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本來可以和樂融融的晚飯沒有吃成。李輝煌童鞋感謝人家的目的沒有達到,卻間接害人出了車禍,不但去警察局做了筆錄,還連累人家的豪華轎車車頭碰花了。
她越想越有點愧疚,一到家就和小獸咬耳朵,「你看看今天這事夠倒楣的。原來就是想好好謝謝人家,結果弄得這麼惡心。要不,再另約個時間請人吃頓飯?」
小獸低著頭,默默不語。
「我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她拉拉他的手。
他低頭悶聲,表情郁郁。
「海吟?」
他緊著眉頭轉身,樣子有點別扭,「我聽見了。」
「你怎麼了?」從警察局出來就悶悶不樂的,「你是不是還對人家有看法吶。我說,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多,好歹……」
「沒有,我才沒那麼小心眼呢!」他扭過頭,聲音壓小,「我就是奇怪,我看起來怎麼會像他的司機呢?」
空氣凝窒了足足有半分鍾,然後從李輝煌童鞋嘴裡爆出一連串的笑聲,都快把天花板頂穿了。
「哈,哈,哈啊,我就說你臉幹嘛那麼臭,臭兮兮的。原來你在生這個氣吶,哈哈……」她一下栽倒在床,誇張地翻滾起來。
「你別亂動,」他低吼一聲,上前壓住她,「小心寶寶。」他的臉色尷尬又僵硬,別扭又鬱悶。他生氣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微微地嘟起嘴,連帶著最近消下去的雙頰也微微地鼓了起來。「今天是不是氣到了?」
「還好。」曾經想過很多次,自己遇見那家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況,無非是打罵砸抽。可真正他們站到自己面前了,他們所置身的處境雖然會讓她有種報復的痛快可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放鬆。像是背負了很久重物的人卸下了負擔,可以全然放鬆地呼一口氣。「覺得蠻爽的。」
後來他們還是脫身走了,留著那一家子在警察局吵吵鬧鬧的。她無意去理會,也根本不想去在意。只當是一場戲,戲好,她看完鼓個掌就走人了。
「今天寶寶肯定被嚇壞了,」他的手游移到她腹上,輕輕地撫摸起來。臉上帶著一種和他的長相極不相稱的慈愛的表情,「先是被壞蛋嚇到了,又被媽媽給驚到了。」他抬眼瞪她,「你也不好好想想,跑那麼快,要是把寶寶顛出來怎麼辦?」
她撲得笑出來,「那你把他塞回去就好了。」
他臉繃起來,面色正經,「這是個技術活,我不會!」
這下她倒是真的在床單上翻滾起來,抱著肚子笑成一個球……
終於,在小獸急切又虔誠的期盼中,岳母大人終於搭著鐵鳥從那遙遠的國度飛回來了。
輝煌和小獸很早就等在了飛機場,待從出關處看到兩位精神飽滿的老兩口時,交握的手一緊,一前一後地迎上去。
他的嘴巴特別甜,「叔叔」「媽媽」叫得很勤快,行李也提得很到位。待小小別敘一番後,方老帥哥一揮手,「哎,不用叫車了,小清會來接的。看看,他昨天才和我說的,我差點就忘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到哪兒了。」
輝煌挽著媽媽的手,耳邊才一聽這話,眼就不自覺地往提著行李走在前面的小獸身上亂瞄。
果然,這男人的馬上停了下來,耳朵支起來。
方老帥哥打了電話,確定譚清只要不到十分鍾就能到了,就建議在大廳再等一下。
老兩口饒有興趣地翻起了取閱雜志,她挪到他身邊,抓起他因為提行李而略有紅痕的手磨了磨,漫不經心,「要不,我們也買輛車?」
明顯他的手蜷了一下,眼睛也亮了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再說吧。」
「嗨,買車又不是什麼奢侈的事,再說了以後去醫院產檢,有車什麼的比較方便。更不要說萬一有緊急突發狀況……你說呢?」她很輕鬆地丟出理由,心裡盤算著他買房裝修沒讓她出多少錢,整個小車當嫁妝也不虧待他。剩下的分給老媽當旅游基金,再留自己一點私房錢。
他明顯是被這個強大的理由說服了,可還是猶豫著,指甲在她手背上輕輕地刮了幾下,咬唇,「唔,你說得對。那就買,不過我得先抽點時間把駕照考一下。」
O.O:你還沒有駕駛證?
=。=:是啊!
O.O:我以為你有。
=3=:沒有,不過我是會開的。但你敢坐嗎?
。O.O。:只要是你開的,我……算了,這事不比做菜吃飯,你還是抽空去考一下吧。
=w=:嗯。
在岳母大人的傾力協助下,再加上方老帥哥那豐富的人脈幫忙,身為外籍人士的小獸在證件並不是很齊全的情況下,還是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把李輝煌童鞋順利地娶到手。
雖然還沒有實現他偉大的並入李輝煌童鞋家戶口本的計劃,但紅彤彤的結婚證在手,他總算能放下一部分的心。雖然他真的很想很想辦一場像樣的婚禮把親愛的小輝煌娶進門順便昭告天下,但小輝煌那關就過不了了。她現在的情況是,硬件跑在軟件前面,自信心在肚子鼓起來的同時全面完敗。於是婚禮的事只能推後,推後,再推後……
由於岳母說要搬來照顧女兒,長久以來任勞任怨十項全能的小獸終於能輕鬆一陣子,在裝修和賺錢的空隙裡擠出點時間來,他順順利利地考過了駕照。
買車的事很快便被提上日程,但比買車更快實現的是搬家!
當然搬到的不是新家,新家還是裝修中,味道很大,他從來不讓她去的。因為考慮到要產檢,又考慮到萬一會發生緊急的突發事件,所以他選的新租處離中心醫院很近。
連輝煌媽也忍不住贊這個小女婿實在有心,「你看看,虧你比他大,他什麼事都想得這麼周道。」好友在地下有知,想必也懷有安慰。
「要不然他怎麼當爸爸,」正抓了一把乾果往嘴裡塞的輝煌涼涼地說,「當爸爸就要迅速地成熟起來!」
黃月芬拍拍女兒的腿,有點擔心,「你的腳才五個月就開始腫起來了,這孩子肯定有得折騰。」
「不知道能不能照出來是男是女,」她嘴裡鼓鼓得,像只貪婪的小松鼠,「媽,你別看我,我自己不餓的,是寶寶餓!」
「那吃還不是你在吃,要有點節制。不是孕婦就能吃這麼多的。」輝煌媽上前拿走她手裡的瓶子,「你吃了半瓶了,不能再吃了!越吃越胖,真不自覺!」
手裡的零嘴沒有了,輝煌被餵養得圓圓的臉上淨是不忿,辯解著,「不是我吃的,是寶寶要吃!」
轉頭看小獸喜滋滋地抱著一大箱子東西到隔壁屋,張嘴就無恥地告狀,「海吟,寶寶要吃東西,媽媽不讓我吃!」
他真想轉頭不理會母女間的戰爭,可想想,同在一個屋子裡,現在不燒,過會兒肯定會燒到他身上來。就像丈母娘在的這陣子,母女倆天天拌著小嘴。不是為了鹽少辣多,就是為了吃三頓還是吃七頓的問題。
輝煌媽雖然傳統,卻是個相當注重養生的人。和其他媽媽不太一樣的是,她並不贊成女兒懷孕時吃得太多,可能這和她曾經當過護士有點關系。
可輝煌從懷孕反應期過後,一下子成了吃嘛嘛香的口袋胃,常常吃完三餐點心加宵夜後口袋裡還要放著各種零嘴和水果。吃得是滾溜圓,圓滴珠似的。
他是不介意她吃多少,也不介意她變形得厲害。反而還滿心歡喜地覺著她這麼不怕變形地吃喝,是為了寶寶的成長健康著想,感動還來不及,恨不得把乾果零嘴鋪搬回來了。
但岳母之所以會讓很多毛腳女婿心存敬畏,還是由於她那豐富的人生經驗和一擊必殺的說服絕技!
某日,被岳母單獨約出的小獸在樓下茶餐廳看完岳母用便攜DVD播放的家有孕婦的科學教育片後,冷汗涔涔地下。
「孩子啊,媽媽不是在嚇你,孕期吃太多,產婦太胖其實是很危險的事。」輝煌媽教育他,「你不能一直慣著她的。」
小獸擦著冷汗點頭,下決心要杜絕輝煌的大胃口。
可當親愛的小輝煌打著滾兒甩著圓臉拍著肚子嚎嚎說,好餓啊,好餓啊。我要吃面啊,我要吃餃子啊,我要吃烤翅膀啊!寶寶被餓壞了……不管多晚,他都認命地、低調地、盡量不讓岳母發現地去廚房忙碌,下面條、下餃子、偷偷地烤雞翅膀。看著她滿足地吃完抹著油嘴說,老公真好。
他承認,聽這話他很飄飄然。
陶醉極了……
小獸是標准的夾心男人。夾在老婆和岳母中間,這比夾在老婆和老媽之間還要為難。
因為老媽不會真正地為難自己兒子,可岳母不是自己的媽,一個行差踏錯排錯隊的下場就有可能是秋後算賬的母女倆的聯手排擠。
於是乎,尚沒有被岳母發現自己偷渡食物給老婆的小獸在光天化日下被老婆叫住,讓他給評理。說他不心虛,傳說中的哥都不寂寞了。
老婆隊,丈母娘隊,總得選個隊伍入列。
他看看老婆,再看看丈母娘。
他看看圓乎乎的老婆,再看看臉色不好的丈母娘。
他看看嘟著嘴很委屈的老婆,再看看目光犀利的丈母娘。
他抱著滿箱的新玩具喟歎一聲,一招絕殺!
「輝煌,其實我真的不會在意你現在和鯨魚一樣的體形。真的!真的不在意!!」
李輝煌童鞋聞言,爪子不禁一鬆,淅淅落落地散下一地的葡萄乾、大杏仁、焗腰果和金絲小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