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年和徐氏帶了幾個孩子過來一門這邊探望李氏,張宛如和張秋螢閒不住,和大娘娘見了面之後,就去裏屋找張秋棠去玩,讓他們大人們敘話。
張秋棠今天不知道又犯了什麼脾氣,拉了張宛如神神秘秘地說要給她看什麼好東西,也不搭理張秋螢。秋螢在外面等了一陣子,她們兩個還不出來,一時有點生氣,心說你們不帶我玩,還有長青哥。想到這裏,也不在這邊待了,又往自己家走去。
剛走到自家後院,就看到圍牆外面有人在爬牆頭,她過去咳嗽了一聲,差點讓那人從石頭上踩滑了腳。
爬牆頭的卻是郝家的小胖子,回頭見是她,就從石頭上下來了,轉而坐到了上面,看著她也不說話。
「你來幹嘛啊?」張秋螢有點疑惑。
郝世進撓撓頭說:「聽說你家翻修了房子,院子也拾掇得挺好,我來看看。」
「那你爬牆幹什麼啊?不走正門呢?」張秋螢問完了,也不等他回話,就又道,「我帶你進去看吧,拾掇拾掇之後,是挺好的。就是挺忙挺累的。」
「不用了。」郝世進擺擺手說,「你家裏人不喜歡我,看了我要生氣了。」
「沒事,」張秋螢笑笑說,「我大娘娘生病了,他們都去那邊探病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郝世進這才面露喜色地走了過來,招手道:「那快走吧。」
張秋螢帶著郝世進逛了逛前院和後院,見他很喜歡後院的菜園子,就帶著他摘了幾根黃瓜,見他老拿眼瞅葫蘆架上結的小葫蘆,知道他瞧著新鮮,又搬了個竹凳踩著,給他扭下來兩個。
張秋螢大方地將葫蘆遞給他說:「給你了!」
郝世進沒有立刻去接,想了想拽下自己隨身的一塊玉佩也遞過去,說道:「我跟你換。」
張秋螢大度地擺擺手,豪氣幹雲地說道:「兩個葫蘆,值什麼錢!給你你就拿著,我上次也掐你了,就當給你賠禮了。」
郝世進這才伸手接了過去,似乎是想起了前事,隨口道:「你別說,你手勁兒還不小,掐人可真疼。我身上都紫了,好幾天不敢讓丫頭給我換衣服,都是自己動手的。」
張秋螢嗤笑道:「你可真沒出息!我從前年開始,就是自己換衣服了。」
郝世進辯解道:「我早就會的,不過要是不讓她們伺候,傳到爹爹耳朵裏,會責罰她們辦事不力。我就自己穿了那麼幾天衣服,原先那個伺候的丫頭就給罰去伙房當差了。」
張秋螢氣憤道:「你爹可真霸道。」
說完就拉著他回到前院,打水洗淨了黃瓜,全部都塞給他道,「你吃,你現在就吃,把這些都吃了。本來我還想讓你帶點回去呢,還是不要了。」
郝世進拿起一根黃瓜左右瞅瞅,然後看張秋螢:「直接咬就行麼?」
張秋螢氣結,問他:「你沒吃過黃瓜啊?」
郝世進一本正經道:「吃過,不過都是小片小片,裝了碟子的,天熱的時候還用冰鎮著。」
張秋螢拿眼瞥瞥他說:「你真是少爺!」然後拿起一根黃瓜,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嘟囔著,「黃瓜就要趁著新鮮這麼吃才是原來的味道。」
郝世進笑笑,有樣學樣地大口吃了起來,邊誇讚了兩句。
兩人吃著黃瓜,張秋螢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你一個人出來的麼?怎麼沒帶小廝僕人什麼的?你爹放心啊?」
郝世進眼睛暗了暗,歎氣道:「我上次爬你家圍牆的事,被我爹知道了。他很生氣,將我禁足了好一陣子,這兩天才放出來。」
「你偷跑出來的啊?」張秋螢嚇了一跳說,「你爹那麼厲害,會不會拿大鞭子抽你啊?」
「不會不會,」郝世進連忙笑道,「爹很疼我,才捨不得抽我呢,頂多是關我兩天。」
張秋螢卻不信,撇撇嘴道:「這可說不準,那天不就將你捆了起來麼!還拿藤條要抽你!你爹沒我爹好。」
郝世進似乎是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在那有點彆扭,見張秋螢一直瞅著他等著,就坦白道:「那天來之前,爹都跟我說好了,就是做做樣子,不會真打的。而且你消了氣的話,就能跟我回家,以後住在我家裏,每天都陪著我。」
說完拿眼悄悄去瞅張秋螢。張秋螢隨口「哦」了一聲擺擺手回道:「那不行。我二姐說了,我以後住長青哥家裏,天天陪著他。我沒空。」
郝世進的臉色又暗了暗,強笑著改變了話題,站起來側了側身子,問道:「你看我瘦些了麼?」
張秋螢仔細瞧了瞧,半晌方道:「好像是瘦了些。不過也可能是不穿棉襖了顯得。」
郝世進有點沒趣,就又拿了根黃瓜吃,邊吃邊四處看這小院,然後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大門口的柳長青。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覺得有點慌亂,就像是做了錯事被人捉到了一般,慌忙站了起來。
張秋螢也看到了柳長青,立刻笑了起來,從水盆裏撈出最後一根黃瓜,招呼柳長青道:「長青哥,過來吃黃瓜!我剛摘的!」
柳長青笑著走進來,手裏還拎了個食盒。
張秋螢剛想把黃瓜遞過去,忽然覺得拽不動了,回頭一看,卻是郝世進緊緊地抓住了,他的眼睛裏似乎有受傷的光芒一閃而過,接著就變成了執拗和倔強,他緊緊抓住黃瓜,看著張秋螢的眼睛說:「你剛才說的,這些都給我。」
張秋螢詫異,手下用力去奪:「先給長青哥,我再給你摘去。」
「不行,」郝世進不放手,「我就要這一個。」
柳長青連忙打圓場道:「不用了,秋螢。我剛吃過飯。再說,我想吃的話,隨時過來摘就好了。」
張秋螢想想也是,就鬆了手,對郝世進道:「嗯,給你。」
郝世進只覺得柳長青一來,就沒有了剛才的高興勁頭,雖然搶得了最後一根黃瓜,卻也並不舒服,當下學著柳長青的叫法跟張秋螢告辭道:「那個……秋螢,我先回去了,下次來給你帶好吃的。」
張秋螢點點頭道:「嗯,行。你快回吧,天也晚了。」
郝世進卻覺得是柳長青一來,她就顧不上自己了,心裏更是難受。默默地又拿起放到一旁的兩個小葫蘆,這才向大門口走去。
柳長青跟在他後頭走了兩步。郝世進回頭詫異道:「你也要走麼?」
柳長青笑笑回道:「不走。我送送你。」
郝世進更覺得心裏憋屈,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張秋螢直接將柳長青的食盒搶了過來,打開一看就樂了,裏面是自己前兩天說過想吃的槐樹花餑餑。
張秋螢拿起一個就吃了起來,邊不滿地道:「長青哥,怎麼就兩個啊?」
「槐樹花有輕微的毒素,吃多了腫臉。你忘記以前的教訓了?」柳長青道,「就這也不許多吃,你應該是吃過晚飯了,這次就吃半個就行了。」
張秋螢吐吐舌頭,趁他不注意,將食盒裏那個悄悄掰下一塊來藏在手裏。
柳長青裝作未見,隨口問道:「郝世進怎麼來了?」
張秋螢實話實說:「他說聽說我家拾掇院子了,想來看看。我就帶他進來了。」
「前陣子不還打架了麼?」柳長青囑咐道,「家裏就自己的時候,不要隨便帶人進來,尤其是男孩子,知道麼?」
張秋螢眨眨眼,笑問:「長青哥算不算?」
柳長青氣結,伸手揉亂她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