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好吧,那就等吧

本來是個秘密,慕容楚承諾不對外提起。但現在不同了,葉六小姐是他未來的正妃,自然是一家人,於是石中玉就聽到了一樁奇聞。

原來,這個姜姨娘是來路不正的,當年曾經是十一皇叔建山王的諸多小妾之一,也不知怎麼和去慶州做生意的葉仲普勾搭成奸。葉仲普之前並不知情,沾上身後就甩不脫了。又怕生性凶殘的建山王宰了他,又捨不得姜姨娘那點子的媚功,於是只能偷梁換柱,把姜姨娘變成自己的妾,隱姓埋名地寵愛了二十多年。

葉仲普本事挺大,又和姜姨娘裡應外合,帶了人走,又捲了不少金銀。建山王氣得要瘋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妾和誰跑了,只發狠說要逮到姦夫淫婦、碎屍萬段。慕容楚帶兵到慶州辦事,發現了這件事,當時並沒針對。後來,他以江湖人的身份到了熙海,找葉仲普揭破此事。

葉仲普並沒有老老實實就範,不過後來他發現,他智計比不上慕容楚。武力比不上慕容楚,頭上又懸著一把名為建山王的劍,於是只好賣掉女兒,把自己的嫡女給個江湖人做妾。他懷疑過,為什麼慕容楚非要與葉家結親,但他並沒有看過婚書,慕容楚發現了這一點,自然不會主動顯露身份。而葉仲普以為人家是惦記著葉家的豐厚嫁妝。

這也就是為什麼葉仲普堅定的以為自己的嫡女死了,卻還要弄出葉六重病的假象。到時候叫楚天闊的來要人,他前面傳出了風聲,後面說病死了就好。

「陵王殿下與我哥哥結交,與當年才八歲的我定親,只是為了利益。」石中玉諷刺的笑。

生在大家族還真是沒辦法啊,有價值,就有人去利用。

「沒錯,我有目的。」慕容楚直言不諱,「但人非草木,後來我對明聞,對小玉你,全然出自真心。」

「如果我們與你的目的發生衝突呢?你會不會棄我們兄妹如敝履?」

慕容楚沉吟了半晌,隨後搖頭,「不會。」

若他想也不想就回答,石中玉反倒不會相信。他這樣鄭重其事,她倒有幾分讚賞。這種男人是大男人,太過理智,凡是喜歡權衡利弊,但說出的話就算。哥哥雖然有時迂腐,容易激憤,但陽光還是不錯。至少這個男人夠坦蕩,不是真小人。

「陵王殿下請回吧。」石中玉不冷不熱的說,「我心裡亂的很,想靜一靜。」

關於陵王為什麼會這麼想要把手伸到葉家,到底是為自己,還是哪一方勢力的人,石中玉隻字不問。因為那有關朝政,還是趁早想想要怎麼做才好。至於救命之恩,她只能抱歉了,畢竟兩個男人都救了她,她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平均分配。

慕容楚並不多言,立即站了起來,但走到門邊時,他又轉過身,「小玉,只要你不點頭,我就不會強迫與你。而且我承諾,若你答應嫁到陵王府我只會有一位正妃,一位側妃也不納。

石中玉怔住,沒想到慕容楚會這樣說,也知道這些話有多麼鄭重難得。

比起笨笨的慕容恪,只會掏心掏肺的慕容恪,只懂得霸道又執著愛著的慕容恪。慕容楚果然是聰明的。他看到懂石中玉與眾不同,知道他更加注重人格的獨立和尊嚴,於是充分給與尊重。

其實慕容恪也可以做到這些,只是他笨拙的表達不出來,白白用力,於是,更讓人心疼。

慕容楚走後,石中玉並沒有和葉明聞多說,直接回了寒山園,還沒坐定,大滿就拿著一封信來說,「一個叫林特德侍衛送來的。」

石中玉心頭一抖,連忙搶過來,拆開信封時,急切的差點把信撕破了。不過展開信件後,又下意識的錯開眼神。

她不敢看。因為,她不知道慕容恪會說些什麼。

知道自己心愛的人實際上是三哥德未婚妻,知道那門親事很難推掉,他會有什麼反應?發瘋是一定的,但他會怎麼做?石中玉很是擔心。

她不認為他會放棄她,卻很怕他會做出什麼瘋狂事情。

深呼吸了三次,才把目光轉到信紙上,看到那上面畫著一幅工筆畫。畫上有男人和女人,男人策馬急奔,女人靜靜坐在花園裡。慕容恪是丹青聖手,著手工筆如果讓現代的父親看到,一定會愛不釋手。

那馬兒飛奔的姿態,男人的心急火燎和堅定不移的感覺躍然紙上,女人的五官和神態像足了她。甚至,她能從畫上感覺到他強烈的愛意和不捨,好像他就站在她面前,撫著她的臉,咬著牙,步步退後。

忍不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心裡有好多好多的話,可是不會寫字,說不出來,只能以畫畫兒的方式表達,殿下真的好可憐,假如沒有她懂他,他得多麼寂寞。而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小玉,等我。

好吧,那就等吧。既然那是他的要求,既然他想出了辦法解決這件婚事,既然他急忙離開,連告別也來不及。

第二天,葉仲普又來表示父愛。這一回,石中玉適時的裝了把軟化,然後提起斷橋事件是葉明珠和葉明識的手筆,並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葉明珠和葉明識必須處理掉,因為他們兄妹觸及了她的底線。一般而言,她不想感激殺絕,可對方滅她之心不死,就怪不得她心狠。

不過,他不願髒了自己的手,借刀殺人才是高境界。現在葉仲普要巴結她和哥哥,那麼就讓這個狠毒的禽獸來作惡吧。葉仲普為了得到某些利益,傷害兒女的事做的特別順溜。他的話說得好:「兒女麼,我有很多!

對於葉明珠和葉明識而言,被曾經寵愛自己的所謂父親迫害,會感覺格外痛苦難受。當年葉明聞和葉明玉嘗到的親生父親唾棄的滋味,她要讓葉大和葉九也嘗嘗,並且是加強版的。

另一方面,她已經督促葉明聞動手,拿的是他們兄妹最後一張王牌,也是慕容恪給她的那本小冊子,秘密交給了族老會。

那上面是葉仲普走私的證據,不知道慕容恪是怎麼拿到手的。反正她一直壓在手裡,只等著葉仲普遙遙欲醉的時候出手,特別是現在老葉因為她的親事,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有回復元氣的肯能,這種時機,打擊是絕對的。就算不能把他從家主之位上推下來,也要架空了他,為哥哥的以後鋪路。

從來,都是她出壞主意,哥哥來執行的,所以之後她就沒事可做,悶在家裡又因為婚事而煩,於是就出府逛逛。

雖然考慮到北魏連續製造出刺殺事件,高手都損失的差不多了,但她仍然沒大意,多帶點人手,前呼後擁的出了葉府。

無視各種指指點點,她坦然的出現在人們面前,轉了半天後又到海月樓去吃飯。因為沒有來包間,她就大方的坐在大堂的隔間裡。那隔間只以輕紗和珠簾阻隔,雖看不清楚,但能見其影,能聞其聲,到別有韻味。

不過她才點了菜,突然斜刺梨就衝出一條人影,若不是小滿嘴快,警惕異常大大寒小寒和蛐蛐饅頭,早把來人扭起來了。

「奶娘?」石中玉認不出眼前四十來歲的窮苦婦人是誰,但聽大滿小滿的意思,這人是葉明玉德奶娘。

石氏去世後,被趕出了葉家,曾經對葉明玉想當的疼愛。剛才她在街上跟了自己一路,鼓起了半天勇氣才幹現身。

奶娘看到石中玉身體健康,面色紅潤,衣服首飾也全是上等的,不想受委屈的模樣,哭的淚水漣漣,一個勁兒的說,「大夫人在天有靈,小姐一定會更好的。」

石中玉向來受不了人家真情以待,問起奶娘的生活,因為態度溫和親切,又惹得奶娘嘮叨了半天。說著說著,她忽然靈機一動,引著奶娘說起過去石氏夫人的一些生活細節,打算從隻言片語中尋找出有關鑰匙的線索。

奶娘似乎對那段生活很是喜愛,回憶起來事無鉅細,只說到天色漸晚,不過石中玉倒是聽的津津有味,並沒有嫌煩。

「夫人很疼小姐和三少。」奶娘提起石氏就眼淚不斷,提起葉仲普九咬牙切齒,「她一個柔弱的女人,又沒了娘家,活在那種虎狼之地,能保護你們周全就很難了。她常說,就算是死了也能保護你們。小姐知道嗎?夫人快去了的時候,自己親手做了靈位,說要擺在屋裡,看著你們過上好日子,有好依靠。」

石中玉為這母愛唏噓,又覺得有什麼東西閃過腦海,但一時沒有捉住,只叫了大滿過來,讓她回家去取銀票。她既然知道奶娘的日子過得辛苦,相公生病,幾個兒子又是老實頭,下面小孫子又正長身體,自然要資助資助。

她愛錢,可是不摳門,從太府都賺的銀子,到熙海後花了一些,但進了葉府就再也沒動過,於是慷慨的給力奶娘一千兩之多。奶娘自然不肯要,但她堅持。

「別住島上了。」她叮囑,「山不轉水轉,咱們自然有相見的時候。」

葉府多事,今天奶娘見了她的事 如果被知道,說不定就受點牽連。再者,奶娘一家全是種地人,不擅長生意與海事,在島上沒有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