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他輕輕的呼吸幾不可聞。我*看身體帶出微微清涼,亦似還有水與木的芬芳。她貓般的半睜半閉著眼,懶懶的享受這懷抱的溫柔。她溫軟而放鬆的軀體讓他覺得愜意,讓他一時間覺得,自己的懷抱有如天生為她準備,或者說是她就是為契合他而生。他有些陶醉於這種靜謐的氛圍,直到輕弦的氣息到達了莊外的門口,他才查覺到!
輕弦尚有十來步才入得莊院,但此時月才覺查已經是遲鈍到了極點!冥隱氣所帶出的覺感異常敏銳,而且範圍甚廣。無論他是睡是醒,若有異動在方圓數十丈之內他都不可能無覺。但是此時,他的神魂被洛奇裹走了大半,以致他有覺之時,輕弦的腳步聲已經響在院外。
「我又找了些吃的!」輕弦人未入,聲音已經先揚。他知道此時洛奇八成不自在,洛奇行事不扭捏,為人也乾脆,平日裡皆大而化之。但並不代表她沒有小女兒心性,以往總是嘻笑打混來掩飾自己的或羞或怯,此時若是他一頭撞進去,洛奇定是要窘得不行。
果然,洛奇一聽到輕弦的聲音。原本對他的擔心放了大半,但馬上開始不自在起來。她第一反應是掙扎著推開寂隱月,但一推之下沒成功,情急之間也顧不上再推,索性一腦袋扎他懷裡裝死人,不言不語不動彈了。
月微微側了身,正看到輕弦背著一條布口袋邁進來。輕弦瞄了他一眼,對目之間微是一怔,面上忽然浮起一絲微笑起來。從未見過寂隱月如此,他原本就是皓齒明眸,容顏精修。但此時蒙上一層微融的艷色,讓他一向淡靜的眼若上了一層微紗。明媚,此時屋內暗淡。外面黝深,四周慘靜,唯他,卻是明媚!
「我……」輕弦剛想著說話,月已經接了下茬:「帶都帶來了。進來便是!」隨著他感覺到輕弦的氣息,與之同時。亦感覺到另一股氣息。裹帶著妖鬼之氣的木籐的味道,就在屋外的院裡。
「進來吧。」輕弦一聽他這麼說,遂輕呼了一口氣。看來他此時心情大好,難得寬厚起來了。
洛奇本是在裝死人,突然聽兩人對話。心下一詫。忍不住也探出頭去看,一伸出脖子,正瞅到輕弦似笑非笑的神情,霎時大窘。還不待她說兩句渾話來打掩。突然聽得一陣細碎地腳步。一個綠影閃了進來!
是一個女子,一身的綠,綠發,亦是綠衫!她身形纖細而婀娜,半垂著頭,讓洛奇一時間看不清她的臉。但即便是此時她抬著頭,洛奇定也不會去看她的臉。因洛奇的目光。在她一入之時。已經完全被她地長髮所吸引!
洛奇這一年來,華麗是見了無數。各色妖怪亦也不少。但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一頭長髮!迎舞亦發如流瀑,烏黑而動人。月固然是長髮飄飛,軟亮柔滑如緞。
但這三千煩惱絲,卻被此時這女子演繹到了極致。碧綠地,讓人一見,便想到春意盎然,那生機勃勃的新芽。充滿了生命的希望與新鮮!在這昏暗的室光裡,卻讓這抹綠,更加的水洩流光!固然是極長地,一直垂到臀下,兩側流垂而下,掩住她修窄的肩。離得這般遠,似依舊是根根分明,毫無纏繞,又極是溫柔和乖順的靜止。發如同有了生命,與主人如此契合,無一絲亂飛紛雜,只是靜靜帶出波光!
洛奇看了好一會她的長髮,月地頭髮極好,每每月長髮飄搖地時候,她總是生出去觸摸的衝動。但此時這個女子的長髮,卻讓她連觸摸的心都不敢有。生怕是擾碎了那三千飛絲的靜謐,壞了它的寧祥。
「她跟了我們好些天了,昨兒又讓我碰上了。」輕弦將東西往角落裡一扔,踱到堂中央,找了一把沒被月用來搭榻的椅子坐了。
「那條籐?」洛奇不由地低呼,嘴巴合不攏了,「你能變成人地呀!」
那女子聽了她的問話,輕輕頷了下,長髮亦是隨之微微地浮抖,一**的光圈如此美妙的隨之而顫。
「她沒有惡意,只是想……」輕弦微頓了一下,既而看向月。若是換了往常,他根本不用問就知道答案,但現在的月亦有不同。雖然從面上看不出來,但不該再像以往那樣無心無覺了。所以,他便接著開口:「若你能幫她驅除魅黑毒,試試也好!」
聽輕弦這麼說,那女子微微抬了臉,似是亦有期冀。她半抬臉,洛奇這才看清她的面容。五官也算是清秀,但比之那光彩奪目的長髮就遜色了太多。眉毛纖長,碧色的眼兒微微的有些細窄。鼻子不高也不低,嘴不大亦不小。放在一起,談不上多漂亮,但也算中上之姿。只是頭髮太明艷,以至讓這五官就顯得平庸。加上她的神情有些微怯,眼神忽悠悠的不敢有個著落,更失了幾分神彩。
她只是往這邊掃了一眼,壓根都沒敢往月身上招呼。眼神便在半路上繞了道,最後扔在地上,一副等候發落的樣子!
「除了放毒的本人,同族亦可對尚未失魂的加以控制。但我卻不能!」月應著,他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已經是難得,說明心裡已經盤計一番。若是只照本宣科,憑反應辦事。他回的那句該是,不關我的事之類的!
她聽了這話,眼神垂得更是低了。剛才洛奇已經注意到了,她額間微微帶著黑印,像是讓人一掌打青了,將散還未散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洛奇忽然問著,這條籐跟了他們好幾天了。但一直都是遠遠的,有一次是跟得近了,洛奇練功的時候不小心還踩著了。似還將她踩得很痛,她聲音也沒出一下,蔫不溜的就跑了。自那時起,洛奇便對她沒什麼惡感。
加上一直也沒找到個活口,洛奇心下也是增傷感。這麼大好的一個城,說死絕了就死絕了。想來能活著的,已經少之又少。這城裡的百姓又招誰惹誰的,憑空一個天降橫禍,一如這莊裡的本來主人。好端端的欲在這裡成親,如今,也不知道是何下場!
「朗雨萱。」她聽得洛奇問,便輕聲開口。聲音不刺不尖,不急不徐。微低而略有磁音,很是動人。
「你也姓朗啊!」洛奇一下便想到那個朗清秋來了,同樣的綠發綠眸,該是同族,搞不好還沾點親吧?
「她想跟著咱們,到時讓千波醉看看有無方法?」輕弦靜了一會,看月的神情。這女人跟了好幾日,月比他更早發覺,都沒有動手,顯然沒把她歸於敵人那一類。雖然不是敵人,但並不代表就可以幫忙。不過既然已經帶回來了,問一句也應該。
「憑什麼?」月哼著,洛奇心裡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從她一貫的角度想,當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女人是在這裡長的,自然比他們要熟悉環境。況且能從這場劫難裡活下來,想必水平也是不差的。現在大家湊在一起,也算多個幫手,互惠互利也沒什麼不好。但月的話一起,讓她那個「行」字生生的堵在嘴邊出不來,只顧眼巴巴的瞅著月的表情。
「我不會浪費你們的糧食。」朗雨萱想了一下,終是說了一個認為可以留下,又會增添麻煩的理由。說這話的時候,指尖已經微微的揪緊,不由自主的絞在一起。
「不夠。」月根本不看輕弦的表情,半垂著眼說著。
洛奇的眉頭都擰成一個疙瘩,這人在魔宗做慣了交易了。連七君之間辦事都是如此,不拿出點好處來還請不動佛呢。但是說實在的,你也沒本事替人家治病,馬上就開始索好處,太奸滑了!
輕弦垂著眼不搭腔,只顧看自己的手指。月這種回答他不意外,當他不牽扯情感的時候,自然要憑照反應辦事。留下她是沒什麼壞處,但目前看來也沒什麼好處。
「我練木生之法,會些醫術。」雨萱輕輕開口,她微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說無法讓對方滿意。便又補充了一句:「會續脈絡絲引!」
「除非你讓院外枯木逢生。」月輕語著,突然回身一把抱起洛奇來。洛奇一怔,剛要答言,他已經開口:「回去睡覺去!」
洛奇睨眼見她已經向院門而去,心裡好奇的要死:「我,我還想看……」話還沒說完,已經讓月徑直抱著向著後院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