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奴!」
紫江從床上驚跳而起。
她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在按電鈴,但心想這麼晚應該不會有人來找她,於是直接當做沒聽到,想不到找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現在的「債主」。
「小——女——奴!」
紫江奔向窗檯,果然看見季天朗站在她家大門口,雙手圈著嘴,也不管現在是三更半夜,放聲喊她。
紫江可不像他一樣瘋狂,她怕季天朗再喊下去,鄰居都要報警了!她趕忙隨手抓件外套,趕投胎似地跌跌撞撞衝下樓,中間還撞到樓梯扶手,又差點在轉角處滑壘。
「小——女——奴!」
她甚至穿著拖鞋就往外衝,一打開大門,連氣也不敢喘,立刻壓低了聲音罵道:「閉嘴!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誰教你家門鈴壞了,而且你到現在還沒給我你家的電話號碼。」
說得好像還真是她的錯一樣。
「明天就給你,你要幹嘛?我收工了。」
季天朗學她雙手抱胸,「你好像搞不清楚狀況哦?我說過了,女奴就是即便你在睡覺,我一召喚你也得隨傳隨到,沒有上工下工這回事,至於每天下午三點的約定,是本大爺體諒你還有牢頭,不讓你不好做人,基本上奴隸的時間都是主人的。」
是啦!都是他說了算!「那請問你到底要幹嘛?大少爺!」
季天朗上下打量她,「你穿這樣不會冷?」
紫江不領情,臭著臉道:「不會。」剛剛一路跑下來,現在都冒汗了。
「那好吧,陪我回家看DVD。」他大掌又按在個子矮不隆冬的她頭上。
「……」他大少爺三更半夜像個瘋子一樣在她家門外大喊,就為了要她陪他看DVD?紫江感覺額上青筋似乎隱隱跳動。
「怎麼?」季天朗見她沒有移動的意思,挑起一邊的眉毛,一臉你還敢討價還價的表情。
「你不敢一個人看恐怖片?」紫江維持雙手抱胸,腳踩三七步的姿勢,神情宛如對臭小鬼說教般隱忍。
「不是,恐怖片有什麼好看?我找到一系列很有意思的片子,非常寫實而且富有教育意義,絕對適合青春期的我們一同坐下來用心觀賞。」他笑得很變態、很曖昧,「看完還可以一起討論。」
紫江原本像小老師般嚴肅的表情突然一愣,瞪著他越來越淫蕩的笑,回想著他剛剛意有所指的話語,小臉立刻紅到發燙,凶悍的氣勢一掃而空。
「呃……不好吧。」她緊張地顧左右而言他。
「機會難得啊,難得我們家裡都沒大人,最適合拋開矜持一起研究了。」
「不……」她該怎麼拒絕他?她完全沒想過答應了那樣的補償條件,要是遇上「這種」情形時該怎麼辦?
季天朗的俊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寫滿戲謔的眼神對上她飄忽閃爍的視線,他的手又摸上下巴,一臉匪夷所思,「小女奴,你幹嘛臉紅?」
「我……」紫江愣住,不然呢?他難不成以為她是什麼豪放女,可以大大方方地和異性一同坐下來用心觀賞非常寫實又富有教育意義的……呃?
他開始在她身旁踱步,回過神來的紫江總算察覺他眼裡促狹的笑意,但已經太遲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找你看色情片吧?」
「並沒有!」她急忙撇清,但是卻連脖子都紅透了,更不用說整張小臉看起來簡直像要冒煙。
「嘖嘖嘖……小女奴,你思想很不純潔啊!先是幻想我光著屁股陪你洗衣服,然後又想跟我一起看色情片,你說你是不是意淫我很久了?」
「我沒有!」這會兒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吼出聲。
她哪有幻想他光著屁股「陪」她洗衣服?哪有「想」跟他一起看色情片?都是他說的!
季天朗哈哈大笑,她的反應已經大大地娛樂了他,大少爺總算決定好心放給她,「算了,我很大方的,就讓你意淫一下也沒關係,不過不要真的撲倒我啊,我的貞操很寶貴的,要留給我未來的老婆。我給你一分鐘時間回屋子拿必要的東西,一分鐘之後在這裡集合,現在倒數計時……」他舉起腕錶。
什麼?紫江瞪著眼前的外星土匪,這個傢伙真的很討人厭,自戀得徹底,而且她還沒答應啊!
「還有五十五秒。」他真的在倒數。
紫江跺腳,又拿他莫可奈何,只好立刻衝進屋裡拿鑰匙並且換上外出鞋。
「十、九、八、七……」
「好了!」當她發現自己真的趕在倒數結束前回到原地,並且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萌生一股很深很深的絕望感。
她真的快要習慣被他奴役了,彩色的人生真的離她越來越遠……
「不錯嘛,你跑得比我家八十三歲的老園丁快上一點點。」季天朗嘉許地拍了拍她的頭,一手搭在她肩上與她同行。
「……」紫江覺得,她總有一天會習慣這賤男的所有毒舌攻擊,她一臉木然,沒好氣地回應:「謝謝哦。」
「門鎖了嗎?」其實他是看著她落鎖的,只是仍舊問道。
紫江點頭,沒心思察覺這個對她而言簡直是巨人的傢伙,每次都是配合她這個「只比我家八十三歲的老園丁快上一點點」的小烏龜腳步,有他在,她就像多了一道天然擋風牆和遮陰的柱子,外加交通安全用的人肉牆,風大幫她擋風,太陽大幫她擋太陽,人多車多還會自動幫她擋擋人和車。
當然啦,這些方便,都是很久很久之後,當她落單時才感受得到的。
所謂「很有意思的片子,非常寫實而且富有教育意義,絕對適合青春期的他們一同坐下來用心觀賞,看完還可以一起討論」的片子,原來是——
飢餓三十援助非洲與非洲難民的紀錄片!還有「血鑽石」,「最後的蘇格蘭王」,紀錄片「蘇丹達佛危機」等等和黑暗大陸的苦難有關的電影。
這種片子為什麼要「趁家裡沒大人時拋開矜持一起研究」啊?他的思考回路恐怕是連到百慕達三角洲去了吧!
紫江看得很難受,桌上有爆米花、薯條、可樂,但她一口也吃不下去,轉頭看向一旁的季天朗,卻發現他看得十分專注。
對了,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有輕微近視,看電視時會戴上眼鏡,黑色粗框眼鏡非常適合他,整個人看上去少了痞子花花大少的氣味,多了點斯文和氣質。
她怎麼都不知道,這個會拿外婆的餐廳來威脅她的傢伙,原來是個這麼有人道精神的人?
想起外婆的餐館,她似乎察覺些什麼,忍不住又看向季天朗,他卻始終沒理她,只是專心地看他的電影。
她只好默默陪他看到完,快天亮時實在是太累,還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當她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再想到昨晚夜不歸營,剛睡醒的迷糊蟲立刻嚇得跑光光,她驚慌失措地下床,發現床邊的矮桌上擺了簡單的早餐,可惜她現在沒心情坐下來慢慢享用。
死定了,麥太太要是發現她昨晚沒回家,她要怎麼解釋?
紫江風風火火地衝下樓,在前院看見正在動手修剪草皮的季天朗。
她沒時間也沒心情跟他道早安,邊跑邊解釋:「麥太太……」
「她回去了。」
「嗄?」紫江差點在大門前跌成狗吃屎。
季天朗停下修剪草皮的動作,好笑地看著她,「我告訴她,你昨晚在我家睡著了。」
「哈?」紫江的神情因為晴天霹靂而整個木然了。
「我說等你醒來,再打電話給她。」
「她就……她就這樣……」回去了?還是其實麥太太是趕回去向外婆報告她未成年卻偷交男朋友?
「我每天早上晨跑時都會遇見正好要到你家上班的麥太太。」
「然後呢?」就因為他會晨跑,所以麥太太完全不懷疑他是個痞子或混蛋就這麼回家去了?真是笑話!會晨跑的都不是壞人嗎?還有……
「你不是夜貓族嗎?」
「那是之前,而且夜貓族跟晨跑沒有衝突,我可以跑完再睡。」
好吧,但這不是重點。
「麥太太有沒有問你……我是說……她難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有啊,所以你可能得想好說辭了。」他竟然露出看熱鬧似的神情。
紫江跺腳,「你昨天幹嘛不把我叫醒?」完了完了,外婆會不會因此決定她還是比較適合回紐約被「那邊」管教,要把她學籍遷回紐約?她還沒決定是不是繼續留在台灣把國中唸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要回紐約!
「你睡得像豬一樣。」他故意道,其實根本捨不得吵醒她。
「我會被你害死……」
見紫江煩惱得快哭了,季天朗總算肯大發慈悲地說道:「麥太太沒懷疑什麼。」他好笑地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眼鏡,「乖寶寶模範生的偽裝,有時真的很好用。」
她聽他在唬爛!
「戴一副眼鏡說你是好學生人家就信?」那她也去配一副重度近視眼鏡再把頭髮剪成清湯掛麵,不就成了學年第一的模範生了?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今年就要進入哥倫比亞大學的跳級生。」
哥倫比亞?美國還有第二個哥倫比亞嗎?比如像野雞大學那種的?紫江拚命在腦海中搜索,即使她不可能熟知美國所有的大學,但哥倫比亞大學她絕對是知道的,因為這所世界頂尖的長春藤名校就在她出生的紐約!
「你那是什麼表情?」土匪頭子看著她一臉痴呆和懷疑的模樣,翻臉了。
「啊?」這能怪她嗎?一個可以連吃三天狗都不吃的殺人點心,動不動就放話威脅她這個國中生的痞子,是常長春藤名校的跳級生?
但IQ跟性格成熟與否、味蕾正不正常,似乎也沒有絕對正比的關係。
而且,長春藤名校的跳級生又怎樣?難道名校跳級生就不會亂把妹,亂虧妹嗎?麥太太會不會放心得太早了?
「我跟他說我幫你找了一部餐飲管理相關的影片,隨便跟你講解內容,因為你花太多腦力去理解非你智商所能理解的東西,就睡著了。」
這種鬼話誰信啊?桌子在哪?她要翻桌!
餐飲管理?非洲難民跟餐飲管理有什麼關係?告訴管理者不要浪費食物?想到這兒,紫江又沉默了。
但麥太太顯然相信了季天朗的鬼話,在電話裡直誇季天朗是有為青年,國家的希望,社會的棟樑,還說優秀的男人通常都早早就死會了,最好趁沒人搶標前佔地為王,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交到這樣的男朋友……
「你外婆就可以放一百二十萬個心了。」
屁屁屁!紫江真想提醒麥太太,她前陣子才很不屑地說季家耍大牌哩。
而且,「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呵呵呵……」麥太太笑得好樂,「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過來人啊,放心,麥嫂不會笑你,今天天氣不錯,跟天朗出門走走吧。」
天朗?那個痞子到底給麥太太灌了什麼迷湯啊?紫江又想起季天朗刺眼的招牌笑臉,也許真的只要是女的,老少通殺!
紫江決定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她也該準備去上今天的烹飪課了。
然而,當她穿著圍裙站在料理台前,看著那些還沒慘遭她毒手的食材,她突然遲遲動不了手,腦海裡想的都是昨天紀錄片的畫面。
以前她總是給自己找藉口,就算她沒有浪費這些食物,非洲難民也吃不到啊,她的浪費與否跟難民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她幹嘛不把報名烹飪班讓自己做更多無謂浪費的錢,拿去做更有意義的事?這些食材如果沒有浪費在她手上,也許會被真正需要的人買回去,餵飽許多飢餓的肚子。
「各位同學。」前頭的老師擊掌吸引大家的主意,「今天我們有一位插班生,雖然原本規定不能中途插班,但是……」
為什麼她開始聽到一陣此起彼落、竊竊私語的驚呼與興奮的交談聲?始終沉浸在罪惡感中的紫江總算抬起頭看向前方,愣住。
季天朗又露出他招牌的刺眼微笑向所有烹飪班的學員……尤其是紫江,打招呼。
「讓我們歡迎季同學。」
掌聲似乎比第一天上課每位同學自我介紹時都要來得熱烈。
紫江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老師又道:「由於季同學是插班,這堂課沒有辦法臨時為他準備食材,有沒有哪一位同學……」
老師話還沒說完,幾乎所有同學都舉手了——除了紫江。
季天朗衝著她又露出一笑,說道:「我看那位女同學好像還沒開始處理她的食材,也許她比較方便跟我分享?」
老師看向開辦以來讓她最頭大的紫江,立刻覺得這真是一個避免浪費更多食材的好主意,「那就請Chin和季同學今天一起分工合作了。」
紫江沒有反對,其實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覺得鬆了一口氣,話又說回來,這傢伙幹嘛報名烹飪班,而且還是她的班級?
味蕾異於常人的笨蛋,廚藝有可能比她高明嗎?他是來讓她的地獄之路有個人做伴吧。
「你來幹嘛?」她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用中文道。
「來減低你的良心譴責,讓你的罪惡不要再比太空針塔更高了。」季天朗一心二用,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一邊看著白板上老師方才的筆記,聽著前方老師的講解,立刻用肥皂洗淨雙手。
因為只有幾個小時的課,麵糰都已經打好,季天朗開始把鳳梨皮的材料丟進攪拌鍋裡攪拌。
基於不服輸的心理,紫江盯著季天朗,他一個動作,她也跟一個動作,他丟兩塊奶油,她也跟著丟兩塊,他加兩匙糖,她也跟著加兩匙,當他以俐落的動作把材料打鬆,她也不輸人地用力敲打攪拌,鍋裡的食材還因為她太用力,有一些噴了出去。
季天朗當然知道紫江在學他,而且是以緊迫盯人的方式,一個動作也沒漏的學起來,他從頭到尾都忍著笑意,其實會想來上課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實在很好奇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完成那些殺人料理的?
包好鳳梨皮,等待發酵的時間約半小時,老師一一檢討每位元學員的步驟有無缺失,多出來的時間就讓學員休息或交流。
想當然耳,不少婆婆媽媽,太太小姐,對稀有的男性學員充滿好奇心與熱情,尤其這位男學員有著不輸雜誌模特兒的臉孔和運動員般的身材。
「原來你會美式足球?這運動真的很熱血……」
哪種運動不熱血?呿,紫江才不想跟著當母孔雀之一,默默在一旁翻自己帶來的雜誌,耳朵卻不時拉得尖尖的。
「我有聽過你念的高中,你們的球隊真的很有名,原來你就是他們的前鋒,你想打職業賽嗎?」
那種一群男人對著一顆橄欖果似的球撞來撞去、玩疊疊樂的比賽,蠢死了!果然很適合他這種肌肉發達的傢伙!紫江用力翻開下一頁。
季天朗走過來,手臂擱在她身旁的桌上,「幹嘛一個人躲起來搞自閉?」
「我在看書,難不成每個不包圍你的女人都是搞自閉?」
季天朗看著她用心研究了許久的那一頁,臉色怪異又有些忍俊不住,「性愛技巧一百招?」他的大掌又貼上她髮頂,「小妹妹,你看這個太早了吧?」她想用在誰身上?季天朗眯起眼。
紫江回過神來,瞪著雜誌上聳動的標題,原本想裝作是他太大驚小怪,但從耳根到脖子紅透的笑臉卻洩露了她的窘迫。
女性時尚雜誌的內容果然五花八門啊……
「要你管。」她翻開下一頁。
「我當然要管。」季天朗傾向她,手臂與她的貼著,「你的刑期還沒結束,還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他搶過雜誌,「你想學的話哥哥我可以教你。」他故意笑得一臉淫邪變態,臉幾乎貼著她,好像在講悄悄話。
「色情狂。」
「你看這個就不色?雙重標準。」
每次被這傢伙笑是色女,紫江就覺得很嘔,偏偏又辭窮。
「你們認識啊?」一些學員見紫江和季天朗聊得起勁,也一個個靠過來。雖然這一班才上第二堂課,但有些人上過前一期的甜點班,所以紫江算是班上的名人了,畢竟成績永遠倒數第一,成果總是可怕得讓人不想下肚,某方面來說也是讓人印象深刻。
「她是我的鄰居,就是她介紹我來的。」季天朗依舊很自然的一手搭在紫江肩上。
呃……該不會又是一個廚藝白痴吧?聽到這句話的眾人心裡如是想,總覺得好像有一雙雙烏鴉自頭頂飛過。
麵包差不多都發酵好了,漲成兩倍大,準備進烤爐。
進烤爐前涂蛋液,紫江比較喜歡這項工作,好像在麵包上畫畫那樣專注。季天朗在一旁看了都覺得好笑。
烤爐的時間設定大約十分鐘,這段空檔老師開始講下一堂課要做什麼,紫江則一邊準備漂亮的小袋子好承裝出爐的麵包。
季天朗耳朵聽著老師的講解,雙眼卻盯著紫江開心地剪紙花,做蝴蝶結,準備等一下要放麵包的小袋子。
他真的有種被她打敗的感覺,原來她把心思都花在這上面了,現在想想,過去幾次她那些點心的包裝都特別精緻漂亮,但漂亮的包裝畢竟改變不了內容物的口感與賣相,或許該建議她下次該用不透明的包裝材料?
季天朗單手支頰,「小女奴,也幫我的麵包做幾個袋子吧。」
紫江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嘟著嘴又拿起幾個袋子開始剪花邊,他在一旁看了都莞爾。
麵包終於出爐了,季天朗這才發現,原來廚藝很差的紫江,其實也是期待著自己的成果的,他忍不住想,真不知道過去她一次次發現自己做出那麼恐怖的東西來,會不會很失望?這樣一想,他前天晚上在pub確實是過分了點。
破天荒的,連老師都覺得驚訝了——這位老師也是前一期教紫江甜點的烹飪老師,所以很清楚紫江的輝煌戰果。這回紫江的鳳梨麵包沒有變得太可怕,頂多鳳梨皮麵粉太多,皮非常的硬,裂痕相當「豪邁」,她的麵包小小的,烤的時間卻長了點,裂開的部位看了有點像乾裂的大峽谷……以她過去的記錄來說,已經算有美感了。
幾名上一期同班的學員忍不住為她鼓掌,紫江難得開心地將麵包裝進美美的小袋子裡,其中一個卻立刻被季天朗劫走了。
「幹嘛?」紫江跳腳,難得她終於沒有做出失敗品,想拿回家多擺幾天留念耶!而且這次因為材料被他分去一大半,她只做了四個小麵包。
紫江的小麵包,季天朗一口就塞進一個,他很仔細地品味半天,才點點頭,「有點甜的鳳梨『餅乾』,還不錯。」
被他誇獎,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你不怕又拉肚子?」紫江悶悶地問道,總覺得自己不可能做出能吃的東西來,雖然這次外表還可以,但說不定吃了還是會拉肚子。
「那你的刑期就再延長。」他壞心地回道。拿了自己做的麵包——跟紫江的比起來,無論色澤或形狀,都可以擺在櫥窗展示了——撕下一小塊給紫江,紫江原想伸手接,他卻直接餵進她嘴裡。
「怎麼樣?」他接著也咬了一口。
紫江瞪著他,慢慢咀嚼嘴裡鬆脆適中、齒頰留香的鳳梨,麵包本身還有一股奶香,「你作弊!」他一定是偷拿老師做的當成自己的成品。
季天朗做的麵包份量就大上許多,肚子有點餓的他又撕了一塊餵給她,剩下的全塞進自己嘴裡。
「小女奴,有點風度好嗎?」
「味蕾異於常人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口味的麵包?」像她那麼挑嘴,做出來的卻不能吃,這還有天理嗎?
「這種口味的麵包是什麼口味的麵包?非常好吃的口味?」他收著桌上的材料,「我的味蕾沒有異於常人,而是食物本身只要沒有毒,我都會把它們吃完,這是好習慣,花多少錢是我的事,但資源應該是全地球共有的,我如果不吃就不會去拿,拿了就要吃乾淨。」
第一次遇到她那天,他確實有點感冒,後來他發現,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一看到紫江這小丫頭,就覺得肚子餓。
很莫名其妙,剛開始以為是以為遇到她時碰巧都是他的吃飯時間,不過最近他發現,只要看著她,他就有種……呃,口水氾濫的感覺,胸腹升起一股奇妙的騷動。
季天朗把自己做的麵包分了一半給紫江,下課後他帶紫江去吃前幾天亂逛時發現的日式料理。
紫江這才想到,她好像每天的晚餐都是他請客,而且在他家她能忙的事越來越少了,有時根本只是陪他一起看DVD。
說到DVD……
「這次的課上完,我應該就不會再找烹飪課了。」
「想開了?」
紫江沒說什麼,但季天朗可以感覺到,小丫頭對於不能繼續外婆的餐館,還是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