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只是做了個做美的夢。」沙啞著聲音,左左眼也不眨的看著和鸞道。
和鸞心下一疼,扶著她坐起來喂了點溫水,輕輕吻在她額頭,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以後我都在你身邊。」
沉默半晌,左左才回道:「我還是比較適應以前那個和鸞,這麼溫柔……」撩起衣袖露出半截胳膊,「看,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淡淡的掃了一眼,把她的袖子放下來,「慢慢適應。」
左左悶笑,心下驀然升起一種她有靠山了的感覺,巫女的責任也好,復國也好,又或者是領域的隱憂都不在是問題,因為有和鸞嘛。
額頭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左左摸著痛處,含著委屈看過去,「我會適應的。」
「誰和你說這個,左,你就沒反省反省,為什麼明明你在擁有領域的情況下還傷成這樣?」
其實你叫我左更讓我想反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左左看和鸞眯起的眼就知道他是確實在不滿,可這時候她的腦袋就像是罷工了一般,根本不願意轉動,因為和鸞的出現,想休息的意願從來沒有如此強烈。
和鸞哪會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心下又滿足又心疼,給她揉了揉痛處,開始給她分析,「你有領域,就算是頭一次用領域對敵,如果你有好好利用你手中的東西,也不會傷得這麼重。」
手中的東西?罷工的腦袋終於動了動,想起自己還會些什麼,很快,她就明白和鸞為什麼要敲她了,在六年前她本事還很弱很弱的時候,她是用什麼對敵的?
頭一次殺人,她借助的是什麼?
符菉。
符本就是巫女的保身之本,也是她助身邊的人變得更強大的獨特本領,她怎麼把這個忘了?果然是太久沒有對敵了嗎?缺少對敵經驗吃大虧了。
「記起來了?」
左左紅著臉點頭。這次是愧的。
「我不是給你留了本符菉方面的書?就算複雜的你學不會,簡單的威力也不會差,這幾年是不是都沒有看?」
「前面是有的,不過……後來有了領域後我就花了更多時間修練去了。而且我又養了許多小傢伙,還要教依依蘭,所以,所以就分心了。」
想想,她這幾年真的很少制符了,這次出門,不要說畫符的黃紙硃砂。就連畫好的符她也忘了帶,是因為和鸞給她留下的東西讓她底氣足了嗎?
「這些都不是理由,左,你不要小看了符,只要運用得當,符是最省事便能制敵的,這次在領域內對敵時,要是你用了符。結果哪會這麼慘烈。」
「北方都和你說了?」
「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左左揪了揪長髮,不滿的喃喃道:「做什麼這麼凶。」
和鸞確實是有點生氣,但也就是不高興於她的大意。真要如何對左左他卻想都沒有想過,「我想要你記住,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
「你不是說以後都會在我身邊嗎?我要是再忘了,你提醒我就是了。」
和鸞一時無言,只覺得心下泛疼,把左左撇開的頭捧過來,面對面的給與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在你身邊,要是有特殊情況要離開,我也會告訴你。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的行蹤,相信我。」
這句話她太想聽了,所以一聽到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左左覺得自己太沒用了,以前是想哭沒眼淚流,現在卻是在這個人面前頻頻掉淚。弱爆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一個人牽掛到那樣的程度,更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執著的人。
和鸞心疼,想說好聽話來安慰左左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笨拙的一遍遍道:「不哭了,不哭了……」
很久很久後,左左才止了哭,時不時的還抽上一抽,說話都不利索,「和鸞,我會,我會很短命的,幾十年後,後我就是,就是老太婆了,你還是這麼年輕,到時候怎麼,怎麼辦,總不能像小說裡,小說裡說的,你再等我下一世吧。」
「我要是這事都解決不了,哪能那麼自私的抓著你不放。」
「明明是我抓著你不放。」左左抬起頭,眼睛是腫的,鼻子是紅的,臉上還有未乾的眼淚,頭髮微散,看上去狼狽之極,可在和鸞眼裡,這個樣子的左左讓他無比心動,鮮活靈動的像是活在了他心裡。
眼睜睜的看著男人欺上來,臉在眼前放大,唇上被人輕輕碰了一下,然後溫柔的含進去輕輕輾轉。
她們這是在接吻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左左在男人帶笑的眼神下連忙閉上眼,接吻要閉上眼睛是常識,她懂的。
和鸞的吻很溫柔,和他清冷的外表,淡漠的態度相比,完全就像是兩個人。
可就是這種只有接近了才能觸摸到的溫柔讓人眷戀,讓人想靠得更近,想獨佔他的溫柔,他所有的好。
她貪心的想全部得到,而現在,這個男人在親吻她,那麼溫柔的,如珠如寶的對待著她。
這次受傷值了,要是早知道自己受傷就能讓和鸞來到她邊,她真該早點受傷的。
嘴上一痛,「不認真。」
剛還說他溫柔的,這才多久就破功了,左左恨恨的反咬回去,不甘心的又咬了一下,才得意的翻身想躺回去。
所謂樂極生悲指的就是她這種,她完全忘了她是個傷患,雖然有和鸞給她調養,還喂了不少寶貝進她嘴裡,可筋脈的傷本來就好得慢,這一壓下去,手臂便鑽心的痛。
「嗷……」
和鸞趕緊抱起她,靈力溫和徐緩的送過去,撫慰了好一陣才讓疼痛緩解下來。
小心的扯了被子把自己連頭一起矇住,左左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她需要冷靜冷靜,自從見到和鸞後她就白痴得不像是自己了,這樣的她不要說是和鸞,就連她自己都不喜歡,她可不想剛見到人就把人嚇走了。
和鸞強行把她的被子扯下來,把她的亂發整理好,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我面前無須遮掩,做你自己就好,怎樣的你我都喜歡。」
怎樣的都喜歡,這是表白吧?!左左看著和鸞一臉平淡如水的表情,像是剛才只是說了句外面起風了這樣無關緊要的話,可為什麼說的沒事,她這個聽的反而躁動的全身無一處不紅?
她要怎麼回應?也要回一句喜歡嗎?可是……這怎麼說得出來啊!
「餓了嗎?」
左左搖頭,她現在很飽,有情飲水飽。
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左,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要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就告訴我,在我面前不用顧忌什麼,只有一個原因需要連在我面前都要端著,你不信任我。」
原來不止是她不安,這個強大的男人同樣如是,他是活了很久很久,但愛情這東西不是誰活得久誰就有資格說話的,往好了想,現在他們兩人在愛情方面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光是這麼想想,她就覺得高興,沒有誰希望自己的愛人千帆過盡,身經百戰。
「好,那以後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壞脾氣。」
兩個人,一個是活了兩輩子,一個是活了別人許多輩子加起來都不夠其一二的歲數,可在愛情這方面卻都是初哥,生澀又堅定的摸索前行未嘗不是件幸福的事。
兩人就這樣你儂我儂的過了兩天,餓了吃和鸞煮的粥,累了相依而臥,閒著的時候或者左左說這六年發生的事,或者她會纏著和鸞講一講神界的事,那個在她眼中是神話世界的地方在和鸞嘴裡說出來卻和人界一般無二。
聽得多了左左就抱怨,「我以為你們都是虛懷若谷的,怎麼聽起來都像是俗人了?」
「誰不是俗人?神界和人界本來就只是兩個實力不等的界面,除了比人類強,其他方面沒什麼不一樣,一樣會有爭權奪利,一樣會有君子小人。」
笑了笑,和鸞繼續道:「大概因為我們活得太久了,所以爭的時間更久,小人也會更長命,其實說穿了就是大家都命太長,太無聊,找點事情打發時間罷了。」
要是她也活了和鸞一樣久,她會怎麼樣?左左甩了甩頭,她根本無法想像,人類是因為短命才會在短短的幾十年內需要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所以活得精彩,來去匆匆於各種場合,為自己在人吃人的社會中爭得一席之地。
可要是能活那麼久,一天的事情可以分成一百天一千天來做,那還有什麼可追求的?天天睡覺?
左左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了,苦著臉道:「我突然覺得長笀也不是那麼好了,和鸞,你能不能讓我先想想要不要長笀?」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長笀了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了,不好嗎?」
「可是會審美疲勞吧,很多很多年面對同一張臉,你會不會膩?」
「如果是你,我不會。」
如果是和鸞,她會嗎?左左突然無法回答這個假設,一瞬間覺得長笀其實是件很恐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