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封閉

  第二天,15號,喜樂乖乖的上課,放學後還特意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才回的家。

  回到家,看到林浩初在書房安靜的看著書,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唇角微揚,在看到喜樂回家時,甚至對著她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

  喜樂愣了下,他這朋友也太神奇了吧,和林浩初聚一聚就能讓他瞬間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成天陰晴不定,看來他還是得多和朋友聚聚才是。

  「你的朋友走了?」喜樂倚在書房門口問他。

  他從書裡抬起頭,笑了笑,「走了。」

  喜樂看他又低下頭去看書,臉上是微笑的樣子,溫和的沐浴在陽光裡。她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掛著一個微笑,不再打擾他,轉身準備到廚房做飯,走了幾步,想起什麼,猶豫了下,「林浩初……爸打電話,說過幾天中秋節的時候,讓我們回林家吃飯。」她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臉色,生怕他有什麼異樣。

  林浩初視線依舊停留在書上,只是「嗯」了一聲,看不出什麼情緒。喜樂長長的舒了口氣。

  中秋那天,喜樂還是很不安。之前不知道林浩初身世的時候還好,現在知道了,對於葉鴻和林浩初之間的關係她實在很難讓自己做得淡定。從進了林家開始,喜樂看到葉鴻,總是控制不住的會偷偷觀察林浩初的反應,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他臉色還算正常。

  今天人來得很齊,林浩初的大姐夫、二姐夫都來了,還有他大姐家的寶寶。小寶寶兩歲多,正是好玩的時候,小女娃,綁著小辮,夾著粉色的小卡子,臉蛋紅撲撲的。和大人雖然不來電,但是喜樂很喜歡小孩子,抱著她就不撒手。

  葉鴻坐在沙發上,呵氣如蘭,「喜樂,應該把你爸媽一起叫來的,人多比較熱鬧。」

  喜樂被小傢伙揪住了頭髮,兩人正糾纏得不亦樂乎,聽到葉鴻跟她說話,連忙應著,「不用不用,我們家往年都是和顧叔叔家一起過的,今年正好就剩兩家大人了,一起過也很熱鬧。」

  葉鴻笑著,正好看到林浩言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她斜眼輕嗔,「浩言,晚上又熬夜了,真不讓人省心。」

  林浩言坐到沙發上,和林浩初頷首打了個招呼,往葉鴻肩膀上一靠,「哎呀,媽,你還不知道我的職業。做軟件的,有幾個不加班的。」

  葉鴻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臉,「看看,都瘦了,待會讓吳媽給你煲個湯補補。」

  喜樂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手指緊緊的陷進身下的沙發墊子裡,下意識的去看林浩初。他微斂著眉,視線停留在手裡的打火機上,又是那個動作,一直在無意識的點燃,再熄滅。喜樂蹙起眉,似乎上次和葉鴻面對面坐一起的時候,他也有這個動作,以前為什麼沒有發現他這個細微的變化?

  喜樂看著他的動作,一明一滅間,忽然有些驚心。視線移到他臉上,看不清楚此刻他的眼神,只是緊抿的唇角,似乎能看出他在刻意隱忍某些東西。喜樂忽然有些後悔,也許不該來的。林浩初的問題,似乎不是簡單的間歇性躁狂而已。

  林浩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識裡,外界的響動似乎就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喜樂的視線長久的停留在他臉上,離得那麼近的距離,他居然毫無知覺,喜樂低低的喚了他一聲,「林浩初。」

  他沒有回應,手裡的動作沒有停頓,似乎還有些加快了。

  喜樂抱著的小寶寶忽然開始哭鬧,葉鴻順勢接過,抱著往陽台去,哄著小寶寶看月亮。林浩言也起身跟著葉鴻,一邊逗弄著小寶寶,一邊和葉鴻說笑。笑聲不絶於耳,也許只是簡單的天倫之樂,喜樂此刻聽來卻格外的刺耳。

  林浩初真的沒有被外界的聲響驚動,小寶寶哭鬧、葉鴻溫言細語、林浩言爽朗輕笑,全都沒有喚起他一點注意。喜樂的心怦怦的跳著,「林浩初。」輕聲低喚,她不敢太大聲,怕嚇到他。

  林浩初的動作越發的加快了點,呼吸好像開始紊亂。喜樂看得心驚,她顧不得還在客廳一角打著麻將的大姐二姐一家,也顧不得被陽台的母子倆看到,一把抱住林浩初,低低的喊著,「林浩初,林浩初……」

  林浩初好像有些遲鈍的轉過頭,看著喜樂的眼睛空靈沒有一點生氣,良久,他靠在喜樂的肩膀上,闔住眼,沒有任何言語。

  喜樂鬆了一口氣,心裡卻被揪得生疼,他這樣的情況究竟多久了,居然都沒有被人察覺。她摩挲著他的背,柔軟的手指慢慢順著他的呼吸。

  林浩初慢慢冷靜下來,他放開喜樂,靠向沙發背上,低垂著頭,有些疲憊,又好像一個受傷的孩子般靜靜的坐著。

  喜樂看著他,咬了咬牙,忽然捂著肚子,眉頭皺得緊緊的,「林浩初,我肚子好痛。」

  林浩初回過神,連忙扶住她的肩膀,「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喜樂捂著肚子,抓住林浩初的手,「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我好難受。」

  林浩言正好走過來,被喜樂的樣子嚇了一跳,「嫂子,你怎麼了?」

  客廳裡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都忙著過來詢問,喜樂有些心虛,臉上卻依舊死撐著,緊咬著唇,「我有點不舒服,得去醫院看看。」

  葉鴻忙拉過林浩言,「浩言,快去開車,送喜樂去醫院看看。」

  「我去開車,哥你抱嫂子出來。」林浩言說著就準備往車庫去。

  喜樂連忙制止,「不用,浩言你在家吧,讓浩初送我去就行。可能只是吃壞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勞師動眾的。」

  林浩初一把將喜樂打橫抱起,「我送她去醫院,你在家吧。」說完也不等林浩言回答,直接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出了林宅,走出一段距離,林浩初放下喜樂,顧自往前走著。喜樂在後面跺了跺腳,「林浩初,有你這麼對病人的嗎?」

  林浩初也不回答,繼續往前走。

  上了車,喜樂系好安全帶,發現林浩初沒有發動車子,看著車窗外發呆。她怯怯的推了他一下,「喂,不走麼?」

  林浩初回過頭看著她,眼裡越發幽暗不明,「秦喜樂,誰準你這麼做了?」誰準你自以為是的看到我的窘迫,誰允許你毫無顧忌的一遍遍撞擊我緊閉的心房。

  喜樂低下頭,「我……我不想看你那樣子。」

  林浩初看著她,默不作聲,手指緊緊的攥著方向盤。

  喜樂抬起頭對上他深沉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會、心、疼。」

  林浩初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奔湧而出,從來沒有人注意過他的異樣,他極力掩飾的慌亂,極力躲避的現實,從來沒有人關注過他的情緒。此刻,秦喜樂卻輕巧的打破了他這麼多年囚困自己的城牆,這麼簡單的就看到了他隱忍太久的脆弱。他甚至有些惱怒,壓抑太久的情緒,傾巢而出。

  林浩初驀地攫住了她的唇,動作有些急促,甚至有些粗暴,他狠狠的吻著她的唇瓣,舌蠻橫的鑽進她的口中,狠狠吸允她的舌尖。喜樂被他壓在座椅間,吻得有些窒息。

  回到家,一進了客廳還未來得及開燈,林浩初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用力將喜樂抵在門上,霸道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喜樂予取予求的附和著他,他吻得很用力,手有些急不可耐的從衣擺探進,從未被觸及的領地,林浩初的手覆在她胸前的柔軟,動作稱不上溫柔。

  鼻端縈繞著屬於他淡淡的麝香,黑暗裡,喜樂慢慢安下心來,緊緊的擁著他。

  一路糾纏到了沙發上,林浩初把喜樂壓在身下。他沒有說話,所有的動作一改往日的優雅。喜樂瑟縮在他身下,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感,她的手指顫抖著撫在他的胸膛,手掌滑到胸口,那裡清晰的傳來一陣陣如鼓般他的心跳。

  他啃咬著她白皙的頸,似乎只是在發洩一樣,沒有一點憐惜。感覺到他的欲.望更甚時,喜樂不由的緊緊攀附著他。

  窗簾只拉住了一層輕薄的紗簾,中秋潔白的月亮灑下一室清冷,沙發裡,他覆在她身上,明明漆黑一片,喜樂卻好似能看清此刻他哀傷的眼。

  林浩初手指撫過她的髮絲,「秦喜樂,你已經逃不掉了。」

  喜樂明白他的意思,她雙腿纏上他,「我從來都沒想過逃,也永遠都逃不掉。」如果不是那麼愛你,如果不是想與你白頭偕老,我又何須處心積慮,我又何須卑微祈求,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個你而已。又何曾想過逃離?

  林浩初不再隱忍,深深的埋入她體內。內心深處被禁錮的那頭猛獸瞬間好像被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都在一瞬間宣洩出來。

  喜樂被他粗暴的動作撞擊得有些痛,但是一直緊咬下唇。她知道這時的他並不愛她,他需要的也許只是一種慰藉,也許,只是一份溫暖。

  愛情裡,誰愛得越深,誰就越卑微。

  他們的愛情裡,秦喜樂,注定了是那個愛得最深的人。

  一夜繾綣,一夜糾纏。這一夜,喜樂看到了屬於林浩初的脆弱,那個不為人知,那個默默埋在她胸口沉默無語的男人。他的汗水滑落在喜樂的身上,慢慢滲進她的身體。這晚喜樂清楚的知道,此生,她怕是永遠都逃不出這個男人的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