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紅梅落雪似冬寒Ⅶ

  面上還帶著黑巾,隔著那層有些涼的絲巾,他的牙齒咬住了她柔軟的唇瓣,白吟惜一陣吃痛,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夏日衣衫甚薄,他的胸膛燙了她的掌心,那心臟仿佛要跳出胸口,落入她的手中……每一下急促的呼吸都隱隱帶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欲望,仿佛抵死也要與她纏綿。

  無牙扯去阻隔兩人的面巾,用力吻住她,他的憤怒,他的隱忍,他的不甘,以及那些不能說的秘密,都融化在了這唇齒相依的炙熱的親吻間。一時,哪能分得清這裡有多少是逢場作戲,又有多少是真情所致?

  他攔在她腰間的手中還握著劍,劍柄橫亙在柔軟的腰肢上,令她分外難受。白吟惜不適地嚶嚀一聲,誰想他卻摟得更緊,掌中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了過來,卻比赤裸更加令人血脈賁張!

  他的另一隻手粗魯地揪住她披散開的長髮,將她死死困在懷裡,以阻止她的掙扎。窗外淡淡的月輝灑下,園中還有不知疲倦的蟲鳴,夏日裡的涼風拂過,卻如何也阻擋不了這裡的火熱。

  他啃咬著她的唇,仿佛要將她吞噬下去,內心升騰起了一種要將她撕裂見血欲望,卻因著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而愈加狂暴和不安。一種深刻的無力和不安,像做噩夢的時候,腳踩到了棉花上,無從掙扎,無力反抗……一如大海的波濤,一層層地席捲上沙灘,狂風夾著暴雨,凜冽地、殘酷地將希望湮滅。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腦海裡又浮現出了屍體在院落中堆積成山的情形,血鋪天蓋地從天上澆灌下來,無處可逃。

  他猛地推開了吟惜,向後退開兩步,粗重的呼吸在空氣中傳播,他和她,究竟是誰嫖了誰,又是誰利用了誰,或是……誰愛上了誰?

  「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吟惜翹起嘴角笑的嫵媚:「怎麼放開了?難道上次我們在一起時你不舒服?」她上前兩步貼在他的身體上,輕薄的軟綢裹不住起伏的曲線和溫軟的觸感。

  無牙低頭看著她,眼中的光華忽明忽滅,臉緊緊地繃著。

  吟惜笑的更開心了,這個男人不會殺她,因為他要的東西還沒有拿到,所以她還有時間和他談條件。

  她抬手撫著他的臉,靠近他的身體輕輕磨擦著:「怎麼樣?想不想要?你今天來酒樓是來看我的?和我在一起以後,別的女人滿足不了你了嗎?」

  她笑的美豔,話卻越說越冷:「想我就和我在一起啊,怕什麼?把我伺候好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說說,你要的是什麼?」她笑著輕啜他的唇,只一下又離開,讓他動了心思又得不到,卻在他失望的時候,又輕輕吻了過去。

  她白吟惜不是傻瓜,既然你喜歡這種玩法,我便也學會了陪你。這是男人與女人的遊戲,他帶她進了情欲的旋窩又怎能放他全身而退?要沉淪便一起沉淪吧。

  她的唇有淡淡的桂花香,勾起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欲望。他的劍還握在手,可她的衣服卻已經滑落在地。月光下,她晶瑩如玉般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完美又誘人。

  解開衣衫,她白皙晶瑩的手指撫上他的胸,緩緩吻下來,丁香輕舔他的皮膚,帶著淡淡的咸與男人特有的氣息,直到吻上他胸前的一點。

  「啊……」無牙低聲呻吟著,手指按住她的頭,猛地將她的身體抱坐在書桌上,撕開胸前僅剩的一點薄紗,狠狠地咬住她的豐盈。

  痛,還有被強者征服的快感,吟惜美豔的唇揚起輕笑,如夜色一般媚惑,這是她命中的男人,他們兩個永遠忘不掉對方給自己帶來的極致快樂。

  他的吻一路滑下,留下深深淺淺啃咬的痕跡,直到她的兩腿之間,一點微熱輕點她的花心,惹的吟惜身子一僵,美麗的脖頸向後揚去,長髮垂下如瀑布。

  「無牙,給我……」她最隱私的地方被他佔據著,輾轉親吻著,她的一切感官都被那一點佔據,酥麻的快感襲來時她幾乎大叫起來,可是卻想起秦洛就在不遠處。她咬住手指,忍住嗚咽聲,可是卻被無牙猜到了原由。

  他狹長的眼睛輕眯,輕舔著唇邊,那是她的味道。

  「求你,求你給我……啊……」吟惜低聲呻吟著,可下一刻卻被他狠狠地吻住花蕊,剩下的聲音便都變成了難抑的輕喘和戰慄,她的身體,她的一切都被他佔據著,羞恥又有著奇異地滿足,仿佛飄在九天之上,又仿佛游離靈魂之外,下身傳來的熱力與酥麻徹底征服了她,直到高潮來臨。

  無牙抬起頭,將她迷醉的樣子全部收入眼中,她白皙的身體佈滿他的印記,直到由粉變紅的花蕊。

  那是他的傑作。

  吟惜喘息地支起身體,抱住無牙的身體吟惜吻著他的額,還有唇,可是下一刻,他卻毫無預警地狠狠地挺入她的身體。

  「嗯……啊……」吟惜低低地呻吟著,可卻終究忍不住輕呼出聲,剛剛體驗過極致快感的身體太過敏感,這種感覺即使體驗了一萬次,還是如此地銷魂。他在她的身體裡,深深地與她結合在一起,再沒有任何距離,只有這一刻,他們真實地屬於彼此。因為剛剛高潮過的關係,她的花蕊還在顫抖,將他緊緊地包裹住,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快感,卻偏偏因為顧及著外面的人而不能放聲呻吟。

  「你怕外面的人聽到?」無牙近乎邪惡地笑著,笑容裡摻雜的東西太多,以至於他也分不清是氣憤,是忌妒,是悲涼,還是痛楚,他瘋狂地佔有著她,每一下都撞進她的靈魂深處,碰到她最柔軟的部分,看著她在他身下臣服。

  只有這一刻,這個女人才百分之百屬於他,只有他,才能給她極致的滿足。

  吟惜迷亂地看著他的笑,身體明明已經被他征服,可卻偏偏不放過他,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她狠狠地咬住他胸前的皮膚,直到無牙低下頭抓住她的頭髮強迫她離開,然後狂亂地吻著吟惜,她的手就放在窗前的書桌上,手腕上一處傷痕清晰可見,她這樣一個貴婦怎麼會有這樣的傷,明顯是那晚她被劫時留下的。她一無所知,卻一直被追殺,被劫持,也許終有一天,她會像他夢中那些人一樣血肉模糊,不要……

  「無牙,無牙……」吟惜的聲音嬌柔婉轉將他喚回,輕喘著喚著他的名字,強烈的戰慄讓她的身體向下滑去。

  手臂一用力,他將她重新緊緊抱在身上,狠狠地進入她的身體,深深地索取,直到最後在她深處完滿地釋放。

  如果他們不是這種關係,她早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吧?

  這一刻冒出來的想法讓無牙自己也驚呆了。

  吟惜這時已經從高潮的餘韻中清醒過來,眼眸迷醉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永遠能讓她滿足,就算他們有再多的隔閡,可是這一刻,他們之間卻是無法分割的。

  無牙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一般,向後倒退了幾步,放開了吟惜。他的衣衫半解,露出印著她吻痕的胸膛。

  「怎麼,你不喜歡?」吟惜笑的豔麗而淒美:「剛剛我們不是都很快樂?為什麼現在又要逃避?」

  無牙看著她,目光深而銳利,又有著說不清的複雜,拉起衣衫他轉過身去。

  「你要的東西是什麼?」吟惜突然問,冷冷地笑道:「說出來,如果在這書房裡我現在就找出來給你,怎麼樣?」

  無牙背向著她不語。

  「無牙,你喜歡上我了?」吟惜笑的妖嬈:「還是對我厭惡至極,但仍控制不了自己與我上床?」

  「閉嘴!」他突然低聲喝道,聲音裡有著壓抑的喘息。

  「白吟惜,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他抬起頭看向窗外:「梁北戎絕非等閒之輩,你要小心。」

  聽了這話,吟惜不由低笑起來,聲音慵懶而嫵媚:「葉無涯……你說這話,難道是怕我與那姓梁的上床?唔……他倒也是個妙人兒,只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抵不抵得過你,我也許應該找他試試看……」

  「你!」無牙猛地轉身看向吟惜,目光中滿是怒火,可是當他與她視線相接時,卻不由一怔。

  吟惜的臉上雖然在笑,可眼中卻毫無笑意,那一抹嫵媚的笑意掛在嘴角,與她的神情相比,竟然是說不出的落寞。

  「吟惜……」他不由低聲叫著她的名字。

  「你走吧!」白吟惜此時卻突然轉過身去冷冷地道:「你自然有你要辦的事,我也自然有我要辦的事。你我之間唯一要一起做過的事已經做過了,你走吧!」

  背向著他,吟惜看不到無牙的表情,可是卻聽得到他沉重的呼吸。

  她閉上眼晴。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雖然他們在床上百般纏綿,可終究心中存著太多的秘密,誰也沒有辦法相信誰。感情太過奢侈,不適合他們這樣行走在詭計與欺騙中的人,她不能對他坦白,他更加不能對她坦白,纏綿的激情燒盡了他們最後一點感情,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身後傳來聲音,吟惜轉過身時,卻見無牙已經頭也不回地撐開窗戶飛身掠了出去,在他離開的窗邊,只留下一個晶瑩的扳指。月光下,裡面清晰地刻著他的名字:無涯。

  吟惜的臉上已經汗濕,見此情形,她卻笑了,笑的十分痛快。她的身體裡還殘留著這個男人的溫度,唇間還印刻著他給的痛楚。她發現,原來這個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記得他,留戀他,渴望他……難怪有男人留戀花叢不回家呢,原來賣肉的也能真賣到這個份上。

  「夫人?」秦洛在外面聽到了聲音,輕聲敲門。

  白吟惜定了定神,這才笑著說:「沒事,看到了點東西。」

  「要幫忙嗎?」秦洛有些不安地問。

  「不用了,我能行。」白吟惜柔柔地答道,這才緩緩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將那扳指撿起來看了半晌,這才又柔聲道,「秦洛,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秦洛一直靠牆站在外面沒有作聲,今夜月色淡然,淡得有些淒厲。或許,也正如他此時的心境?

  不知過了多久,吟惜才走了出來。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神情卻比來時疲憊很多。

  「夫人不舒服?」秦洛問道。

  「我很好。」吟惜低聲道,便不再說話了。

  秦洛低下頭不語,只靜靜跟在後面,月光映出兩個人的身影,照在地上的明明是成雙成對,可是卻無比的孤單。

  一連幾日,白吟惜輾轉反復,都沒能入眠。

  過了幾天,天空放晴,早起便覺得有些燥熱。白吟惜招呼了僕人準備好貢物,前往廟堂燒香。

  她從不相信神靈,如果真的有神有佛有因果報應,為何世上那麼多好人會死於非命?又為何那麼多奸佞之臣還能燈紅酒綠過得瀟灑?和尚們說,這輩子做了壞事的下輩子會得報應,這輩子做了好事的下輩子會得好報,呵呵,可是,下輩子在哪里?這輩子還沒過完,誰管他來生如何!

  白吟惜跪在菩薩面前上香的時候便想,如果菩薩有靈,會不會拒收她這一支香?道德敗壞,不守婦道,跟紅樓裡的男子糾纏不休……她這樣的女子,是最該被天下人謾駡恥笑的吧?

  那麼菩薩,你笑了麼?

  曾經的白吟惜恪守婦道,為人善良,沒做過什麼大惡之事,可如何就會遇到了那些人,那些事?如今可是連生命都堪憂啊……不都說因果迴圈麼,到底她做的好事都報到哪里去了?還是說,要等下輩子?

  菩薩慈悲,既然讓人向善,為何還要勾引人墮落?呵呵,大約,佛主千面,世人永遠也參悟不透。

  這座寺廟當初在修建的時候,白家就出了很大的一筆錢,之後每年都會給這寺廟捐獻一筆數量可觀的香火錢,因此白家和另外兩位大施主在此寺廟裡都留有固定的休息廂房。白吟惜燒完香,便被請到了廂房喝茶吃齋。

  珍珠粉的紗裙掃過長廊裡稀稀落落的白細的玉蘭花瓣的時候,白吟惜便想,這廟堂神聖高潔,終究也是花錢造的。原來男人靠不住,佛主靠不住,倒是金錢,真的可靠。

  白吟惜入座廂房,小和尚泡來了上好的龍井,對白吟惜作了個偮,目不斜視道:「施主請稍候,齋菜很快就來。」

  白吟惜點點頭,見小茉站在身旁百無聊賴,便笑著說:「你自己去玩吧,這附近應該有不少逗趣的玩意兒,不過記得別走遠,吃過齋飯休息一下就該回去了。」

  「是,夫人!」小茉一聽,一臉驚喜地閃身出去。

  白吟惜坐在椅子上錘了下腿,抬眼,對站在窗邊穿著一身青衣的秦洛淺笑。廂房面南,烈日斜斜地從窗邊鋪灑進來,秦洛的半身浸在陽光裡,因為背光,白吟惜眯起眼,也不能將他的表情看個真切。

  「在想什麼呢?」她輕笑。

  秦洛看著她,不說話。

  那天夜裡她分明一臉倦容,今日卻又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縱然她性格獨立,但如此這般堅韌,又讓人于心何忍。

  秦洛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夫人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臉上的胭脂可以掩蓋蒼白的膚色,卻掩不了眼神中的疲憊。

  白吟惜一愣,續而笑了,道:「遵命,秦少爺。最近是累了,需要補補呢,能不能麻煩秦少爺在山下的清香樓館給我定兩隻香酥八寶雞?」

  秦洛擰了下眉,問:「現在?」

  白吟惜淺笑嫣然,「是呀,那裡的八寶雞都要提前預定,晚了可就吃不到了呢。」

  秦洛猶豫了下,「可是,我走了……這裡……」

  白吟惜搖頭,笑道:「這裡是寺廟,有武僧護法,誰敢亂來?況且你跑下去也不需要多久,是不是?唉,我可是念了八寶雞好久了,真想吃啊……」

  秦洛這才鬆口,「好吧,夫人自己小心,不要外出,等我回來。」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白吟惜淺笑著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