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今天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場宴會。」

趴在床上妖嬈嬌媚的女人背上覆著一個修長的男人,他正用一種無比虔誠的態度膜拜親吻著她雪白的美背,女人側著臉,閉著眼睛,吐氣如蘭。聽到了男人的話,她訝然地睜開眼睛,沒聽錯吧,他要她一個妓女陪他去出席那種很正式全部都是所謂的「貴族」的宴會?他想丟臉不成?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修長的手指撫摸她精緻的眉眼,輕笑:「你不敢去?」

只要你不怕丟臉,我是無所謂。

她的眼神如是說。

狐狸眼笑了,他張開嘴咬住琴傷敏感的小耳朵,只覺得身下這女人真是嬌軟,玉做的人兒一般,身子又敏感易動情,男人頂喜歡這種女人了。「寶貝,你這麼美,今天晚上可不准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記得給我長點臉子,嗯?」

琴傷乖巧地嗯了一聲,她細細地呻吟著,因為耳朵被他含在嘴裡啃嚙而不住地蠕動著嬌軀。遠遠望去,兩個同樣美麗修長的男女疊在一起,這場景是那樣的誘惑和妖嬈,教人忍不住為之讚歎。狐狸眼從未遇見過如琴傷這般契合自己的女人,從身體到性格——他都喜愛的不得了。怎麼辦,今天還是第一天,他就捨不得把她送走了。到時候黑貓派人來接,他若是捨不得放手該怎麼辦?「告訴我,寶貝,你希望只跟一個男人生活嗎?」

這話的意思……不會是他想留下她吧?琴傷眨了眨眼睛,搖搖頭,她不喜歡,也不希望和一個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她承受不起別人的愛憐,也蒼白的不能再給予付出,她的宿命就是待在黑貓裡,直到老死成灰,重新回歸於地下。

「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狐狸眼很是訝異,向來都是女人拼了命的想黏上他,而他第一次開口對一個女人提出共同生活的要求,居然被拒絕了!妓女不大多數都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良人過新生活嗎?為什麼她不願意?如果說是為了錢,那他根本不信,他的財富足以讓她十輩子都揮霍不盡,如果不是為錢,難道是為了男人?想起先前琴傷在那座墳前看哪個陌生男人的眼神,狐狸眼立刻警覺起來,可想了想,他還是推翻了這個可能性。雖然與那男人素昧平生,可從衣著打扮以及氣質上,那人應該也是在上位者,家世財富都不會是一般人。若琴傷是為了那男人,兩人又怎會素不相識?

最可能的兩個理由都不對,還能是為什麼?難道她像卡門一樣天生放蕩?的確,琴傷曼妙絕倫的身子有這個資本,那張豔麗嬌媚的臉蛋兒也像極了,可狐狸眼就是覺得不可能,別問他為什麼。

琴傷點頭,從他身下輕巧地翻了出去,狐狸眼立刻跟上,重新覆住她,兩人臉貼著臉,呼吸交融,她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近距離看,她更美了,完全沒有任何脂粉污染的小臉吹彈可破,肌膚白嫩眼睫捲翹,小嘴嫣紅的令人忍不住想上去嘗一嘗——真是絕世的尤物!狐狸眼遵從自己內心的渴望,含住琴傷的唇瓣細細地舔弄,輕聲問:「為什麼?」

她只是任他親,並沒有說話,為什麼……如果可以,她也很想這樣問問自己,可惜誰都不知道答案,她也找不到答案。「我不知道。」

沙啞的嗓音輕輕地在狐狸眼耳邊迴響,很久很久以後,他都未曾忘記,有這樣的一個中午,琴傷曾在他身下眼睛迷離地說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也不知道這罪孽什麼時候到頭……她的靈魂被困在這樣一團迷霧裡,她自己走不出來,他也走不進去。「琴傷,寶貝,只要你說你願意,我可以讓你離開黑貓,永遠和我在一起。」

話一說完,他就被自己嚇到了。永遠?他剛剛居然說了永遠……和她的永遠!狐狸眼差點兒以為自己瘋了,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自己的確是想和琴傷永遠在一起的,永遠在一起。至少此刻如此希望著。

可琴傷還是搖搖頭。她寡言沉默的可怕,也許難聽的嗓音佔了一部分,但更多的還是她自己的心不願意接受也不願意敞開——她早已不是那個傻傻抱著希望還相信那可憐的希望的她了,她的世界只剩下黑色,無邊無際的,漫天遍野的黑色。

連續的拒絕讓狐狸眼很沒面子,他惱怒地握住琴傷尖尖的小下巴,惡狠狠地一口啃上她的唇瓣:「不喜歡我?」

……他跟一名妓女談喜歡不喜歡?狐狸眼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天真單純的長歌,他居然會問這麼幼稚而且可笑的問題?琴傷定央央地凝視著身上的男人,嘴角慢慢牽起一抹淡的幾乎看不清楚的笑:「狐狸眼,我不能喜歡你,我已經無法喜歡任何東西啦。」

她這話說得又輕又沉重,如果是旁人對他說,他肯定不信,還會大笑三聲,可這話從琴傷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成了那樣一個固定的事實:她不能喜歡他,她已經無法喜歡上任何東西了,不管是人還是物,她的情感好像已經被抽走了,愛情就像是墳上開的那朵花,美麗,卻與死亡同行。

「不能去喜歡一樣東西,不能愛上一個人,我也很遺憾,可這是我的命,沒有辦法更改的。」沙啞的嗓子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如此悲傷與淒涼,如同她眼角那顆鮮豔的淚痣,嬌媚入骨的同時彷彿蘊含著無盡的眼淚。

狐狸眼用一種探究似的目光看著琴傷,她沒有說謊,那雙美麗烏黑的眼睛不會說謊,雖然他並不相信愛情,但他卻無法相信一個人會不喜歡任何東西。喜歡賴床、喜歡運動、喜歡吃甜的不喜歡吃辣的、喜歡珠寶和錢……人不可能沒有嗜好與偏愛,狐狸眼想反駁,想質疑,可琴傷的眼睛是那麼乾淨和真誠,她明明做著令無數衛道士覺得恥辱和下賤的工作,這雙眼睛為什麼還能如此烏黑與清澈?

琴傷是很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她把自己放在一個罪人的角度,身上所背負的,已經到了她欠所有人的地步了。