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兩顆大白兔

  雖然相隔數米遠,季泊川的話依舊一句不落地落到了簡年的耳朵裡,她一陣無語,咬了咬嘴唇,走過去白了季泊川一眼,拉起路時洲的手就走。

  季泊川見狀怔在了原地——不,不是分手了嗎……等等,溫柔的年年居然也會瞪人?可是瞪我幹什麼呀……

  走出幾十米,確定季泊川聽不到,簡年才晃了晃路時洲的胳膊,沖板著臉的他討好地一笑:「我剛剛遇到季泊川了,他問東問西的……我就是隨口一說。」

  路時洲的臉色稍稍緩和,但「分手」兩個字他光是聽到就難受,語氣自然不會好:「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我連想也沒想過。」

  沒在路時洲臉上看到笑意,簡年有點忐忑,只好說了實話:「我給你發短信你不回,我才以為你是想分手。」

  路時洲越發肯定她剛剛的眼淚是為自己流的,興奮極了,再也裝不下去生氣,咧著嘴笑道:「你剛剛一見到我就跑,是誤會我想分手?」

  簡年垂下眼睛,「嗯」了一聲:「太晚了,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吃完飯就回家吧。」

  路時洲哪裡捨得放她走,他覺得季泊川說的太對了,若不是鬧這一回,他什麼時候能等到簡年為了自己哭。他想了想,忍著滿心雀躍,故意冷下臉說:「你見了我就跑,我也以為你煩我了,可還是會追過來,就算你當面提分手,我也絕對不會同意,因為我喜歡你。」

  這話說的,好像她不喜歡他、讓他受委屈了一樣……簡年想反駁,但自知有愧,忍著沒出聲。

  抱怨了一句路時洲還嫌不夠,繼續說反話:「你急著回家,乾脆別在外面吃了,我這就送你回去,反正我也沒胃口。」

  簡年不傻,自然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她有心哄他高興,但保守慣了,覺得和路時洲一同過夜這件事實在太出格,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這條路的盡頭有棵香樟樹,簡年想,要是走到香樟樹前,步數是單數,那麼就聽他的,要是雙數,便立刻回家去。

  她邊走邊數,離香樟樹還差半步的時候恰好數到五十三,半步不能算五十四對不對?她猶豫了片刻,紅著臉問:「不是去你家嗎?」

  路時洲心中一喜,又不敢確定,便試探道:「都這個點了,你回家晚了不怕你爸媽說?」

  簡年白了他一眼:「怕啊,那就不去了,我現在就回家。」

  路時洲強拖著她往回走:「回什麼家,去剛剛那家超市買吃的。」

  ……

  簡年打了通電話回家,說明晚回去。那麼他們從現在開始到明天傍晚可以一起吃四頓飯,計畫好一整天不出門,兩人便選了一大堆東西。

  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鐘了。兩人早餓透了,邊吃點心邊動手準備,底料放進鍋後,路時洲想到了什麼,先反鎖上了門,又去鎖窗戶。試了兩下,確定蒼蠅都飛不進來,他拉上三層窗簾,回到桌前。

  「你要不要去洗澡?我這幾天心煩,臉都沒洗。」

  「……不用了。」盛夏時節,簡年原本早晚都要洗澡,可在路時洲家裡實在尷尬,她哪好意思。

  路時洲沒看出她的顧慮,把難煮的芝士貢丸和雞翅扔進鍋裡,說:「我去洗澡,五分鐘就回來。」

  簡年本想忍到明晚回家,可一頓火鍋吃完,她只覺滿身都是油味料味,對比路時洲的清爽,終於還是決定去洗澡。

  路時洲替她調好水溫,正要出去,又聽到簡年說:「我沒有換洗衣服……」

  路時洲去衣帽間翻了套沒穿過的運動套裝,剛想拿給她,又放下換了套半新的短袖短褲,他覺得自己有點傻,簡年穿他的衣服,這有什麼值得新鮮的?可不知為什麼,偏偏就是期待。

  把衣服送給簡年後,路時洲就離開了洗手間,剛走出幾步,聽到門鎖的響動,他便回到洗手間門外,敲了敲門,問:「怎麼了?」

  「這個門為什麼鎖不上?」

  「早壞了。」說完這句,他舔了舔嘴唇,明知故問地笑道,「你鎖門幹什麼?」

  沒等到簡年回答,路時洲本想再逗她兩句,可知道她靦腆,捨不得她生氣,便一本正經地保證道:「你不用怕,我保證離這兒遠遠的。去客廳了。」

  簡年這個澡雖洗得戰戰兢兢,卻也非常舒爽。洗好自己的裙子晾起來後,她擦乾頭髮去了客廳。

  路時洲正煮水燙紫砂壺,空調打得涼,他早換上了長袖長褲,白襯衣的袖子挽了幾道,這麼靜默不語地專心泡茶,比起往常倒添了幾分儒雅。

  簡年低頭看了看自己,只覺得現在的模樣可笑極了,她的個子雖然高,但路時洲的衣服肥大,短袖竟被她穿成了七分袖。

  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她自然格外在意外表,正懊惱著不該答應他過來,路時洲就結束走神望了過來。

  她才洗過頭,濕漉漉的沒吹,髮梢還滴著水。衣服不合身,更顯得人單薄,彷彿來陣風就能飄走。

  路時洲招手叫她過去喝茶,她才剛坐下,他就湊過來在她的脖子間聞了聞:「好香,你用了什麼?」

  「就是你的洗髮水和沐浴露啊。」

  「我的嗎?」

  奇怪了,同樣的東西他用起來怎麼不是這個味道。

  路時洲遞了杯金駿眉給簡年,待她啜了一口,才問:「是不是特別醇厚?我爸有個學生,他爺爺是數一數二的制茶師傅,親手做的。外頭幾萬一斤的跟這個比差遠了。」

  簡年「嗯」了一聲,她不懂茶,也覺得格外好。

  「他家在武夷山有茶園,我去過一次,還挺有意思的,明年我帶你過去採茶玩?」

  「好呀。」

  簡年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只好垂下頭把玩杯子。

  路時洲盯著她露出的那段脖子看了片刻,目光又移向她的耳垂,只覺得比頂級的荔枝凍石更溫潤剔透。

  這茶明明甘醇如蜜,他的喉嚨卻忽而發澀,原本搭在沙發背上的手不自覺地移到了簡年的腰間,側頭吻上了她的耳垂。

  質感居然比他想像中更清涼細膩,路時洲忍不住拿牙啃,他口鼻間呼出的熱氣直直地噴在簡年的脖子上,簡年怕癢,自然不樂意。

  「你幹什麼。」

  路時洲收緊了箍在她腰間的手,笑道:「你瘦了呢,是因為和我鬧彆扭嗎?」

  簡年不肯承認,推開他嗔怒道:「我要喘不過氣了!我哪瘦了,你才是瘦了。」

  路時洲最近學車,曬黑了不少,前幾天吃不下飯,看上去瘦得厲害。他的臉皮厚,笑嘻嘻地承認道:「我瘦了好幾斤呢,還不是被你氣的?」

  提到這個簡年就滿心委屈,她原本覺得路時洲時時刻刻在跟前晃太黏人,嘔了幾日氣才發覺自己根本捨不得離開他。

  還有人比她更傻嗎?一心一意地為了人家好,寧可自己難過,結果還被兇被埋怨。

  眼看著她又要哭,路時洲趕緊道歉:「那天全是我不對行不行?以後就算我被你騙被你氣,也一定賠著笑臉、絕不大聲說話。」

  簡年不滿地拿眼瞪他:「你真覺得自己不對嗎?這話明明還是在怪我。」

  路時洲趕緊否認:「沒有沒有!我發誓我真的覺得全是自己不對。你困不困?快十二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