧著哭了出來。
而之前被古墨認為是釘子的,自然是半夜被他亂動驚醒的曲隱。曲隱手腳並用的壓住被子的四角,不讓他蹬開被子。
等他好不容易妥協了,不再蹬的時候卻聽到他哭了。他像是剛出生的小奶貓一樣,微偏著頭,發出微弱的哼唧聲,軟糯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輕輕的響起,帶著七分的委屈,三分的撒嬌。
曲隱這是除了他輕哼之外聽到他發出的第二種聲音,一時不由得晃了神。
就在她晃神的那一瞬間,被她壓制住的人又開始不安分了,手已經掙脫了被子的束縛,露了出來,接近著就想把腳伸出來了。
曲隱立馬回神,用腿隔著被子壓住他的腳,把他的手又給塞進被子裡。「逃出被子」的計劃失敗,他不僅哼唧了,還扁起了嘴,被汗水浸濕的頭髮貼在他的臉上,隨著他的動作跟他的頭一起在枕頭上蹭來蹭去。
「阿淼乖,等出了汗身體就好了,現在不能掀被子,不然藥就白吃了。」曲隱騰出一隻手,擦去他臉上的汗水,輕聲安撫著明顯情緒不好有些煩躁的他。
只是她的安撫作用極小,他還是亂動,直到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著。
看著他偏著頭微張著粉色小嘴睡過去,曲隱才坐起來,伸手擦擦自己額頭上被他硬生生折騰出來的細汗。
三月份的天氣,都還是蓋厚被子的季節,然而,他們兩個人卻一個滿頭滿身大汗,一個額頭鬢角都是細汗,能折騰出這樣效果的,估計也只有現在睡著了看起來一臉天真無辜的小野貓了。
曲隱認命的起床,隨便披了件衣服拿起盆架子上的臉盆出去了。等回來的時候盆子裡多了些熱水和條毛巾。
曲隱浸濕毛巾,擰乾淨水,給他擦臉,擦脖子。也許是把黏乎乎的汗擦掉了身子會覺得乾爽舒服,反正他是出人意料的配合曲隱的動作。她擦左邊,他頭就往右邊偏,她擦右邊,他頭就往左邊偏,弄的曲隱本來有些無奈悲催的心情,頓時變成了哭笑不得。
看他這麼配合,曲隱乾脆是一不做二不休,連他身上被汗透的衣服都給他脫了下來,扔在一旁,把毛巾塞進被子裡憑感覺給他擦身上的汗水。
曲隱給他擦汗的時候,他之前還亂動兩下,企圖把腳丫子伸在被子外面跟空氣來個親密接觸,不過等濕衣服脫掉了,他可能覺得身上涼快好受多了,便不再動了,安安分分的躺著,對曲隱的動作也是只要你不過分,他就當做沒感覺一樣,全程舒舒服服的睡著,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