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看見林浩初,喜樂忍不住就紅了眼眶,她低著頭在玄關處換鞋,換好就悶聲不吭,低垂著頭往房間走。林浩初詫異的看了看她的背影,「秦喜樂?」
喜樂背對著他「嗯」了一聲。
林浩初越發疑惑,從沙發上起身走近她,忍不住俯身看看她,「怎麼了?」
喜樂躲閃了下,「沒什麼,我不舒服,回房間了。」
林浩初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強勢的固定住她,支吾了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喜樂被他的話問懵了,抬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林浩初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裡一沉,尷尬的別開眼,「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喜樂臉一紅,咕噥著,「你胡說什麼呢。」
林浩初聞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柔了下來,「那現在是怎麼了?」
喜樂看著眼前的他,心裡一陣酸澀,眼淚譁就下來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林浩初,你明明這麼好……」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她不想在此刻提及葉鴻的名字。
林浩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輕輕推了推喜樂的頭,「喂,你該不是趁機往我衣服上蹭鼻涕吧?」
喜樂被他的話逗笑了,一吸鼻子,一口氣堵在了喉嚨裡嚥不下去,忽然就打起了嗝,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她捶了捶胸口,林浩初遞給她一杯溫水,喝下去依舊沒什麼用,喜樂難受得不行。
林浩初忽然俯身吻住她,喜樂瞠大眼眨了眨。林浩初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直起身注視著她。喜樂再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林浩初眼角彎彎,溫熱的手掌覆在她頭頂,「不打嗝了吧?」
喜樂呆愣著,她伸手指著林浩初,「你……你……你以前去過我家!」在記憶裡,喜樂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個少年用這一招讓她止住了打嗝,不同的,那個少年當時吻得是她的唇角,之後他就直起身大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頭頂,「不打嗝了吧?」記憶裡那個瘦削的少年與眼前的男子重合,她驚愕的瞪大眼。
林浩初眼裡藏著笑意,覆在他頭頂的手掌順著她後腦的髮絲滑下,「想起來了?」
喜樂目瞪口呆,「你……早就認出我了?」
林浩初但笑不語,那時的喜樂很小很小,只有五歲。記不住他是應該的,卻不曾想喜樂會記得。
喜樂好半天合住嘴,「你是廝年的朋友。」那時候,他好像是和廝年一起經常到大院玩的,只是當時喜樂太小,很多記憶都被時間模糊了。
林浩初揉了揉喜樂的頭髮,笑意斂去,「能告訴我怎麼了嗎?今天為什麼哭?」
喜樂撓了撓頭,「噢,沒什麼。就是有一門功課掛了。」她連忙找了個藉口,「呃,其實沒事的,呵呵。」
林浩初不疑有他,不再追問。
喜樂回房間了,林浩初默默的坐在沙發上,視線聚集在了電視的某一點,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一陣陣槍聲迴蕩在耳際。他的手指緊緊的陷在了沙發裡,廝年的臉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一陣鑽心的痛從腿部傳來好像一路加劇,然後重重的鑽進了腦子裡。大腦在頃刻間好似有千萬隻蟲蟻在撕咬。他緊閉著眼,牙關咬得生疼。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曲下.身子將頭埋進了沙發裡。
喜樂一出房間就看到林浩初好像在發抖,蜷縮在沙發裡。喜樂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蹲在沙發邊上,「你沒事吧?怎麼了?」
林浩初頭埋在沙發裡,只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個字,「痛。」
喜樂越發焦急,「哪裡痛?你告訴我,是腿還是哪裡?」
林浩初緊攥著沙發的墊子,依舊在重複著,「痛。」
喜樂一陣慌亂,緊緊的抱著他的背脊,「林浩初,我們去醫院。」
林浩初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推開喜樂,喜樂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後背撞在了茶几上,疼得眼淚都蓄滿了眼眶。
林浩初臉色煞白,「不去醫院,我沒病。我……不舒服,頭痛,我回房間睡會就好。」
喜樂連忙起身扶住他,「真的只是頭痛?」
林浩初扶著她的肩,腳步有些虛浮,「是。」
喜樂扶他躺下之後,回到客廳整理了下被弄亂的沙發,坐在沙發上發呆,回想起江一寧說的,他獨處時究竟發生什麼,我們都無從得知。她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裡,上次他的異樣是因為葉鴻,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顯然,林浩初的問題不緊緊是在針對葉鴻的事情上。那究竟還有什麼事是讓他痛苦的?
一整夜,喜樂睡得都不安穩,因為擔心林浩初,她蜷縮在他身側,只要聽到一點細小的動靜就會警醒。林浩初一整晚好像都在做夢,他的身上額頭上都是汗,喜樂小心的幫他擦拭著。
他眉頭緊鎖,一直在細碎的說著點什麼,好像是什麼對不起。喜樂聽不真切,說夢話的人很難會把完整的意思表述清楚的,斷斷續續的話語也無法拼接成一句完整的話語。喜樂從後面緊緊的抱著他,林浩初似乎才稍稍安靜下來。喜樂注視著他的脊背,久久的閉不上眼,一直睜眼到天明……
對於林浩初突然犯病的事,喜樂沒有表現太多的異樣,她不想林浩初難堪。林浩初也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又回到了平靜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裡,林浩初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兩人同住一屋簷下,同睡一張床,如果林浩初發病,喜樂必定會知道。可是林浩初很好,這大半個月來沒有哪裡不一樣。
喜樂終於安下心。她漸漸確定,林浩初的病因是在觸及某個雷區時才會爆發,葉鴻是一個,那另外一個無從得知的,雖然她依舊不知道。但是她會儘量小心不觸及。這樣,他還是那個正常的林浩初吧?
卻在那天,喜樂赫然發現,林浩初的問題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簡單,那天,是15號。
林浩初出差了,到鄰縣視察一個港商新投資的大型電子廠,為期三天。
喜樂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兀自發著呆,忽然家裡的燈光全都滅了,走到開關處按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一陣突兀的鈴聲忽然想起,喜樂被嚇了一跳,看著若隱若現的光亮才意識到是自己包裡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一看,嘴角彎彎,林浩初三個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喂。」
「在家?」
「嗯……你在那還好吧?」喜樂慢慢走到臥室,臥室有大片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投進的路燈光亮使臥室不至於完全漆黑一片。
「唔,還好。你怎麼了?呼吸那麼重。」
「嗯,家裡面忽然停電了,可是我看小區其他住戶家的燈都還亮著啊。」喜樂站在窗口看了看小區裡一片通明的燈火。
林浩初似乎頓了下,然後傳來他頗為無奈的聲音,「你是不是忘記去續交電費了?」
喜樂一窘,「好像……是忘了。」
林浩初好像低低的笑了下,「那以後還是交給我吧。」
喜樂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平時工作已經很忙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浩初沉默了下,低沉的聲音似乎清晰的在耳邊響起,「快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喜樂詫異的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說聲再見再掛會死咩?
正腹誹著,忽然聽到客廳好像有輕微的聲響,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手緊緊的攥著手機往客廳去,漆黑的客廳,什麼也看不清楚。喜樂按亮手機屏幕,一晃而過的光亮清晰的印照到一張臉,喜樂尖叫一聲「啊」,手慌亂的拍打向對方。
一副強勁的臂彎緊緊的將她勒進了懷裡,耳邊是溫熱的呼吸傳來,「喜樂,是我。」林浩初的手輕輕的撫在她的背上,「我回來了。」
喜樂聽到他熟悉的嗓音,深深的吸了口屬於他身上的味道,軟軟的趴在他胸口,「林浩初,你嚇死我了。」
林浩初笑得時候胸腔輕微震顫了下,「你不是膽子很大嗎?大半夜都敢在野外獨自走。」
喜樂知道他說的是初遇那一次,她捶了下他,「那是意外,你現在再嚇我我就真該出意外了,到時候林書記你就該改結婚證了。」
「哦?」
喜樂埋在他胸口低語,「配偶一欄改成喪偶。」
林浩初在黑暗裡,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她說話時輕輕噴撒出的呼吸透過衣服傳遞著一陣陣溫熱,忽然就覺得心裡很安寧。
喜樂被他手臂勒得太緊,她輕微掙紮了下,「林浩初?現在怎麼辦,現在物業公司下班了吧。」
林浩初牽著她往臥室走去,「你上次買的蠟燭呢,那時候沒用上,現在用吧。」
喜樂找到上次做燭光晚餐時的蠟燭,林浩初點燃,瞬間一室橘色光亮籠罩著臥室,兩個人安靜的坐在床上。喜樂有些拘謹的扣了扣手指,看了眼身邊的林浩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應該明天才回的嗎?」
林浩初看著喜樂,頓了幾秒,眼裡似乎劃過一絲異樣,「結束了就提前回來了。」
喜樂一想,恍然大悟,「噢,明天15號了對吧,怕錯過和朋友的聚會?」
林浩初沒有說話,只是笑笑,他伸手攬過喜樂,將她背對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雙臂緊緊的環著她。
喜樂愣愣的注視著那不斷閃爍的燭光。即使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但是對於他的觸碰,還是會忍不住的一陣羞澀。喜樂的臉在燭光下泛著兩片緋紅,烏黑的長髮被林浩初一縷一縷的撩到肩側,他輕輕的吻著她光裸出來的頸,覆在她耳畔,嗓音低沉中似有點瘖啞,嘴唇輕輕觸碰著她的耳朵,「喜樂,我好像……有點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