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夜魔羅的因由(2)

夜魔羅的眼神由遠而近,慢慢落在殿中三人身上。一個夜鬼,一個鬼偶門僅剩的後人。還有一個,風臨止。他入玄冰那年,十七歲。如今,依舊保持了十七歲的形貌。他是一個殺手,從十歲開始就是。以孩子的童真無害接近對方,然後給對方致命一擊,從不曾失手過!

中原四地,戰火不絕,因最後一個古遺的滅亡,讓各方勢力皆投入到爭奪天下的行列裡。此消彼長之間,各種門派應運而生。有自古而存的御羽天宗,隱天都,三聖門,號稱人間支柱。亦有一些新興之派,各為其勢。皆投入到佔地據勢之中。除了爭戰,一些必要交晤也必不可少。橫縱聯合,以強凌弱,從而擴大據地。當然,還有必不可少暗殺之盟也因此有如雨後春筍。

世間多流離,無主孤苦比比皆是。不想淹沒於世,便要苦苦掙扎。而風臨止,便是當中一個。他自小便被人收養,其養父便是諸多暗殺盟系的一員。中立於各地,只為生存而殺戮,只消你出的起價錢,何人頭顱皆可為君奉上。暗殺不比拚法,並非是技高者便可勝出。

風臨止入冰之前,最後一次任務,便是去殺魔宗四藩王之一南藩王。當時魔宗已經開始於北方奪權,夜魔羅借普通人之體聚養魂力,收歸了當地的夜鬼為其所用。並且收羅大批黨徒,四藩王皆是常人,卻因心中有領導之才,胸中有圖霸之性,從而歸服魔宗。夜魔羅借他們的勢力,讓他們出面爭奪領地,用以休養生息。征戰之中,自然會觸怒一些中原之派。不能大舉以攻,便行暗殺之事。

這次任務,風臨止花費三年時間,先是入南藩為奴,一點點接近正主。然後伺機動手,取其性命。他以常人之力。居然避過夜鬼控魂,於強手林立之中得手。不僅如此,更成功脫逃。這種事每年皆會發生不少,夜魔羅在逐漸涉世之中,更是瞭解許許多多他於冥界無法徹悟的東西。人間的紛爭,固然讓他眼花繚,而個中精妙,更加讓他樂在其中。殺手在他眼中。不過有如螻蟻。力量不值一提,但殺手之行,實在讓他歎為觀止。轉 載自 我 看 而風臨止,更為他演繹出一場極為精妙的殺戮。

可於千軍萬馬之中橫行無忌,取頭目之項上人頭,其勢固然危懾三軍。其力固可讓人驚歎。但是,能在群敵環伺之中,不動聲色,可出可退,視千軍於無物。並非是因他強法動天,而是因他心思慎細,穩准狠三則,無一不足。才更讓他撫掌稱歎!那一次,南藩王身死,風臨止無聲無息離開魔宗。甚至都沒有人懷疑他。直到點查魂印之奴少了他一個,才知道他是那潛伏於府的殺手。但是魂印,卻是夜魔羅找到他的憑據。

見到風臨止之初,實在讓他歎一聲「好」。他於亂世之中,卻依舊心如磐石。不但細慎,更無懼。眼中無喜悲,心中無善惡。不但身體條件百里無一,其意志之堅忍更是姣姣。若經由玄冰引魂,將強力導入,加上其得天獨厚。便會鋒銳無比。風臨止也是五魂俱全地人,但是,要在這世間生存,他同樣要滿手鮮血,將來死去,其魂必要受到冥界之罰,受那冰火相煎的苦楚。

風臨止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唯有強大。才成生存。唯有比別人更凶殘。更狠毒,更細密。更無懼。才能在這世間有立足之地。如此,更是夜魔羅眼中的精品。如果他從嬰兒時期便入冰,或者他也是一具極好的器。將來入得冥界,抽乾其力,將其體封於玄冰,冥界便再不會來追討夜魔羅。不過也沒有關係,他縱不能成為一具良器,但卻是一把好刀!將力量賦與他,絕對值得!

人間的苦悲,皆從各人心中的願而來。而願,則是因經歷而成,於是便成因果!漠是,離是,止也是。乃至於楓,夕,以及醉,全部都是。還有月,從他出生開始,就是!

「宗主,屬下已經派人前去召喚醉和夕。他們一個羈留羽光,尚未有信。一個已經深入華陽。」漠地聲音讓夜魔羅略一回神。

他輕抖了一下袖子:「醉一定會回來,收回羅堂之人,不用再涉羽光。至於夕,他所要做的,亦正是我想做的。雖然目的不同,但結果一樣。不必再管他了,就當是成全他!」三聖門的高手,夕,你的不甘願,我最是瞭解。為魔宗領兵多年,所以現在,我也該成全你一次。至於能否保全靈魂,享受最後的成果,還要看你自己的了!

夕曾經是三聖門地高階,其借風雷電之法,足以擠身三聖門前十。不僅如此,他胸中更有雄兵百萬,兵書自在他眼底心裡。調兵遣將,布計劃策,放眼魔宗,無人可出其右。他與三聖門的恩怨,便是他鬱結難舒的強願,總有一天要解決。他夜魔羅,於冰海生魂,所見強願無數。如何不成全他?

死或者生,其實都不重要。他看重的,是比生死更高遠的地方。如今的七君,已經成鼎勢,每一個,他心中都有位置。在他眼裡,每一個都有存在地必要。而這種存在,並不拘於生死!

「宗主如今真身而歸,魔宗霸行天下已是必然之勢。之前玄冰之內所放妖鬼已經蕩平西北,前路皆是康莊。如今再趁勢而撲,華陽與羽光,亦是囊中之物。離願意再度揮兵而上,成宗主先鋒!族滅華陽,以懾其心!」離低聲說著。

「天下並非我所願,如今諸事已成,只需靜待便可。你的人偶之前已經消耗不少,如今正好可以將拘得華陽弟子之魂,封於偶中。以備他用!」夜魔羅輕笑一聲,忽然問,「岳輕弦怎麼樣?」

「他現在在太康,狀態漸復。」風臨止輕聲應著。

「他收了楓的魂力,華**粹盡在其體。楓說他自胎起便受暖藥相固,果然不假。居然可以探魂引冥,導出強力,實屬奇材。」夜魔羅唇角微抿,低語,「聽說隨他同來的,有一個沼澤的籐妖,中了魅黑卻無異化。止你可見了?」

「不錯,那籐妖粹練生之法,續脈絡絲可謂出神入化。她身體隱隱聚有寒熱兩氣,估計是在城底之時,月導寒給她。岳輕弦以血相融,所以保得她現在如此。」止應著。

「既然輕弦將她帶來,必是想借冥寒之氣替她驅毒。如此更好,他總歸也要有求於我。看他正道人情,要顧哪個?」夜魔羅紫眸爍閃,更帶藍光,「此次逃出冥界,雖然算不得圓滿。不過也好,我正愁沒法子壓制這兩個,當下真是天助我也。天,亦會助我。真是稀奇!」他眼眸微彎,再無之前借體生魂那般澀澀,而是光華盡現,更有妖嬈之色。

他看殿內三人皆面無表情,顯然不太瞭解他話中的意思,但也全無究其根本之意。讓他唇間笑意更是深濃起來,他原本是想借月之體,收其聚納冥隱之氣,借其體為器,將本來之軀依舊留在冥界。這種互換皆於玄冰之中完成,借玄冰以掩耳目。只要夜魔羅其體仍在,冥界對付月這樣的妖鬼,自然是不會太過妄動。就算月在人間生亂,也是人間之力以清除,冥界不會加以干涉。這樣夜魔羅自月的身體裡重生,才謂完美。

可惜,輕弦灼息引魂,打出轟天雷殺。斷其冰體,分化其力。他只得就此出逃,真身離冰,冥界定要出高階擒拿。而月受花洛奇的蠱引,其心保持一絲清明。從而自中取利,得了他一半之力。此番回返,甚至不上山來見他,擺明不再受他驅馭。

至於輕弦,楓那段過往固然讓他飽受疚痛折磨,但這個人著實意志堅頑,心中無願,自然密不漏風,玄冥難以侵入。就算他出手幫助洛奇,等於間接幫了夜魔羅。但此人其心依舊,很難駕服。而兩個人,若是就此脫離,於他不是好事。如此鋒銳,他又豈能放過?不過現在看來,這兩人還未必無隙可入,終歸將是魔宗創界的兩大力支。當中關鍵,便看其心了!

月因洛奇而生情,情之所繫,必被所牽。而輕弦,既然已經將籐妖帶來太康,又安能捨她而不顧?

「你們回去便安守其地,各自休養。漠你召魂至令,之前所掠之地,皆交於四藩統領,若有敵來爭搶,能守則守,不守則毀城退境,無需跟他們拚死拚活。離你靜心制偶,諸事不必理會。」說著,他指尖一彈,一個晶瑩藍霜之物向止遊蕩而去,「此精魄給你,助你獄蝶九殺突破玄境,固穩身魂合一之體。我等共謀,乃為魔界。不仰天,不俯地,亦有無限強力,源源不絕!」

止指尖一收,精魄攏於袖中。三人同時曲膝:「我等共謀,乃為魔界。不仰天俯地,只拜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