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戰本就勇猛,今日更是迫不及待,卯足了勁兒的頂撞。蕭魚本想好好與他說說話,最後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張嘴喘息,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薛戰汗灑如雨,結實的身軀肌肉突起,因汗水的緣故,略略泛著水光,渾身的男兒氣概……可是男人的汗臭味兒一點都不好聞。
等到過了很久,他才靜靜的抱著她,在她臉上輕輕的吻,啞聲道:「在娘家待得可好?」
嗯?蕭魚去看他,而後道:「挺好的。」這是實話,若非待久了不妥,她還想多待幾日呢。難得連蕭玉枝都不與她作對了。
薛戰見她墨髮披散著枕在枕頭上,玉頰泛著緋色,朱唇嫣然,才悶悶的說了一句:「可是朕一點都不好……」他輕輕咬住她的唇,說,「朕很想你。」
如此直白的話,讓蕭魚有些楞住,一時呆呆的望著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她忽的有些臉熱,錯開眼沒看他,嘟囔道:「臣妾又不是不回來。」不過幾天而已。他卻覆了上來,用力抱住她,壓得她喘不過起來,問她,「年年,剛才可舒坦?」
蕭魚的臉更燙了。
剛才他急急忙忙的抱著她上榻,自然以為是平日的那些事情,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趴下來,親她那裡……往常與他親熱,她總是羞於睜眼,適才的那一幕,她卻是沒反應過來,直接入了她的眼。待後知後覺閉上眼睛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見她在他懷裡縮成一團,薛戰笑了笑,他貼著她的臉,低聲說:「你不說朕也知道。」
她喜不喜歡,他用眼睛看就能看出來,而且看得很清楚。
蕭魚有些不想理他了,覺得他無賴的樣子真是太討厭了。
……
安王府前停著一輛黑漆平頭馬車,祁王趙煊從裡面出,他穿著一身淺藍色錦袍,芝蘭玉樹。走到馬車前,便有一小廝跟了上來,向他稟告事情:「今日那長寧長公主,去護國公府見了皇后娘娘。」
趙煊輕輕嗯了一聲,表情未有什麼變化,只優雅掀袍上了馬車。
馬車平穩的行駛著,趙煊身姿端正的坐在裡面。車窗簾子隨風輕輕掀動,有陽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落在趙煊白玉清俊的臉龐之上。
她自然不會對薛戰下手的……
讓趙嫿去見她、與她說那樣的話,只是想提醒她罷了。莫要忘了薛戰先前所做之事,更莫要忘了,她是如何被迫嫁入宮中的。
……
蕭魚回宮後,才得知那鹹安宮的薛氏,在她出宮的第二日,也出了皇宮。不過與她不同的是,她只是回娘家住了三日,而那薛氏,卻是暫時離開晉城。蕭魚心下不解,可先前薛戰與她說過只是暫住,也就沒有多問。
元嬤嬤卻是歡喜的,知曉那薛氏在宮中,就如婆母一般,走到反倒乾脆,至少她家娘娘不用再看她的臉色。
這日薛戰下了早朝未去忙政事,反倒來了鳳藻宮,拉著她去院中給瓜苗澆水。不過負責澆水的是薛戰,她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了。
蕭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著不遠處的薛戰擼起袖子澆水,很勤快的樣子。
一時興起,就讓春曉將她的塤拿來,放到嘴邊,徐徐吹了一曲湖鄉春曉。
薛戰聽著耳畔傳來的塤聲,側過頭,便看到蕭魚坐在那裡吹。她穿了條墨綠緞子的馬面裙,腕子白皙纖細,一雙玉手小巧靈動,十指翻飛,不疾不徐。塤聲悠揚綿長,有種悠然閒適之感。陽光照的她的臉是淡淡的金黃色,似是渾身都散發著光芒。
薛戰走了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他身姿高大,一下子就擋住了她一部分的光。
將塤放了下來,蕭魚看著做在身旁的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塊帕子來,擡手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卻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蕭魚略有赧然,嘀咕道:「皇上看什麼?』
薛戰看了一眼她擱在一旁的陶塤,說道:「朕只是覺得,年年吹得很好聽。」
其實她吹得一點都不好,只是略懂皮毛,不過卻很喜歡。蕭魚也知,他一個鄉下漢子,自然不懂這些音律,聽完了,也不過評價一句好聽而已。
蕭魚看著被他澆了水的瓜苗,笑吟吟問道:「這瓜何時才能成熟?」
剛長苗就盼著吃瓜了……薛戰見她渾然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眼神微微有些柔和。雖不通音律,對農事卻是在行的,他道:「不出意外,三月即可。」
……
三月後,護國公蕭淮與霍霆霍將軍平定西北,大軍不日回晉城。
這一日,蕭魚穿上了一身端莊繁重的皇后宮裝,與薛戰一道早早去城樓之上迎接將士凱旋。蕭魚並沒想到,薛戰會如此重視此次的將士們,與他一道站在城樓之上,看著整齊的軍隊緩緩過來時,心下才升起一陣莊嚴肅穆。
她看著為首的她的父親,英姿沈穩,旁邊的年輕將軍,應當就是赫赫有名的霍霆。
然後是數萬士兵齊齊下跪,直呼萬歲,聲勢撼天。
蕭魚的心中是震撼的。昔日她為太后時,身邊牽著的是小皇帝趙泓,那時候趙泓再如何的沈穩,也終究是個四歲稚兒。她雖是太后,卻畢竟沒有見過那樣的世面,固然心中緊張,卻也要鼓勵趙泓,並且自己做到處變不驚。現如今,她是大齊的皇后……她身邊站著的是大齊帝王。
男人的身形高大,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踏實。
風輕輕吹著蕭魚的臉,她側過頭,看著身邊與她並排站著的男子,五官凜冽,棱角分明,身上是無法直視的帝王霸氣,不怒自威,望而生畏。他沒有看他,眼裡是他的將士、他的江山。
這一刻,蕭魚除了激動和震撼,並沒有半絲緊張。
薛戰看著底下高呼萬歲的將士們,輕輕握住了身旁蕭魚的手,表情嚴肅認真,低頭與她說:「年年,朕的將士們,日後會打更多的勝仗,大齊會有更遼闊的疆土……你是朕的皇后,這一切,朕都會與你共享。」
大軍凱旋,自然論功欣賞。蕭淮乃是此次主帥,自是功勞第一,金銀珠寶,玉帛良田,都一一賜於護國公府。
晚上還在禦花園設了宮宴。
蕭魚身為皇后,坐在上首中間,與帝王同席。薛戰是個自律之人,他的膳食用度頗為簡單,如今招待凱旋的將士,膳食倒是豐富了不少。不過與鳳藻宮的膳食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若是平日,蕭魚自然不會因這些食物多想,畢竟她好吃好喝慣了,所以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與她而言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她從小到大就已經適應了這一切。今日在城墻之上,看著將士凱旋,蕭魚心裡忽然很是觸動,覺著日後她的膳食也可以適當簡單一些。
薛戰的酒量不錯,不過這會兒多飲了幾杯,臉上已有些微醺。他側目看著蕭魚安安靜靜的,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年年?」
男人的手火熱滾燙,蕭魚一下子就回過神來。她衝著薛戰一笑,低聲道:「適才臣妾多飲了幾杯酒,覺得有些頭暈,這會兒想出去走走。」
她的臉頰白皙,並非是喝多的模樣,不過薛戰只在場的都是一些粗糙男兒,她陪在他的身邊,總歸有些不自在,便也隨她:「也好,那你先回去休息,朕晚些再回來。」
今日自然是要晚些的。蕭魚看著他的俊美臉龐,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句:「皇上也少喝一些,莫要喝醉了才好。」
她其實不大管他的,一方面是畏懼他,另一方面是覺得沒有必要。薛戰也知她尚未適應,便給她時間讓她慢慢的習慣,這會兒見她軟聲叮囑,頗有幾分溫婉賢淑小婦人的體貼,一時倒是十分受用,便含笑說:「朕答應你。」
蕭家女兒素來美貌,這蕭皇后更是盛傳艷冠皇城。
今日蕭魚著真紅大袖衣,加霞帔,紅褙子,紅羅裙,戴皇后翠冠,翠冠飾以牡丹,金寶鈿花,口銜珠金鳳。繡牡丹金鳳的裙襬逶迤,步步端莊,翠冠之下,是一張再華麗的頭飾都壓不住的嬌艷玉顏。因年歲尚小便已出嫁,身上有著閨閣女兒的嬌俏,又有出嫁婦人的嫵媚……在場一些性子略粗的武人,不知規矩,自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直嘆果真絕色。
禦花園的蓮池早已蓮葉田田。蕭魚離席後,覺著身上這一身鳳袍鳳冠有些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春曉靜靜陪在她的身邊,說道:「娘娘,咱們是先回宮嗎?」
蕭魚點點頭,正想說早些回宮歇息,順道給薛戰準備好解酒湯。待走在長廊之上時,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一陣塤聲。
攢珠鳳鞋登時停了下來。
「娘娘……」春曉在身旁小聲的問她。
蕭魚擡起頭,直直的看著長廊的前面,兩邊是紅色宮燈,照得長廊猶如白晝。她停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繼續朝著前面走去……一直走到了長廊的盡頭。
那裡是旁邊是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上面是一座八角攢尖頂的涼亭。
蕭魚聞聲拾階而上。
此處乃是禦花園賞景最佳處,今日皓月當空,那銀輝靜靜灑下,美得讓人不敢大聲說話,怕打破這一刻的寧靜。蕭魚看著背對著自己立著的男子,靜靜吹塤,袍角隨著夜風輕輕掀動。
等塤聲漸止,男子的手才放了下來,然後朝著她轉過身來。
不在是蕭魚印象中的白凈俊臉,他看著黑了不少,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已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了。他對著自己,慢慢開口:「一別三年,年年近來可好?」
【小劇場】
薛戰:今天也要努力睡老……咦?(手邊一摸)我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