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離開小鎮後,兩人並沒有立即起程回大都市,而是乘著遊興尚濃,進西藏玩了一圈。待到真正回S市後,已經過了正月十五。

  第二天便要復工,前一日,兩人窩在肖倫的屋裡,將房間裡裡外外大掃除一番。沒有請傭人或者鍾點工,親自動手,自有一番親近的意味在。

  將垃圾打包拿出去扔掉後,肖倫回到家裡,走進書房從抽屜裡拿出一式兩份合同。

  容安竹將最後一塊抹布擰乾,擦擦手後出來,便看見肖倫在沙發上等著他,面前的茶几上擺著兩份合同,一枝鋼筆。

  容安竹挑眉。肖倫招呼他:「來來來,看我的嫁妝。」

  「……」容安竹坐定後拿起合同來看,赫然幾個大字「房屋所有權轉移協議」。

  「這套房子雖然小,」肖倫側靠在沙發背上,單手撐著頭,「但我知你不會嫌棄。」

  容安竹斜眼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翻到最後一頁,肖倫已經簽好字,他拿起筆來,簽上自己的名字。簽完後並沒立刻讓肖倫收起來,而是捲成筒狀,敲了一下肖倫的頭。

  「幹嘛?」肖倫笑罵。

  「就你詭計多。」容安竹再敲兩下,被奪了過去。

  肖倫但笑不答話。

  容安竹又拿起另一份簽好,丟給肖倫:「我既然答應過你,便不會只按自己的意願行事。我說過我要留下,便不會獨自一人離開。跟我回去過年探知我的退路,又用一套房子讓我在這裡生根,你對我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肖倫抿嘴笑了半刻,才說:「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

  容安竹看著他不語,肖倫也絲毫不閃躲,將自己坦白在他面前。

  從小便是天之驕子的他,出類拔萃,對什麼都是手到擒來,卻在面對容安竹時,似乎從來都有一份潛意識的自卑感──對於他的灑脫、穩重、成熟,和坦然。好似這份感情,容安竹一貫雲淡風輕,讓人懷疑他並不是那麼投入。

  「即使你足夠投入,也不是你的生活重心,如果有其他事情,則又孰輕孰重?」

  容安竹看他半晌,最後笑笑:「你不公平。」

  肖倫挑眉。容安竹笑笑,起身去廚房,邊在料理台後面動作,邊說:「你也不是只為愛情活著的人,又這樣來要求我?」倒了兩杯綠茶回來,坐定。

  然後肖倫抬頭看著他:「你愛我嗎?」

  他終於問出口來。一直以來兩人都沒有正面說過這話題,或者是因為都是成年人,因為彼此熟悉,也因為,不到說愛的地步?

  肖倫還沒有等到容安竹的回答,自己先被自己這個假想鞭打了一下心肝。

  容安竹遞給他一杯茶。

  「愛是會消弭的東西,」容安竹輕輕嘆氣,伸手將肖倫一絲調皮的凌亂髮絲理順,「恨亦然。」

  肖倫微微變了臉色,心中拿著小鞭子的小人愈加猖狂。

  「出家人不談愛恨,只說慈悲。」容安竹見他那樣子,勾起嘴角。

  肖倫心想,這個時候或許請他爺爺來當翻譯會更好?

  「但我也是俗人,你更不肖說。」容安竹微笑道。

  「那就說俗話。」肖倫快要嘆氣。

  「我愛你。」

  肖倫並沒有響應容安竹,並不是他的感情不夠深沈激烈,反而,在心裡兜轉,在血液裡擴散,在神經末梢感應著,那三個字卻沒有說出來。

  反觀被自己要求的容安竹,卻能就這樣脫口而出──這點他又不如容安竹。

  但他又在心裡有點疑惑,為何容安竹不問?

  不可否認,和容安竹在一起,看似突如其來,也彼此都以為是隨性而來隨性而去,但隨著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這樣那樣的舉動,無論是帶他回去肖家,還是探他退路,拉他生根。

  想把這個人留在身邊,即使某一天,這種感情冷卻或者甚至褪去,也不要就這樣分離。

  可容安竹的想法呢?即使他說愛他,但聽起來又似乎是在敷衍和安撫,不然他為何不問?是因為他知道,還是因為,這感情,他也可以不需要?

  「我不需要。」

  容安竹平靜了自己的呼吸後,看著天花板,輕輕地說,帶著一點性感的嘶啞。

  肖倫壓在他身上不動,那東西還在他裡面,他卻沒有伸手推開。

  人是好奇怪的動物,平時不能輕易說的問的,在某些時候卻可以坦誠。

  反正身體之間都已經這麼赤裸相對,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半夜裡,一番激戰後,肖倫繳械在容安竹體內,還沒有完全平復,便在他耳邊喘著氣問出他心裡的話語。

  容安竹似乎說出了殘忍的話,但肖倫卻沒有動,這個時候,身體沒有一絲的庇護,他卻萬分放心,容安竹不會傷害他。

  「打個比方,或許不是太恰當,」這麼說的時候,容安竹輕笑出聲,「你不會因為你的寵物不說話便不知道它要什麼,因為它的一舉一動都在傳達它的思想。」

  肖倫撐起身體來,嘴角帶著笑意又有點抽搐的扭曲:「這個比方確實不恰當。」

  「我只是說,人也是動物,你的所有動作都在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容安竹微微笑道,「所以,我不需要。」

  肖倫老羞成怒,盯著容安竹看:「那你看看我現在想做什麼?」

  容安竹翻個白眼,還能幹嘛,無非就是耍流氓──那在他體內和他密切接觸的東西又開始變硬變大。

  「滾。」容安竹說。

  肖倫哪裡能滾,嘿嘿一笑帶著容安竹翻轉,換自己對著天花板:「我回去肖家。」

  「嗯……」容安竹隨著肖倫緩緩的挺腰動作,低聲沈吟。

  「你留在磽笁。」肖倫說,「我給你退路,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容安竹一邊配合著肖倫的節奏擺腰,一邊微微笑說:「正合我意。」

  ……

  「肖倫。」

  「嗯?」

  「佛語中的慈,即是俗話說的愛。」

  「嗯。」

  磽笁文化的員工一直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公司,真是……妙趣橫生啊!

  過完年一回來,就召開了員工大會,一向瀟灑霸氣的肖總認真而誠懇地做了一番陳詞,聽得人心惶惶,不知是否是裁員前的例行安慰。

  倒是有些打探小道消息能力強的人猶自鎮定。

  「楊副總,你看這是怎麼回事?」某秘書與自家上司悄悄咬耳朵。

  「應該不是壞事。」楊副總悄悄咬回去。

  長達兩小時的陳述結束後,肖總溫柔地微笑著說:「這幾年以來,謝謝大家對我和容總的支持和信任,磽笁有今天離不開各位的努力。」

  「那是,尤其上面還有一座大山不時打壓……」楊副總這次主動與自家秘書咬耳朵。

  「現在我宣佈,磽笁的總裁職位今天在此正式移交,」肖總看看身邊老神在在的容總,說,「我會繼續擔任公司的聯合董事長。」

  下面無聲地沸騰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肖總再看看容總──哦,原來是這樣啊!

  肖倫笑說:「下面請磽笁文化新任總裁,容總講兩句。」

  容安竹笑笑,看著大家,緩緩開口:「有事上報,無事散場。」

  所以說,就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嘛!

  「楊習。」大家陸續走出辦公室,肖倫開口。

  楊副總睜大無辜的雙眼看著二位上峰,心忖該不會是剛才開小差被抓到?

  肖倫不像剛才那樣正式,而是站了起來,坐在了辦公桌上,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容安竹坐在他旁邊,面前也擺著一紙文書。

  「老闆,老大。」楊副總乖乖開口。

  「我要去肖氏了。」肖倫直接了當地開口。

  果然小道消息沒錯……

  「你要來當我的助理嗎?」

  ……楊習很想問一句,啥?

  「這是Offer,你看一下。」肖倫遞上手中的文件。

  楊習慢慢接過,直接翻到薪資一項,是目前的三倍──大林子果然有大果子。楊習看看肖倫,又看看容安竹。

  「這是你和磽笁的解約書。」容總手指點著他面前的那份文件,淡淡笑著開口。

  總裁辦公室本來是兩人用的,現在走了一個,即使他的東西基本都還在,但仍覺得稍微空曠。容安竹看看肖倫原本的位置,坐在轉椅上搖晃了半圈,面上帶著些微玩味的表情。

  還是會有點懷念。

  和想念。

  距離或時間是感情的殺手,距離和時間是感情的最大殺手。

  他並不是自信到哪裡去,比如肖倫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如果肖倫進去,或者說回去那個大圈子,遇到了另外的人,他覺得更好的人,他也絲毫沒有辦法。

  他也不是沒有肖倫就活不下去。

  那天他跟方丈說,三分為人,七分為己。方丈為問他所為何人,他想了想,只說終究為人也還是為己。

  但他也不是和尚,要戒貪戒嗔戒痴。

  那天方丈跟他說,他能在紅塵中被三千煩惱絲纏繞,是好事。廟裡養育教導他,並不是要束縛他,人心是誰都束縛不了的。

  但有一段時間,他卻覺得自己被肖倫束縛住了。

  假使沒有肖倫的人生,他會繼續原本散而不亂的生活,走走停停看看,遊歷人生,居無定所。

  他的出身普通,在世人眼中甚至是低下,從一開始的不介懷,到介懷,再到釋懷,並不是一個容易的過程。時光恰好,肖倫便是在他釋懷後的最輕鬆的狀態時出現。

  所以他與他和平相處嬉笑怒罵,坦誠相對後,彼此曖昧氤氳著。

  這份感情中,似乎肖倫更加執著,但荏苒後回到最初,是誰勾引了誰?

  容安竹把椅子轉向落地窗,看著高樓外的高樓和矮房,雙手交叉托著下巴,麼指摩挲著下唇,勾起淡淡的笑容。

  肖老爺正式任命肖倫為肖氏企業的副總經理,主管公司策略、統籌、管理,還兼財務。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朝著老大的位子在培養。

  跟著肖倫「被跳槽」過來的楊習則是他的特別助理。

  肖儉亦是副總一職,主管開發和產品化。肖倫剛一上任,開完高層會議後,他便候在肖倫辦公室裡,與楊習大眼瞪小眼。

  某位打探小道消息能力強的人,與這位肖副總打過招呼後,便埋頭苦幹,一個眼神交會都不給──可以稱其為,潛意識的對威脅的規避動作。

  肖儉也並沒有去在意這位助理,畢竟看起來挺普通的一個人,雖然是從肖倫以前公司過來的,但之前容安竹給人的氣場太過強烈,於是其他的人,潛意識裡被自動忽略。

  肖儉在意的只有容安竹。雖然現在這兩人並不在同一處,相處時間大大減少,但是容安竹的威脅不容忽視。

  肖儉摸著下巴微微笑著,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

  楊習又努力低下頭來,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被肖爺拉著「家常」了一番,內容無非是既然已經回到肖氏,不如也回家來住,一家人多方便。肖倫只笑道,肖家那大別墅離磽笁太遠了,容安竹不願意去住。

  一聽便是託辭,誰會去管真的是不是容安竹不願意呢?

  肖老爺子便也不再勉強,放了肖倫回去。

  肖倫背後,是肖老爺子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意義不明的笑容。

  「阿倫。」肖儉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某雜誌,看向走進辦公室的人。

  「堂哥,」肖倫打了招呼,挑眉,「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當然是為你接風的風。」肖儉笑道,「你出去那麼久,現在終於一家團聚,小仁和小佳鬧著要跟你吃飯。」

  「好啊,什麼時候?」肖倫笑答。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咯?」肖儉也笑。

  「沒問題,時間地點你們定好,告訴我一聲就行了,肯定準時到。」肖倫說。

  「那就說定了,遲到了先罰一瓶白的。」肖儉便也笑著起身。

  肖倫大笑著,關上門之後,看了看特別助理的辦公桌上,用成堆的文件把自己擋住的楊特助:「感覺如何?」

  「兩隻笑得特別真誠的狼。」楊特助如實回答。

  肖倫勾起嘴角:「這麼一說,今晚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楊習瞪大眼睛,體會到禍從口出的椎心疼痛。

  「今晚我肯定被灌酒,你幫我特別留意一下那幾條狼,別讓我被佔了便宜去。」肖倫說著走到自己辦公桌後坐下。

  「……老闆……」

  「嗯?」

  「我想回去……」

  「做夢吧。」

  豪門大家從來不缺勾心鬥角的戲碼,老一輩的人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世道便是如此,弱肉強食,若連自家人都鬥不過,怎麼跟外人鬥?

  「老爺子是鐵了心要削我。」肖倫抱著容安竹,狠狠地嘟囔。

  容安竹安撫地揉著他的胃。

  這幾天他都被肖儉帶出去,要不就是和他幾個堂兄表妹一起,要不就是公司裡的高層元老,白的紅的黃的一起上,每次都是被楊特助背回來。

  「一來就給我這個位置,明明白白告訴別人,這是靶心,瞄準了!」肖倫胃難受得直在容安竹身上蹭。

  「再來喝點水。」容安竹端起床頭的杯子,對肖倫說。

  肖倫直搖頭:「不喝,喝了還要吐。」

  「那就吐,吐乾淨了好一點。」容安竹說,杯子湊到他嘴邊。

  肖倫抿著嘴搖頭,就是不要喝。

  容安竹無語地看他耍賴,最終還是自己含了一大口水,然後給他灌了下去。

  「唔……」肖倫被迫一點點嚥下溫熱的液體,一邊嘟囔,「才吐過,你也敢來。」

  「我不嫌棄你。」容安竹道。

  這樣的境況也是早料到,肖倫當然不可能在肖氏一帆風順。只是這樣的情境彷彿又在過了這麼久後,回到了當年創業初期,兩人辛苦扶持的時候,不免有些唏噓。

  而現在,面對的壓力更甚,而他也不在他身邊。

  容安竹半抱半扶著讓呢喃聲漸小的男人躺平,給他蓋好被子,才自己也睡下。

  「容少……」

  「嗯?」

  「謝謝。」

  「晚安。」

  如此這番了一個多月,肖儉那邊才略加消停,肖倫也算是捱過了第一輪──楊特助也是。

  在幾乎每天都有夜場喝得爛醉的情況下,第二天還可以清醒地去上班,辦事效率一點不見低下,但接踵而至的是愈加繁重的工作。正直一年開春之際,雖然很多決策已在年前都定好方向,但正因為如此,肖倫需要多做很多工作,才能跟上公司進度。

  大公司和小公司的辦事方法完全不同,不過也好在肖倫之前便是拿管理大公司的方法管理自家磽笁文化,所以也大同小異。饒是如此,也不得不每夜在辦公室待到十二點。

  楊特助愈加懷念以前那六點準時下班的日子。

  來之前,容安竹請他喝了一回茶,特別客氣特別真誠地說:「小楊,以後肖倫就交給你照顧了。」

  搞得他特別誠惶誠恐,連連點頭稱哪裡哪裡應該應該。

  幹,一個一個都是老狐狸!

  肖倫每晚到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些時候容安竹等不了他自己先睡下。容安竹也說,若是實在太晚,便在公司裡睡吧,他是副總級別的,辦公室肯定是有小套房的。

  肖倫只是搖搖頭:「看一眼你,就不累了。」

  容安竹笑罵:「肉麻當有趣。」

  肖倫說的是真心話,他當然知道自己能行,但每每想到自己這麼做的意義,他便需要容安竹在自己身邊。

  不乏有人在背後說閒話,既然現在要在肖家爭位子,當初為何信誓旦旦要單飛闖天下,結果現在還不是灰溜溜回來?

  他不理會是誰放出去這些流言,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他沒有告訴容安竹他的所有一切目的,但冥冥中他似乎知道容安竹知道。

  終於到週末,爭得半天閒暇,肖倫趴在床上,舒服地哼哼出聲。很多時候都想問問,容安竹是不是他人生中的金手指──這廝連按摩手法都這麼專業。

  容安竹的雙手溫熱,沾著精油,順著肖倫背後的肌肉筋脈有力而緩慢地推拿。他當初學太極的時候,也順道跟館裡的推拿大師學過幾手。

  「下個禮拜,我要去SZ市出差。」肖倫半眯著眼睛說。

  「哦,去多久?」容安竹問。

  「一個星期左右,我會儘量縮短行程。」肖倫回答,「這邊公司裡的事情多得要命,你不知道小楊快被文件給埋起來了。」

  「他跟你去嗎?」

  「嗯,」肖倫偏個頭繼續趴,「不然我不放心。我不在,公司裡有的是人整他。」

  「他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容安竹說。

  又這麼閒聊一會,容安竹去浴室洗了手,拿了熱毛巾出來,替肖倫敷了幾分鍾,才拍拍他屁股:「好了。」

  肖倫爬起來,好大一個懶腰:「舒服死了,寶貝你真行。」

  容安竹挑眉:「要不要再舒服一點?」

  肖倫邪笑:「好啊,來呀!」

  「那就繼續趴著。」容安竹說完,將所有東西帶進浴室收拾。

  待出來後,看肖倫果然乖乖趴著,心想怎麼這麼聽話,走過去一看,這人已經睡得嘴角濕潤了。容安竹笑笑,將被子拉過來給他蓋上,拉上了窗簾,隨後走出臥室,給肖倫一個清靜。

  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容安竹打開筆記本電腦,收件箱裡有幾封郵件,一一點開看了,再挑了重要的逐一回覆。

  手機無聲震動,容安竹拿起來看了,嘴角勾著弧度,接了起來:「你好。」

  「你好,我找容老闆。」那邊傳來陰惻惻的聲音,讓人聽了心裡涼颼颼。

  「我是。」

  「容老闆,你要的資料已經發到你的加密郵箱了,請注意查收。」

  「好的,謝謝。」

  「別客氣,你客氣我會害怕。」那邊說。

  容安竹勾勾嘴角,掛了電話。

  傍晚的時候,肖倫醒了,又是生龍活虎,晚飯吃著吃著就吃到床上,變成了吃容安竹。想到這段時間和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得做,容安竹便也配合著他,什麼高難度動作都做了,最後揉著老腰將肖倫踢下床。

  「喂,用過就扔啊!」肖倫從地上又爬上床,笑嘻嘻地摟住他。

  「狗皮膏藥似的,怎麼扔得掉?」容安竹拍拍他的臉,「鬧夠了?那就好好休息,你明天還要出差。」

  肖倫滿足地摟著人躺下:「你最近怎麼樣?」

  「你都在前面鋪好路了,我還要怎樣?」容安竹說。

  肖倫一回肖家,便立刻和肖老爺約法三章,第一就是不要動容安竹和磽笁,第二第三暫時沒有想到。所以磽笁沒有了肖家的例行打壓,行事順暢許多。

  「你怎麼會不怎樣。」肖倫說著繞口的話,「老爺子和我也是空口白談,出爾反爾這種事他最擅長,只是現在忙著整我呢,所以你趁著現在有空間,要做什麼趕緊做。」

  「要整你還需要出動他老爺子本尊。」容安竹笑。

  「是不用,唉……」肖倫嘆口氣。

  肖倫帶著楊特助出發去SZ了,容安竹落得清閒,每天快中午才到公司去。

  磽笁公司真是一派樂呵,直到某日,容安竹被人踢了門拍了桌子。

  「容安竹,你他媽把話說清楚!」來人五大三粗,爆著粗口。

  「林總,火氣這麼大,小心傷肝。」容安竹笑笑,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請坐,待我給你泡壺茶。」

  「呸,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男人臉紅脖子粗,真真是肝都要氣炸的感覺,「我平時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來招惹我做什麼?」

  容安竹還是那副淡笑的表情:「林總的公司近年來發展不錯,我只是想說是否有合作機會而已。」

  合什麼作?!現在這廝明擺著要大魚吃小魚!男人恨不得越過辦公桌揪起容安竹的領子:「我告訴你姓容的,要是你真敢動我,我保證不會讓你好過!」

  「林總,大家和和氣氣地合作不好嗎?」容安竹嘆氣,「我開的條件不會差,你不如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冷靜下來後我們再談?」

  「我呸!」男人啐了一口,絲毫不買賬。

  然後保安來了,才把還在罵罵咧咧的男人「請」了出去。

  容安竹搖搖頭,拿起剛才被打斷的文件接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