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整顆心甜得快要融了。
她嬌滴滴地一低頭,給太子封了個號「情話小王子」。太子一時沒聽清楚,問她說什麼,徐冉笑一笑,雙手捂著前額剛被他碰過的地方,撇著圓溜溜的眼睛望他,嘟囔一句:「應得這麼隨便,小心被收了去。」
太子蹙眉,這回聽清楚幾個字眼了,認真問:「收什麼,誰收?」
徐冉壞笑,指了指自己,「我收。」
太子也不懂她在說什麼,想著她一慣喜歡自說自話,大概是這個年紀才有的毛病,多處處就好了。思及此,忽地想起兩人見面的事。逢禮訓日見面,一個月總共才能見四次面。太少了。尤其是上次經歷了閣塔書房之事後,太子越發覺得,徐二和旁人不同,她不是他一個眼神就能招降的小姑娘。
於是便主動提了免除她去閣塔修書的事。
徐冉一聽,高興啊。她也正有此意,去閣塔給寧王幹活簡直各種累,就算她只是待在書房裡嗑個瓜子聽個小曲啥事也不用幹,那也不樂意去。好比是周六周日不上課,好不容易得了空想著出去浪會,卻不得不待在教室自習,憋屈!
如今太子這麼一說,徐冉覺得他的形象瞬間又高大了許多。完全忘記了當初就是太子親點的她。
拍拍馬屁贊美兩句,太子點點頭,「以後逢學假日,便到東宮來。」
徐冉腳步一滯,抬頭傻愣地看著太子:「來做甚?」
太子神情稍稍有些不自在,沒好意思將這句「來陪孤」說出口,高昂著下巴,清了清嗓子:「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東宮嗎?」
徐冉有些猶豫。
她的學假日……
太子隨即改口道:「你過來,孤替你溫習功課。」
徐冉很實誠,「放學假我想放鬆放鬆。」
太子愣了愣,道:「來東宮一樣能放鬆。」
徐冉眨眼:「怎麼個……放鬆法?」
太子:「看孤批折子、聽孤議朝事、和孤一起用膳,有孤在,難道還怕你的心情輕鬆不了嗎?」
徐冉:這話聽著咋就沒有一點說服力捏。
太子話鋒一轉:「你要不願意來,就照常去閣塔修書罷。」
徐冉瞬間高抬手,「我願意!」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思華殿,太子隨她一同入殿。
徐冉好奇啊,今兒個學神又要陪她一起禮訓?
他倒有雅興。
於是上午的禮訓越發賣力,恨不得渾身上下使出十八般解數,招招都讓他看呆了眼才好的那種。
太子有些發愁。
他原本是這樣打算的。禮訓繁重,以徐二的小身板,定是會扯著脖子喊累的。等她一喊累,沒力氣了,他就順勢過去抱抱她。
但如今——
太子看著打了雞血一訓就停不下來的徐冉,扭胳膊扭腿的,時不時還往這邊擠眉弄眼地朝他示意,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情,要多得意有得意。
那小模樣,仿佛恨不得在額頭刻上兩字——誇我!
太子憂傷地歎一口氣,雙指抵著額頭,不忍直視。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飯時,徐冉總算是停了下來。太子端坐了一上午,特意為想象中順其自然那一抱而換的新衣袍,此刻看著竟有些不順眼。
輾轉又去換了一套。
等到太子換好衣服歸來時,徐冉已經餓得不行。一見他來,立馬屁顛屁顛地站起來,迎上去,兩眼亮澄澄的,眼神裡寫滿了期待——上午那麼賣力真的不誇一下嘛。
太子動動嘴,輕描淡寫地表揚幾句。
徐冉心滿意足,禮尚往來地誇了誇他剛換的衣袍。
平時這種時候太子肯定是不為所動的,但今日他卻難得地開口道:「這料子輕軟,手感不錯。」一邊說一邊往她那邊看,快速地瞄了一眼。
潛台詞:這衣料摸著很舒服你要不要抱上來蹭一蹭。
徐冉「哦」了句,然後就開開心心地吃飯了。太子一噎,默然拿起金箸,順便往她碗裡添了好幾塊爆炒肉片。
一頓飯吃飯,兩人散散步,然後就往春華殿去了。
徐冉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事,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太子並未午歇,而是搬了張椅子和她一起坐在書案邊。
徐冉正在想到底忘記了什麼事,單手拄著下巴,絞盡腦汁,就差那麼一點點快要想起來了,太子開口道:「你發愣作甚,快將堂外題拿出來。」
徐冉哎呀一聲,然後低下頭去,聲音細小:「……還有算學沒做完。」好像也不是這個事,感覺比沒做作業更重要的事?
太子悶了半秒,而後道:「你做題,孤看著。」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鍾頭,徐冉頂著壓力苦逼地做完了題。准確來說,是被太子手把手地教著做完了題。太子又將其他科目的堂外題檢查一遍。而後總結道:「做題不仔細,以後發現一次就扣一次銀子。」頓了頓,又道:「五十兩起扣。今日漏做算學題,加上帖經墨義寫錯了一個字,正好扣一百兩。如今你在孤這裡存的銀子,就只有八千九百兩了。」
徐冉內心幾乎是苦不堪言的,幾乎要揪頭髮拍桌子吼一句,扣什麼都好不要扣她的銀子,那是她的命根啊!
受盡壓迫的徐冉決定崛起,義正言辭地準備抗議。想了半天,腦海中引經據典的那些辯駁話,剛要出口,忽地太子湊過來,仿佛看穿了她蠢蠢欲動想要反抗的心,先聲奪人:「有異議?」
徐冉咽了咽,望著眼前這張讓人忍不住犯罪的臉,話到了嘴邊,又全部吞回肚子。但又實在覺得扣銀子太慘無人道,之前他也威脅說要扣銀子,但今兒個卻是來真的。連八千九百兩都說出口了,可見以後指不定說著順口,去個零頭,改成八千兩,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硬的她玩不起,但是可以玩軟的呀。徐冉拉了拉他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他,眼神無辜天真,恰到好處的委屈腔調:「你欺負我。」
太子一怔,心中想,小姑娘如今裝得是越發得心應手了。這眼神這語氣,練得爐火純青。不為所動,薄唇微啟:「眼珠子再往下瞧些,嘴兒再翹高點。還有這小手,拉衣袖拉得太上了,捏住一角就行。」
徐冉僵住,內心OS:媽蛋學神這突然腹黑起來的體質是為哪般!
被拆穿了,索性豁出去,演得更加投入。抹著眼角隱形的淚花,唉聲歎氣叫苦連天,儼然一副深閨小怨婦的模樣:「這日子沒法過了,別人家的情郎都是送銀子花,我們家的情郎卻是倒扣著銀子,哎,我命苦啊!哎,不活了啊!」
太子問:「你們家的什麼?」
徐冉假裝抹眼淚:「情郎!」
太子:「沒聽清楚。」
哼。徐冉抿嘴笑,湊到他耳邊,「情郎情郎情郎。」
太子歡喜:「要銀子花,孤給你便是。五百兩,算是這個月孤給的例錢。夠不夠?」
哇靠一個月五百兩!發發發發發發!「夠!」
太子頷首,「好的,如此算來,你在孤這裡的存的,便是八千九百兩加上五百兩,總共是九千四百兩。」
徐冉:送你一臉doge笑。又跟她玩兵不厭詐這一招!哼哼哼!
然後就橫著脖子準備再也不理他了。
可能是仗著自己升級成為女朋友的勇氣,果真橫了一中午。等到下午禮訓開始前,太子一拿出悄悄準備的甜食,親自餵她,一邊餵一邊和顏悅色地問:「好吃嗎?」
在美食和美色的誘惑前,徐冉根本無法抵抗。一口一個,吃得開心,點頭:「好吃好吃。」
太子眼中含笑,一閃而過。
一天禮訓下來,太子換了四套衣袍。卻還是沒能擁得佳人懷中抱。
本來下午禮訓休息時是有機會的,他都已經張開了手臂準備從後面悄悄抱她,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猛地一個回頭,差點沒將他的下巴撞磕。然後唯一的一次機會又這麼被破壞掉了。
下午回去時,太子送她,因晚上有事入宮,便只送到台階下。
徐冉說起徐老爺的事,太子只說讓她如實以告。
徐冉怕啊,她爹凶起來簡直能要人命!
太子心一軟,改口道:「孤會和徐相公說明實情,你不必憂心。」
徐冉呼口氣,甜甜地湊過去,「謝謝殿下。」
太子抬手刮刮她的鼻頭。
徐冉猛地想起來——她知道那件很重要的事是什麼了!
抱抱!
可是都走到這來了,一大堆宮人都盯著,兀自抱上去可能影響不太好。徐冉悔啊,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沒能早點想起來!
太子見她剛才還喜笑顏開的,這會子又愁眉緊皺了,問:「怎麼了?」
徐冉對手指。要不要說?說了學神會不會覺得她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吶,不用講,肯定會訓她,說什麼大庭廣眾之下,巴拉巴拉巴拉。
想得入神,忽地一個低醇的聲音傳來:「要抱一下嗎?」
徐冉叮地一下抬起頭。
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徐冉臉一紅,嘴上嘟囔:「好多人看著……」
「誰敢偷看?」他這一聲語氣昂揚,果然所有的宮人全部跪倒將頭深深地埋下去。
他們倆站在寬闊的廣場前,太子高昂著下巴,張開臂膀,
徐冉一點點挪動步子。
還差一步,太子等不及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終於是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