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各種混亂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甘紹廉細細品味詩句,搖頭晃腦,如癡如醉。而慕容長天和張秦驚艷的目光都望向了石中玉,前者隱有愛慕,後者隱有懷疑。

「句倒是好句。」太子妃吳氏終於發話,「不過體裁太過隨意,又是五言,又是七律,詩不成詩,調不成調的,未必算是佳作。」她這話違心,慕容長天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張秦也能理解其意,所以都沒有反駁。偏偏甘紹廉是個認死理兒的,當下反駁道,「太子妃殿下,恕下臣不敢苟同。詩之高下,應以意境而論。下臣等三人的詩作固然字句工整,卻絕對沒有堪稱為絕唱的精句。這位小兄弟的詩就不同的,首首可為千古傳頌。所以臣以為,既然高下立分,今日賞雪賽詩再不必比下去了,其中之冠,當屬裕王殿下的家丁所作。」

吳氏心裡惱怒,臉上卻仍然端莊貴重,不過加了少許寒霜之色,轉頭問道,「長天,張先生,你們也這樣認為嗎?」

慕容長天猶豫片刻,終於垂首道:「小甘大人此評公允,兒臣等甘拜下風。」

張秦彎下身,表示完全贊同。吳氏腦筋飛轉,又拿過詩作,貌似細看,實際心下盤算,片刻後展顏笑道,「本妃細看之下,倒也覺得裕王府的詩作確是上佳。」她不說石中玉,而指裕王府,一聽就是沒安好心。

果然,她繼續道,「裕王府人才濟濟,連個小小家丁都讓前科狀元,當今才子折服,真是了不得呢。本妃本來為賽詩加了綵頭,也不值什麼,不過圖個意思罷了。既然小甘大人對這三首詩如此推崇,本妃倒不好意思拿出手了。不如由我稟明聖上,再加賞賜如何?」

她這就是挑撥嘛。本來慕容長天儲位不穩,就是因為慕容恪的存在,他爭不爭位都被人當成了敵人,現在太子妃這麼說,言下之意就是說裕王府臥虎藏龍。所謂帝王心術,求的就是個平衡,如果有人打破平衡,或者讓皇帝感覺到威脅,那就糟大糕了。

「母妃,那家丁不過做幾首好詩,又不是治世經濟文章,也算不上多了不起,用不著驚動皇祖父吧?」慕容長天是吳氏的兒子,哪能不知道母親的意圖。他本不該開口,卻不想石中玉受牽連,因而忍不住說。

可沒等太子妃吳氏開口,甘紹廉又多嘴道,「不然不然。如此好詩,自當刊印成冊,讓天下士子文人共賞之,才是道理。」

石中玉一聽就急了。

她要低調,因為她越為人所注意,將來隱居的可能性就越小。今天是被逼的沒辦法,慕容恪是開著玩笑說要脫掉衣服打屁股的,不過那人喜怒無常,說話聽不出真假,她不敢冒險。本想著驚艷一下別人,給慕容恪掙了臉就算了,哪想到還要出詩集這麼可怕。

本能的,她看向阿忘,好像阿忘就是她的主心骨兒似的。正好,阿忘也向她望來,並瞄了一眼慕容恪,雖然暗示的程度很淺,但血濃於水,兄妹兩個心有靈犀,石中玉立即明白,上前幾步,跪倒塵埃。

「草民回稟太子妃。」石中玉高聲道,「其實那詩作並非草民所作。想草民出身低賤,能識得幾個字,已經是天大的機緣,哪裡會做詩?這些,都是我們裕王殿下平時所作,草民聽得多了,記在心裡,今天不過隨便拿出幾首,由眾位品評罷了。」

慕容恪沒有動,但聽得皺起了眉。特別是別人沒看到,他卻看到了阿忘示意的眼神,心裡又惱火又起疑惑。

他是故意要石中玉出風頭的,一來想激得太子妃加緊動作,畢竟讓小人物駁了面子,破壞了計劃,以吳氏的心胸來說,是斷不能容忍的。二來,他總隱約覺得石中玉會離開他,特意讓那小子揚名立萬,因為名聲大了就再難偷偷離開。

結果,居然被那個馬伕輕巧的破了他的想頭。這時候,他若說詩不是他作的,石中玉這頓板子就逃不掉。欺瞞太子妃一次就夠了,到底還有他頂著,若是兩次,那小子就要屁股開花。

「大膽!讓你做詩,不會就乾脆言明,怎可弄巧騙人?」吳氏藉機發作,「你家殿下就這麼教你做事的嗎?」

石中玉低下頭,知道慕容恪會保護她,自不用她多嘴。

果然,慕容恪懶洋洋地道,「皇嫂息怒,剛才我說由我的貼身家丁我『出詩執筆』。並沒有明說一定是由他親作啊。」

吳氏被慕容恪噎了下,但馬上眼珠一轉,冷言道,「老七,奴才們不服管,就得好好教育才行,不能回護,不然主不主,僕不僕,成什麼體統?你說這三首詩是你的,可能背來?」因為詩作沒被慕容恪看過,吳氏才有些一說。

石中玉跪在一邊,心中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