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羽和春三娘一拍即合,準備連夜啟程。其實,這種風風火火的個性蘇亂錦早就摸透了,並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亂羽居然不肯帶她去。
理由是她最近吃點心太多了,要罰她看門。淚流滿面啊,甩袖子。
她堂堂極品小跟班怎麼可能會讓亂羽掌櫃逃脫他的魔掌,單獨行動呢,所以當天晚上,蘇亂錦就在眼皮子上貼了竹牙籤,硬撐著不能睡覺,死死地守著亂羽,防止他背信棄義始亂終棄和春三娘雙宿雙飛……
瞧她這悲憤激動的開始語無倫次了。悲催呀。
當然,她這個小尾巴還是被乾乾淨淨的甩掉了。有春三娘相助的亂羽,簡直如虎添翼,一丁點迷魂香就讓蘇亂錦東倒西歪,睜著眼睛睡了過去。當然作為善良體貼的好掌櫃,亂羽在離開之前,幫蘇亂錦把眼皮子上貼的小竹籤揭了,那是為了讓她睡的更香。
「阿瑟,帶我去岐山。」
第二天,蘇亂錦一個鯉魚打滾的跳起來,蓬頭垢面扯扯衣服就衝到了阿氏點心店。剛巧阿瑟也起的挺早。一口茶嗆到了喉嚨裡。蘇亂錦剛說的什麼?阿瑟,帶我去捉姦!!?
「快點,從哪裡去岐山,人界入口在那裡,別發呆了,快點快點,一會趕不上掌櫃的了。」
咳咳,原來是岐山啊。阿瑟瞥瞥蘇亂錦,繼續緩緩的抿了一口茶,氣定神閒。
「亂羽都不肯帶你去,我怎麼能帶你去冒險呢,你若有什麼意外我可不想被亂羽罵!再說我現在是生意人,生意人就……」阿瑟話還沒說完,蘇亂錦就眼疾手快的從阿瑟凳子下面的小角落抽出一個包袱,裡面帶著幾塊包好的牛肉,幾顆珍珠,火摺子,換洗的衣服,和幾個小瓷瓶……
「你明明就迫不及待的想跟去看熱鬧,連行李都收拾好了。」蘇亂錦萬分怨念的看著阿瑟。
阿瑟乾笑兩聲,有點窘迫,但還是伸手把包裹搶了回來。
「誒呀,我這是為你好嘛,你是不知道岐山有多凶險!而且他們的目標還是岐山派的開山始祖,那法力高強,神出鬼沒……」
「你莫要忘了我是個人類,去岐山那種地方,你們這種大妖怪恐怕要比我危險百倍吧。就算岐山老道再怎麼不講理,總不會對我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喊打喊殺,又是封印又是鑄鼎的吧。」
「這,這……」阿瑟又一次詞窮了。怎麼感覺和亂羽吵架也沒和這小丫頭講道理費勁呢?
「帶我去吧,帶我去吧。」蘇亂錦抓著阿瑟的衣擺不依不饒的晃啊晃啊。
阿瑟最受不了這番磨牙功似的懇求,身形一變就使出百面孔雀的絕技變出十來個分身,被蘇亂錦拉住的那個就是個假的,嘭的一下就像水泡一樣碎裂了,而其餘十幾個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蘇亂錦慌亂之中抓住其中一人,竟被她蒙准了,其餘分身紛紛消失。阿瑟這下真要抓狂了!
「亂羽說他從沒交過你武功!」
「他說的沒錯,他的確一招半式也沒交過我,只扔給我一個內功法訣的玉環。」
「那你如何看破我的分身之術的,至少據我所知百面孔雀一族的分身還沒有什麼破綻,就連戰鬥經驗最豐富的雲起都在我手下吃過虧,你如何一眼就識破的,可別告訴我說你有火眼晶晶。」
「的確沒有什麼破綻,我只不過是運氣好一點而已。不過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我在你身上抹了千里香。」
蘇亂錦笑的非常燦爛,一口白花花的牙花子,毫不吝嗇爭先恐後的露出來曬太陽。千里香是走江湖必備的幾種藥品之一,抹在人身上會有一種奇怪的味道,經久不散,是用來追蹤的必備良藥。
「這點小把戲就想難倒我,難道我阿瑟白白比你這丫頭多活了幾萬年不成,我只需要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抹上千里香,我可不信你也能像我一樣有十幾個分身份頭去找。」
「只可惜你那幾萬年不是在三合鎮上生活的,所以你一定不知道江湖上老版的千里香早就過時了,我用的這一款是春三娘才發明的,有固定的雌蜂引路。」
蘇亂錦笑盈盈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錦盒,像是最小號的首飾盒。示意阿瑟這就是她的秘密武器,尋路的雌蜂。
阿瑟想不到自己會被這小丫頭擺了一道,不由的又氣悶了。
「你昨天晚上怎麼就沒想起來在亂羽身上涂這個呢,壞水全用在我身上了。」
「這東西貴得很,我零用錢一向很少,不到萬不得已才不會用呢!」
阿瑟心知,她便是這該死的萬不得已了!只恨自己昨天晚上喝了幾口薄酒,起得晚了,不然也不會被蘇亂錦纏上。如今這情況不帶上她,還真是不好脫身啊!
「那你便來追我吧,追上了,我就勉為其難的帶上你。」阿瑟腳下一動,身子靈巧如燕,腳下順滑如魚,骨頭更是柔軟的如憑風擺柳又是婀娜又是詭異,不一會就竄出數十丈遠。
這竟是一門詭異的輕功!
蘇亂錦皺著眉仔細看她,阿瑟走路的幅度和腳下的步伐都很有規律,像是一種有節奏的舞蹈,蘇亂錦看著看著就發現阿瑟的動作在她眼裡時而慢的每一個細節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時而快的如游龍動作銜接巧妙一氣呵成。不自覺的也學著她的樣子追了過去。
阿瑟走在前面,卻是故意放慢了動作在等她,想不到蘇亂錦的資質絕佳,一眼就看出這「孔雀追」的妙處,開始幾步還有些僵硬,後面就慢慢熟悉和連貫起來,竟然學的惟妙惟肖。
其實蘇亂錦說的沒錯,岐山的牛鼻子老道就是再怎麼迂腐,也只會把黃紙符咒貼在他們這幾個打妖怪的臉上,蘇亂錦雖說武功不濟法力低微,但卻是最安全的一個。粗淺的學上幾招溜得快的「孔雀追」,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另一邊,已經到達人界入口——古井處的亂羽和春三娘。
「你確定神農鼎就藏在岐山的墓地裡?」
「千真萬確,你知道我有個親戚畢方妖王它也對這個神農鼎很感興趣,只不過在岐山的墓地裡吃了虧,現在傷勢嚴重,已經回老家養傷去了。」
「我當然不知道,你一木系的胡桃妖和赤火鳥王畢方還能成親戚了!」
春三娘嫵媚一笑,亂羽他明擺瞧不起素來法力低微的木系樹妖,可他自己的主人不也是木系的仙子麼,這人真是矛盾啊。繼而解釋道:「畢方前些年過壽,只邀請了幾十位私交不錯的親友,其中有一個叫綠萼的仙子送上了一副春江月夜圖,上面題字的人筆法娟秀也是個女子,是那綠萼仙子的表姐夙琴,這夙琴姑娘前些天嫁人了風風光光的十里紅妝,酒席三千,只可惜是個妾,而她嫁的這個人是我結拜大哥的表弟。你說,這樣算來我可不是和畢方妖王是親戚麼?」
亂羽聽的不耐其煩,冷笑道:「倘若你此時站在畢方的面前,他能叫出你的名字,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念!」
春三娘俏生生的嬌笑著拍了拍亂羽的肩膀說道:「我方才只說我們是親戚,可沒說親戚和親戚之間一定能叫得上名字嘛,你莫要太認真了,不過這消息的確是可靠的。」
「拐了這麼多個彎,聽來的消息還說可靠?」
「自然可靠,和岐山有關的消息,我都要反覆推敲反覆查證的,半點馬虎不得。」春三娘水煙似的眉毛一蹙,倒是難得的凝重起來。不過片刻又化成一汪春水了。
古井清幽,深不見底。上面卻有一層法障,伸手一碰就會被彈開,然後浮現金色的古篆咒語,岐山派果然好本領啊。
「好像咒語加強了,誒,聽說人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為了王儲的事兒又起了爭端,有個叛亂的王爺舉了旗子要造反,好幾次差點被打敗了,關鍵時刻總有妖風助陣,岐山的老道士怕是有妖孽作祟,所以把這入口看的更嚴了,如今要破去這咒術還要費一番功夫呢。」
這古篆上的字,如今少有人認得,亂羽難的就是這少數人中的一員。而且他的法術並非妖類,而是純正的仙氣,破這咒語簡直易如反掌。
亂羽兩眼嗔目,兩袖灌風如浮萍飄起,五指疾如閃電去如風,變成七八道掠影,按照陣法咒術的順序敲擊古井的九個方位,九九歸一,金色的咒符光輝乍現,又猝然消失於一點,這法術破了。
春三娘笑的更歡了。
「為什麼破咒的人是我,得意的人卻是你?」
「因為挑你來破陣的人是我,我春三娘果然沒有看錯你,我挑人就跟挑珍珠一樣,准的很。」
「是大爺我太耀眼奪目了,哈哈哈。」
「倘若你是個啞巴,恐怕更討人喜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