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初心

  薛戰將大手收回,覆又置於她的膝頭。

  臉頰緊貼於她的雙腿,軟玉溫香,舒服得不想起來。先前五大三粗,有些習慣便是當了帝王也沒有改變,譬如讓人拿著這耳扒子戳他的腦袋,那得多親近和信任的人啊。

  不講究的後果便是如他這般邋遢。她既嫌棄他,便由她替他掏。

  帝王的身軀極是放鬆,規規矩矩的,由著她掏。

  蕭魚雖是初次做這種事情,卻也是小心細致。耳扒子換了個方向,尾端的羽毛一下下的掃著他的耳廓。

  便看到他的耳朵上下動了幾下。

  蕭魚拿著耳扒子的手一停,小聲又驚訝道:「會動。」她伸手去碰他的耳朵,見那耳朵又明顯的動了幾下。蕭魚覺著稀罕極了,兩眼閃著亮盈盈的光。

  掏完後,薛戰把身子一轉,面朝蕭魚的小腹躺著,一雙手臂擡起,輕輕環住她的腰肢。他的臉貼得更近。

  蕭魚覺著他這樣兒有些賴皮,欲起身,他卻是抱著未鬆手。低頭看他,見他閉著眼睛,側臉棱角分明,刀刻斧鑿似的陽剛。蕭魚伸手去撫他的眉眼,眼睫也是根根分明。

  待她準備將手收回來的時候,他卻是一張嘴,輕輕鬆鬆就咬住了。

  柔軟的舌頭掃著手指,炙熱濡濕。他睜開一雙墨黑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她。

  蕭魚呼吸一滯,用力抽手,他卻像狗兒般咬著不放。忍無可忍,蕭魚才紅著臉道:「臟不臟啊。」

  她都未凈手。

  待他鬆口時,她的手指已是濕漉漉的。蕭魚趕忙收回,在衣袖上蹭了幾下,然後才一把推開他的腦袋,站了起來。

  準備去凈手,還沒走幾步,腰上就有一條粗壯的手臂纏了上來。很快蕭魚便被他抱了起來,隨著他的步伐,直接上了榻。

  啪嗒兩聲,是鞋子被摔落在地的聲音。

  見他長臂一擡,將床帳撩起,然後一把將她的身子送到錦被之上。魁梧的雄性身軀驟然逼近,面頰與她的貼在一起,呼吸交纏。

  蕭魚面紅微喘,眼兒望著他,張了張嘴道:「皇……」

  唔。

  想說的話直接被他的舌尖纏著,化作一團,堵在喉頭。

  他向來急色,從來都是直接粗暴的。蕭魚被迫仰起頭,男人的膝蓋至於她的雙腿間,輕輕鬆鬆的頂開。

  鼻樑與他的貼在一起,蕭魚恍恍惚惚的睜開眼,望著男人輕覆的眼睫,置於兩側的手臂動了動,慢慢擡起,抱住了他寬闊的肩膀。

  這晚的帝王格外勇猛,麥色的手臂舉著蕭魚的腳踝,大開大合,像極了林中餓狼。那雪白的雙足白得發亮,一下一下,時不時打在他的臉上。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蕭魚側過頭咬著枕頭,額頭和背脊濕噠噠的,都是汗水。

  薛戰鬆手,俯下身來,將臉埋在她的頸間,聞著她髮絲間的潮意。聽著她急急喘氣,嬌嬌呻吟。而後才親著她的面頰,還低聲與她說:「趙煜那白斬雞似的身板,哪裡及得上朕?」

  趙煜又不是衛樘,衛樘瞧著亦是謙謙君子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實力,而他卻是養尊處優的草包一個。

  蕭魚呼出一口熱氣,香汗淋漓。

  趙煜又不是他,自小在鄉野長大,當然不及他這般強壯?可是也不能這樣比較吧?人家可是飽讀詩書,寫得一手好字的。蕭魚沒說話,他就故意重重撞了幾下。似鋤頭重重鑿著土,一挖一挖,漸漸鑿出水來。又像頭野蠻又不講理的牛,生氣了,就倔強的、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她有些羞惱,擡手用力掐著的手臂。

  只是這蠻漢的手臂硬邦邦的,肌肉突起,她怎麼都掐不動。

  折騰了半宿,最後蕭魚是手指頭都不想再動。待他的身軀再一次貼上來的時候,更是本能的往裡一縮。

  換來的卻是他更粗暴用力的把她摟到懷裡,將她緊緊箍住。

  楞是抱著她到天亮都沒鬆手。

  ……

  少女雪白飽滿的胸脯上佈滿青青紫紫的痕跡,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上,更是斑斑紅痕。蕭魚每走一步都疼得打顫,趴在浴桶中由著元嬤嬤替她按壓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有些舒緩。

  這大概就是她有些抗拒與薛戰行房的原因。

  他魁梧強壯,生得一身強硬如鐵的腱子肉,力大如牛,有時候他自己覺得輕了,與她而言還是疼,不受控制的時候更是要命,便是只輕輕壓在你的身上,那強壯的體魄也幾乎能將蕭魚給壓垮。

  年輕力壯的強健男兒,少了昔日的浴血奮戰,如今只批閱奏摺,那使不完的力氣,總是要找個地方發洩的。加之他又是血氣方剛,初嘗情欲,更是樂此不疲,非得將她榨乾了才肯罷休。

  蕭魚自是覺得累的。

  不過待坐在窗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時,那眉眼間的嫵媚風情,是她自己看著都有些害臊的。

  嫁人了終究不一樣。

  蕭魚先前嫁趙煜,已然是做好了一輩子守寡的準備。只是那時她覺得,有榮華富貴,山珍海味,連皇嗣都有了,不需要她自己生,這下半輩子,她過得並不委屈。不可能事事都順遂的,老天給了你榮華富貴,讓你失去了丈夫,這很公平。

  而現在,這蠻夫出身的新帝,對她卻是不錯。蕭魚不知道這樣的關係還能維持多久,可至少她現在過得很好。

  起初雖是不情不願,可到了這份兒上,她不可能昧著良心說自己還一如初心。

  她有動搖。便是在榻上時,若非他太過用力和不知怠倦,她也是享受到的。蕭魚曾因自己的反應而時候羞愧過,到了現在,心裡終是坦然許多。

  蕭魚鬆了一口氣,擡眼望出去的時候,看到那長廊之上,那身穿龍袍,高大英武的男子,正下了朝過來。帶著一輪升起的旭日,步履匆匆。

  看著他走路的模樣,蕭魚輕輕笑了笑。

  ……

  八月中旬,宮中設中秋宴。五品以上的官員都收到了帖子,可攜家眷出席宮宴。

  宮宴設在禦花園,皓月當空,月下觥籌交錯,正是良辰美景。

  蕭魚坐在帝王身畔,酒過三巡,便離席,與今日入宮的蕭家女眷小聚。

  到碧浮亭時,遠遠就看到亭中羅氏、柳氏他們都在。

  柳氏面前還站著一個人。

  梳著婦人髮髻,脾氣卻還是和出嫁前一樣,纏著柳氏似是在商量什麼事情。柳氏不答應,她就翹著嘴,不依不饒。

  正是剛嫁給郭安泰的蕭玉枝。

  郭安泰是二品的大官,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今日當然是陪郭安泰一併入宮的。郭老夫人張氏與郭素宜也來了。蕭魚剛才就有些註意到。

  怎麼蕭玉枝又跑到這裡來了?蕭魚沿著石子路走過去,便聽得蕭玉枝嚷嚷道:「母親,你就讓我隨你回去嘛,就住兩日,好不好嘛?」

  成親才半月,哪有總是往娘家跑的?還住兩日?果不其然,就聽得她三嬸嬸柳氏說:「這事兒沒得商量。」

  蕭玉枝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

  蕭魚一進去,裡頭的蕭家女眷皆起身,紛紛行禮。蕭魚微微頷首,去看站在前面的母親羅氏。

  穿一品誥命蹙金繡雲霞翟紋大衫,梳山松特髻,花釵、寶鈿、博髻,比平日溫婉賢惠的模樣,多了幾分華麗。蕭魚過去,微笑道:「母親不比多禮,都坐吧。」

  知曉蕭魚是何原因對她額外照拂,羅氏再穩重,一想到這腹中盼了七年的孩兒,還是忍不住歡喜。只是都要三十了,再懷孕,雖是喜事,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這會兒臉頰就微微燙了燙,好在是晚上,看不大出來。

  前頭帝王與文武百官聚在一起,這邊,蕭家女眷就如昔日在府內一般,坐在一起說說話。

  很快宮婢們魚貫而入,紅漆描金三獅戲球圖托盤上是各式月餅和茶水點心,一一擺在石桌上。

  蕭魚不大喜歡吃月餅,覺得膩,這會兒卻是就著興致吃了半塊酥皮月榜。

  小聚散去時,她三嬸嬸柳氏特意過來與她說話。支支吾吾很為難的模樣。蕭魚看著柳氏,說道:「有什麼話,三嬸嬸但說便是。」

  柳氏這才和她說:「是、是關於玉枝的,娘娘您剛才也聽到了吧,那丫頭,嫁了人還不省心,非要嚷著回娘家。」說到後面,語氣有些無奈。

  沒有這樣的道理,柳氏再疼她,這蕭玉枝現在已經是郭家兒媳,她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的。

  蕭魚有些意外,沒想到她三嬸嬸會和她說蕭玉枝的事情。

  現在她和蕭玉枝的關係是有緩和,那是因為曾經的一些矛盾都不再了。都是堂姐妹,都不住在一個屋簷下,皆已嫁做人婦,再鬧矛盾,沒那個必要。家和是最重要的。

  這是蕭魚一貫做法,平日吵吵鬧鬧可以,絕對不能影響一家子和諧。

  之前她與蕭玉枝處得不大好的時候,對她的性子可是瞭解的,有什麼難堪或者不好的事情,她是肯定不會讓自己知道。包括她的三嬸嬸柳氏,也絕對不會主動說蕭玉枝的事情給她聽。

  聽了柳氏的話,蕭魚才知道,蕭玉枝在郭府過得並不好。

  那郭安泰對蕭玉枝固然好,可男人總是無法太多內宅之事,現在是郭老夫人當家,蕭玉枝身為兒媳,又是那樣的脾氣,少不得被張氏為難。

  年輕的女孩兒都是這樣,覺著委屈了,自己解決不了,就想著退縮,回娘家。

  柳氏道:「才剛成親,就回娘家,我當然不能答應。可若是玉枝說得是真的,那張氏那樣對她,我這個當母親的也是心疼……」

  望著蕭魚,吞吞吐吐的繼續說,「就想著,她不好回娘家,能不能、能不能……」

  蕭魚直接替她說了:「你是要她在宮裡待幾日?」

  見柳氏輕輕點頭。

  蕭魚當然清楚她的打算。

  想來是真的鬧得有點過,不然柳氏也不會這樣想幫女兒。才成親半月,讓他們夫妻分開,的確不好。可蕭魚的身份不一般,在這種時候還讓蕭玉枝進宮陪她,便說明她清楚蕭玉枝和張氏的矛盾,知曉張氏為難她。

  這般做,就是擺明了給蕭玉枝這個堂姐撐腰。蕭玉枝再回郭府的時候,那張氏但凡有些眼力勁兒,看在皇后的面兒上,對蕭玉枝總是要客氣一些的。

  蕭魚是不大喜歡與蕭玉枝鬧的,大概是宮裡真的太冷清了,以前還要趙泓,現在呢,白日大多是見不著薛戰的,晚上他又一心想著那事兒,想安安靜靜的說說話、聊聊天兒,機會極少。

  將就著……總比沒有好吧。

  又看著柳氏祈求的眼神,蕭魚點了頭。

  柳氏歡喜點頭,便過去叮囑蕭玉枝。蕭魚走到羅氏的身邊,過了一會兒,便看到那樹影婆娑處,一個穿著緋色官袍的高大男子走了過來。

  是蕭淮過來了。

  蕭魚見著父親,端著的皇后架子一下子就沒了,在父親的面前,蕭魚始終是一個被寵著的小女兒。她叫了一聲,之後才想到什麼,與蕭淮說:「女兒有事情想與父親說。」

  蕭淮身姿筆挺,穩重如山,是個不茍言笑的男子。這會兒眉眼柔和,見著面前的嬌嬌女兒,便點頭道:「好。」

  羅氏識趣兒的走到一邊。

  石子路兩旁點綴著各式菊花,花香芬芳。蕭魚站在父親的身邊,側目望著父親的寬闊肩膀……忽的想起了另一個愈發偉岸的男子身影。

  那人雖高大,卻遠不及他父親沈穩儒雅。

  蕭魚慢慢開口:「趙煜之事,父親您可知曉?」

  月色皎潔,銀輝如霜。女孩兒的臉被渲染的猶如明珠,熠熠生輝。

  這是他視若珍寶的掌上明珠。蕭淮點頭說:「父親也很意外。」

  趙煜竟沒死……第一反自是氣憤。他既沒死,為何教她女兒活生生守寡。只是在蕭淮的眼裡,那趙煜終究是帝王,他奈何他不得。

  蕭魚說:「只是皇上仁慈,並未要趙煜性命,而是將他流放。」

  這麼說來,他也並不是傳言那般冷血殘暴之人。

  她接著說:「昔日大魏皇室給了我們蕭家幾十年的榮寵,姑母與女兒又相繼入宮為後,蕭家與大魏皇室榮辱興衰,已然是不可分割。新帝登基,女兒心中不願臣服,蕭家也不願……大魏終究氣數已盡,我們便是反抗,也終究無濟於事,反倒會白白丟了性命。女兒只是一介女流,有私心,也不及姑母性子剛烈,所以才求父親,想著咱們蕭家先保住了性命再說。女兒知道以父親的性子,會覺得屈辱。女兒也想過,此事可以用作暫緩,日後興許還會有轉機……」

  甚至父親向她保證,有朝一日定要待她出宮。

  「前段日子,女兒曾隨帝王去過一趟鄉野,見識過百姓五穀豐登的歡樂場面,心中頗有感觸。父親,若是再改朝換代,怕是又要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蕭淮聽著女兒的話,靜靜凝視著她的精緻眉眼,張了張嘴,開口道:「年年,你要與父親說什麼?」

  蕭魚停下步子,直接道:「新朝已定,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她一雙眼眸看著蕭淮,說,「女兒想您,正真的效忠新帝,成為新朝肱骨之臣,守護蕭家,守護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