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野地偷情

張秋螢被二姐彈了腦瓜崩兒,心頭猶惱,聽見被人嗤笑,更是火大。只是眼見得對方排場不小,知道非富即貴,得罪不得,也只得扭過頭去,就此罷了。

那摺扇又將簾幔挑開了些,同時一個粗啞的男聲傳了出來:「雲初,排到哪里了?」

張秋螢聽見這聲音,立刻憋不住笑了起來。實在是……太難聽了。

這時,排在張秋螢前面好幾位的一個青布衣衫,頭束方巾的少年回過頭來,恭敬地答道:「回少爺,還差兩位。」

那馬車之中自然是才從趙府離開的何少一。他正處在變聲期,除了在熟人面前之外,一般不怎麼開口。剛才見秋螢姐妹倆打鬧有趣,心情甚好,不知不覺就開了口,沒想到反被她嘲笑。

何少一卻也不跟她計較,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繼續吩咐道:「幫這位小妹妹也稱一斤。」

那叫雲初的少年點頭應是。那邊張宛如已然瞧見了方才的情形,幾步走了回來,委婉回絕道:「多謝公子了!只是初次見面,不便承情。先謝過了,我們姐妹自行採買就是。」

何少一道她是客氣,於是大方地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兩位不必客氣推搪。」

沒等張宛如回話,張秋螢搶先道:「那也不成。我娘親多次囑咐我,不要拿陌生人的東西,尤其是陌生人的糖果。」

何少一笑了兩聲,方接話道:「你娘親教得不錯,出門在外,的確是要多多留神。我是這城中停雲樓的主人,鄙姓何,這樣我們就不算陌生人了吧?」然後抬眼向前瞅瞅又說道:「你看,買都買了,我一人也吃不得這許多。你就不要推辭了。」

雲初已然攜了兩大包蜜餞走了回來,排隊的眾人漸漸散去。

張秋螢忽地出聲道:「各位別忙著走。」眾人疑惑地回過頭來。

張秋螢上前接過雲初手中的一大包蜜餞來,然後走到蜜餞攤主跟前道:「大爺,麻煩你給我稱出這些銀錢的蜜餞來。」說罷將一直小心翼翼握在手中的銀錢遞了過去。

張秋螢又回身對著剛才排隊的眾人說:「今兒個就這裏還剩得這些蜜餞了。有走親訪友需用的,或者是承諾了孩子採買的,且過來稱吧,價格如常,不過還請大家互相眷顧一些,不要多買,夠用即可。」

眾人本來以為排了半天隊卻是買不上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事情,也只能歎息一聲準備離開,沒料到又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趕緊高興地道了謝,重新回到了隊伍中。

張秋螢回身道:「大爺,再麻煩你了。」

老大爺拈須笑笑,點頭應下了,自去給眾人稱買蜜餞,最後將所得銀錢給了秋螢,這才不緊不慢地收起攤子來。

秋螢掏出錢袋將銅錢、碎銀一併裝了,走到馬車那裏,從車窗將錢遞了過去,這才緩緩說道:「好東西要大夥兒一起吃才更有滋味兒,我就是看著這裏人多,才過來買的。你給我加塞,對後面的大夥兒不公平啊!不過還是謝謝你,這個錢袋我就不要了。」

張宛如也上來拉過了秋螢,對著馬車點頭說道:「謝謝何公子,我們出來有陣子了,恐父母掛懷,這就告辭了。」

張秋螢跟著張宛如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一事來,回身喊道:「哎!那誰!蜜餞你買太多了,回去給大夥兒分分,別自己都吃了,會長蟲牙!」

後面那叫雲初的少年似乎是噗嗤一笑,卻被摺扇敲了腦袋,複又哎吆起來。張宛如回眼瞪秋螢道:「哪里用你多嘴了?多事!」

那馬車裏的何少一打開紙包,捏出一個蜜餞來品了品,咂咂嘴對雲初道:「給你了!回去分了吧!」

雲初接了過去,又向著姐妹倆走遠的方向望了一眼,這才低眉斂目地又請示了一句:「是不是留出一些好拜祭趙……」

話沒說完,就被何少一出言打斷道:「沒聽那小毛丫頭說麼?吃多了會長蟲牙!」說完半眯起了眼睛,側躺到了座椅上,掩去了剛才嬉笑的面色,轉而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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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後半晌,柳公與柳長青一起回到了縣學裏,與張秋螢一家匯合,然後就一起乘了馬車回轉銅鑼灣。

路上柳長青忍不住同秋螢描述起那輛奢華馬車來,張秋螢越聽覺得越和自己遇到的那輛相像,剛要開口說什麼,被張宛如拉了一下袖子,塞進她嘴裏一顆蜜餞來。

張秋螢想起了這茬,趕緊地將蜜餞紙包搶了過來,捧到柳公與長青面前請他們吃。

車上無聊,小梨渦醒了,張秋螢又起了新玩法,在二姐身邊嘀嘀咕咕咬了半天耳朵,最後張宛如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將小梨渦從徐氏懷裏接了過來,小心地抱好了,跟秋螢一起逗起弟弟來。

張秋螢使個眼色給宛如,宛如將身子側了側,擋住了徐氏的視線。秋螢掏出一顆蜜餞,撕開弄長了些,捏著一端輕輕地往小梨渦舌頭上蹭。

小梨渦吐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舔,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宛如小聲道:「可能是外面那層白霜略苦了些。」

張秋螢聽了,趕緊拿回來自己也舔了舔,將白霜舔下去些,又拿了去給小梨渦舔。這下果然小梨渦嘗到了味道,吧嗒吧嗒地舔了起來。

張宛如皺眉道:「得虧弟弟小,不知道嫌你髒。」

張秋螢嘿嘿樂道:「我還沒嫌他一身奶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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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快到銅鑼灣的時候,張秋螢吃多了蜜餞喝多了水,鬧著要小解,宛如陪著她一起下了馬車,往路邊的秫秫田裏走了過去。

她們沿著田埂走到裏面些,宛如在外擋著,秋螢趕緊地解決了麻煩,宛如又幫她打好那五彩絲絛的結子。

剛弄好,抬頭卻發現張秋螢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斜前方,見她給打好了結子,又蹲下了身子去看。

張宛如疑惑地跟著蹲了下去,耳邊張秋螢小聲地道:「二姐,有小偷。」

張宛如定睛一瞧,前方十來米左右的秫秫田裏,兩個身影正糾纏在一起,那兩人背對著她們的方向,均衣衫半褪,女前男後,那腰腹間在不住地摩擦聳動,雖極力壓抑著,卻猶自呻吟喘息不止。

那男人的長衫尾碼遮擋了大半部分春光,但小腿光/裸著,腿邊堆著白色絲綢裏衣,可想而知前面必是沒穿衣服的,而那女人發絲淩亂,裙帶已然開了,大半個香肩後背露在外面,男人的手從斜搭下來的領口處繞到了胸前,不住地搓揉著,那女人隨著他的動作,口中唔唔有聲。

那男人雙手用力,將女人的身子更拉近自己,身後動作愈加快了起來,嘴裏小聲且急切地命令著:「快!快點!叫我名字!」

那女人聞言立刻柔弱地低吟起來,輕聲斷續地喊道:「啊……世……世清……不行了……饒命啊……」

張秋螢連忙拉拉她二姐道:「二姐!我們去叫人吧!要出人命了!」

張宛如再懵懂也知道眼前發生的乃是最羞人的事情,她早就想走卻驚得腿都酸了,此刻秋螢一說話,她趕緊回過神來,捂緊了她的嘴。緩了兩秒,這才死命地拉著她,儘量小聲地慢慢退了出來。

快到地頭上的時候,恰恰見了前來尋人的柳長青。柳長青見張宛如一張臉紅得似要滴血一般,而張秋螢神色焦急,不禁一驚。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張秋螢立刻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長青哥,地裏有兩個小偷,不,是強盜,要出人命!」

柳長青訝異,張宛如臉更紅了,趕緊捂住了她嘴小聲威脅道:「胡說!這事兒對誰也不能說,否則強盜必下山來滅你的口!」

張秋螢急道:「可是那姐姐都要死了!」

張宛如拉著她就往外走,邊走邊道:「她死不了,快走!」

柳長青忽地明白了過來,也連忙跟上兩步,正色對秋螢道:「這事兒的確不能跟任何人提,知道了嗎?原因,長青哥以後會告訴你,聽話!」

張秋螢見他繃緊了臉,甚是嚴肅的樣子,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柳長青將張秋螢扶上了車,轉頭對猶自一臉通紅的宛如道:「你在車轅上坐一會兒,吹吹風吧!」

張宛如忙不迭地點頭,坐了上去。

車裏徐氏問道:「你二姐呢?怎麼沒上來?」

張宛如忙回道:「裏頭太悶了,娘,我在外頭坐一會兒,進莊子的時候再進去。」

張秋螢有話想問他們,也跟著道:「娘,我也去外頭坐一會兒。」

柳長青忙道:「秋螢老實坐車裏吧,外頭哪坐的下三個人?」

張秋螢撇撇嘴,只得作罷,心裏不住地想著那句話。

「啊!事情……不行了!」

會是什麼事情呢?偷東西的事情?還是察覺到被人發現了?卻任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外頭柳長青虛甩了一鞭子,馬車走得更快了些,他抬眼望向銅鑼灣入口不遠處的周家大宅,緩緩地沉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