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夏去冬來,又過去半年左右,兩人也都已經過了二十七歲生日。

  肖倫再次住進了容安竹的家。

  這次不關公司什麼事,事實上公司業績蒸蒸日上,估計年底大家的紅包都不會薄。

  這次是因為他家樓上住戶的水管爆掉,水滴滴答答從天花板一直滴到他床上,濕了半張床。他只有這麼一張床,另外一間客房裡當了倉庫,沒有半件家具,無奈之下又打包去了容安竹家。

  容安竹家倒是準備完全,就差沒有直接告訴他,那間臥室就是為他準備的。

  肖倫住得很高興,有點想起以前一起住的日子,憶苦思甜嘛。所以決定家裡天花板修好之前,都在容安竹這裡住下了。

  容安竹表情有點微妙,卻自然也沒有拒絕。

  公司知道這事的同事卻有點疑惑:「肖總你的女朋友不少,怎麼不去?卻要去投靠容總啊?」

  肖倫微微一愣,隨後說:「容少那裡住得舒服。」

  末了又想想,補充道:「去那些女人家裡,可就出不來了。」

  眾人哈哈大笑,容安竹挑挑眉毛:「只希望到時候我有難的時候,肖總不要袖手旁觀。」

  雖說了那樣的話,但是肖倫和女朋友們的關係也並沒有斷,偶爾也出去吃吃飯約約會,只是從來不帶人回容安竹的家。有時會晚回家,也會和容安竹打聲招呼。

  兩人各自住一間,也不會多加打擾,彼此間的私事也不會問。

  只是有時在和女友外出時,肖倫會不經意想起,不知這時容安竹在做什麼?在家看電視、看股票、上網、還是睡覺?

  肖倫半夜十二點到家,見客廳房間燈還亮著,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沒有關,但是是鎖定狀態,猜測容安竹還沒有睡,肖倫便輕車熟路地輸入用戶名和密碼,開了計算機。

  上了一會兒網,果然聽見身後聲響,回過身來剛想打聲招呼,卻見容安竹在自己臥室門口,一手還放在門把上,似乎有點驚訝見到他:「你怎麼……」

  肖倫疑惑他的反應:「什麼?」

  容安竹用手梳了一下頭髮,逕自走出來,走向廚房:「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

  肖倫沒來得及回答,便看見容安竹的臥室又出來一個人。

  這下輪到肖倫愣住,在那個清秀年輕男人和容安竹之間來回看了好幾下,才站起來,嘴角彎彎:「原來這樣……你好,我是肖倫,容安竹的同事。」

  男人,或者說男孩更合適,雖然眼底有著些微疑惑,但也對他靦腆笑笑:「你好,我是小清,我剛好要回去了。」

  「是嗎?」肖倫笑笑,「我也要去睡覺了,晚安,再見。」

  再對容安竹示意一下,肖倫拿起筆記本電腦進了屋。

  容安竹從冰箱拿出兩瓶礦泉水過去,給小清一瓶:「走吧,我送你到樓下。」

  肖倫的反應算是淡定,也沒有再問什麼的打算,只是心中所知,和親眼所見畢竟有些差距。

  家裡裝修也快要完成,不日便可以搬回去了。在確定回家住的前一天,兩人難得同時有點空檔,在外面吃好飯一同回家,還有時間坐在沙發上聊一聊。

  有些事情,越是有心避諱,越是容易脫口而出。

  「和男人……是什麼感覺呢?」肖倫喝著啤酒,突地就問了出來。

  肖倫自己心裡也有點愣住,但為了面子著想,表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容安竹的表情先是一頓,然後慢慢帶著一點玩味地笑開:「你想試試看?」

  「神經病。」肖倫笑罵。

  容安竹聳肩,也就不打算再開口繼續這個話題,孰料肖倫又是一問:「真的很爽嗎?」

  「……」

  相識以來,兩人相處之間一直有種默契,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那次過後,肖倫也沒有再糾結他那個「好奇」的話題。

  只是,偶爾在茶水間裡,容安竹正在泡茶時,肖倫緊貼著他背後拿他頭上那層櫃子裡的咖啡豆,兩人皆會稍微屏住呼吸。

  開會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膝蓋和手肘碰到了也會立刻分開來,過一會兒卻又碰上。

  以前會偶爾同抽一支菸,現在亦會,卻是在喝得有點薄醉的時候,然後將煙霧吐向那個人。

  年底放大假之前,除去發了豐厚紅包,肖倫大手一揮請眾人吃了頓豪華自助餐,然後殺去最豪華的夜總會開了KTV包廂。

  都是年輕人,氣氛很快high起來,紅男綠女在燈光下如群蛇亂舞,不斷有人過來向兩位老大敬酒,或者來划拳拍照。肖倫手搭在容安竹背後的沙發背上,另一手夾著煙,容安竹抱胸,嘴角噙笑看著舞池中唱歌跳舞的眾人。

  突地嘴邊湊過來肖倫夾著煙的手,容安竹挑挑眉毛,沒有推拒,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

  肖倫笑著彈彈菸灰,端起酒杯在手上把玩:「容少,我其實……這兩天有時候會想……」說著,把酒杯湊到容安竹嘴邊。

  周圍的人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少關注到他們這一邊。或許是關注到了,覺得似乎不太好打破兩位老闆的「小世界」,才沒有再過來打擾。

  容安竹慢慢張嘴,略微低頭,被肖倫餵了一口酒。

  肖倫湊到他耳邊,聲音低啞:「在想,和你做……會是什麼感覺。」

  「噗!」

  音樂恰巧停下,眾人一時被這小世界裡的騷亂吸引了目光,只見他們的容老大似乎一口酒噴出來,在小聲嗆咳著。一旁的肖倫在替他撫背順氣,卻突然被容總拉著手站了起來。

  「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卻見到容總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你們繼續玩,我和肖總換個地方。」

  也沒有換到太遠,夜總會第五層全是豪華包廂。

  一路上容安竹拉著肖倫的手腕,力道大得肖倫都覺得有些疼,卻什麼都沒有說,任由他拉著走,到前台,訂房間,進電梯。

  進了房間,剛一關上門,肖倫就被容安竹壓在門上,身體緊緊相貼,沒有一絲縫隙。

  容安竹開口說話,濕熱的氣息噴在肖倫臉上:「何不讓我問問你,是什麼感覺……」

  肖倫第一次看到這樣有進攻氣勢的容安竹,一瞬間也熱血沸騰起來,絲毫沒有退縮,而是稍微向前。

  雙唇一碰到一起,便開始了激烈勾纏。

  肖倫從來沒有過如此體驗。吻不是溫柔纏綿,不是柔軟動人,不是挑逗調皮,卻是相同的力道、相同的熱度,張大嘴啃咬,恨不得吞下對方的氣勢。

  容安竹亦沒有,他的對象雖然都是男人,但向來喜好乖順安靜的年輕男孩,從沒有一個是肖倫這樣傲氣凜然氣勢衝天的。

  情慾攀升起來,肖倫猛然使力,一個翻身將容安竹壓在門板上,雙手捉住他的雙手腕高舉過頭頂,一腿硬是擠進去男人的雙腿間。

  嘴唇被肆虐,舌頭被舔吸,腿間被壓在身上的男人摩擦著,容安竹亦被肖倫看似毫無章法的調情,勾起了體內的火。

  更或者,在很久以前,這把火就有了零星火苗,從沒有被壓抑被抗拒,直到如今,順其自然燒成了燎原大火。

  風衣外套落地,接著滾燙的手掌穿過毛衣,將襯衫下襬從西裝褲裡拉出來,然後得償所願貼上容安竹的腰間肌膚。

  「嗯……」容安竹哼出一聲低啞而帶著濃重鼻音的單音。

  兩人拉扯著,親吻著,一邊褪去身上各種阻礙,一邊向床邊移去。手腳速度之快,待到了床邊,已經都是赤裸著上身,西裝褲的皮帶和拉鏈都已經拉開。

  容安竹將肖倫推倒在床上,然後單膝跪上床去,壓上他的身體,腰部前後款擺,讓彼此腿間的隆起摩擦推壓。

  新奇的體驗讓肖倫欲罷不能。與男人做,從來都不曾想過的事情……如今發生了,卻沒有一絲違和感。只覺得,想要……更或者,很早之前就想要了,雖然不及現在這樣熱切地渴望著。

  感覺到身上男人的手伸進了身體上最後的那層遮掩,碰觸到那迫不及待的東西,肖倫再也忍不住抬頭要去親吻他。

  唇齒相濡以沫,肖倫一手攬著容安竹的腰,一手伸進他的發裡揉按他的後腦勺,感受到他一手握住兩根跳動的脈搏,擠壓撫弄。

  好一會兒,才在彼此的唇間逸出低沈似嘆息的聲調,容安竹一下子失了力氣,軟在肖倫身上。

  喘著粗氣,肖倫將兩人易了位置,自己在了上方。

  腰腹之間有著點滴白稠,肖倫揉散開來,在容安竹身上游移。

  房間並沒有開燈,但大落地窗照進來繁華城市的燈光,可以將彼此看得一清二楚。

  容安竹微閉著眼,喉頭上下滑動,冷不防被人咬住,接下來舔舐吮吸。

  廝磨之間,兩人已經上了大床,陷進柔軟潔白的被子裡面。肖倫脫下容安竹最後的遮蔽物,看向他腿間,剛才射過的柱體還沒有完全軟下去,顏色發紅地在濃黑的草叢中,突然臉上出現了一絲的不解。

  容安竹是個男人。

  容安竹嘴角勾起笑容:「感覺怎樣,爽嗎?」

  肖倫還來不及回答,就又被容安竹翻了個身壓住,只見他雙腿跨坐在自己腿上,笑容竟然顯得魅惑:「想不想要,更爽?」

  任由那人退下自己已經到了膝蓋的西裝褲和內褲,跨坐在自己腰上前後款擺摩擦,俯身在床頭櫃裡摸出必備KY,將自己手指沾濕,然後送入他體內。

  緊致的感覺讓肖倫差一點就發狂,但看到容安竹的眼神,竟然生生忍住了。

  這個男人,在帶領自己進入天堂……

  終於將三根手指抽出,肖倫看見容安竹用嘴撕開包裝,替自己套上那層薄薄橡膠,然後壓下來,一邊吻上自己的唇,一邊用手引導著自己那堅硬的紅鐵,進入他體內。

  「……啊……」容安竹又慢慢直起身體,眼睛微閉著,發出似嘆息般的低沈喘息。

  「肖倫……」容安竹緩慢擺腰,嘴邊逸出細細的低喃。

  突然天翻地覆,容安竹被翻倒在下,來不及驚呼,肖倫便已經狠狠衝撞起來。

  容安竹雖然因為他的亂來而不適,微微皺起了眉頭,卻也沒出聲制止,仍舊配合地更張開雙腿,以更加順暢地容納他的進出。

  直到前方被滾燙的掌心包裹,洶湧的情慾襲來,眉頭才展開,隨後同身上大動的男人,一同墮入深海。

  初夜的早上,誰先醒過來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可以藉著對方還在沈睡之際,思索昨夜發生了什麼,調整自己的心緒。

  但兩人竟是同時醒來。一醒來也都便有了認知──和自己的合夥人睡了。

  容安竹還枕在肖倫肩窩──以前從未和枕邊人有過類似情況──兩人的腿也還糾纏著,卻同時默契地看著天花板,將瞳孔放空,一起沈默。

  痠軟的滿足感,從腰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爽死了。」肖倫終於開口。

  「……」容安竹撐起身體來,嘴邊帶笑,「下次,讓你更爽。」

  肖倫挑眉。

  「下次,我在上面。」

  磽笁文化的員工過完年回來上班了,最近卻總會發現,自己的肖老闆好像有點躲著容老闆。可是,怎麼會呢?這兩人感情可深厚啦,平時走路吃飯都在一塊,肖老闆不是還住在容老闆家裡一陣子的嗎?

  難道過年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可告人的事情在過年之前就發生過了,但是也就僅那麼一次。

  那次,在聽完容安竹的宣告之後,肖倫登時瞳孔放大,漸漸移動身體,離開容安竹溫熱的身體。

  容安竹啼笑皆非,卻沒有阻止,只是頗有調情技巧地拍了拍他平坦結實的小腹,發出曖昧的「啪啪」兩聲,隨後自己翻身,從另一側下了床。

  第二日,容安竹飛回了家鄉的小鎮,去廟裡同和尚師父們過了節。

  即使是寒冬,即使過春節,早上四五點也還是就要起來早課,衣食住行也都很是樸素,容安竹在都市的大染缸裡浸淫過了,每年這個時候回廟裡,當作是一個洗滌。

  再回到都市時,容安竹自是感覺到肖倫那番悄悄躲著他的心態。他也並不惱,原來是怎樣就還是怎樣,過了段時間,肖倫反倒是不自在起來。

  他是因為某種原因躲著他沒錯,為何那人一副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難道對他來說只是春風一度,一段露水姻緣?

  想到這裡肖倫臉色並不太好,但不知怎地也就矜持起來,也不知道要和容安竹較什麼勁。

  公司裡幾個高層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兩個老闆要是不和,他們可怎麼做人?便終於有一天,找了藉口請了兩人出來吃飯,大家坐下來和和氣氣地談談嘛。

  一開始還好,後來被眾人輪流上陣灌了許多酒,便也放開來。兩人你來我往,最後酒勁上來,散席之後還勾肩搭背上了同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同一個地方。

  容安竹沒有到肖倫屋子去過幾次,但是去了卻也如同在自家,輕車熟路摸出櫃子裡的好酒,開了瓶子拿了杯子,繼續拼起來。

  最後理所當然,拼到了床上。

  當被容安竹壓在背後進入的時候,肖倫一邊詫異於那新奇的感覺,一邊緊張地不斷收縮。

  「唔……放鬆,」容安竹沈吟,「想要夾斷我嗎?」

  肖倫心裡那個恨,偏喝醉了的腦子一片混沌,想不清楚,不知怎地就被容安竹拐上床。

  最後的意識是,容安竹居然比自己能喝……

  然後,感覺熱起來,身體卻還在加溫,最後全身滾燙的射在容安竹手上。身體痙攣著,向後仰,與他交頸,享受著極致的快樂。

  容安竹亦沒有堅持太久,肖倫聽著他在自己耳邊粗啞的喘氣聲,敏感的腸道感覺到體內的活物一陣顫抖,攬著自己的臂膀肌肉緊繃,將自己緊緊箍在他懷裡。

  清晨,照舊,默契地一同清醒。

  容安竹還在默默地為宿醉頭疼難受,突然肖倫就翻身壓了上來。

  「……」容安竹看著身上那人眼裡的火苗,覺得好笑,勾勾嘴角。

  肖倫被他這一笑又弄得心頭跟腹部都起了火苗,便一不做二不休,手掌直接向下握住了他半勃起的東西。

  容安竹舒服地哼了兩聲,隨後調整一下位置,也伸手向下,同他一起握住,慢慢摩挲:「你就這麼不願意?」

  肖倫臉一紅,狠狠地親了他一口,才鬆口:「也不是這麼不願意。」

  容安竹面帶包容地笑:「那怎樣才願意?」

  「一三五七歸我,二四六歸你。」肖倫說。

  容安竹翻個白眼:「好好好。」

  話雖然是這麼說了,但後來真正提刀上馬時,肖倫多數時間搶佔先機先攻為上。

  容安竹並不是拗不過他,只不過若是和肖倫,他也並不怎麼在意,退讓幾分遂了他意也沒什麼。

  事情發展得這般微妙,連早已過了蠢動年紀、這幾年裡更是遊戲人間慣了的兩人,都覺得有點挑逗般的心動。

  容安竹雖然掛著高級私人助理的名銜,但卻有著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平時經手大小案子也不需要和肖倫深刻討論。所以公事上,一天中能接觸的時間並不多。

  於是在茶水間的擦身而過,或者會議室裡眾目睽睽之下的暗中眼神交會,都像是小貓的爪子,在心裡調皮地撓著。

  下班後的私生活也更不屬於彼此,因為都有著各種推不掉的飯局酒局。能偶爾不加班,在八點能離開辦公室,才有可能一同回到某一方的家裡。

  翻雲覆雨完後,肖倫喜歡抽菸,容安竹喜歡喝水。肖倫看著容安竹仰頭喝水便也會覺得口渴,直接搶過來灌下去,容安竹就會拿過他手上的煙,自己來抽完。

  沒有刻意說過什麼話,或者什麼舉動。累了便腿腳交纏著睡去,若還有點精神,便打開筆記本電腦來在床上看看公務,間或討論一兩句。

  有一天容安竹又下床拿了筆記本電腦來,打開來卻不是看文件,而是開了一部老電影,兩人於是在床上肩挨著肩一起看,還沒有看完容安竹自己先睡著。肖倫先將容安竹的頭從自己肩上移到枕頭上,然後合上計算機放到一邊,自己也睡下。

  春天來臨的時候,闊別兩年多的康佳慧來S城遊玩,首先找到了容安竹。

  找了個不錯的茶室,容安竹燒水泡茶動作平穩大氣。

  康佳慧喝完二泡,突然抿起嘴角,笑得曖昧:「茶味甘甜,與之前你泡的有所不同呢。」

  容安竹笑笑:「隔了這麼久,你還記得我泡的茶是怎樣?」

  「好茶好手我自然是記得。」康佳慧放下茶杯,「為何有變?」

  容安竹淡笑而不答。

  「難道是找到了,你要為之泡一輩子茶的人?」康佳慧眨巴眨巴眼睛。

  半晌,容安竹嘴角彎彎地答道:「他不喝茶。」

  「何時介紹來給我看看?」康佳慧又問。

  容安竹卻搖搖頭,不答。

  「是不願?」康佳慧挑眉,「還是不能?」

  「是不到那個時候。」容安竹淡淡說。

  「或者不到那種程度?」康佳慧卻不放過。

  容安竹靜靜嘆口氣,最終開口:「是肖倫。」

  「……」不動聲色吞下口中第三泡,康佳慧終究沒有忍住臉頰抽動,「即使這個足以震驚我,但是你也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是,」容安竹抬眼,「沒有到那種程度。」

  康佳慧有點唏噓,容安竹不予理會,兩人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聊起其他話題來。

  康佳慧也和肖倫見了面,優雅的西餐廳,精緻的紅酒牛排。

  開門見山毫不客氣:「你跟安竹睡過啦?」

  肖倫不動聲色嚥下一口紅酒,儘管差點嗆住:「是。」

  康佳慧笑著搖頭:「也虧你……你明明不是他喜歡的那類型。」

  「他喜歡什麼樣的?」肖倫不以為意。

  「年輕,聰明,清瘦,好聚好散。」康佳慧眯著眼睛回憶,「當然這兩年有什麼變化我是不得而知。」

  聽到那句「好聚好散」時,肖倫微微皺了下眉,想到他與自己,是不是也秉持這樣的心態?

  不過好笑的是,他自己不也向來都是喜歡這樣的?

  「但他,同樣也不是你的類型吧?」康佳慧開玩笑道,「首先從性別來說就不是。」

  肖倫聳聳肩:「不到死掉的那一天,你都不知道還有哪種可能性。」

  「這倒是真的。」康佳慧笑著點點頭。

  康佳慧在S城的這些天裡,容安竹和肖倫硬是沒辦法抽出同時都有空的一天,只是分別陪她遊玩了一下。隨後她便飛去了巴黎,繼續度假之旅。

  容安竹開車送康佳慧去機場,回到家裡已經是半夜了。

  臥室的燈還開著,肖倫竟然在。

  容安竹一邊脫西裝外套,挑眉:「你怎麼進來的?」

  肖倫嘿嘿一笑,摸出一串鑰匙在手中晃蕩。

  「你從哪裡得來的?」容安竹倒不生氣,只是好奇。

  「佳慧告訴我說,你有把家裡備用鑰匙藏在辦公室計算機桌抽屜裡的習慣。」肖倫也不賣關子。

  聽完他這串繞口令似的話,容安竹又好笑地問:「你和她怎會談起這個?」

  「她無意中問起來說我有沒有和你一起住,」肖倫聳肩,「我說我連你家鑰匙都沒有。」

  容安竹沒再答話,換好了睡衣,拐進浴室洗漱,回來爬上床,才說:「小心別掉了,我只有一副備用的。」

  「掉了就換鎖,還是你一副我一副。」肖倫挨過來,親親他嘴角。

  容安竹睨他一眼,抬起手來看他剛才塞過來的東西。

  「禮尚往來。」肖倫笑道。

  容安竹將鑰匙放到床頭櫃上,轉身也「啾」了一下肖倫的嘴:「禮尚往來。」

  容安竹本只是想一個晚安吻,然後倒頭大睡──最近他和肖倫都忙得很,能在午夜十二點睡覺便已經是幸運。

  不料肖倫一把扣住他後腦勺,將他緊緊壓住,舌頭撬開他的嘴唇和牙關,徑直進來口腔搔刮逗弄,容安竹只覺腰部一陣痠軟,差點就要軟倒在肖倫懷裡。

  肖倫壞笑道:「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滾。」容安竹只一個字。

  「口是心非。」肖倫笑罵,然後一個用力將容安竹壓倒在床上。

  「我很累,肖少。」容安竹翻個白眼。

  「所以放著我來。」肖倫一邊說,一邊努力耕耘。

  舌頭沿著唇線舔過,到下巴,到喉結。雙手也不閒著,一手解著他睡衣扣子,一手拉開他睡褲腰繩。

  經他這番挑逗,容安竹也氣息紊亂起來。

  作罷作罷,男人本來就禽獸,容安竹自暴自棄地想著,便也開始配合起來。

  感覺男人的口舌在自己胸前的突起上作惡,容安竹有點難耐地皺起眉頭,忍不住拱起了身體,讓自己更湊近那處熱源。肖倫抬頭,輕笑著看了他一眼,便又換了一邊,繼續吸啜他另一邊乳頭。

  經過一段時間的廝混,容安竹身體上有哪些弱點,有哪些被培養成了弱點,肖倫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也自問過,之前從未對男人身體起過慾望,為何獨獨對容安竹的欲罷不能?想看他身體上泛起紅暈,想看他臉上眉頭微蹙難以忍受快感喧囂的表情,想聽他從喉嚨深處逸出的細碎低吟。

  問不出答案,卻越發清晰地知道,想要更多。

  唇舌下移,到了肚臍眼旁邊打轉,雙手已經剝下他的褲子,赤裸的身體微微發抖,腿間那本來沈睡的東西已經微微抬頭。

  肖倫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創意,他抬頭看了眼容安竹,見他雙眼微閉,一副迷戀朦朧之態,便再度低下頭,含住了那熱物。

  「啊……」容安竹悶哼出聲,倏地驚起,撐起雙肘抬起上半身,睜眼看著埋首在自己股間的男人。

  男人的東西剛一入嘴便立時挺立起來,讓肖倫很是自得滿意,發現容安竹異動,便抬眼看向他,眼中滿是挑逗,嘴上動作不停。

  「……」容安竹倒一時說不出話來,只不停喘著粗氣,視線片刻不離地與肖倫的糾纏。

  終究抵不過快感來襲,容安竹慢慢閉上眼,揚起頭來,喉頭上下聳動,張嘴似微微嘆息:「……嗯……呃……」

  肖倫從未與別人做過這個,卻似天賦異稟,一雙紅唇一根靈舌,很快便讓容安竹飄飄欲仙,最後嘴唇一個收力,一手握住他根部,退得及時,沒有被他的噴薄而出嗆住,只是臉上難免染上白色黏稠。

  「哈……哈……」全身放鬆地癱軟在床上,容安竹撈起床頭的紙巾盒向他扔去。

  肖倫一手接住,抽出幾張來擦拭掉臉上的污漬。隨後隨意扔到一邊,傾身向前,腰部向下磨蹭他的,低聲問:「爽嗎?」

  「爽死了。」容安竹看著他眼睛,眼帶笑意答道。

  「那我今天,可以不戴……嗎?」又磨蹭幾下,魅惑地問。

  原來為的是這個……容安竹抬手,輕輕拍了拍他臉,才微微點頭:「隨你。」

  肖倫立刻跳起來,從床頭櫃裡摸出KY,擠出許多來在手指上,一下子便兩指進去容安竹體內。

  容安竹動動下身,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兩腿大張,方便肖倫開拓。

  待到準備妥當,肖倫才扶起他兩腿,掛在自己臂彎上,腰身下沈,緩緩進入。

  容安竹抓著他的胳膊,屏著氣忍受異物入侵的奇怪感受,一邊不停吐納,使得肌肉放鬆。肖倫察覺他的配合,心中一動,腰部用力,剩餘部分全部進入,力道猛得能聽到「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已滿身薄汗,肖倫親暱地蹭蹭容安竹的鼻頭,又去吻他的雙唇,腰部卻毫不放鬆地開始擺動起來。

  容安竹雙手攬著他肩膀,閉著眼承受撞擊。其實若用後背位還好些,但肖倫偏愛面對面做,便也隨了他。

  漸漸,熱意從相連之處上湧,到腰腹,到全身,肖倫見身下這人的眉頭舒展開又皺起來,便知他也開始有性致,不再顧忌著力道,越發凶狠地撞擊起來。

  沒有那層塑料薄膜的阻隔,便覺更是暢快淋漓……想像著這人會被自己的東西沾染上,被弄髒,肖倫無法自制地狂熱,逮著他的雙唇又是一陣肆虐。

  容安竹見他比平時還要狂態,豈會不知他心思。想著如果那人真在自己體內……他便也忍不住一陣微顫,雙手緊攬住他頸子,將額頭埋入他肩窩,等著那燙傷自己的一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