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我做你的老公真的會讓你困擾,不舒服嗎?你說我在試探你,不錯,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現在早就懶得去試探了,既然不試探都能看明白,還不如自欺欺人,還好過點。但是,你不也是在試探我嗎?
有人說感情的其中一方是不能理智的,至少,要裝胡塗,我一直都在努力的裝,不希望自己清醒過來。但看了你這封信,我即使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醒了。
你說我現在不愛你了。有什麼證據?不過只是你的猜測罷了,你胡思亂想,想的太多了。
你不會知道的,在你實習的時候,曾有那麼幾天,我很充實,很平靜。
那幾天,我白天談生意打掃房間,累了就喝瓶啤酒,中午下午的時候,到時間就去接你下班,然後大家再討論接下來該怎麼玩。突然感覺,那樣過一輩子其實也滿不錯的,至少發覺自己的人生裡,還有一個值得自己等待的人。
你沒發覺嗎?我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改變對你的態度的。
其實你要我做一個浪漫或者給你驚喜的人,很簡單,但是,一個浪漫的人,絕對不是個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我錯了,其實真正沒有想過,將來我們一定要白頭到老永不分離的,是你。我實在太單方面了。
確實,我們兩個最近在一起都不開心。我想過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生意的事情,我心不在焉,還有壓力也很大;其中一部分是你的原因,你在焦躁,希望找到一個可以發洩怨氣的缺口。兩種不穩定的情緒碰撞在一起,能開心嗎?
還有,我們兩個都過於現實了,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擺放到檯面上,根本沒有從對方的角度去著想過。說說現實吧,我一直都不是個很主動的人,如果比喻成玉的話,也是在半雕琢狀態。
請你不要像個小女生一樣暗示你不想等待,你要現成的,其實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好男人,所有的好男人都是被自己的女友或者老婆磨練出來的。那樣的好男人,到最後,也不一定能屬於自己,還不如用自己的雙手捏出一個來,說不定更有成就感。
呼,其實我也並不是沒有想過給你驚喜。你以前說你想要個Mickey的紅色包包,夏天用的,不要太大,也不要裝太多東西的。
你去上課的第二天我就給你去買,雖然沒找到,不過託了朋友在上海幫我找,本來想在我生日那天給你個驚喜的。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總是覺得我在騙你?
我騙你有好處嗎?可以得到你的身體還是靈魂?無聊。
不說了,總之最後一句話,離婚後,我們的兒子跟著我,我撫養他。你說離婚後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可笑,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不能和你做朋友,是因為我真的愛過你,不要怪我把球踢還給你,因為,我還沒想過要離婚。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差勁,不適合你的話。請開口,我接受。
周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剛寫好的信整整齊齊的迭起來放進了信封裡。老婆最近不知為何,老是提出離婚,還毫不猶豫的在幾天前搬回了娘家。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和她的感情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恐怕這一次,不論自己怎麼勸阻,也沒有辦法輓回了吧。
兒子正乖乖睡在自己身後的床上,他的呼吸均勻,睡得很甜,一直以來自己的兒子就很乖巧,就像自己的縮影一樣。他很愛兒子,也很愛自己的老婆。
但婚姻走到了這一步,恐怕誰也不能怪,因為每一個人都沒有錯,錯的只是現在不景氣的經濟,和兩人的心態。他的生意不順後,夫妻間吵架的時間就越來越多了,最後甚至打了起來,妻子終於連兒子也不顧了,決定和自己離婚。
又嘆了口氣,他思緒混亂的摀住額頭。糟糕透了,最近的一切都很不順心,真想就這麼死掉算了。
突然感覺有誰在拉自己的衣角。周雲低頭一看,是兒子。
他揉著惺忪的眼睛,拉著他的衣擺不停的晃動。
「怎麼了?一個人睡覺害怕?」他在臉上擠出一點笑容,輕聲問。
兒子搖搖頭,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爸爸,熊家婆來了。」
「你說誰來了?」周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熊家婆,她說她要來吃掉我!」兒子重複了一遍。
周雲有些不悅了,他將兒子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數落道:「爸爸教過你很多次了,說謊話可是不對的。」
「我沒有說謊。熊家婆真的來了!」兒子焦急起來。
他皺著眉頭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猜測道:「你夢到熊家婆了?」
「不是,是真的,她剛才說她要來吃了我,就在我枕頭邊上說的。」兒子比劃著,語氣說不出的惶恐。
「一定是你睡糊塗了,兒子乖,老爸還有些事情要做,你自己一個人先睡著,等下老爸就來陪你。」他將兒子抱回床上放下。
突然發現兒子的眼神裡透著莫名的恐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身後。
他呆住了,自己對面的墻壁上,清晰的映著兩個人影。燈光照耀下,自己身後的人的影子,被托扼的扭曲變形起來,如同蛆一般緊緊附著在自己的後背上。
一時間兒子剛才的話清晰的迴盪在腦海裡。
「熊家婆來了。她來吃我了……」
「她真的來了!」
周雲只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一股股寒意不斷在身體內四竄。他咬牙,猛地一回頭,卻笑了起來。
是妻子,回娘家已經好幾天的妻子居然回來了。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怎麼回來了,這麼晚,也不先打個電話給我,我好出去接你。」周雲高興的一邊說,一邊問:「吃飯了沒有,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宵夜?」
妻子一直沒有說話。他這才發現,妻子的臉上面無表情,十分麻木,彷彿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她雖然張開著眼睛,但她的視線卻彷彿刺穿了自己,甚至刺穿了自己身後的墻壁。
兒子絲毫沒有高興的感覺,他更害怕了,蜷縮在床角,拉著被子瑟瑟發抖。
妻子終於動了,她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伸了出來。她的手上竟然拿著一把尖銳的,泛著寒意的菜刀。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真的被刺穿了。被妻子用呆滯的動作,大的不像人類的力氣,用菜刀狠狠的插入了心臟。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只聽到兒子恐懼的尖叫聲。他用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死死拽住插入胸口的那把刀,撕心裂肺的喊道:「兒……子,快逃……」
果然不出所料,還沒等到晚上,我就在電視裡看到了西郊一個家庭受害的消息。依然是母親殺死了丈夫和兒子,兒子的屍體不知所蹤,母親的頭顱也被人割掉了,然後警方封鎖了現場。
童顏老女人林芷顏的傷,居然在一天一夜之間好了個七七八八,能夠下床走動了。這傢伙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構造,我恨不得將她解剖開來看看。
大面積的軟組織挫傷能痊癒的那麼快,簡直能算靈異事件。
「這就是多運動帶來的好處,老娘我一向都很注重鍛鍊。」她在鏡子前臭美的秀著自己勻稱的身材,一副顧影自憐的白痴樣子。
我沒理她。
從四0二號房回到六樓暫住的地方,將一天的遭遇講給她聽,然後我便悶不作聲的坐到沙發上,重複聽著林芷顏和老男人楊俊飛的錄音。一遍又一遍的聽著,聽到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如果楊俊飛要傳遞一些信息,而又要傳遞的很隱諱,不能讓監聽的人發現的話,就只能依靠這種方式才行。我堅信,這些錄音裡肯定隱藏著某些東西,只是我暫時沒有發現而已。
終於,還是讓我聽出了一些端倪。
楊俊飛每天都在陳述流水帳,但絕口不提熊家婆,也沒提到調查的進展以及遇到過什麼突發事件等,他也沒有在通訊中強調任何東西。但是每一天,他都會提到一樣東西,就是早餐店。
他每天都去所住的酒店樓下,一家街邊早餐店吃早飯,而且非常準時,每天早晨六點十一分十五秒。
他每天都在得意的重複那家小吃店多麼美味,以至於自己不願意晚去。
這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事情。瞭解這傢伙德性的人都知道,就算在辦案的時候,他都絕對不會早起,這混蛋那麼大一個人,還喜歡賴床,十分丟臉。
那早餐店有問題,或許,他在那裡留下了某些線索!
我取下耳機,不聲不響的站起來,一邊在原地兜著圈子踱步、一邊不斷思考著,過了許久停下,猛地抬頭對林芷顏說道:「有事情做了。」
她一驚,然後喜道:「你找到了線索。」
「算是吧。」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明天早晨五點半起床,我們要在六點十分的時間準時去一個地方。」
「去哪?」她疑惑的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微微一笑。老男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給我們留下了什麼線索,希望值得我動那麼多的腦筋,走那麼多的彎路吧。
找到你以後,狠狠的把你打個半死不活。不然難解我心頭的鬱悶。
混蛋老男人,千萬要堅持住,活著等我來揍你。
第二天一大早,剛過五點一刻我們就起了床。慢悠悠的走出大門,開著張三送的POLO,便向凌山市中心的摩爾酒店急馳而去。
來到那個酒店所處的街道時,剛好六點十分。我看到酒店樓下的步行街邊上,果然有一家炸油條的早餐店,老闆是一個中年婦女,她也是剛來沒多久,正張羅著,從三輪車上將桌子凳子等東西拿下來,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老闆,兩根油條,兩碗豆漿。」我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看了看菜單,隨意點了幾樣東西。
「那要稍等一下了,十分鐘左右,我剛到,油條還要現炸。」老闆娘說。
「嗯,我們能等。好香的味道,老闆每天都起來這麼早嗎?」
「哪啊,這裡上班的人七點過了才陸續過來,我今天來的比較早,平時都是六點半才到。來,先坐一坐。」老闆娘客氣的擦了擦桌子招呼我們坐下。
「沒關係,我們站一下。」我禮貌的回答,暗中扯了一把大大咧咧正想坐下去的林芷顏。
「幹麼,那麼早讓本美女起來,累的慌,人家坐一下都不行啊。」她瞪了我一眼。
我瞪了回去,小聲道:「白痴,你以為老男人為什麼一定要強調他是早晨六點十分到這裡的。」
「你不是解釋過了嗎,他是在告訴我們,線索就在這家早餐店裡。」她嘟著嘴,很是氣惱我又叫她白痴。
「這是其中一點。還有一點也是我看到了這家早餐店後才想到的。」我擺擺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恐怕,他是想告訴我們桌子號碼。」
「桌子號碼?」她疑惑的反問。
「不錯。你看,早晨六點十一分,這家店的老闆娘大部分時間都在六點半才到,他六點十一分來,怎麼可能每天都能在這家店裡吃,這其中有古怪。」
我慢吞吞的解釋著:「其實,他真正想強調的,是十一這個數字。」
「有了。」我走到十一號桌,在桌面上撫摸著,果然在上邊發現了一些東西。
林芷顏看了一眼,驚訝道:「這確實是社長的筆跡,不過,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桌子的一角上,赫然刻著六個不太顯眼的英文字母:AEH、FCD。我看著這串字母沉吟片刻:「這應該是一個坐標,像這種小把戲沒有什麼好難的吧,你居然會不知道。英文的二十四個字母分別代表了二十四個數字,AEH是一五八,FCD是六三四。」
「一五八,六三四?這恐怕不是標準經緯度坐標吧。」林芷顏搖頭:「你是不是搞錯了。」
「當然沒有,去車上拿凌山市的地圖出來瞧瞧。」來到這個城市以後,我為了怕迷路,順便買了一幅當地的地圖,這地圖做的很貼心,不但有轄區總範圍,還用刻度標出了比例。
打包了豆漿油條,在車上將地圖拿了出來,果不其然,老男人楊俊飛給我們的坐標位置,就指的是地圖邊緣的刻度。
「一五八,六三四,嗯,應該是在地圖的寬一五點八釐米,長六三點四釐米的地方。有了!」我用手指順著刻度對應著,終於食指停在了城市西南郊區,凌山中的某一個位置。
「社長給我們留的東西就在那裡?」林芷顏抬頭看我。
我「嗯」了一聲:「有可能是他留的東西在那裡,也有可能經過他的調查,所有事情發生的源頭就在那裡。總之我們只要去那裡,離揭開真相就很近了。」
林芷顏皺了下眉頭,「看這個位置,剛好是最近狼群聚集的地方,很危險。」
「再危險也要去,說不定老男人也在那裡。」我決然道。
「說起來,我最近都在想一個問題,用網上的搜索工具也找不到答案。」她偏著頭想了想,疑惑的道:「熊家婆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和我們所知道的那個故事完全不一樣?這些事件真的和這個童話有關聯嗎?」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最近我下功夫研究了很多文獻資料,但是卻和這裡的情況很難對上號。」我嘆了口氣:「關於熊家婆,其實,我以為它的源頭來自於『麻胡』,這應該是不用懷疑的。『麻胡』這東西也是一種用來嚇唬小孩的生物。
南方叫『馬虎子』,東北叫『老虎媽子』,巴渝叫『麻老虎』,其實都是同一種東西。用『麻胡』來嚇唬小孩子的習俗,從唐朝的時候就有文獻資料考證,比如唐朝李匡乂的《資暇集》『非麻胡』條有提到:俗怖嬰兒曰『麻胡來』。
唐朝顏師古《大業拾遺記》也說:至今兒啼,聞人言『麻胡來』即止。
至於『熊家婆』,在渝、楚、湘、黔有『人熊嘎婆』、『變婆』、『野人婆』等變種,在方言中都是猿猴,山魈,狒狒之類的動物,與『馬猴』,又叫做『沐猴』、『獼猴』等詞密切相關。
在中原的『麻胡』一詞傳到江漢一帶,極可能被訛化為方言『馬猴』,而且附會為猿類,熊家婆更成了人熊婆的訛傳。由此看來,熊家婆就是走水路進入四川的了。」
「等一等,我都被你弄胡塗了。這個『麻胡』又是甚麼東西?」林芷顏捂著額頭,做出暈頭轉向的表情。
「所謂『麻胡』,在剛才提到的唐人李匡乂的《資暇集》有接著解釋:俗怖嬰兒曰『麻胡來』,不知其源者,以為多髯之神而驗刺者,非也。
隋將軍麻祜性酷虐,煬帝令開汴河,威稜既盛,至稚童望風而畏,互相恐嚇曰『麻祜來』。稚童語不正,轉祜為胡。只如憲宗朝涇將郝玭,蕃中皆畏憚,其國嬰兒啼者,以玭怖之則止。」
我吞了下口水,「現在只能以這個文獻作為參考,其實他說的究竟有幾分可信度,我也不太清楚。總之類似怖兒止啼的事情,正如李氏所說的那樣,並非一個。
清朝的趙翼在自己的《陔余叢考》卷三十九『威怖兒啼』條也舉過麻秋、劉胡、桓康、楊大眼、倍侯利、郝玭、劉?、邪律休哥、牙吾塔等嚇唬孩子的民間生物,但不知為何偏偏把名不見經傳的麻祜轉為『麻胡』?又為何『麻胡』這個名詞會各地皆似?
有人說通過《遼來》這本書左證,『麻胡』這種嚇唬孩子的傳說在魏晉時候已存,但究竟是不是張冠李戴卻不清楚。而且麻祜的記載是前朝舊事,相隔很久,看起來李氏之言,更像六朝小說,難免有附會之嫌。
我昨天自己仔細的讀了幾遍人李匡乂的《資暇集》,通篇廢話,不過可信的地方倒是找出了兩點。一是『麻胡』這種嚇小孩子的生物絕非杜撰;其二便是當時民間已經不詳語源,而且開始穿鑿為『多髯之神而驗刺者』了。
與『胡』字諧音的『胡』是個隋唐的字,源於『鬍子』也就是胡人多髯的意思,東漢時許慎《說文》:胡,牛顄垂也。只作垂肉解,魏晉亦無鬍鬚之義,那麼『麻胡』幻化為多毛妖怪,估計也是當時的事情吧。」
林芷顏點點頭,「嗯,說起來雖然我出生在國外,不過老爸老媽確實用熊家婆的典故嚇唬過我。我記憶裡的熊家婆的的確確乾瘦,身上毛茸茸的,不過也不像你描述的那樣啊。」
「這點就要從音韻學的研究說起了,歷史上熊家婆的形象和名字,一直都在不斷的變化著。」我解釋道:「文獻上有人說『麻胡』」是記音之辭,與『坳胡』等詞同源於古音『邪許』,這很有道理。
所以如果『麻胡』被傳說為妖怪的話,我想它流傳到江漢,恐怕已經變成了猴子一般的生物,而傳到閩南則變成了老虎,以及變作了中原的『馬虎子』,粵語的『丫烏婆』,這些都不算希奇。
至於『虎姑婆』這東西,至今山東方言仍呼狼為『麻胡』,照樣嚇唬小孩,正是『麻胡』能夠訛傳為狼的一例明證。根據文獻,熊家婆這一生物肯定是有過的,說不定凌山裡狼群的聚集和它也有關係!」
「你是說狼會受到熊家婆的影響?」林芷顏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既然數據記載熊家婆曾經有過狼的形象,它能影響到狼的行為就不足為奇了。」
我思索著:「實際上,如今的魯語中『麻胡』作為狼的意思,已經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中有一篇叫做『夢狼』的故事,裡邊有一句『偏要以赤子飼麻胡也』,另一個叫做《磨難曲》的故事裡也說『馬虎好似狼』,可見明清的時候,『麻胡』即狼,已是當地通俗方言。
而在較早的文獻裡,有唐人慧琳《一切經音義》卷四十一提到:『野乾,雲射乾,射音夜』;司馬彪及郭璞並云:『野乾能緣木』;《廣志》云:『巢於危岩高木』,故知非野狐也;淮南的人則稱之名曰『麻狐』。
然後在《禪經》裡也有講述:『見一野狐,又見野乾,故知二別,野狐大於野乾也』。遼希麟《續一切經音義》卷九也補充道:『野乾,梵語悉伽羅,此雲野乾。青黃色形如狗,群行夜鳴,聲如狼』,可見淮南『麻狐』形似野狼。
考慮到淮河的改道,淮南、山東大致相近,可能今天的『麻胡』、狼,同指原來所謂的『野乾』。當然,據我瞭解,『麻胡』最終訛化為狼,應該真正發生在唐代。」
我伸了個懶腰,「再說說其它類似的故事吧,根據西方的研究,認為格林的《小紅帽》來自十七世紀法國人佩羅,過了幾十年後又發現,這故事有可能流傳於十四世紀的法國和意大利。
我現在倒有些懷疑他們研究的真實性了,我覺得小紅帽的故事也許來自於東方。既然『麻胡』妖怪的形象,完全可能在唐代產生,而且訛化為狼外婆的雛形,我猜測這個早期『狼外婆』的傳說,正是在唐朝五代時候開始,經北方胡地向西方世界傳播過去的。
關於這個憑空妄想,倘若猜測得大體不錯的話,那麼當時產生的那個『麻胡』妖怪的傳說,情節肯定是非常簡陋,或許只有妖怪騙吃小孩子的粗糙架子。
後來西傳的那個狼外婆在林子裡遇到了小紅帽,又生吞了真外婆。而留在本土的那一隻『麻胡』,便逐漸成了敲門的熊精虎怪,而且啃嚙起陪伴的弟弟來了。流變的證據,或許還要從西域類似傳說的音聲上求考。」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個『麻胡』最後都變成了祖母、外婆之類的親人呢?」林芷顏迷惑的問:「小時候我一哭,老媽就給我講這個故事,說熊家婆一到晚上就會挨著不聽話的小孩子睡覺,然後吃小朋友的手指和腳趾。
小孩還很天真地問:外婆,你在吃什麼?熊家婆說:乖外孫,我在吃胡豆。
到長大了一點的時候我就鬱悶了,難道這小孩手指腳趾都被吃了,還不覺得痛嗎?有點搞笑!」
「不要問我,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畢竟熊家婆這怪物,我是在你來找我時才開始研究的。」我苦笑一聲:「不過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熊家婆這怪物,說不定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這個城市。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有一個組織想要利用這怪物做某些事情。至於為什麼他們要收集四十九個年齡不超過九歲的童男童女,估計是想要達成利用那怪物的某種條件。」
「切,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不過,那為什麼孩子的一家人都會遇害呢?如果只是拐走孩子不是更容易點嗎?這樣到處殺人,只會把警方全部調動起來搜查,甚至不惜一切的破案,讓他們誘拐兒童的勾當難上加難。」林芷顏依然不解。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許久才搖頭,苦澀的道:「你想想,如果一個孩子親眼看到自己最親近的親人在眼前消失,在眼前自相殘殺,他們會怎樣?」
「會很害怕吧。」
「不錯,會極度的恐懼,會怕的要死,說不定還會陷入自閉狀態。」我緩緩道:「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一個人的意志力會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嗯,老話了,思想決定性格,性格決定人生,人生決定命運。」林芷顏插嘴道。
「不管是不是老話,但它確實很有道理。」我又嘆了口氣:「恐怕為了達成某個條件,那個組織需要的就是這種又恐懼又害怕又自閉的孩子。」
林芷顏托著下巴,學著我也嘆了口氣:「這些孩子真可憐。」
「好,就這樣子,不多說了,我去聯繫張三,我們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向凌山的那個坐標出發。」
我將車發動,向住的地方駛去。
「為什麼要叫上那個混蛋?」她惱怒的瞪了我一眼。
「他身手不錯。」我答。
「我信不過他!」林芷顏反對。
「為什麼,因為女人的第六感?」我問。
「錯,是第七感,我就是覺得他這個人有問題。」她咬牙切齒的說。
「我看你這純粹是偏見,都不知道為什麼你老是看他不順眼。」我聳了聳肩膀,「總之他要去,我信的過他。這件事不討論了!」
林芷顏見我駁回了她的上訴,黑著臉色,一聲不哼的生著悶氣。我沒理她,只是在腦子裡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熊家婆啊,或許,它真的就在凌山中的某一處潛伏著,悄悄的待在哪裡,默默的等待著什麼。那個組織,現在完全可以將他們定義為邪教,他們利用似是而非的客家巫術,不知道在策劃著什麼。
根據數據記載,明朝以後就再也沒有關於「胡麻」的目擊報告了,就彷彿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似的。
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那個邪教真正的用意是……我不禁渾身一顫。
那個想法實在太可怕了。如果真的像我猜測的那樣,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不管怎樣,還是先到老男人楊俊飛給我們的那個坐標去。或許,真的會有驚人的發現。
內心在膨脹,好奇心熾熱的燃燒起來。不知為何,突然,很期待這次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