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即使聽過千百次,也及不上親身體驗一回,比如說男歡女愛這檔子事。快感與痛苦並存,極致纏綿。
宋緋顧及外面有內侍以及女官們守著,即使被他逼到極致也不敢放縱自己發出聲音,她咬著唇,全身肌膚如玉泛起一層緋色,他纏綿撫著,簡直愛不釋手,還時不時便低聲喚一句:「阿緋……」
宋緋起初還含糊應著,可是這名字似乎特別好聽,他不厭其煩地喚。她心裡甜得跟蜜似的,拉起薄被將自己從頭到尾包裹住,想起方才種種,臉紅得發燙,幸虧自己沒有堅持要在上面,否則不是丟人丟大發了。
桓止又纏上來,鼻尖蹭著她的鼻尖,笑道:「不用懊惱,再來一次,換你在上面?」
宋緋怨嗔地拐了他一記。他一徑低低地笑,帷帳密密合上,月光照不進來,四下裡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卻也能感受到他分外灼熱的目光。她想起父王為了煉丹已有三年不近女色,男人呢,在性事上怎能如此極端。她有些乏力,伸手抱住他蹭了蹭:「我累了,睡覺。」
他沉默了一會兒:「好。」
宋緋初經人事,渾身不舒服,雖然睏得不行,但是壓根就沒有睡意,夫妻一體,她今日算是明白什麼意思了,打了個呵欠,閉眼假寐,顯然桓止也沒有睡意,也不說話,就只是盯著她看,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
將近子夜,宋緋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天光自撩起的帷帳裡洩出來,她不適地眨了眨眼,只見桓止翻身坐起來,透過挑起的帷帳一角看到外頭站了一屋子人。
宋緋翻身坐起來,歎氣,洞房之事本來就是羞於啟齒,而這些人在外面守了一夜,都心知肚明昨夜發生的事,嘴上雖然不說,宋緋面對他們卻覺得非常尷尬。更尷尬的是她們是來索取元帕的。
這時,桓止放下帳子,回過頭來,宋緋抱著薄被往裡邊挪了挪,躺在中間的白色帕子露出一角來,她慢吞吞地拿起來,臉紅地看也不敢看一眼,隨手甩到桓止手上,低聲道:「拿去吧。」
桓止頓了頓,「阿緋……」
宋緋飛快地抬頭看他一眼:「怎麼了?」
桓止噓了一聲,把帕子攤到她面前。宋緋眼睛瞪得老大,帕子依舊很白淨,上面別說是血了,連點血絲也沒有,只有……咳咳咳。
她心慌地看向桓止,桓止沒有說話,低頭咬破手指在帕子上滴下鮮血,然後交給侯在外面的女官。
女官領了元帕,魚貫退出寢殿。宋緋腦袋完全懵了,這是怎麼回事?母后明明告訴她每個姑娘家初夜都會落紅的,是貞節的象征,可是為什麼她沒有?
自己的清白自己心裡清楚,她倒沒覺得有什麼,就怕桓止多心,抬眼覷他,發現他神色如常。她鬆了口氣,神情嚴肅地看著他:「陛下,坦白說,我們昨夜是不是沒有做完?其實你也不懂對不對?」
本來挺嚴肅的氣氛,她這麼一說,頓時令人哭笑不得。桓止忍不住笑道:「你這話真是無知得可以,興許是我昨夜不夠賣力,來,我們繼續。」他說著,傾身靠近她,她不著寸縷,這下連衣服都不用脫了。
宋緋偏頭,他的唇正好落在她脖子上。她輕聲喘息:「陛下,別……我開玩笑的。」他卻是不依不饒。別說宋緋現在沒有餘力應付他,現在已是雞鳴時分,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起床了,新婚第一天就因為她而晏起,她可就成了眾矢之的。
須知,在那些臣子們的眼睛裡,他們的陛下永遠沒有錯,錯的永遠是陛下身後的女人。
她為了避開嫌疑,揚聲喚進來侍女,侍女們端著洗漱用具以及新衣走進來,依次站在屏風外。宋緋自己先換好衣服,又轉頭對桓止道:「我伺候陛下更衣?」
桓止心情愉悅地點頭。宋緋還真沒服侍過別人,弄起來顯得格外笨拙,一層一層給他罩上,先是白色的裡衣,然後是玄色深衣,最後給他繫腰帶時,她幾乎整個人趴在他懷中,低頭將帶鉤扣好,拍了拍手道:「好了。」
桓止又將她扯入懷中,輕聲呢喃:「家有賢妻,夫復何求。」
因為桓止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宋緋沒有舅姑可拜,於是得等到祭祖的時候再拜。祭祖是很隆重的事,尤其是在帝王之家,先得齋戒沐浴三天。所以宋緋倒也不急於一時。
宋緋身邊的侍女都是從衛國帶過來的,是衛侯為她挑選的,可是她私心裡並不是很喜歡,若是依禮制,諸侯若是娶一國之女為夫人,女方須以妹妹或者叔伯家的女兒做為陪嫁,這樣即使自己死了或是失寵了,還有其他姐妹。因為如此,衛侯是很樂意多送幾個女子給晉王的。
就連衛王后也認為如此,多一個人多個依靠。站在宋緋的立場上她不好說什麼,倒是桓止主動表態了,說只娶宋緋一個。這是諸侯國間從未有過的先例。衛侯驚呆了,可是不行,他要保障晉國王后的位置是衛氏,於是退而求其次,從衛國宗室裡比較遠的一脈裡挑了幾個女子一同陪嫁,並說晉王若是看不上可以賜給臣下。
宋緋心裡膈應得很,她便把朱雀召進宮裡來,讓桓止封了個女官給她,朱雀在家也閒得無聊,也很樂意。
宋緋對於初夜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私下裡問朱雀:「朱雀,你初夜的時候疼不疼,血流得多麼?」
朱雀漲紅了臉:「疼,當時疼得要死要活的,留了好大一灘血。」她看向宋緋,「我聽說有的新婦在新婚時三天下不了床的,王後問這個,該不會是……」
宋緋咳了咳:「沒有的事,我就是問問。」
她想,也許這事不應該問朱雀,而是應該問醫師,可是問宮裡的醫師萬一走漏消息怎麼辦?那就只能問鄭神醫了,他桀驁不馴,是不屑於洩露別人的消息的。而鄭神醫為了給桓纓治病方便一些,已經由宮裡移到卿家。
宋緋帶著朱雀去卿家,彼時鄭神醫正在給桓纓看診。
宋緋輕手輕腳走過去,桓纓見了她,沖她喊了一聲:「嫂嫂。」
宋緋含笑應了聲:「今日長平君怎麼沒陪你過來?」
桓纓道:「他有公務在身。」
宋緋哦了聲,這時鄭神醫瞄她一眼:「什麼事?」
宋緋特淡定道:「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阿纓。」她把朱雀拉出來,「雀兒有事請教。」
說完,先拉著桓纓出去了。
朱雀也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半晌替宋緋問了出來:「神醫,你說女子初夜不落紅是什麼原因啊?」
鄭神醫看著朱雀:「你都成婚好幾個月了,怎麼現在才來問?倒是剛成婚的只有剛才的王后。」
朱雀咳了咳,心虛地不說話。在救命恩人面前,她還真是撒不來謊話。
鄭神醫適可而止,淡淡道:「大多數女子初夜都會落紅,可能像王后這樣像男人一樣天天四處跑的,跟別的女子不一樣吧?」
朱雀喃喃道:「是麼?」她回頭告如實稟告給了宋緋。宋緋沉吟片刻,猛然想起那回在清林苑跟魏大公子賽馬,馬脾性烈橫沖直撞,她坐在馬上被顛簸得難受,回來後便發現身下出了血,只有一點點,她當時也沒在意,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既然找到原因,她心裡就釋懷了。
桓止和卿季宣雙雙公務繁忙。宋緋索性留在卿家,桓纓的情況已經大好,可以很正常地跟宋緋交流,就是話還有些少。
宋緋漫不經心地走著,遠遠看見庭院裡架了一座鞦韆,鞦韆上花枝纏繞。一位綠衫小姑娘坐在上面,留給旁人一個憂鬱的側面。
定睛一瞧,不就是卿季宣救下來的那位小姑娘麼?宋緋看了桓纓一眼:「她怎麼還在這裡?長平君不是說送她回家麼?」
桓纓緩緩搖頭:「她家裡已經沒人了。季宣看她孤苦伶仃,就把她留了下來。」
「這樣啊。」宋緋想了想,這小姑娘十三四歲的年紀,跟她比起來是小了些,可是也可以嫁人了。
先前她一直沒細看,這樣瞧著小姑娘還挺貌美,粉雕玉琢唇紅齒白的模樣,一身綠衫處在萬花從中十分醒目。
卿季宣把她放在府裡,不怕阿纓吃醋麼?有時候男人太心善也不是好事,正好給了女子接近的機會,更何況卿季宣這麼優秀。
男人三妻四妾或許很平常,可是阿纓跟常人不同,她死心眼,認准了卿季宣,卿季宣若是有別的女子,她會難以承受的,病情好不容易有氣色,可別又被刺激到。
她心裡斟酌了下,試探道:「長平君對她是什麼態度?」
桓纓答:「很好啊,季宣對每個人都很好。」
看來還沒有危機意識,宋緋提醒道:「好也分程度的,長平君對你是最好的,對別人都是一般好,那他對這位小姑娘是哪種程度的好?」
桓纓想了想:「處在兩者之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