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交易

  我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淡金色的頭髮在燈光裡折著柔軟好看的光,臉上的笑容也柔軟而好看。幾天前他用這樣好看的笑令我糊裡糊塗和他開了房,現在他用這樣的笑跟我談著一筆生和死的交易。但我猜不出會是筆怎樣的交易。就我所知,殺手接下單子後,絕對不會同將被捕殺的獵物再做交易,哪怕獵物的出價更高。那是他們做這一行的基本操守。「誰會選擇死呢,」片刻後我道。「那麼,多少錢可以讓我選擇活。」

  「錢有時候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他回答,一邊朝斜靠著水管子的那具木乃伊走了過去。「聽說你十八歲就從耶魯大學畢業了,並且是在那裡進修的阿拉伯語。」幾乎和正題毫無關聯的話令我怔了怔,不清楚他這會兒突然說起這個是為了什麼。「確切的說是輟學。」「為什麼不繼續在那裡待下去,留在美國你的生活會和現在很不一樣。」

  「大概吧,但那地方的生活不適合我。」「什麼樣的生活適合你,現在這樣的?」邊問,他邊蹲下身翻開裹在木乃伊頭上的外套,於是那張沉睡著的乾枯而醜陋的臉便完整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好吧,其實我是被開除的。」見到他看著木乃伊時那種饒有興味的眼神,我隱隱有些不安了起來。所幸他不一會兒就站起身,仍用外套將它罩好,似乎這活著的木乃伊並不是他最終所關心的東西。

  他拍拍手重新朝我走了過來。「不管怎麼說,你很聰明。資料上怎麼寫來著?記憶力很強,幾乎過目不忘;十二歲開始涉足考古這個圈子;十三歲時與英國珠寶專家合作,有限度地偽造古董進行販賣;十四歲被人帶去美國;十五歲考進耶魯;十七歲以一篇埃及歷代帝王編年史的論文獲得學院獎;十八歲替文物做偽鑑而被學校開除……」「你調查我?」「我只是感嘆,A,你的履歷很精彩。」

  我沉默。看他一時半會兒似乎還不打算切入正題,於是給自己點了支菸,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當然之後更加精彩,如果埃及對於盜墓和走私文物的刑法還沒做過更改,你大概能上幾百次絞刑架。」他的話讓我脖子部位開始感到不舒服。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這時他走到我面前,將一張照片遞給了我:「是不是見過這個。」我接過一看,愣了愣。

  照片很舊,泛黃並且發脆,以致令它看起來有些模糊。但並不妨礙我一眼辨別出它上面那間石室的特殊佈局。前後左右四扇門,兩扇真實,兩扇虛假。虛假的兩扇一邊刻著奧西里斯,一邊刻著阿努比斯,這象徵著復活與死亡,永恆與終結。那是「永恆」之室。這張「永恆」之室的照片正是36號坑墓當初唯一公諸於世的那一張,據說它作為不可解答之謎中的一個,已經被塵封在英國情報局的檔案室裡。但它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個殺手的手上。「是的,見過。」「我要你替我找到它。」

  「這座墓?」「沒錯。」這回答令我再度驚訝。一個殺手想找到這麼一座幾乎像是傳說般的墳墓,為什麼?這張照片他又是從哪裡弄來的?思忖著,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想你應該知道,1939年它失蹤以後,就再也沒被找到過,很多人都說它是英國人為了博取世人眼球而編造的謊言。」「它當然不是謊言。」從我手裡收回照片,他將煙從我嘴裡抽出,塞進他嘴裡:「找到它的那支考古隊,是我曾祖父資助的。」

  這話令我一愣。「挖掘到那座墓的時候他就在現場,並且替它拍了照片,而第二天它就消失了。現在我要你替我把它找出來,A。」「開玩笑。沒有線索在一片沙漠裡尋找一座墳墓,那是不可能的。」「但這具木乃伊復活了是不是。」

  手朝木乃伊的方向指了指,我不由得閉了嘴。「從沙漠到這裡,從這裡到醫院,從醫院再回到這裡,這一路上我至少有幾千個機會可以殺了你。」伸手拈起我的下顎,他摸了摸上面那片被打腫的臉:「但我沒有,親愛的,我選擇了旁觀。所以,千萬別告訴我它不是條線索,你心裡明白。」我用力推開他站起身,並且走到一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見狀笑笑。突然出其不意地將我重新拽到了他面前,手一伸,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照片。

  然後把將它朝我面前一扔,那張老默罕默德他們所拍的「永恆」之室的照片。「再問個問題好麼,A。」

  「什麼。」照片從我臉上掉到地上,我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已經有點來不及應付眼下的一切。

  「你父親怎麼死的。」這問題叫我霍地抬起頭。「你父親怎麼死的。」見狀他又問了一次。「這問題同我們正在談的有關麼。」我反問。「也許沒有。」「那為什麼要問這問題。」「我聽說他的死是因為你。」很隨便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所以我很隨便地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扇完立刻朝後退開,而他不動聲色看著我這一連串舉動,彷彿覺得連阻止我都嫌多餘。

  「坦白地說,你對那座墓不好奇麼。」過了會兒,他又問我。「正如你看到的,它裡面一無所有。」「但它保存過一具復活了的木乃伊。」我沉默。

  想抽口煙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維,但是煙在那男人的嘴裡,他微笑得弧度相當漂亮的嘴裡。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拾回一些你過去所學的東西,替我找到它。「那麼找到後,你打算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一口煙輕輕噴到我臉上,「找到它,我就給你一條生路。

  「你知道這樣做對你而言意味著著什麼。我從沒見過跟獵物談條件的殺手。」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殺手。」「那你是什麼。」「你可以叫我伊甸園。」「伊甸園?」這是個什麼見鬼的名字,我冷笑,卻見他身子一傾,將地上的照片拾了起來。

  手經過我腳踝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將照片□我的鞋跟,然後將手指沿著我的小腿一路朝上滑動。直到裙底。「你在做什麼。」低下頭,我問他。

  他朝我笑笑:「你的腿很漂亮,A。」「謝謝。」「知道麼,沙漠裡,至少有兩槍如果偏差0.1公分,你就要同你這雙漂亮的腿說再見了。」

  我嘴角牽了牽,卻無法做到如他那樣坦然地微笑。「你打算怎樣感謝我,A。」「你打算要我怎樣感謝你,伊甸園。」這話令他臉上再次綻開那種柔軟而好看的笑。繼而他站直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朝前推了過去,直壓到身後的櫃子上。扯掉我衣服的速度就像他更換武器時的頻率,並且用更快的速度,把他那根堅硬的東西□了我的體內。那瞬間很疼,我很想反抗。但是對於這樣一類人,反抗有用麼?

  偏偏這種時候,我又想起了那會兒他在沙漠裡拿著槍的姿勢。SHIT……那姿勢讓人亢奮。所以放棄了反抗,並且希望他能更深入一點。裴利安有句話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有著一肚子表子心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