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靜月醒來後,一睜眼就看見了趙謙,這廝正坐在桌子前抓耳撓腮呢。

左手執了本書,他握的太嚴,靜月看不到書名,不過絕對不是經書,因為上面不是寫的字,而是畫的什麼圖形。

右手提了毛筆,不過他沒有寫畫,而是在望著桌子上的紙發愁。

靜月慢慢坐了起來,輕輕問道:「你在做什麼?」

趙謙一見靜月醒了,立刻將筆一丟,把書一扔,花蝴蝶般就飛了過來:「小尼姑,你可醒啦,你不醒,王爺我就把你丟這,不要你啦!」嘴上雖然這麼說,人卻是毫不客氣的抱住了靜月,先來了一頓猛親。

靜月看著熱情的象小狗一樣的趙謙,也沒推拒他,只是輕輕拍著趙謙的後背,任由趙謙用口水給她洗臉。

見這廝的熱情過去了,靜月伸出手去替他擦了擦臉上的一個小墨點,柔聲道:「你寫什麼呢?不象是經文。」

「嘿嘿,捉鬼符菉。」趙謙將那本書拿過來,遞到靜月的手中。

靜月將書接過來掃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捉鬼符菉?你弄這個做什麼?」

趙謙一邊將自己已經畫成功的那幾張拿來給靜月顯擺,一邊回答道:「我和李秀他們說好了,今晚要去捉鬼。」

「捉鬼?這裡有惡鬼出現麼?」靜月不由的擔心了起來,若是惡鬼,趙謙他們怕是不行,看來得自己去看看了。

她正在琢磨,卻聽趙謙道:「沒有,我們是想去墳地裡捉鬼去,我們都打賭了,看誰最膽大,最孬的那個是要請大家吃飯的。」

一聽了趙謙捉鬼的由頭,靜月攥住趙謙的手,盯著趙謙的眼睛,認真道:「胡鬧,鬼是隨便捉的嗎?今晚誰都不許去。」

趙謙一見靜月頗為嚴肅的樣子,趕緊問道:「這事不妥嗎?」

靜月道:「當然不妥了,你若是在家待的好好的,突然沖進一幫人來揍你一頓,甚至想要殺你,你怎麼辦?」

趙謙結結巴巴道:「我,自然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我們要捉的不是人,是鬼啊。」

「墳墓就是鬼的家,你去墳裡捉鬼,不就是相當於去人家家裡搗亂麼?人有人生,鬼有鬼道,兩不相擾自然無事,你們若存心去招惹人家,輕則生病,重則殞身,到時候,有你們苦頭吃了。」

趙謙被靜月說的「輕則生病,重則殞身」嚇到了,他緊緊的抓著靜月的手,小聲道:「那就不去了,請他們吃頓飯又吃不窮你家王爺。」

「這就對了,若是招惹了一般的鬼,你們也就是生個病鬧個災什麼的,若是招來了惡鬼,不光自身性命難保,有時候還能傷害到別人,千萬不要輕易招惹鬼怪,記住了麼?」

惹鬼的結果如此嚴重,趙謙這貪生怕死的家伙,立刻把那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樣。

靜月見他這麼聽話,微微笑道:「你若實在閒的沒事,就抄抄經書,你不是在菩薩面前發願要抄一萬本的麼?菩薩面前的誓願,可是賴不得的。」

趙謙一聽到那一萬本經書,俊臉一垮,頓時成了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趙謙問靜月為什麼一睡不醒,靜月抿著嘴,只笑不答,被趙謙逼急了,就以修行糊弄過去了。

那個藏書閣,如此的不可思議,如此的神秘莫測,在沒有將它搞明白之前,靜月不想將它告訴趙謙,省得趙謙瞎猜疑。

趙謙見靜月不說,知道是涉及了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遂不在問,只是細細的將衣服的事情講給靜月聽。

靜月仔細的聽著,也不禁為衣服對子女的深沉感情而感動。

趙謙又說起了自己所謂能看到鬼的「天眼」,言語間,頗有一些沾沾自喜。

靜月知道,平常人對「天眼」,是充滿了好奇和期待的,幾乎人人都曾想象過自己擁有一雙天眼,能看得見那個凡人看不見的世界。

可是,有的時候,有天眼能見鬼,未必是好事。

凡人若沒有驅鬼捉鬼的本事,只是能看見鬼物,卻是有很大的危險。

有的鬼是因為有心事未了,所以一直在人間界徘徊,當它知道有人能看見它,勢必會追著這人,要他幫它了結心願,若遲遲幫不了它,它也許會用一些奇怪又危險的方法催促他,嚇唬他,或者惱羞成怒,拿了這人的命去,也不在話下。

若是有求的鬼多了,一個凡人身跟了一大串的奇形怪狀,血肉模糊,斷頭斬腰,缺胳膊少腿的鬼...

偶爾見個一兩次,也就是受點驚嚇,若天天見到,其中的滋味,怕是痛苦多過快樂吧。

靜月看著有些得意的趙謙,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自己終歸還是將他帶到這條路上來了。

送他一點佛力,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可現在...自己擺的亂攤子,還是自己來收吧。

「風叢送你的那個笛子呢?」靜月問趙謙道。

趙謙正在想象著自己是如何威風的降妖除鬼,拯救萬民於水火呢,聽靜月這麼一問,連忙一個袖裡乾坤,將那只銀色的小笛子拿了出來。

「這只笛子出問題了,吹不響的。」這麼好玩的東西,趙謙早就已經試過了,可惜不管他怎麼吹,這只笛子就吹不出聲音來,剛開始趙謙以為是笛膜破了,可一看才發現,這根笛子根本就沒有笛膜,趙謙自己弄了個笛膜換上了,可惜這笛子不是凡品,普通的笛膜根本粘不上去,趙謙一試無果,就將這只笛子給扔到腦後了。

靜月接過那笛子,放到嘴邊,尖利的聲音破笛而出,把兩人嚇了一跳。靜月難得的臉紅了一次:「沒吹過,不會吹。」

趙謙很少見靜月這麼含羞帶俏的模樣,一時間就呆住了。

靜月也不理會趙謙的傻樣子,仍自顧說道:「這個笛子和普通的笛子不一樣,是風叢凝結了佛力而成的,你必須用佛力來吹它,它才響的。你那點佛力,吹一首短曲是沒問題的,不過這笛子平時不要吹,一個把握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美色在前,趙謙哪還有心思管什麼笛子啊,一把摟住小尼姑,就啃了上去。

趙謙他們的捉鬼之行,在靜月的壓制下,終是沒有成行。

一行人商量了商量,明日啟程,去一個叫合江的地方。

從合江坐船去重慶,再由重慶再沿江東下。

依趙謙之見,水路也好,陸路也好,能快走就快走,不能快走就慢慢來,反正不著急回去。

行了幾日路,到了合江。

合江是個小碼頭,並沒有大船租賃,只有到渝州那種大地方,才有大船可以長時間走水路。

租了幾條不大不小的船,將馬匹行李都搬了上去,一行人正式踏上了水路。

一路之上,還真是順水又順風,沒有出任何意外,平平安安到達了渝州。

租船,安排行程,自然有李秀等人去辦,趙謙坐在客棧中,整天和靜月形影不離,時而念念佛,時而抄抄經,時而帶著靜月去買衣服首飾,時而幫靜月整理妝容,時而夫妻同游,日子倒也過的愜意。

過不幾日,事情全部安排妥當,船也換成大的了,趙謙這才攜靜月上了船。

這船是常在長江上跑的,對道路極為熟識,船老大是個爽快又直性的漢子,而且極有眼色,見靜月喜靜,就極力約束手下,不讓他們大聲喧嘩,隨便出入。

船兒行的很快,趙謙一邊觀賞著沿途的美景,一邊念著剛看來的兩句詩:「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杭州。」他也不管押韻不押韻,瞎改一氣。

長時間坐船,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好在趙謙是第一次走長江,而長江兩岸的景色又雄奇秀美,令人目不瑕接,趙謙這才沒有感到厭煩。他鎮日裡站在船頭看長江的景色,看厭了,就去幫靜月抄幾行佛經,抄累了,就練練吹笛,但他吹的笛子,卻並不是風叢給他的,而是一只普通的笛子。靜月說那笛子威力很大,不到危急關頭,不讓趙謙拿出來用。趙謙就買了只玉笛,湊合著練習一下,免得連一首曲子都吹不全。

這一日,天色陰沉的很,一早竟然淅瀝瀝的就下起雨來了。

趙謙本以為船會靠岸躲避一下,等雨停了再走呢,未料想船老大說這雨不大,並不礙事,船只仍是冒雨前行。

雨中的長江,更有一種朦朧之美,迷蒙的水霧自青山間慢慢升起,山峰好象嬌羞的美女一樣,在霧中若隱若現。

趙謙站在船艙門口,望著這美景展開了豐富的想象,嬌羞...美女...小尼姑...晚上...嘿嘿...

趙謙正想的快活,眼角的余光卻瞥見有個黑色的東西嗖一下就從船的右邊閃了過去。

待趙謙凝目細看時,那個東西已經沒有了蹤影。

水鬼?魚精?

趙謙突然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這水下,還說不定有什麼呢,自己可不會游泳啊...

一想到這,他急忙回身,噌噌兩步就竄回了房。

靜月正在抄經書,大船很吃重,也走的很穩,若不是碰到急流險灘,平穩的和陸地差不太多,寫字並不費勁。

「小尼姑,剛才有個東西嗖一下就從船邊上飛過去了,你說會是什麼?」趙謙站到靜月身邊,才覺得安全了點。

靜月抬頭看看他,見他無礙,又繼續抄經書:「深水茂林,必定會有些精怪的,不用理它們,一般時候,它們不會輕易招惹人的。」

聽了這話,趙謙有些敲鼓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不過他仍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景也不看了,經也不抄了,開始整天整天的練習吹笛,力爭為求生逃命多增加一些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