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負世子哥哥啊。」小平安回答的理所應當。
夏芍藥內心是崩潰的,但是表面上還要表現的很是鎮定,捏捏兒子的胳膊:「你打得過皇長孫?」
小平安搖頭,「他大了我好幾歲呢。」
「那你爹打得過他爹?」
太子與他爹打架……小平安雖然年紀尚小,可是也知道君威不可犯,太子亦屬此列。
他耷拉著腦袋,好像被人拋棄了一般,顯出一種孩子式的軟弱,良久才抬起濕潤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可是娘,他欺負世子哥哥啊!」
夏芍藥心裡那些糾結瞬間消散了,摸摸他的腦袋,「小平安有沒有想過別的辦法呢?」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直到夏景行從營裡回來,夏芍藥才知道自己哪裡不對了。
——被兒子帶跑偏了!
她應該好生教育兒子在國子監的生存環境發生變化之後,首先如何學會保護自己,而不是一腦門子要為蕭燁伸張正義的念頭,萬一這小子真沖動起來,與皇長孫發生了沖突,那就不好收場了。
蕭燁與蕭鑠發生沖突,尚算堂兄弟之間的小摩擦,在他還是皇孫的時候,大家誰又比誰高貴呢?至少在齊帝處理皇孫打架這件事情上,就可以揣摩他的態度了。他並無意抬高皇長孫而貶低其余的孫兒們。
但是如果小平安與皇長孫起了直接沖突,那可就不好辦了。
臣子家中的孩子冒犯了龍子鳳孫,說好聽些是孩子不懂事家教不嚴,說不好聽是家中父母教唆,目無君上皇族……夠她家夏大將軍喝一壺的。
他拼死拼活這麼些年,連命都差點搭上才爬到今天的位子,可不是為了拿赫赫戰功給兒子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
夏芍藥真是內心充滿了擔憂,卻不能親自往王家去教導兒子。小平安最近一個月回家一兩次,其余時間都跟著王老爺子起居,她平白無故沖過去教育兒子,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是。
夏景行聽了老婆的復述,倒不甚擔心:「平安年紀雖小,人卻不傻,又有外祖父提點,世子護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他真是太天真了。
夏芍藥但願自己多想了。
夏景行此次休假,還有件事情要做。上次跟秦瑱借了人,才將京郊大營梳理清楚,又讓徐克誠以及下面那些心懷叵測之輩得到了應有的懲處,還未登門謝過侍郎大人。前兩日他就托人送了帖子,休假的時候要往華陽大長公主府上去拜望。
夏芍藥準備了一份厚禮,他卻道:「少安說大長公主很想見見你,今日可不是為夫一人出門,而是咱們夫妻一起。」
「見我做甚?」
夏芍藥到長安之後,除了見過了燕王妃,與京中貴眷們還未打過照面。她自己在市井商戶家裡長大,自覺與京中這些貴婦隔膜的很,還真沒想過要去結交。反正夏景行的位子很是敏感,還真不宜與官眷結交,省得上面忌憚。
這事還是賴秦少安。夏景行坐穩了京郊大營掌軍的位子,他便回家向大長公主炫耀,倒好似他自己坐到了那位子上去。華陽大長公主提起讓夏景行過府來玩,秦少安便道:「他忙了這些日子,家裡夫人從幽州過來都不及團聚,一心撲在公事上。最近大約要抽空在家裡陪陪夫人吧。」
「夏夫人上京中來了?我怎麼恍惚記得,她家裡以前好像是賣芍藥花的?」
華陽大長公主一大愛好就是芍藥花,她院裡擺著不少名品,都是身邊丫環貼身照料著,照料花兒比照料人還細心呢。若是枯死了一棵,她怕是得傷心好幾日。
秦少安拍手大贊:「祖母記性真好!夏夫人家裡世代種芍藥花的,在洛陽城可是一絕!」
「那就把夏夫人也叫來,跟老婆子聊聊天。」實則是她院裡有兩盆芍藥近日發蔫,一盆粉盤藏珠,一盤金帶圍,就怕今年長的不好,誤了花期,正好有蒔花弄草的高手到了長安,自然得把握機會了。
作客當日,夏景行夫婦將綺姐兒留在家裡,由丫環奶娘照看,坐著馬車去了華陽大長公主府。
秦瑱今日休沐,一大早就留在了府裡,昨晚就讓人給秦少宗傳話,明日懷化大將軍上門作客,讓他留在家裡陪客。
秦少宗從來在外面浪蕩慣了,每次見面都被秦瑱訓斥不務正業,多多少少對親爹有了心理陰影,能避則避。況且府裡來客,秦瑱還怕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丟了他的臉,也基本不讓他出來待客。難得這次特意傳了話讓他別往外面亂跑,在府裡正經的做回主人。
他這日高興,還往許氏房裡去了,囑咐她:「明兒夏大將軍攜妻過府,你也多留心些,與夏夫人多親近親近。夏大將軍如今可是實權人物,不知道多少人想與他交好,這次你夫君我總算辦了件正經事,讓咱爹也瞧瞧,我也不是只會吃喝玩樂的人。」
許氏乃是大理寺少卿之女,最近長安城中風雲際會,她回娘家也略有耳聞。對丈夫能夠結交到夏景行,倒是頗為意外,還道:「夫君可是誑我?」這兩人完全不是一路人好吧。
正在她房裡侍候的寒向藍聽得夏景行夫婦要來,差點將才要斟給秦少宗的茶盞給打翻,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的辣的苦的全湧上了心頭,心中狂跳,只覺快按不住自己一顆心了,忙忙低頭掩飾。
秦少宗並未曾注意妾室的表情,被許氏逗的大樂:「這等好事,我何必誑你?!」
正此時,有丫環婆子帶著孩子們過來了,秦少安還誇一句長女,再誇一句庶長子,又逗一逗奶嬤嬤懷裡抱著的幼子,正是許氏去年秋天生的俊哥兒,白胖胖圓團團,被親爹捏了把臉也不哭,還笑的十分高興,伸著胳膊想要讓他抱。
寒向藍默默低下了頭,也不敢在房裡逗留,很快便退了出來,心裡宛若吞了黃蓮一般。
她生的兒子自抱到許氏身邊養著,就母子不得親近。許氏倒是不苛待孩子,該有的都有。從丫環到奶嬤嬤,見得正室待庶長子不錯,便也拿他當小主子待。
秦修四歲開蒙,如今六七歲,已經很是認得一些字,讀過幾本書了,打扮的宛若貴公子一般,眉目肖父,十足俊秀,由於自小養在許氏身邊,待許氏倒親近,與親生母親反而很是疏遠。
許氏自小讀書識字,很有些見地,自秦修開蒙之後,常考校他的功課,倒比秦少宗這個父親還要稱職些。秦修年紀漸長,知道自己並非許氏親生,去年許氏生了嫡子之後,很有那起子碎嘴的婆子嘀咕,這下子二*奶奶待修哥兒可比不上舊時,他心裡著實有些慌。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與寒向藍原本就不曾單獨相處過,都是在人群裡丫環婆子圍著遠遠瞧一眼,或者她偶爾在許氏房裡替自己端茶倒水拿點心,別無余話。小時候的記憶裡這是個沉默的女人,平日就跟在許氏身後端茶倒水打簾子,跟丫環做的也沒差,在他眼裡寒姨娘除了稱呼與丫環不同,別的地方還真沒什麼不同的。
直到後來知道自己是這個女人所生,當時震驚不已,花了好些日子才消化了。可是前有端莊又有學識的許氏比著,後者完全被比到了泥地裡去。這讓秦修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待許氏倒更親熱了,一口一個母親的叫著。許氏生了嫡子之後,他心中恐惶無處可說,有次從學堂裡回來,向許氏請安,恰逢許氏抱著兒子去華陽大長公主院裡去了,寒向藍在房裡收拾許氏的妝台,他進去的時候母子間視線相撞,均是一怔。
寒向藍縮了這麼多年,早沒了當年執意要嫁秦少宗的勇氣,那點少女的俏麗也全部磨光了,便如一塊黯然不起眼的石頭,很容易讓人將她當做許氏房裡的擺設。
秦修張了張口,才問出一句:「母親呢?」
寒向藍原本見到兒子獨身過來,恰許氏房裡侍候的丫環都不在,心下激動不已,這麼多年總算是有機會母子獨處,結果聽到兒子這句話,倒如兜頭潑下一盆冰水來,瞬間就清醒了,「奶奶去大長公主院裡請安去了。」她沒瞧見一瞬間秦修的遲疑,以及惶惑。
秦修默默的站在原地,母子間的氣氛尷尬而奇怪。
寒向藍心裡難受極了,似腔子裡堆積了一腔碎冰碴子,也不知被甚個東西攪的翻天覆地,扎的腔子又冰又冷,尖銳的疼著。兒子是她在秦府的唯一指望,自生了兒子之後,秦少宗就再沒進過她房裡,仿佛當初的熱情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也只有秦修才算是那段日子的證據。
「哥兒……在學堂裡讀了不少書了罷?」
她拼命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壓制下幾欲哽咽的沖動,放柔了聲音努力找話題與秦修說話,想要珍惜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秦修才要開口,忽想起眼前的婦人根本不識字,就算是他說了自己的學習進度,她也一頭霧水。頓時洩氣不已。正尷尬著,許氏抱了俊哥兒回來,倒好似沒瞧見他們母子之間的氣氛,喚了丫頭給秦修拿吃的喝的:「修哥兒在學堂裡讀了一天書,也不知道替他預備茶水的。到母親這兒來,說說今兒先生講了什麼?」
秦修已經習慣了每日回來許氏詢問功課,行過了禮坐下來,喝了兩口蜜棗茶,吃了口點心,便跟許氏講今日學堂裡先生講的課文。間或有不懂之處,許氏還指點一二,母子之間氣氛極為融洽,小小孩童滿目欽佩:「母親懂的真多!」
一旁侍候茶水的寒向藍默默低下了頭,只覺得心都碎了。
許氏摸摸他的腦袋,拿了帕子替他擦了額頭的汗,又拭了嘴角的點心渣子,笑道:「我算什麼呀,讀的書也不算多,等改日你外祖父休沐了,我帶你去聽聽你外祖父講書,那才叫淵博呢。我小時候但有不懂之處,都是你外祖父講的。他這輩子除了查案子,就喜歡讀書。」
她的態度親切自然,絲毫不曾因有了俊哥兒,就瞬間將他給冷淡了下來。修哥兒一瞬間為自己曾經的念頭而羞愧不已,面上露出了笑來:「母親說話算數啊,兒子正好有些不懂之處,等閒了去跟外祖父討教。」
寒向藍默默替他又添了蜜棗茶,垮著肩膀退了出來,仰頭看天,只覺日薄西山,說不出的淒涼。扣兒過來侍候她回去,替她系披風上的帶子,手背上忽落下一滴水珠,還當下雨了,抬頭看天空晴好,已是傍晚,大片的火燒雲將整個大長公主府染的美倫美煥,宛若仙境,手背上緊跟著又被濺濕,還能察覺到轉瞬即逝的溫度,她捏捏寒向藍的手,似不經意間順手替她拭去了手背上的淚,還笑道:「今兒晚上可有鴨子湯喝呢,姨娘最愛喝的。」以此掩飾寒向藍的失態。
許氏既未斥責她,又未罰她,好端端的她從許氏房裡出來就迎風落淚,傳到外間去豈不讓人說嘴,還當許氏苛待了妾室,到時候許氏豈會坐等自己被抹黑?
主子奶奶要給妾室難堪,現成的理由放著,誰能攔得住?
況且寒向藍一向無寵,比之外面多才多藝的姐兒們,以及府裡端莊嫻靜的許氏,還有許氏給秦少宗納的那些妾室通房,她算是最不起眼的,難道秦少宗還會護著她不成?
就在寒向藍都覺得絕望的時候,聽到了夏景行夫婦要來大長公主府做客的消息,她回房之後滿臉喜意,連扣兒都覺得奇怪。
她侍候了寒向藍這幾年,眼睜睜看著她從最初的得意到後來的消沉,漸至寂滅,還當這府裡除了修哥兒,再無人能夠讓她激動了,因此才覺奇怪。
「姨娘今兒可是有什麼喜事?」
寒向藍捂嘴笑,眼裡閃著淚花,「扣兒,我表姐跟表姐夫要來公主府做客了。」
扣兒倒是知道這位姑娘的出身,只是洛陽城的尋常百姓之家,還當她娘家人到長安,若要相見也要得到許氏的允准,心裡倒也替她高興:「姨娘已經問過奶奶了?」
「我表姐跟表姐夫是大長公主邀請的貴客……就是夏大將軍與夏夫人。」
扣兒睜大了眼睛:「姨娘沒騙我?!可是那位……去年冬天回京的夏大將軍?」寒姨娘別是憂思成疾,患了□症了吧?
寒向藍雙目晶亮,「騙你做什麼?夏夫人的父親就是我的親舅舅!若是修哥兒知道了夏夫人是他表姨母,夏大將軍是他表姨父,應該……應該會認我的吧?」
她能瞧得出修哥兒對許氏的親近,以及每次跟著許氏往大理寺少卿家中去,回來之後的高興模樣。比起許氏的家世父母,她的家世父母簡直不值一提,可若是她的娘家裡有背景過硬的親戚,修哥兒是不是會待她更親熱些?
扣兒可不敢相信寒向藍的話,若當初她家有那般富貴的親戚,她又何至於淪落到給二爺做妾的地步?
說出去都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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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扣兒考慮要不要將寒姨娘發了□症之事告訴許氏的百般糾結之下,夏景行夫婦攜厚禮登門拜訪了。
夏景行夫婦先往後院與華陽大長公主見禮,大長公主見得眼前俊美威嚴的青年,頓時笑的合不攏口:「行小子也長大了!」當年他受秦少安邀請來公主府裡玩過兩回,還是個單薄沉默的少年呢,再見已是手握軍權的重臣。
「微臣再不長大,兒女可都要長大了!」
夏景行在華陽大長公主面前倒不拘束,只因大長安主極寵愛秦少安的緣故,愛屋及烏,從前就待他十分親切,他倒一直記得大長公主的一點善意。
大長公主頓時合不攏口,「怎的沒帶了兒女來,只帶了媳婦兒一個過來?」又招手讓夏芍藥過去,拉了她的手兒細細打量,「怪道名叫芍藥呢,真人可比芍藥花兒更美呢。」
「大長公主過譽了!」夏芍藥被她拉著不住口誇贊,只覺得這位皇家長公主全然沒有一點凌人之勢,親切和藹,倒與王家老太太差不多。
許氏在下面湊趣兒:「祖母最喜歡芍藥花兒,見到夏夫人都捨不得鬆開手了。」
一屋子女眷,夏景行再留不便,便與秦少安秦少宗一起拜別了華陽大長公主,往前院去見秦瑱了。
夏景行如今地位超然,再不是當年被逐出侯門的棄子,就連皇子們都想與他結交,更何況各皇子的擁躉,只不過他與燕王關系太鐵,這才使得眾人只能投石問路,而不是一窩蜂的湧上去。
他見了秦瑱,先奉上禮單,又謝過他當日援手,幾人坐在秦瑱書房裡討論朝局。
秦少安曠達灑脫,鍾情山水,而秦少宗最喜吃喝玩樂,這二人與政事上都不甚通,反是夏景行與秦瑱能說到一處去。秦瑱又向來持中立態度,他出身大長公主府,自不必非要擺明立場,只須勤懇做事即可。而夏景行雖然與燕王關系好,但燕王並不曾在長安拉幫結派,二人政事上倒有不少見解相通,談至酣處秦瑱還要教訓兒子:「你還比景行年長幾歲,也不知道年紀長到哪裡去了,見識還不及他一半。」
秦少安心裡嘀咕:說好了讓我來陪客的,怎麼倒又訓起我來了?!
還是夏景行與他解圍:「我倒是羨慕世兄,極想做個富貴閒人,可惜我沒那福氣!」
秦瑱見他果然不曾因秦少安不務正業而瞧不起,自然高興兒子與這等有為青年結交,假意斥責他幾句,這才幫主前廳去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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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裡,華陽大長公主誇完了人,就迫不及待的提起她有兩株芍藥花兒似乎染了病,府裡花匠都沒能挽救花株的頹勢,這幾日不但花枝發蔫,葉片上也顯出了圓形紫褐色斑點。
「這是……紅斑病啊。」
夏芍藥一眼瞧過,就知道這兩株花今年是開不了花了,不但如此,為防感染,還要另行處理,將感染過的枝葉煎去焚燒,以防感染別的芍藥花。
她指揮著花匠處理了這兩盆花,見華陽大長公主心情低落,便安慰她:「我家如今雖然不種植芍藥了,但原來的祖產賣給了友人,待我捎個信兒,讓他從洛陽往長安運幾盆過來,到了長安正趕上花期呢。」
「這怎麼當得呢?」
「他家裡往長安還有些生意,捎幾盆過來也便宜,卻不是特意,長公主殿下不必介懷。」大長公主這才高興了起來,重回廳裡去敘話。
大長公主請了夏芍藥來,純粹為著討教如何養芍藥花兒,況且夏芍藥算是小輩,便早早發過話,讓兒媳婦們不必過來侍候著,只讓孫媳婦們過來即可。因此廳裡坐著的俱是孫媳婦們,除了許氏,以及大孫媳婦,還有秦少安去年秋天娶進門的柏氏。
柏氏早得了秦少安囑托,知道他與夏景行交好,讓妻子在後院裡多多照顧夏芍藥。
夏芍藥聽得這是秦少安之妻,目光和善溫柔,倒與她也聊過幾句,又有許氏湊趣,堂上也算得和樂。
大長公主院裡花廳擺上宴來,眾人陪著大長公主宴罷,她年紀大了,不耐久坐,要去歇午晌,許氏與柏氏便邀請她往自己院裡去歇息。
夏芍藥早知道秦少宗是個風*流浪蕩子,心理上更為親近秦少安,雖許氏也柔雅端莊,到底兩家丈夫交情不深,便道:「聞說二*奶奶房裡哥兒還小,我過去別攪的哥兒不安,不若往七少奶奶房裡去歇息。」
許氏也不勉強,兒子大部分時間跟著她睡,此刻算著時辰正在她房裡歇晌,便先辭了她二人,往自己房裡去了。下午大長公主還召了外面唱曲子的女先兒,要到廳裡去說書唱曲,也算得一樁樂事,總要打起精神應付完了。
等許氏走了,夏芍藥跟著柏氏往她院裡去,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柏氏年約十六七,比秦少安小了好多歲,成親未久,還未育有孩兒,自己也有幾分孩子氣,眨眨眼睛道:「累了吧?我每日往祖母身邊去侍候,雖然祖母人極好,但也覺得有些累呢。」
夏芍藥頓時失笑,才要回她話,迎面倒與個年輕婦人撞上了,抬頭瞧見她的臉,頓時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