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只有相思無盡處Ⅴ

  柳雲尚要她等七天,可是她卻等不得。

  不到三日,程敏之便親自來到柳宅見到了愛茉。

  「你……可安好?」他上下打量著她,又看一眼周圍伺候的下人。

  三娘見狀,忙帶著眾人下去。

  愛茉這才道:「這些天你可聽到什麼消息?那魏王,是什麼來歷?」

  程敏之皺眉:「現在還難說,這位殿下一向少與人交往。只是……」他頓了頓:「聽說他來找過你。」

  愛茉冷笑:「這麼多年不見,你難道認為他放不下的是我?」

  程敏之沒有回答,只道:「可你住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曉得。」愛茉道:「你來的正好,我還有事托你。」說著,便將自己要辦的事說與他聽,程敏之聽完,眉頭越皺越深:「我不能答應。」

  愛茉輕聲道:「敏之,我自有分寸。」

  「那也不行,我不能讓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愛茉嘆道:「也罷,不如我去求柳雲尚。」

  「茉兒……」程敏之拉住她。

  愛茉看著他,半晌,程敏之才道:「我答應你,不過,你得聽我的。」說到這兒又皺眉認真道:「不許敷衍我。」

  愛茉不笑了:「敏之,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肯幫我,若是你也不幫……」說到這兒不再言語,神色慼慼。

  程敏之黯然,只得將她擁在胸前道:「放心,我總是你的。後日魏王要在宴請諸位官員家眷,到時我自會安排。」

  說起來魏王來到這金陵城也有些時日了,有些官員見過了,有些還沒見過。以梁北戎為首的各種官員便商量著搞一次宴席,就在城中的明若夫人家中。

  愛茉本來不知此事,倒是三娘進來出去的聽人說了,於是便回來告訴了她。明若夫人與愛茉也有些交情,只是顧著她身子不方便,也不知該請不該請,愛茉知她猶豫於是派三娘去了些時鮮的果子,只說是別人來探病送的,又說自己在柳家實在悶得慌,果然明若夫人的貼子第二日就來了。

  一大早愛茉便起身穿戴整齊,三娘說柳雲尚這些天不知道忙些什麼,經常不見人。愛茉心中暗道:不見他最好。

  於是命人備車,先是回了趟太守府。

  幾日不見,太守府已經是滿目蕭條,門前仍有梁北戎的兵馬,愛茉進到了府裡,才聽說太守已經有幾日未處理公務了,蘭陵一切事項均交給了魏王手下處理。

  愛茉囑咐了三娘幾句,便去看望武從佑,小孩子一見愛茉便拉住她道:「夫人怎麼才回來?爹,爹他病重了。」

  愛茉剛想說什麼,卻見武從雪從門後轉出來喝斥弟弟道:「亂講什麼?爹好著呢。」

  愛茉打量了她兩眼,發現這位武小姐自從被梁北戎軟禁後,倒變了些樣子,本來那些扎眼的綾羅綢緞也不穿了,倒穿了件素色的衣裳,頭髮也規矩地梳了起來。想來小郡主被梁北戎送回京城一事對她也有些觸動的。

  武從雪見愛末看自己,於是將弟弟拉到自己的身後挑眉道:「你回來做什麼?不要妄想挑撥爹和從佑的關係。」

  愛茉也不在意,只道:「你倒進益了,只是還分不清好人還是壞人,沈家的人已經送來了娶親的日子,就是這個月,雖然我身子不好,但該準備的我還是命人準備了,你早早嫁出去罷。」

  武從雪咬牙看著她,似乎並不領情,愛茉見了冷笑道:「別怪我趕你走,出了這個家,只對你有好處沒壞處,你若還想著無夜,任是誰也救不了你。」

  「你……」武從雪咬了咬牙道:「你知道無夜在哪裡?」

  愛茉看著她,武從雪這才道:「我要見他。」

  愛茉挑眉。武從雪又重複道:「我要見他。」

  「好啊。」愛茉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帶我見你爹。」

  太守武文德自從病後就一直休息在自己的房間裡,雖然愛茉是他的夫人,卻也不得進入。除了梁北戎外,就只有兩個書僮隨侍左右。恰逢梁北戎出門在外,於是在武從雪的帶領下,愛茉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名義上的丈夫。

  此時的武文德比上次見面時更顯憔悴,已經臥床不起有一陣子了,聽書僮說梁北戎天天來看他,並經常親手配藥給太守吃,只是這藥越吃人就越虛弱,病情也不見好。

  愛茉圍著武文德看了看,伸手揮了揮那久久不散的病氣,於是明白:這個人活不了太久了。

  見了愛茉,武文德掙紮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可是又沒有開口。愛茉支開了武從雪,又向書僮道:「你去給老爺倒碗茶來。」

  書僮不肯離去,愛茉柳眉一挑厲聲道:「怎麼?沒聽見?」

  書僮這才轉身離去。

  愛茉這才看著武文德道:「有什麼話快說吧,他要是回來,就沒機會了。」

  武文德這才帶著怨恨的目光看了看她,緩緩用嘶啞的聲音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這倒說錯了。」愛茉嫌惡地看著他:「我就是我。至於梁北戎,他不是你盡力想討好的人嗎?怎麼現在又把你變成這樣鬼樣子?」

  武文德看了看她,確定她不像在說謊,這才哼了兩聲道:「你別來裝好人,你們都是為了一樣的事。」

  「既然你知道,咱們也不用費口舌了。」愛茉低下頭道:「說說,放在哪裡?」

  武文德像看一條毒蛇一般看著她:「我死也不會說的。」

  愛茉想了想:「也對,你死了倒是無足輕重,梁北戎只怕還威脅說要殺了從佑,這可是你的命根子,拿你的命根子交換一個死東西,你倒是願意不願意?」

  武文德不語。愛茉又笑道:「果然捨命不捨財。你現在這副樣子,就算那件東西重見天日歸了你,怕是也無福消受。你要是想留給你的兒子,更是不可能,從佑年幼,任是誰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你說對不對?」

  武文德被她說到了痛處,強烈的咳嗽起來。

  愛茉倒笑了:「你看,我雖是一個女人,但終究是你的夫人,何況從佑向來聽我的,就算你把東西留給了他,他早晚也會交給我。從雪馬上就要嫁人了,你也不希望那件東西落在沈家人手中不是嗎?」

  「留給你……」武文德道:「讓你交給野男人不成?」

  愛茉卻冷笑道:「你我從未有夫妻之實,事到如今老爺您又是吃的哪門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