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早睡早起的日子,這裡又是陌生的地方,左左天剛濛濛亮就醒來了,翻了幾滾沒再睡著,乾脆穿了衣服起床。
打開房門沒看到人,估摸著海棠和褚玲應該都還沒起,把頭髮攏了攏隨便紮了個辮子,決定看看這個陌生地方。
昨天在外面看時便覺得面積不小了,裡面果然比她預料得還要大,看痕跡,這個莊園應該有了不少的年頭了,不可能是莫干部落的人新建的。
看著眼前這個不小的湖,左左覺得一個縣城能有這麼大一個莊園,由此可見現在外面的人經濟條件都不錯,至少民心安定。
莫干部落能在外面站穩腳跟就非常不錯了,要真想復國,兩千多人真的不夠看。
要是外面民不聊生還有點希望,可現在看來,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都還不錯。
「想什麼大問題呢,叫你都不應。」北方突然出現在左左面前,把她嚇得倒退一步。
拍了拍胸口,左左繞開他繼續走,「想人生大事。」
「你不是沒人生大事可想麼?」
「你就可著勁的踩我傷口吧。」
北方大笑,囂張得讓早起的莫干部落人齊齊觀望,對於這樣一個男人經常和左左拉巫在一起,他們不是沒想法的,可是左左拉巫我行我素,從不和族人多加接觸,首領卻像是看不到一般從不多言,其他人見狀也就閉緊了嘴巴。
大有一種只要你們不成親,其他的就隨你們去的意思。
「哎,左左,你想成親嗎?要是你想。我也不是不可以犧牲一下的。」
「拐走莫干部落的巫女是死罪。」
「放心,沒人能找到我們。」北方一臉鄙視,要是他住的地方都能被找到,這森林哪還有神秘可言。
左左好奇的看著他,「你住的地方到底離我們那裡有多遠?」
「很遠。」
「很遠是多遠?」
「你想像不到的遠。」
「思想有多遠。我就能想多遠,你住的地方有我想的地方遠嗎?」
「……嘴巴越來越利了,你要是好奇。和我私奔不就知道了?」
小勝一把的左左嘴巴都咧了,「我對離群獨居沒興趣。」
「……你又知道了。」
「這還用想麼?我們住的地方就已經很遠離人群了,你住的地方還要更遠。那不是離群獨居是什麼?莫干部落好歹還有兩千多人住在一起。你那裡有多少?」
這個問題不太好答,他那附近住了多少妖他還真沒算過,能幻化人形的妖反而沒那麼重視領地了,喜歡聚居在一起,只是他地位特殊,除非他自願在他們面前現身,不然他的地方是沒誰敢不請自來的。
看北方不出聲,左左更樂。「不會就你一個吧。」
「說出來怕嚇死你。」
「你倒是說出來嚇嚇我,求你了。」
北方瞪著她,就在左左以為他會說出個數字來的時候。就聽到他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左左再一次感受到了無語的滋味,轉身就朝奔來的龍溪和依依蘭跑去。
北方嘿嘿一笑。「現在這世道啊,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左左默默的無視了他,接住先依依蘭一步向她撲來的小溪,暗地裡瞪他一眼牽住了依依蘭,這小傢伙真要論速度不知道要比依依蘭快多少,他卻偏偏控制在只比她快一步,存心氣她。
依依蘭眼睛都紅了,巫母為什麼要抱著他,不是她才是繼任者嗎?一個明明都不是他們部落的人卻天天膩著巫母,和巫母撒嬌,偏偏巫母有好東西都還給他,好過份。
別開頭不讓別人看到她紅了的眼眶,依依蘭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我一定要變得比你們都強。
有時候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可轉一個視角看事情就成那麼回事了,左左自認對依依蘭的好在依依蘭看來卻全是對她不夠好的證據,可她不知道,還在想盡辦法對她好,提高她的實力,希望她能更快的學會巫女該有的技能,好把巫女的擔子交出去。
誰說這不是又一輪的因果呢?
吃了早餐,讓褚玲把依依蘭帶走去認藥材,左左帶著一大一小兩尾巴來到了正屋,肖正和另外幾人都在那裡等著,左左叫得出名字的除了肖正外就只有夏信和褚意。
「左左拉巫。」
「在外面就別多禮了,都坐。」在主位坐下,左左道。
「是。」
有人上了茶水後飛快的退了出去,除了北方和龍溪外就再也沒有閒雜人等了。
肖正倒是有心想趕,可一個是左左拉巫認的弟弟,並且還是個孩子,另一個是首領一再叮囑不能得罪的,互視一眼,幾人都決定無視了那兩人。
「左左拉巫,首領有交待,在他沒來之前我們一切都要聽從您的,現在有些事需要您拿主意。」
「要是瑣事,你們決定了就是,我要教依依蘭,還有每日的修練也不能間斷,並沒有很多時間處理瑣屑事。」
「是,這個首領也有說,不過因為事情關係重大,我們不敢做決定,所以只能請示您。」
知道是避不開了,左左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吧,什麼事。」
解說的還是肖正,「我們的目的地在離這裡千餘里的地方,路上要經過兩個相連的大城,因為部落的實力暫時不能暴露,一直都只能走官道,人數太多會引人注意,所以想請示您是不是分配下人數分開走比較好。」
「那是當然。」左左毫不猶豫的點頭,沒有地圖可指引方向的情況下,當然是化整為零最好,不管去到哪裡,人數太多都會使人提防,不過她擔心的倒不是人,「人數分散倒是容易,可這次帶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麼遠的距離總會有沒打點周到的地方,是不是會不太安全?」
能想到這點,肖正終於對這個看起來太過年輕的巫女有了點信心,「是,我們會另外組織幾個隊伍偽裝成商隊,都是穩重的人,您不用擔心,而且這幾年他們已經有過幾次經驗了。」
「那就好,只要這事能安排周全,我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既然要分批走,那我們這幾人先走吧,不用特別安排人手護送,我們能自保。」
「是。」對左左拉巫身邊那個首領一再叮囑過的男人肯定有過人的本事,不然不會讓首領如此忌諱,所以他們答應得也很爽快,讓還以為要費不少口舌的左左差點咬到舌頭。
又休息了一晚,左左沒有管其他人怎麼分配,就準備帶著北方,龍溪,依依蘭以及海棠褚玲先走,等一切準備妥當出得門來時,外面已經有三人在候著了。
「你們這是……」
「左左拉巫,要是不嫌棄我拖累的話,請帶上我一起。」鄧亞來雙手交叉於胸前,腰微微彎著,卻不覺得卑微。
連拖累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她還能不帶著嗎?人家才建立起來的自信經不起催殘,帶了他就得帶上本來就是為他而提前出來的細阮,既然這兩人都帶了,那路菲她便無法拒絕,認命的點頭,「都收拾好了嗎?」
「是,我們的東西不多。」細阮也鬆了口氣,帶著亞來哥跟在左左拉巫身邊他也能放心些,其他族人雖然都想和亞來哥接觸,但他看得出來,亞來哥並不願意,並且還會下意識的站得更直,走得更穩,可假肢是他做的,他比誰都清楚那東西就算保護做得再好,摩擦多了也會痛,只有在左左拉巫面前,亞來哥才會放鬆些,好在左左拉巫沒有拒絕。
「路菲,這一路上你和褚玲學一學怎麼熬藥,褚玲要幫我教依依蘭識藥,你替她分擔一下,既然不分開走了,鄧亞來你手裡的藥丸就先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有條件的話還是吃現熬的藥效果會更好。」
鄧亞來沉默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對路菲,他無法拒絕,只能不看,不想,才能不起念想。
路菲感激的向左左拉巫道謝,這其中究竟是何用意沒人看不出來,而亞來沒有拒絕,光想想她就高興,她要的從來就不多,只要亞來能讓她回到他身邊就可以了,不管亞來哥變成什麼樣她都要。
大門外停著一輛看起來很簡單但很大的馬車,由四匹極其健壯的馬匹拉著,肖正解釋道:「本來是打算準備馬匹的,我擔心兩個孩子會受不了,就準備了這輛馬車,基本的東西里面都準備了,晚上要是錯過了宿頭也能應應急。」
其實大家都清楚這其中有多少是為了鄧亞來,左左本來就有這打算,還想著去縣裡購置了再上路,這下倒是省事了。
「費心了。」
肖正微微彎了彎腰,可能很多人都忘了當年最後一個死去的孩子是他的兒子,雖然最終也沒能把孩子救下來,但是亞來的好心他一直記著,只要想起連屍體都不全的孩子,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趕到時已經奄奄一息的亞來,當年那個熱情得如同太陽一般的青年。
這是那一面之後第一次再見到他,謝謝兩個字他說不出口,但是這份情他從來就承著,為他著想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鄧亞來定定的看了肖正一眼,眼中彷彿閃過什麼,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