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醒來以後一直很安靜,甚至沒有開口追問孩子的事情,母子連心,雖然只是短短的9周,但是她還是有感應的吧?那種在自己身體裡缺失了一塊的感覺。
她只是很少說話,常常看著一個地方就出神很久,也很少和林浩初說話,視線也極少交匯。
林浩初看著低頭喝水的她,想了想說,「我給媽打個電話。」出事的時候太著急還沒來得及通知秦偉琛和鐘晴。
喜樂很快的就抬頭,與林浩初視線相對的時候又極快的低下頭,聲音囁嚅,「不要……我不想他們擔心。」而且,秦偉琛和鐘晴知道的話,林浩初會很為難吧?喜樂心裡酸酸的,為什麼到現在,自己還要那麼顧及他的感受。
林浩初默默帶上病房門,他拿出手機,摩挲了很久,撥通了葉鴻的電話,「能不能……來軍區總院一趟?」
葉鴻在那邊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到萬不得已林浩初怎麼可能給她打電話,她很善解人意的沒有追問出什麼事了,只是問了具體的科室和病房號就掛斷了。
林浩初站在走廊盡頭很久,冷風從窗口狠狠的灌了進來。電梯門打開,下意識的偏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從裡面匆匆走出的顧允的視線。他有些意外顧允會突然出現,隨即一想,心裡有些異樣,她讓他來的?
顧允看到林浩初,氣勢洶洶的就朝他大步走來,狠狠揮拳欲打上他的臉頰,被林浩初迅速的閃過。他順勢將顧允的胳膊反扭至身後,顧允被他反身壓制在牆上。林浩初雖然有腿傷,也離開部隊快七年,卻依舊訓練有素,身手反應很靈活,他的手稍用了點力,顧允額上就滲出了幾滴細汗。
林浩初粗重的呼吸裡是隱忍的怒氣,「顧允,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顧允臉色有些白,卻依舊強擠出個笑容,「怎麼了?現在開始緊張了,你緊張是不是說明……你知道你抓不住她了?你怕了?」
林浩初呼吸一窒,是……害怕嗎?他臉上依舊冷靜肅穆不顯出一絲慌亂,「秦喜樂既然嫁給了我,她就一輩子都是我老婆,你少在那自作聰明。」
顧允嗤笑,「你既然這麼篤定,現在是在怕什麼?又何必那麼在意我在不在她身邊?」
林浩初手上的力氣加重了幾分,「不要以為你那些小伎倆我看不出來,那天在學校門口,你看到我的車了。」
顧允身子僵硬了一秒,隨即恢復正常,「那又如何,我和喜樂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某人,和舊情人藕斷絲連。」
林浩初冷冷的笑了笑,「找人查我?說說看,還查到些什麼了?」
顧允使勁掙了掙,聲音因為被箝制住的身體有些喘,「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查到了,要不要我告訴喜樂,你為什麼和那個醫生扯不清,要不要告訴她,你和那個醫生已經……」
「浩初,你幹什麼?」葉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不遠處看著兩人爭執的畫面,林浩初鬆開他的手,沒有回答葉鴻的話。
他的腦門突突的跳著,顧允到底知道了多少,查到了些什麼。
顧允走近林浩初,揚起唇角輕笑,「林浩初,你好好想想,喜樂跟著你,能得到什麼?」他意有所指的話讓林浩初心一沉,他很清楚,在那一剎那,他是無意識的,沒有一點理智。他的病已經到了他控制不住的地步,也許,這次是孩子,那下次呢?他全身都好像虛脫了一般退後一步,沉沉的靠在牆壁上。
顧允路過葉鴻身邊時,微微頷首問好,很快的走向病房。葉鴻走到林浩初身邊,手猶豫了下,還是輕巧的放在了他肩膀上,「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做。說出來,她才知道。」
林浩初低垂著頭,嘴角處綻放一絲苦澀,「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的道貌岸然不都是從你們骨子裡遺傳的麼?」
葉鴻沉默了下,也沒有反駁他,她低低的呼出口氣,「人的心,能經得住傷幾次?」
林浩初一怔,抬起頭看著葉鴻,第一次這麼近,這麼平心靜氣的彼此注視,葉鴻溫和的笑,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我明白的太晚,所以不希望你也到失去了才明白。好好問問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
葉鴻高跟鞋的聲音迴蕩在走廊間,林浩初一個人默默的靠著牆壁,喜樂,我現在……失去你了麼?
顧允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半天都沒有說話,喜樂咬了咬唇,笑著說,「你要喝水嗎?」
顧允聞言看向她,臉黑得好像隨時都會爆炸一樣,「如果我不打電話,你是不是準備誰也不說,就這麼悶不吭聲的被欺負。」
「欺負?」喜樂一愣,隨即笑開來,「什麼欺負啊?就是不小心摔倒了……」說到最後看到顧允越發陰沉下去的臉,她識相的閉嘴了。
葉鴻推門走了進來,喜樂看到她有些吃驚,沒想到林浩初會讓她來照顧自己,葉鴻走到床側坐下,「我找醫生問過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顧允,喜樂會意,「沒關係,這是我一發小,和我哥哥差不多的。」
葉鴻握著喜樂的手,嘆了口氣,「這次是浩初不對,他也很自責。是我們疏忽了,沒有多關心你們,出院了就搬回家住,我好好幫你調養下身子。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好,放心,你們還年輕,有很多機會的。」
喜樂沒有說話,笑了笑。
顧允忽然起身,他握了握拳,壓下心裡騰騰升起的怒氣,「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談。」不等喜樂和葉鴻說話,他就走出了病房,心裡的火再也壓制不住了,他狠狠一拳打在了牆壁上,嚇得路過的小護士都花容失色的繞過他。
林浩初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顧允驀地走過去一把揪起林浩初的衣領,「你個混蛋,明明已經結過婚,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喜樂,那個醫生是你的前妻,為什麼不告訴喜樂,難道她在你眼裡連個解釋的必要都沒有嗎?」
林浩初掰開他的手,與他對視的眼睛沒有一絲慌亂,「是,我們曾經在國外領過結婚證,可是很快就離婚了。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顧允的呼吸不斷加重,「你還真是……混蛋。」他走近林浩初,一字一頓,「我一定要帶喜樂離開你。」
林浩初迎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的說到,「除了她自己,其他人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顧允的拳攥得緊緊的,指節都被攥得有些生疼,「為什麼?不愛她綁著她有什麼意義,你能放了那個醫生,為什麼她就不能?」說完,顧允的脊背綳得僵直,他緊緊的看著林浩初的嘴唇,即使再不甘願,還是希望他能給出那個答案,那個能讓她幸福的答案。
林浩初沉默了很久,他眼神瞬息萬變,最後趨於平靜,「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想了想,他又對顧允說,「我能說的是,你知道的那些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給喜樂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