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雖然不知道靜月所謂的下等法是什麼,但趙謙對靜月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在他心中靜月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現在聽到靜月如此說,自然不會反對,幫靜月穿戴整齊,拉著靜月就直奔皇宮而去。

一聽說靜月是為了趙容的病而來,皇后娘娘自然是欣喜萬分。

智清方丈沒有勸得了趙容,這讓皇后娘娘很遺憾,正在煩惱間,聽人回報說敬王爺帶敬王妃來給公主看病,皇后娘娘聽罷心中卻是一喜。

對靜月,她也有著一些好奇和信服,先是讓自己刁蠻任性的女兒心服口服,然後又教化了自己那壞到流油的小叔子,這都讓皇后娘娘覺得靜月是神秘莫測的,是個真正的高人。雖說她曾見過靜月兩面,可靜月少言寡語,皇后娘娘卻並沒有見識過靜月的神通,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靜月的好感和敬佩。

皇后娘娘親自迎到門口,將靜月和趙謙請了進來。

靜月穿著極規矩的命婦公服,朱衣花冠,映的人是格外的白皙,格外的精神,格外的漂亮。饒是皇后娘娘見多識廣,也沒見過把公服穿的如此出色的人物,看著美的懾人心魄的靜月,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

靜月如此出彩,她身邊穿著大紅官服的趙謙卻一點也沒被比下去,趙謙本就俊美風流,這些年來修身養性,倒也養出了點沉穩氣質,和靜月站在一起,卻正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靜月與趙謙見過禮,和皇后娘娘又寒喧了幾句話,這才進入趙容的閨房,讓靜月給她瞧病。

趙容呆呆的瞪了一天床頂,可能是累著了,現在已經合眼睡去。

有些神通是不便於在人前顯露的,靜月請皇后娘娘帶人回避了,房間內只剩了趙謙陪伴她。

望著睡夢中仍苦著眉頭的趙容,趙謙輕聲道:「用我叫醒她麼?」

靜月搖了搖頭:「不用,正是要她睡著才好。」

趙謙奇道:「你不是對她說法麼?她睡著了,你怎麼說啊?」

靜月輕聲道:「正是要在睡夢中說法與她看。」

「說法給她看?不是說麼,怎麼又變成看了?」趙謙是越發的不懂了,這小尼姑說話,當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靜月看了看趙謙,卻是神秘一笑,戲謔道:「你想看看我怎麼給她說法麼?」

小尼姑笑的如何詭秘,有問題啊!

趙謙在心裡頭敲鼓,莫不是小尼姑准備了什麼陷阱讓自己跳?不應該啊,這小尼姑一向是宅心仁厚,應該不會害人吧。

終歸是好奇壓過了理智,趙謙奮不顧身的點了點頭。

靜月又給了趙謙一個微笑,不知怎的,趙謙忽然有了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他正要反悔,卻見靜月手指尖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白氣,那白氣如同小蛇一般,從趙容頭頂的百匯穴鑽了進去。

趙謙驚道:「小尼姑,你可小心點,不要把容容弄傻了。」

靜月道:「你放心吧,我心裡有底。」邊說,邊拿出一面鏡子來,向著趙謙一照。

趙謙被鏡子突然一晃,不由的就抬眼看了看鏡子,這一看不要緊,只覺得腦子一暈,眼前轟一下就黑了。

好半晌,趙謙才從暈眩中清醒了過來,剛一恢復神智,他就感覺自己的處境似乎有點不對勁。自己好象身體懸了空,在空中搖搖晃晃的擺動著,他想伸出手,摸一下自己的身體,感覺一下身邊的環境,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就沒知覺,不,不是沒知覺,而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有胳膊。

趙謙正害怕間,眼前卻慢慢的亮了起來,待他能看清東西時,他吃驚的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枚戒指,正戴在一個人的手指上,隨那人的走動而上下起伏。

趁著手向前擺動的空,趙謙連忙向上張望,卻發現戴這戒指的人正是趙容。

趙容皺著個眉頭,正失魂落魄的走在一條大街上。

對於自己變成了一枚能聽能看不能動的戒指,趙謙剛開始的時候很害怕,不過他的理智還算清醒,知道自己變成了這樣肯定是看了鏡子,小尼姑施了法的原故。他很快拋卻了恐懼,滿懷興奮與好奇的開始體會不做人做戒指的感覺了。

在趙謙新奇又興奮的當戒指的時候,趙容已經走過了好幾條街,不知怎的一拐,眼前就出現了一座大宅院,院子裡有一個年輕人正在練劍。

趙容一見這個人,頓時心跳如鼓,那怦怦的心跳聲順著皮膚傳來,聲音大的震的趙謙直發蒙。

那人不用說,就是李濮。

趙容撫著胸口,如同木偶一般,一步一步邁著機械的腳步向李濮走了過去。

劍如閃電,影若驚鴻,人似流星。

趙容癡癡的望著眼前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心神俱醉。

李濮看見趙容進來,收住了劍,不悅道:「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快去給我收拾行李,我等著走呢。」

趙容一聽這話,心下就有些茫然了,冥冥中覺得好象父皇賜婚將自己嫁與李濮了,一想到自己和李濮成了夫妻,趙容歡喜的快要死了。

「走?你要去哪?」趙容激動之余,想起李濮要走,不由心下有些不捨。

李濮不耐煩道:「昨晚不是和你說了麼?快點吧,還有朋友在等著我呢。」

趙容恍惚覺得李濮好象是和她說過,一見李濮快生氣了,急忙回房,給李濮收拾行囊。

房間裡,大紅喜字貼的喜氣洋洋,紅色的床幔被褥簌新簌新的,趙容仿佛記得自己和李濮才成親四五天。

新婚才幾日,李濮就要遠行?

趙容剛想責問剛著她進房的李濮,李濮卻先一步開口:「你多給我帶點錢,朋友們知道我娶了你,少不得要在酒桌上慶賀一下的,這酒水之資讓別人掏,面上須不好看。」

趙容本就是個大手大腳慣了的人,自然不會在些須錢財上與李濮計較,李濮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賠嫁的錢物也極多,當下趙容就拿了幾千兩銀子給他。

李濮連聲謝都沒說,著人拿起銀子,毫不留戀的就出了門。

「李濮...」趙容不捨的在後面喊道,希望李濮在臨行之前能與她溫存幾句。

李濮聽趙容喚他,還真就回頭了,不過他說的話,卻不是趙容所想:「對了,我不在家,二姐和麗娘還有孩子,你照顧好了,別凍著餓著了,還有,你可別欺負她們。」

囑咐完這句,李濮急匆匆的就走了。

二姐和麗娘?

對了,是李濮的兩個妾。

臨行前,對自己一句貼心話都沒有,竟然惦記著那兩個女人,趙容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嫉妒,又是酸楚。

李濮走了,趙容留在了家中,帶著兩房妾室和幾個孩子過日子。

兩房妾室明顯對趙容有敵意,特別是曾經是正妻的二姐,因為趙容竟然被降成了妾,自然對趙容更是恨意重重。表面上對趙容還算尊敬,私底下卻沒少給趙容軟刀子吃。

而孩子們,對著這個「欺負」了他們娘親的大娘,更是躲躲閃閃,趙容稍一碰觸,就又哭又鬧的,張口閉口就是大娘欺負人,等爹爹回來一定要告訴爹爹。

一向刁蠻任性慣了的趙容,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幾次與她們吵鬧,卻都在兩房妾室的伶牙利齒和顛倒黑白中,成了自己仗勢欺人了。趙容也曾讓人狠狠的管教了她們幾次,可惜除了增加了對她的恨意,她想要的目的卻是一點也沒達到。

直煎熬了大半年,在郁悶不堪中,趙容終於等回了李濮。

李濮走的時候是風光無限,可回來的時候卻甚是寒酸,一襲破衣又髒又皺,身上的味道又酸又臭,和個要飯的沒有什麼差別。

趙容一見李濮回來,自然是高興萬分,待要上去傾訴別情,卻聽李濮一徑的喊餓,吩咐廚房趕緊做飯。

見李濮餓成這樣,趙容是心疼無比,趕緊端來了幾碟點心,讓李濮先墊墊肚子,李濮可能是餓急了,連手都沒洗,用那黑乎乎的手抓起點心來,就往嘴裡塞。趙容剛想說讓他洗洗手臉,卻見李濮哽著脖子直翻白眼,卻是噎著了。趙容連忙遞上茶水,李濮一頓猛灌,才將點心送下肚去,可惜喝水太急,卻又嗆住了,一霎間又爆發出了猛烈的咳嗽。那還未咽盡的點心渣子噴的滿地都是。

趙容一向生長皇宮內院,用的東西都是極潔極淨的,何曾見過這種醃髒場景啊,心下就有點犯惡。

若是別人,趙容當場就要發作了,可看在眼前人是李濮的份上,她心裡雖有自在,卻也沒有聲張。

吃罷點心,又風卷殘雲的吃罷飯菜,李濮打了個飽嗝,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向趙容道:「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你去鋪被吧,我好困。」

趙容一聽李濮喊累,趕緊回房去鋪展被褥,一想到要與李濮同床共枕,趙容的心中是既羞澀又甜蜜。

李濮...

自己真的嫁給他了,真的要與他共同睡在一張床上了,真的要...

趙容紅著臉,展開了鴛鴦被。

她這裡剛弄好被褥,卻見李濮半閉著眼就撞進了房,半句多余的話沒有,咚一聲就躺在了床上,只嘟囔了一句「還是在家好」,立刻鼾聲四起。

看他穿著那身髒衣服就躺到了自己的錦被裡,趙容這個惡心啊,這,這麼髒,自己的怎麼和他睡啊。

她連忙喊李濮:「李濮,先去洗澡換了衣服,這樣太髒了,你睡的也不舒服。」

李濮眼都沒睜,大手一揮就把她趕到一邊去了:「別煩我,我困死了,先讓我睡了再說。」說罷,又打起了鼾。

他睡著了,這又髒又臭的,趙容怎麼可能在他身邊躺的住啊。

她本想就這麼將就著睡一宿,可李濮身上那股酸臭味卻總是往她鼻孔裡飄。

趙容本就不是個能容忍的人,這些年的嬌生慣養早就養就了她以自己為尊的習慣,一見李濮還在睡,就用腳踢了李濮幾下:「先去洗澡,不洗不讓睡。」

李濮在睡夢中屢屢被她打擾,也不由的心頭火起,忽的一下翻身而起,把被子往地下一扔,橫眉立目道:「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別仗著自己是個公主這麼欺負人,不睡就不睡,少了你,我還沒地方睡了不成?」

說罷,他怒氣沖沖的直奔房門,光一下,就把門給踢開了,氣沖沖的就走了出去。

趙容看著李濮這麼一怒一走,那火爆脾氣也按不住了,竄下床去向著門口大聲叫道:「你給我站住,誰讓你走了?我就是讓你洗洗澡,你竟然敢沖我發火?」

隔壁二姐的院子裡傳來李濮的冷笑聲:「不敢,我哪敢啊,你可是公主啊,我要是欺負你,你告到你那父皇那去,我可怕人頭落地呢。」

然後,那邊又傳來二姐噓寒問暖聲,李濮哄孩子聲,關門入寢聲。

趙容一個人孤獨的立在房外,一時間心酸無比。

這李濮,當真是不可理喻,當真是和自己沒半點情份嗎?

一回家就吵架,這哪有尋常夫妻的樣子啊。

趙容本想去二姐院中吵鬧一番,可那邊已經關門,自己就是去了,也是討個沒趣,在院中站了一會兒,見無人出來搭理她,只好自己寞寞回房了。

回到房中,著人換過被褥,又熏起了香,這才驅散了李濮帶回來的那股臭味。

折騰了半宿,丫環們都退下了,趙容滿腹心酸的熄了燈燭,獨自躺在床上,黯然神傷。

她心中傷感,直到半夜時分也沒睡著,正朦朧的有些睡意了,卻聽到隔壁響起了雲雨之聲。

聽到二姐的嬌吟和李濮的喘息聲隱約傳來,趙容的心立刻象被千萬把劍同時刺穿了一樣,痛不欲生。

李濮,李濮,他不和自己在一張床上睡,卻和另一個女人...

趙容狠狠的咬著嘴唇,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